冲动 下+番外——莫青雨
莫青雨  发于:2015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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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又看了那些吻痕一眼。

陈川反应过来,顿时烧了个脸红耳赤,一边穿衣服一边岔开话题,“早、早饭一起吃吧?楼下、楼下新开了家米粉店。”

周海歌笑着应了,转身出去洗漱。

吃完早饭,周海歌开车上班。陈川在外头溜达了一圈,买了点点心和绿茶,这才走回工作室。

九点五十分,门铃准时被按响了。

陈川摆好了茶水和点心,匆匆跑去开门。

“来了。”曾经玄关的位置换成了鱼缸和花盆架,右边的墙上挂着刘承雨放的一些设计图片,看起来简单却又带了些温馨感。

门开到一半,被外头的人接着拉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外。

他站在灰色的地毯前,笑容温暖又适宜,半点不显突兀给人极度的好感。

他长得高大俊朗,肩膀宽厚显得十分可靠,西装整洁,皮鞋程亮,一种阳光青年的面貌展露在陈川面前。

这本应该是陈川中意的容貌,却在完全看清来人之后刹那僵在了原地。

“你好,请问这里是承雨工作室吗?”陆文栓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淡定半点没有诧异之色。

陈川愣愣道:“是……这里是承雨……工作室。”

“你好,敝姓陆。”陆文栓摸出名片双手递过去,“是今天约好来谈工作的……呃……请问你就是设计师陈川先生?”

陈川看着面前的名片,没有伸手去接,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陆文栓看了看他,声音带上了一些不确定,“陈……川?你是陈……川吧?”

这一句的陈川和上一句疑问的陈川显然不一样。语气不一样,情绪不一样,虽然都是疑问最后这一句却带上了主观情感。

他们彼此都清楚,这种确认对彼此来说意味着什么。

陈川伸手接过名片,定定看了一会儿上头的名字。陆文栓,三个大字告诉他这不是他以为的“只是长得相像”的自欺欺人。他定了定神,抬头微笑,“是,我是陈川。”

他侧身让男人进门,“先进来再说吧。”

陆文栓察言观色,心里咯噔了一下。明显,除了工作,陈川不打算跟自己套任何近乎,更别提怀念曾经了。

陆文栓心念电转却半点没有表现出来,他安静地进门,安静地坐下。陈川招呼自己喝茶,然后拿来了合同书和价格条款,先让自己进行大致了解。

陆文栓喝着茶,左右打量了一下这家工作室。

只是很普通的改装工作室,很明显这里也不是商业楼,恐怕租金要便宜很多。房间也不大,工作人员不会超过五个人,看来这份工作不怎么样啊。

陆文栓心里似乎有个衡量尺,短短几分钟已经测量出自己需要的数据,然后将其打上了标签。

放下茶杯,他开始看合同书和条款。

价格确实便宜很多,应该是为了能有竞争力。其他的……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陆文栓抬头,陈川坐在茶几对面,双手也捧着一杯茶。

两人之间分外安静,除了墙上挂钟的声音,实在算冷清得有些可怕了。

“那个……”陆文栓清了清嗓子,“可以看看贵公司之前的成品图吗?”

“可以。”陈川起身,拿了一些资料过来,陆文栓原本伸手去接,对方却放在了桌上。

成品挺不错。抛开其他因素,陆文栓也不是新手了,对比之前合作的一些公司,价格昂贵还不见得比陈川的想法和创意出色。

陆文栓看了一些,倒是真起了合作的心思。

“挺不错的,我们能谈谈合作细节了吗?”陆文栓放下东西,笑着抬眼看他。

陈川看着他,“你能做决定吗?”

“什么?”

“我们是要签合约先付定金的,你不需要请示一下吗?”

陆文栓笑了笑,颇有些炫耀的成分道:“我负责这个项目当然能做任何决定,要现在先签字吗?”

陈川把合同拿回来,“要根据你的要求,我先打两份合同出来。”

“行。”陆文栓便简单地介绍起来。

陈川有些走神,他一边听,一边拿笔在模板合同上大致修改。陆文栓的声音很好听,眼睛深邃,和以前一样那么容易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可陈川现在并不是心神荡漾,也不是因为见到前任男友而紧张不安,他只是茫然。

怎么会这么巧?听母亲说他不是在沿海城市工作吗?为什么来了这里?

这座城市那么多设计公司,为何是他们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

这是巧合吗?还是……刻意的?

陈川不想阴谋论,可面对陆文栓他却下意识地阴暗起来。

是他设计好的吗?这回又想干什么?上一次伤他还不够,还打算来破坏他现在的生活吗?

要赶他出去吗?

陈川脑子里突然涌现这几个字,手里的笔一顿,却是硬生生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他是客人,他逼迫自己要有职业素质,不要因为这么一个人失去理智,这对于自己来说只能更丢脸,更伤自尊。

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中吗?

周海歌的声音和昨晚两人相爱的痕迹还残留在身上,他已经决定放开一切去好好享受恋爱了,不能被这个人打乱所有的步调。

握紧了手里的笔,他飞快地理出了一份价格公道的合同,又将修改好的合同拿给陆文栓看。

陆文栓一边看一边想:这人似乎压根没受到自己的任何影响,这不算是好事。那他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于是等他看完合同,将合同捏在手里没有递出去,道:“你还在……气我吗?”

陈川瞳孔一缩,冷静地看他,“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陈川……”陆文栓叹气,放下手里的合同,“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我道歉。”

他站起来,诚恳地鞠了一躬,“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也没脸见你。现在既然老天让我们重逢,我……我是真心跟你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说得铿锵有力,诚意满满,仔细听来似乎陆文栓的嗓音还微微有些颤动。

可陈川半点没有动容。

不是他冷漠不近人情,而是他实在无法信任面前的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陈川道:“既然你是来办正事的,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

陆文栓眉头一皱,“你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你不想提,代表你还没放下。”陆文栓走到陈川面前,低头看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陈川捏紧了拳头,“陆先生。”

“小川。”陆文栓放低了声音,“我真的很抱歉,我……我们好不容易重逢,我不想这样公事公办的和你说话,我觉得很难过……”

陈川一下站了起来,动作有点大,椅子朝后撞在了墙上。

咚地一声,把陆文栓吓了一跳。

他看着陈川冷下来的面容,不由觉得对方有点可怕。在他的记忆里,陈川一直是那个安静的,好欺负的小川,他温顺听话,他总是对自己笑,从来没有生过气。哪怕最后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他也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

可现在的陈川骤然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这冷冽的气息,让他误以为下一秒陈川会一拳头砸上来。

事实上,陈川差点这样做了。

他捏紧了拳头,逼迫自己淡然道:“陆先生,如果你觉得和我说话很难过,或许我可以为你换个负责人来谈,你觉得呢?”

“不不。”陆文栓伸手想拉他,被陈川躲了过去。他尴尬地收回手,“不用换人,我……唉,好吧,我们先谈正事。”

这一个多小时对于陈川来说显然是很难熬的,但他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签订了合同,谈妥了条件和细节,为了防止再次跟陆文栓面对面交流,他将所有能想到的问题细节都提了出来,一次敲定。

陆文栓最终也没了话说,只得先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道:“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陈川把着门,漠然地看着面前的走道:“陆先生……结婚了吗?”

陆文栓笑了笑,“没呢,自己喜欢又刚好喜欢自己的人,哪里那么容易遇上?”

陈川没说话,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文栓却自顾自演了下去,“曾经倒是有一个,可惜被自己亲手毁了。”

陈川脸色铁青,陆文栓识相地离开了。

门被飞快地关上,仿佛担心他突然回来。陆文栓一直到走进电梯,脸色才难看下来。

自己已经低声下气了,这小子……啧。

陈川背靠着门,狠狠地呼出口气。他打算给刘承雨打个电话,说这个客户之后的工作最好都让他来接,相信小雨会答应的。

随后他才发现,自己忘了给周海歌打电话。

十一点半了。陈川摸出手机先给他打了过去。

周海歌很快接起来,笑眯眯道:“忙完了?”

“抱歉。”陈川道:“事情说得久了点。”

“没事。”周海歌跟他约地点,“去哪儿吃?”

“你决定吧。”陈川觉得累,但内心又有一种冲动,想要马上见到周海歌马上抱住他,确认他还是自己的。

周海歌听出了一点不对,“怎么了?客户找你麻烦了?”

陈川握住手机半响没说话,之前被自己克制压抑的负面情绪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那些以为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再次呼啸而来,让他再也不想一个人背着,一个人藏着,急需要找个出口全部倒出来。

否则,他可能再次跌入曾经的阴影爬不出来。

“陆文栓……”陈川喃喃。

“什么?”周海歌皱起了眉。

“客户是他。”陈川苦笑,“不知道是命运还是孽缘,居然又让我遇到他……”

周海歌沉默一秒,冷然道:“我马上回来,等我。”

52.我没事了

陆文栓那点小九九要实行成功其实需要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陈川还是以前的那个陈川,他可能懦弱,自卑,内心藏着许多秘密却从不为外人道,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永远都安静温顺,很能适应外界的变化隐藏自己,让自己随波逐流,非常的好相处。

而周海歌则是那个传说中伴侣很多却从未付出过真心,虽礼貌绅士却从不过问对方隐私的潇洒公子。

以上条件哪怕只满足其中一个,陆文栓都会心想事成。为什么?因为周海歌只要对陈川不感兴趣,亦或者陈川不打算提起他们曾经的事情,他陆文栓在外人面前就依然是那个阳光温暖,为人诚恳重情重义的汉子。

可惜,陈川不再是以前那个陈川,他尝试去打开自己,信赖别人,他尝试能将不敢言说的往事倾诉出来,同样他也尝试能承担对方的所有苦痛和缺点。他和周海歌都在学习如何爱一个人,包容一个人,打磨彼此只为更加适合彼此。

世界上没有谁是天生一对的,总要有人退让,总要有人妥协,在怀疑、质疑、负面情绪的打磨中因为不想放开对方,错过对方而忍耐,包容,谅解,然后让自己变得更好,他们才能成为天生一对。

和人生中所有得到的知识和教训都是一样的,爱这个东西,不努力去学习去琢磨,是永远也得不到的。

陈川还记得小雨之前在电话里万分感慨地说过:“自从确定和申易在一起啊,我总是胆战心惊,又害怕以前的谁谁找上门让申易不快,又害怕申易犯抽的脑袋突然清醒,觉得他值得更好的人。后来因为张眠我才搞明白,之所以会害怕是因为爱上了,不想失去所以才胆战心惊。想老子刘承雨对谁那么患得患失过?这滋味不好受啊,又觉得不甘心又觉得窝囊,想装不在意吧,摆个臭脸超过五分钟就担心会不会太过了,连脾气都收敛了好多。这要是时间倒退一年,怎么着我也不相信会有今天啊。”

陈川当时在修指甲,有些漫不经心问:“知道还陷进去?那你到底是想不在乎啊,还是想在乎啊?”

刘承雨在那头唔来唔去,半响才道:“在乎吧,比起自己变得窝囊,失去他更让我接受不了。对比一下,还是窝囊着算了。”

陈川忍不住嘲讽,“就你还窝囊?我就没看出来你窝囊在哪儿。”

刘承雨哎呀哎呀几声,“你不懂!”

陈川翻个白眼不想搭理他,又听那头刘承雨换了个正经八百的声音说:“川儿你替我想想,我这算是摸到了爱情的真谛吗?”

“啥真谛啊?”陈川盘起膝盖坐在沙发里按遥控器,“又霸道又贴心能硬汉能小媳妇还能把你伺候舒服了就是爱情真谛了?”

“嘿!!”刘承雨猛地提高了嗓门,一副要打架的气势,“陈川你翅膀长硬了是吧!!”

陈川对着电话做了个鬼脸,啪给挂了。

陈川知道当时的自己之所以那么挤兑刘承雨,无非是羡慕嫉妒恨在作祟。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一个知冷知热的有缘人,谈个恋爱还好像没有明天一样,每一步都走在钢丝上。每天想着可能下一秒周海歌就悟了,果然比起男人还是女人更好啊,或者突然发一条消息说:抱歉我要结婚去了。

陈川光是想一想都是心拔凉拔凉的,想找个人给捂捂都没人选。

而刘承雨和申易呢?一个是花天酒地嘴巴上说缘分天注定,实际上是个及时行乐没心没肺的家伙,另一个是早就出柜了,之前好歹也谈过两个朋友,也没有家庭的后顾之忧,这么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目前看来状态还挺好。

这怎么能让人不沮丧呢?总觉得好事没一件落自己头上的,就算偶尔能安慰自己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但光是会这么想就觉得已经输了啊。

可“爱”怎么能……那么容易得到呢?尤其像他们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上刀山下火海,尝遍九九八十一难才能看到爱情的真谛,拿到幸福的门票吗?

陈川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但凡看起来轻松容易的爱情都觉得不可靠也不安稳。刘承雨是最好的典型,可他和申易看起来很幸福,这让陈川的价值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直到周海歌邀他看了一场演唱会,然后拿出了那对对戒。

他突然就疑惑了,爱真的那么难吗?又是谁规定的必须尝尽所有苦头得到的爱情才是货真价实的呢?

所以他接过了戒指,努力想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出去,试着让对方了解承担自己的苦痛,也学着去承担对方的不幸,互相依赖,互相依靠,这对于陈川这类人来说是十分困难且感觉极度不安全的,因为那相当于他们拔掉了所有保护自己的刺。

承认自己爱上一个人,然后勇敢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亲手递给了对方一把匕首,赐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

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哪怕是大大咧咧如同刘承雨,也因此害怕了,更别提过分敏感的陈川。

所以在等待周海歌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膝盖有些微微发抖。他双手交握,搁在膝盖前头,脑袋往下垂着,表情因为思考得东西太多反而变得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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