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丽丝也忍不住笑了，“我和哥哥是不会在意的，都是这里的客人，我们理解艾德森上将的行为。”

安德鲁脸上浮上一丝嘲讽的笑容，“我感谢您的理解，小姐，那些旧贵族们，总是守着以前的荣光不肯放手，实在是让人……让人觉得可笑。真是罪过，我不该说这些的。”

戴维亲切地扶了一下安德鲁的肩膀，“我知道你的亲人是因为那些蛀虫一样的贵族才遭到了厄运，谁能比我们更理解你呢，我父亲就是因为反抗贵族的暴行才加入到新锐军的反抗中，因为怀着对他们的恨意才走到了现在。”

丹泽没有联系贵族的代表詹森公爵，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无法改变这种局面了，特别是在他知道NF资源的发现不止是蔷薇星，但是蔷薇星最先受到冲击之后。丹泽深深自责而后悔，一方面是对主动公布NF矿产研究成果的自己的痛恨，一方面夹杂着自己对绿枝生产新型机甲的期待，这种矛盾折磨着他，渴望与痛恨同时深深扎根在他的脑海里。

爱丽斯夫人跟他商量以后怎么做。

丹泽必须让出自己所有的土地，他的庄园可以作为古老的建筑文化保存，但是周围都会被清空，蔷薇庄园将会变成一座孤城。对于土地的购买，政府决定出了一个足够的价格，并且许诺会给需要搬迁的人们新的土地和家园。

肯迪代表政府来跟丹泽谈判，与他同行的还有管理矿产和土地的官员。莱斯公爵之前早就出售了自己的土地举家搬迁了过来，在蔷薇星只有丹泽需要政府认真对待。

罗伯特之前来看望丹泽的时候，幽幽叹息说，我们这些人，如今就像是无根的浮萍，那些四处凌虐的风随时可以撕碎我们。

在爱丽斯夫人等人搬来摩羯星之后，丹泽在土地转让文书上签了字。

次日，丹泽在摩羯星购买了新的宅邸。

爱丽斯夫人，女佣菲儿，男工浩克还有老园丁赖德曼和丹泽一起搬进了新的房子。

离开的时候一直照顾丹泽的艾达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这个小女孩儿也知道这个脾气很好的客人和主人爱德森将军之间产生了矛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不见面也不交谈。

蔷薇庄园很多东西都无法搬来，新房子有些空旷。爱丽斯夫人请来了一些帮工，微笑道：“新年就要到来了。”

下雪了。

这是在蔷薇星无法见到的景观，菲儿高兴地在雪中旋转跳跃，赖德曼先生也高兴地看着自己修剪的植物被雪覆盖后仍然保持着完美的形状。爱丽斯夫人则道：“快回来，菲儿，你会生病的。”

丹泽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一封舞会的邀请函。是艾米丽女公爵发出来的，在她的府中开办新年舞会，她邀请了很多身在摩羯星的贵族，也有诸多新贵，声势可谓浩大。

29、艾米丽的舞会

丹泽乘坐新采购的悬浮车前往艾米丽女公爵的府邸威尔庄园，庄园的名称来自于她的姓氏。

艾米丽亲自迎接了丹泽，并且苦恼道：“我的外甥最怕热闹，来了之后就去了我的书房，也许你可以把他叫出来。”

丹泽有些明白她的目的，但还是从善如流道：“我会的，女士。”

罗伯特是在躲凯瑟琳，威尔家族的一位年轻小姐，丹泽请仆人带自己去书房，却意外地被一个人拦住了。

菲利尔笑道：“您好，久违的蔷薇王子。”

丹泽原本还带着些讶然的笑意，脸色却在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微微沉了一下，淡然道：“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菲利尔公爵。”

菲利尔从善如流，笑嘻嘻地看着他，“说起来很久没有见面了，该有半年了，您的学习还好么？”

“还算顺利，莉莉丝女公爵呢？”

菲利尔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美丽的莉莉丝抛弃了我。”

丹泽想起了什么，赞叹道：“其实您是一位很有才华的编剧，我曾经看过您写的电影。”

“哦？是《最后的失落》、《悲伤的河流》还是《冷夜》？”

丹泽莞尔，“我看过《星河》。”

菲利尔挥退了仆人，陪同他一起去书房，一边道：“就像罗伯特公爵喜欢阅读，喜欢在图书馆里工作，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消磨时间的方式，我的消遣就是写故事。”

“我以为像您这样多情的人会一直陪伴在情人的身边。”

菲利尔笑了一下，“那是莉莉丝。”

丹泽走到了书房前，敲门，“罗伯特，你在里面吗？”

罗伯特意外地过来看门，似乎有些意外他们两个会在一起过来，不过还是请他们进去说话。

菲利尔知道事情的始末，打趣道：“凯瑟琳小姐还在下面找你呢。”

罗伯特苦笑。

丹泽想起罗伯特很久之前说过不想做棋子的话，不禁陷入沉思，现在十三个公爵，也许势力不仅仅是艾米丽和詹森两派，起码肯迪父子不会参与进贵族的内部争斗中，但是他们却不会介意利用公爵会议给自己谋取利益。

贵族中艾力卡和路易斯、莱茵斯两兄弟之前都是伯德三世一系的，他们的行为至今都会受到重视，因为伯德三世消失的皇后、皇子和数不尽的财物，不得不说，他们三个对政治的参与会使议会承担很大的风险。

丹泽第一次尝到了对权势的渴望，但是他除了冷静地分析后，却没有热情地参与进公爵会议的想法。蔷薇星的事情发生后，他整夜地失眠，想着被发现有NF资源星球的名单，想着公爵会议的漠然。

还有艾德森，他知道艾德森也不是恶意的，但是他就像厌恶自己在事情面前的无能为力一样，不想见到他。

罗伯特最终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和丹泽他们下了楼，因为是来摩羯星之后第一次参加宴会，爱丽斯夫人亲自给丹泽准备了合体的新式礼服，完全贴合他的身形，因为几个月的军事训练，丹泽身量比以前结实了很多，脸上也有了几分棱角。

艾米丽在舞会开始后把丹泽拉到自己身边，跟客人们介绍，“这位就是联邦最年轻的明公爵。”

丹泽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场，他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含笑道：“新宅还未妥当，也没有宴请过大家，以后还请多加照顾我。”

艾米丽吃吃的笑着，小巧的扇子不客气的指着丹泽，“你别装了，谁不知道，你现在有一家机甲工厂，很快就会动工了。”

丹泽没有意外，低垂着眉眼，“我不过是个后辈，企业的管理自然有专业人员来，生产上也有军部的技术总管打理，我只是个付钱的而已。”

他的话让很多人都笑了起来，不过都默默改变了自己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爵的看法。

凯瑟琳在舞会开始后就去找罗伯特了，菲利尔很快就游走在一干贵族小姐中如鱼得水，丹泽在陪艾米丽女公爵跳了开场舞后，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这次所来的军部人士中，最有分量的就是米勒上将了，米勒十分受欢迎，跳过几次后就来到了丹泽的身边。

丹泽举起酒杯。

开始米勒说起弗尔斯特军事大学的事情，他说道下学期丹泽这些一年级的在开始军力理论学习的同时，也逐渐开始接触机甲。

丹泽并不意外，只是礼貌道：“我很期待。”

米勒挑眉，“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和艾德森之前出现了问题。”

丹泽沉默了。

“可以出去说会儿话吗？”

丹泽点点头。

“我和艾德森认识很多年了，其实我们是弗尔斯特一年的学生。”

丹泽并不知道这个，有些好奇地继续听着。

“像我们这种小贵族，在战争初期并不被看好，因为那时候新锐军的主力军是贫寒受压迫的穷苦人们，但是我们却一步步走了出来，后来我们分别成为了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的首领，之前很多人包括我，都觉得艾德森像一个战争机器，直到三年前，他养伤回来。”

丹泽沉默。

“他回来以后，我发现他总是一个人呆着不知道想什么，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微笑，说实话，简直吓到我了，但是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我也是在半年前他联系我，请我帮忙宣传蔷薇星的时候才知道他原来在那里有了恋人。”

丹泽看着他，深色有些疑惑。

“其实艾德森早就知道蔷薇星终究会被开发，他是最早知道那里有矿产资源的人之一，他想逐渐扩大蔷薇星的影响力，让全联邦的人知道它的美好，不过这也只是给它缓冲几年而已。”米勒看着星空中闪烁的星子，“他是这么一个人，总是喜欢默默地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

丹泽看着遥远的蔷薇星，淡淡道：“其实我都知道。”

米勒没有回应。

“他总是习惯考虑太多，我这几天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白白活了二十年一样，什么都只是依赖别人的庇护，以前是父辈，现在是艾德森。是我让蔷薇星固步自封了多年，是我以前没有勇气带领蔷薇星走出封闭的世界，保持着虚假而短暂的和平。我痛恨毁灭我家园的行为，我自己却是强盗的一份子，我恨自己，却忍不住迁怒艾德森，我之前也怀疑过艾德森为什么从来不给我回信，自欺欺人地相信他实在是太忙碌了，到了摩羯星之后也小心翼翼的……”

米勒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安慰他或是说什么其他的。

“对不起，米勒上将，我会跟艾德森说清楚的，只是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思考我自己的未来。”

过了几天，丹泽在家里收到了艾德森请人送到的东西。

是白鲸和白鲸的钥匙。

丹泽看着暂时栖身在自己院子后简易棚子里的白色巨人，深深地迷恋着它的气息，这是力量的凝聚体。

力量。

此时，绿枝的基础建设全部竣工，军事技术人员以及新招聘的工作人员全部进入岗位工作，丹泽在工厂最深处的设计室里，见到了最早的一批机甲设计模型，它们的身上，以后都会刻上“绿枝”的烙印。

在第一批机甲离开生产线之前，帝国力量在偏远的犬豹星动作引起重视，联邦决定在帝国复辟之前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第二军团部分兵力作为先遣力量，前往犬豹星平叛。

临行前，丹泽见到了久违的艾德森，艾德森此次并不需要亲赴犬豹星，他也是前来送行的，丹泽陪着莱斯送别他的弟弟劳伦斯大校。

丹泽走到艾德森之前，艾德森穿着最正式的上将军装，所有勋章都别再襟口闪烁着光芒。两人一起看着士军官们纷纷踏入飞艇，由飞艇带去远方。

漫长的沉默之后，艾德森问：“绿枝的生产还好吗？”

第二军团已经和绿枝签署了机甲生产协议，但是由于丹泽的逃避，所有文件都是别人代为签署的。

丹泽准备回答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艾德森手上的蓝宝石戒指。丹泽不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在准备上学后他就把它摘下来了，手指上只存有一圈白色的痕迹。

丹泽问：“你以前所说的，我们会成为彼此的软肋，现在你已经不这样想了吗？”

艾德森看着远方，“自从进入军队，我就随时有了会死的觉悟，你看现在离开的军人们，他们也许再也回不了故土，我也一样，只要还存有战争，我就不能坦然高卧，我习惯了考虑太多以后的事情，丹泽，我总是无法迅速做下决定，走到现在，我还没有后悔过，联邦也还有很多路要走。”

艾德森看着丹泽，“但是现在，我后悔了，也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把你留在蔷薇星，不该以保护的名义不过问分毫。”

30、福伦斯老师

他后悔了么？丹泽愣愣地想着。

议会为了今日的矿产开采压着蔷薇星压了三年，导致了蔷薇星成为联邦经济技术最差的星球，这些其他的大贵族们心知肚明。艾德森不愿意过早地让丹泽知道，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的牵连而让蔷薇星过早引起关注，而开始开采计划，他几乎是孤注一掷地、肚子筹谋着，这样一年一年又一年。

蔷薇星的矿产被开采了，文明与美丽毁之一炬，之前担忧了那么久，现在反而是尘埃落定。

李家做了开采的先头部队，而不是出身与此的艾德森。

只是还有一点艾德森没有告诉丹泽，在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世之后，艾德森极有可能会调离摩羯星，因为现在丹泽还没有从学校毕业，两人还是会面临分离的局面。

现在议会不断提出意见，让三大军团中两大势力开出摩羯星，只是他们至今争吵不休决定是哪两方，加上还没有处置好伯德三世的后续力量才一直搁浅。

飞艇已经消失在了天空了，安德森收回视线，转头看着丹泽，他一直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爱上他的，少年时候见到的小公爵，锦衣玉食地生活在他的城堡里，他并不看好，反而因为青春的激情随着人流歌颂平民的伟大，贬低那些大贵族的骄奢氵壬逸。之后就是在蔷薇庄园后面的树林里，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飞鸟，在垂死挣扎的时候也要守望着故土，所以才踏入了并非是新锐军领地的蔷薇星。

丹泽就像一个未涉世的精灵王子，轻轻地抚慰了他干渴而绝望的心。

临行前几天，丹泽珍重地把蓝宝石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在老牧师詹姆斯的见证下他们缔结了婚约。

“跟我回去好吗？丹泽。”

很快就开学了。丹泽拿着爱丽斯夫人收拾的行李，不停提醒道：“一定要把白鲸的房子收拾地很妥当。”

爱丽斯夫人也不断保证，她会亲自监管工人们的工作，丹泽找来艾德森机甲训练室的建造图纸，稍稍改动并且缩小了下，力求给自己第一个机甲最完美的处所。

现在绿枝已经开始制作第一批机甲，但是管理更多的是罗伯特，丹泽反而很少过去，只是在艾德森带着苍鹰去改换能量盒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杰尽职地向他汇报工作，“下面四个经理三个是罗伯特公爵引荐的，都是素质极高的人才，最后一个露丝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因为我们认识多年我才推荐了她，所以四个经理都是信得过的，军部专家开始签的约只是一年的，但是我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他们都有续约的意思，毕竟挂着军职享受我们给的高待遇可是不错的选择。”

丹泽满意道：“我很幸运能聘请到你，杰。”

杰笑笑，一会儿又愁道：“金的工厂也早就动工了，他如果想成为第一的机甲行业，一定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我太了解他了。”

丹泽表示不理解，“可是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杰无奈道：“就算是一个虚名，也会有人挣破头的。”

罗伯特和丹泽商量过在除了机甲外尝试研究飞艇、战艇等其他军需产品，丹泽觉得有些操之过急，毕竟第一步他们也不能说是成功了。

二月的一天，丹泽开学了。

丹泽拒绝了回艾德森府邸住的提议，因为他隐隐觉察到，这次回去，也许他们的关系会进展，把话说开后，艾德森明显有了更进一步的举动，这让丹泽有了些措手不及。

也不是不期待，只是……丹泽无力地捂住脸。

宿舍里维维安和杰洛西斯已经回来了，两人当然没有去蔷薇星旅游，不知道去了哪里，丹泽总觉得杰洛西斯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变化，维维安还是爽朗爱笑的样子。托尼是最后一个来的，来了之后就忍不住说起寒假发生的趣事。

军事化集中训练结束，大卫教官卸任，丹泽班里有了新的负责人，也是军队中出来的福伦斯上尉，一般来说丹泽这些学生毕业后会授予少尉的军衔，福伦斯上尉毕业之后在军队中只呆了半年战争就结束了，之后就调入了弗尔斯特军事大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