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去，”赵云开放开姜朗，起身说，“你先去洗澡吧。”

既然有人主动要求洗碗，姜朗自然不会推辞，亲了亲赵云开，从卧室了拿了睡意就往浴室走。

等赵云开洗好碗，姜朗已经躺在床上了。

看着双人床床头的灯光照在姜朗头上，把他黑色的头发照得微微发出金黄色的光芒，赵云开心念一动。

他赶紧洗了个澡，钻进被窝后还不肯安分，往姜朗身上凑，还咬住姜朗的耳朵：“我们来试试谁娶谁？”

55.过年

等赵云开父母回来，也快过年了。

不像大学生有一个多月的寒假时间，赵云开父母和姜朗同为上班族，都要忙到除夕前。

姜朗除夕要回家，虽然母亲去世多年，生父与他已经没有了关系，但家里还有年迈的外祖母在。之前姜朗生父跑到姜朗外祖母家闹，把老人家气得住进了医院，虽然电话里说老人家已经没事了，但正所谓报喜不报忧，姜朗还是决定回去亲眼看看。

赵云开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到火车站，姜朗看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内心发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最近开始偏有肉感的脸：“不高兴了？”

赵云开点点头，趁着两个人站在角落里，旁人的视线见不到他们两个，两个人穿的衣服又多，干脆双手抱住姜朗：“什么时候回来？”

姜朗拍拍他的头：“初八上班，我初五就回来，好不好？”

赵云开点点头，又问：“还是火车回来？几点的火车？”

姜朗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安慰他：“我买最早一班的，怎么样？”

赵云开这才勉强点头答应。

送完姜朗后，赵云开第二天又从机场把自家爸妈迎了回来。

二老去国外谈生意，顺道旅游了一回，还给赵云开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不过让赵云开惊喜的时，这些礼物中还有一份给姜朗的。

“你都麻烦人家多久啦？我们管不了你，只能感谢人家姜朗了。”赵云开妈妈一边唠叨自己儿子不如姜朗让人省心，一边把给姜朗带的礼物从那一堆行李中找出来，“喏，等人家过年回来了，你带去给人家。”

“哦。”赵云开替姜朗开心，连带着都不反驳自家老妈对自己的“贬低”了，特地把送给姜朗的礼物放进自己房间里，准备等姜朗回来那天，去车站接他的时候带给他一个惊喜。

过年要置办年货，赵妈妈休息了一天就忙开了，指挥老公擦窗户，带着儿子跑去超市买过年用的红包、招待客人用的各色干果零食，还有一些哄小孩子用的玩具。

赵云开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先回家，赵妈妈又去菜场买了各色鸡鸭鱼肉和蔬菜回来，顺带着还订了一打螃蟹，让赵云开明天一早替自己去拿。

他们家的习惯，过年不爱去外面酒店吃年夜饭，喜欢和亲戚们聚在家里吃，客厅电视上播着春晚，餐桌上是满满一桌子的各色热菜凉菜，小孩子们玩性大，吃了一点就要跑去沙发上玩，餐桌上年轻一辈很快就只剩下赵云开和赵莉莉两个人了。

“莉莉什么时候结婚啊？”

赵莉莉两个多月前找了个男朋友，她今年是本命年，偏偏家里人都把她当成35岁，生怕她嫁不出去，一直催着问什么时候结婚。

赵云开笑了一声，收到赵莉莉扔过来的眼刀后，低头管自己掰螃蟹吃。

赵莉莉赶紧给自己奶奶夹了一筷子菜，岔开话题：“快了快了，总要多相处一会看看适不适合过日子的嘛。”

赵奶奶果然满意，转头就把炮火对准了低头吃螃蟹的赵云开：“云开年纪也不小了吧？都大三了，怎么还没带女孩子回家给奶奶看看呢？”

“哈哈，”这下轮到赵莉莉幸灾乐祸了，“对啊，赵云开你女朋友呢？”

赵云开恨得咬牙切齿，看着一旁看好戏的赵莉莉，对上自己奶奶又不能发脾气，只好使出一个“拖字诀”：“就快了。”

“你要求不能太高啊？”赵奶奶絮絮叨叨地说，“女孩子不一定要很漂亮，漂亮跟电影明星一样的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关键是两个人合得来，相处起来舒服。”

赵云开支支吾吾地应着，一看就是没往心里去。

一旁赵云开的妈妈见了，也跟着说了他两句：“你多听你奶奶的话，都那么大一个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以后打算不找老婆啦？”

赵云开心想我还真就不打算找女朋友了，不过这话可不能现在说，只好略显烦躁地应付过去：“我知道了。”

这么一闹，赵云开继续吃下去的胃口都没有了，把碗里的螃蟹解决掉之后，就去沙发上陪几个年纪小的弟弟妹妹玩。

赵云开的妈妈看着他，若有所思。

已经是深夜了，外面小区的空地上有不少人出来放烟火，家里的几个小孩也吵着嚷着要下去放，大人们被缠着不放，无奈之下只好带几个小的下楼，屋子里就只剩下老人家，以及赵莉莉和赵云开。

老人家喜欢热闹，凑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赵莉莉趁机拍了拍赵云开的肩膀，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

赵莉莉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姜朗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赵云开先是一愣，随后说：“还能怎么办？先想办法让我爸妈同意呗。”

“叔叔婶婶能同意？”赵莉莉不信，“我看这事玄，你爸妈知道姜朗这个人么？”

赵云开说：“那当然了，前段时间姜朗要搬家，还在我家住过，我妈这次从国外回来，还给他带礼物了！我妈可喜欢姜朗了！”

赵莉莉毕竟是工作了的，想事情看问题都比赵云开透彻，他听到赵云开这么说，非但没替他觉得开心，反而更加担忧起来：“婶婶现在喜欢姜朗，那是因为她觉得姜朗是你的好朋友，不似男朋友！如果婶婶知道自己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而且还是她平时觉得很不错的姜朗，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赵云开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会怎么想？”

赵莉莉翻了个白眼，虽然说男人在感情方面的确不如女人细腻，但是神经大条如同自家堂弟这样的，也算是罕见了。

“她会觉得，姜朗是故意接近她，博取她的好感，动机不纯，一切都是为了把你抢走。她现在有多喜欢姜朗，等真相大白那天，她就会有多恨姜朗！”

赵云开听了头皮发麻：“没那么夸张吧？”

赵莉莉慎重地摇摇头：“一点都不夸张。”

赵云开听完赵莉莉的话，一整个晚上都惴惴不安。

老人家年纪大了，早早就在客房睡下了，其他亲戚也都开车离开，赵莉莉离开前还给赵云开一个深沉的眼神，看得他心慌慌。

赵妈妈还不知道赵云开内心纠结万分，只觉得餐桌上说的不错，自己儿子的确是应该找女朋友了。

她拍拍旁边的位置：“云开，坐下，和妈妈谈谈天。”

赵云开硬着头皮坐到自家妈妈旁边：“妈，有什么好谈的？”

“怎么就没什么好谈的？”赵妈妈虽然觉得儿子有些奇怪，但还没有想到那一层，只当他面子薄，不喜欢被人拿来说事，“其实我觉得吧，你也过20了，虽然不急着结婚，可是结婚前总应该谈个两三年是不是？大学里大家都比较单纯，谈一场恋爱总是好的。”

“妈，”赵云开脑子被外面的鞭炮声吵得晕乎乎的，他想到赵莉莉的警告，不由说，“如果不是女的呢？”

“恩？”正好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放了好几个二踢脚，声音一下子就盖过了赵云开的，赵妈妈没有听清楚，笑眯眯地问赵云开，“你刚才说什么？”

赵云开又重复了一遍：“万一我喜欢的，不是女的呢？”

“赵云开你疯了！？”赵妈妈声音一下子提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啊？你想大过年就气死我么？什么叫喜欢的不是女的？难道你喜欢男的了？”

一连串的质问迎面而来，赵云开抵挡不住，只能低着头认错。

看赵云开这默认的架势，赵妈妈二话不说，起身就把在卧室里睡觉的老公给拉起来：“老赵，别睡了！你快出来看看，你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胆子肥了，喜欢男人了！”

“你说那话，是假的，骗你妈的？”不同于赵妈妈的歇斯底里，赵云开父亲面色沉重，说话缓慢，显然是让儿子好好思考，认真回答。

赵云开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可是他想到回老家的姜朗，咬咬牙，点头承认了：“没错，我有一个男朋友。”

儿子不光是喜欢男的，干脆已经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交往了！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赵妈妈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好在这这是短时间的晕眩，赵妈妈在十几分钟后醒了过来，看到围着她的丈夫和儿子，鼻子一酸，推了赵云开一把：“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赵云开当然不肯离开了，可怜巴巴地拉着自己妈妈的衣服袖子：“妈，你别生气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他？他是谁？”赵妈妈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审视着赵云开，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表情变化，“是姜朗么？”

赵云开心里咯噔一下，赵妈妈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了，果然和赵莉莉预料的一样，立刻发起火来：“好啊，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莫名其妙接近你，不就是想占你便宜么！”

“妈，他没占我便宜。”听见自家老妈说姜朗不好，赵云开赶紧帮姜朗解释，“是我占了他便宜！”

赵妈妈：“……”

看着儿子不知悔改的样子，再看看妻子伤心欲绝的表情，一家之主终于发话了：“让你妈在房间里休息，你跟我出去。”

56.大白

这个年赵云开一家都没过好。

赵云开父母对于姜朗已经从原来的欣赏变成了仇恨与愤怒，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儿子根本就不是喜欢男人，只不过是被姜朗这个心机阴沉的人给带坏了。

自己无暇照顾教育儿子，结果被一个社会上的人给趁虚而入，赵云开父母又是后悔自己平时没有多把注意力放在儿子身上，又气愤于姜朗的不知廉耻。

赵云开顺理成章被关禁闭了。

本来是连赵云开的手机都给没收了，可惜赵云开不管暴力还是非暴力都不合作。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死活不肯交出手机，父母拿他都没辙，又担心逼急了儿子离家出走或者干脆找姜朗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赵云开妈妈稍稍使了个心眼，趁着赵云开没注意的时候，把赵云开卧室里放着的充电器和充电宝全拿走了，就等着赵云开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果然，过了一天，赵云开想要给手机充电，结果找遍了整个卧室都没找到充电器，走出来想问自家老妈有没有看到，可一开门看到赵妈妈的目光，身为儿子的赵云开立刻就明白了。

赵云开开门见山地问：“我的充电器呢？”

赵妈妈也不遮掩：“我收好了。”

赵云开生气了：“你干嘛藏我的充电器？把充电器还给我？”

“还给你？”赵妈妈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赵云开，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你的？买手机的钱是我出的，你穿的衣服也是我买的，别忘了你这个人还是我生的！你要是还敢想着那个姜朗，我就把你一直关在家里！”

“我说过了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跟姜朗没关系！”听到母亲又提及姜朗，话中的不屑与愤怒让赵云开难受极了，“妈，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和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没有关系。”

赵妈妈在这一点上十分坚决，甚至比谈生意时候更加严肃：“我不管你喜欢他什么，他是个男的，你也是男的，如果再几十年前，你是要被关进神经病医院的知不知道？”

“可是我没有病！”赵云开并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毛孩了，但正因为如此，他反而觉得左右为难。

一面是生他养他的父母，父母的出发点也是为自己好。

另一边是他心爱的爱人，他们两个还约好了初五见面。

赵妈妈看赵云开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那，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原本就是硬撑起来的狠心也软了下来。

“云开，你听妈讲，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呢，你在学校朋友圈窄，见识也少，所以碰到姜朗，被他三言两语给骗了。可是等你毕业了，进了爸爸的公司，继承家业，到时候会碰见更多的人，总会有一个适合你的。”

赵云开摇摇头：“我觉得姜朗很适合我。”

赵妈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才几岁啊，就说姜朗适合你，他就是故意想占你便宜的，也就只有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才会上当。云开啊，你就听妈妈的，这个世界上有60亿人呢，谁知道你人生以后会碰到谁呢？哪有现在那么早就定下来的。”

赵云开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母亲：“妈，世界上那么多人，我能全部都认识么？我喜欢姜朗，姜朗也喜欢我，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不想和别人在一起。”

“那一年以后呢？三年以后呢？十年以后呢？你们两个都是男人，社会上会有多少关于你们的闲言碎语？云开，妈妈是为了你好。”

赵云开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就好像里面有什么正在急速膨胀，想要从他的头颅里蹦出来一样。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世界上有60亿人，爸爸一千万都不认识。如果爸爸说他碰到一个更适合的人，要和你离婚，你会答应么？”

啪！

赵妈妈气得两眼通红，她一巴掌打在赵云开的脸上，气得身体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颤声说：“好，你有道理，你比我有道理！以后我都不关你了，你也别说你是我儿子！”

赵云开低着头，他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话没经过大脑，真的是气到自己妈妈了，可是他又不愿意退让，只是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这么说的。”

赵妈妈气坏了，她暂时都不想和赵云开说话：“你回房间去吧，充电器我不会还给你的，等你爸爸回来了，你去和你爸爸说。”

赵云开回到房间，幸好，手机虽然没电了，但网络还在。

赵云开把快没电的手机关机，放到一边，登陆QQ后找到姜朗的头像，发现对方头像是灰色的，显然是不在线。

不管怎么说，赵云开还是先在QQ上告诉他自己父母已经发现了，随后点开赵莉莉的QQ好友。

穿云：怎么办，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茉莉花：？

茉莉花：什么说漏嘴了？你和姜朗的事情？

穿云：恩

茉莉花：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叔叔婶婶会有多愤怒

穿云：她还把我的手机充电器充电宝全拿走了，我现在手机快没电了

茉莉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茉莉花：对不起，不过这个实在是太好笑了

茉莉花：你在QQ上给良月说了么？

穿云：说了，不过他人不在

茉莉花：大年初一，可能走亲戚去了吧

赵云开刚想反驳，因为姜朗和他说过，亲生父亲那边的亲戚已经全都断了，当初他小时候父母离婚，父亲那边的亲戚对他们母子两个冷嘲热讽，姜朗当然不会主动贴过去了。

至于姜朗母亲那边，外婆身体不好，本来就只有姜朗母亲和姜朗舅舅两个孩子，外婆又是住在舅舅家，由舅舅舅妈照顾。姜朗一年可能就回去这么一次，回去了也只是去外婆家看望外婆和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