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难为萧宇皓一个直男，却要在一个男人面前扮情圣。“你觉得我们哪个最帅？”

小哥自然也是他安排好的，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孙明俊身上。

孙明俊被他看得冷汗直冒，急忙喝酒掩饰。

雷展鹏默默地让开位置，小哥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贴在孙明俊耳边小声说，“帅哥喜欢上面还是下面，我都可以哦。”

孙明俊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又被他贴着耳朵吐着气，浑身不自在。

雷展鹏好整以暇地看了一会儿，这才示意萧宇皓出面解围，萧宇皓只好笑着说，“我这个朋友脸皮薄，你别吓他。看我怎么样？”

小哥想了想，说，“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善如流。”

于是雷展鹏从善如流地跟他换了位置，身边重新换过了浑身僵硬的孙明俊，他觉得心情真是好极了。

24.投怀送抱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孙明俊都在观看或者在体验酒吧小哥的现场教学，三观无限次地被刷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酒吧小哥被萧宇皓拉在身边，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却一直偷偷地冲着孙明俊挤眉弄眼。

孙明俊想，酒吧小哥显然是瘸了眼，在场的三个人，显然他是最屌丝的一个。四个人的局因为他在显得有些尴尬，而一直是萧宇皓在圆场。

他从未见过如此长袖善舞的人，这个人居然还是个富二代。雷展鹏反倒沉默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孙明俊看着他的侧影，从来不觉得这个帅，可是一瞬间，却有些挪不开眼。

他用力忽略掉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安，一杯又一杯喝着不花钱的酒。渐渐的，前途啊梦想什么的，一点点都像浮云一样飘远了。

这时候雷展鹏再一次握住他拿酒杯的右手，说，“你醉了。”

“没关系，反正明天不用上班。”孙明俊自暴自弃地说着，并且已经不以为耻了。

雷展鹏没有放手，抬头对萧宇皓说，“我们先走了，你自便。”

萧宇皓内心在诅咒着，脸上却依旧春风满面。他假装半醉地搭上酒吧小哥的肩膀，对雷展鹏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你这样多没意思。”

“别胡说八道，人小孙可是正经人。”雷展鹏一脸正直地说。

“你不喜欢我，因为我看起来不正经？人家可以改的嘛。”萧宇皓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节操吃掉了。

孙明俊却是一愣。

人生得意须尽欢，说得真好。

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得意的时候呢。

这该死的富二代请雷展鹏来这种地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找个人把自己引开，他好意图不轨？

的确应该走了，他乖乖放下手里的杯子。

雷展鹏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萧宇皓，意味深长地说，“走了，今天谢谢你啦。”

萧宇皓回他一个了然的笑容。

孙明俊一晚上浑身不自在，与雷展鹏并排坐进出租车里的时候便也没有说话。一路无言，只有车窗倒映着夜晚的霓虹灯，明明暗暗，暧昧极了。

半醉半醒的孙明俊心中思绪万千。

一开始他在想严微微，那个差一点成为他老婆的女人，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时隔这么久，两个人那些美好的曾经都已经模糊了，他想起她时，却也承认这样对她比较好。他自己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孙明俊叹了口气。

再后来，他想起他的女神。女神之所以成为女神，就是应该受人仰望的，他只不过是万千屌丝中的一员，从来没想过得到她，也没想过恨她。就好像她只是他的一个梦想。

而现在，陪在他身边让他窃窃地安心的却是一个男人。

他再次偷偷偏过头去看雷展鹏，那个人的脸藏在阴影里，孙明俊似乎永远也看不透。不需要考虑家庭背景，不需要负责任，甚至不需要顾及与这个世界有关的一切，孙明俊就这样单纯地认识了雷展鹏。

当两个人终于回到家中，雷展鹏跟在后面走进去反手关上门，低头看着正蹲下身换拖鞋的孙明俊的背影说，“要不，我们再试试？”

孙明俊一时间有些被吓到，但并没有吓傻。这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原谅自己也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酒醉以后的行为是一回事，明明清醒却不加阻拦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没有萧宇皓那样的家世可以随便乱来，孙明俊还是要再这个社会上挣扎着活下去的。

如果被冠上异类的名号，他要怎样去找下一份工作呢？

孙明俊本能地退后了一步，靠在鞋柜上小声说，“你是在开玩笑吗？”

雷展鹏微笑起来，“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说不定试过了心情会变好。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孙明俊听着听着，脸就红了。

真是单纯无知的小白兔啊，雷展鹏心里想着，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过去坐进沙发，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孙明俊内心有挣扎，他既不像酒吧小哥那样勾人，也不像萧宇皓那样有钱，雷展鹏怎么会看上他呢？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雷展鹏仰着头看着他说，“你别看萧宇皓那样子，他那个人精明的很。做普通朋友还可以，我可不敢招惹他。”

“那么就敢招惹我了吗？”孙明俊内心泫然欲泣，自己果然是没用的存在呢。

雷展鹏温柔地望着他，他没有笑的时候显得认真极了，“你相信我吗？”

孙明俊想，如果他真的想图谋不轨，这么多天了没道理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他必然对自己没有其他想法，刚才那句话也是看他可怜在安慰他而已。

雷展鹏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程度的小纠结完全不必在意。他站起身来去酒柜那边拿了瓶红酒出来。其实很昂贵，甚至比刚才他们三个人在酒吧的花费还要多，但孙明俊不懂这个，完全看不出来价值。

雷展鹏倒了一点红酒在高脚杯，台灯的光照在上面微波潋滟，显得又温暖又暧昧。他把酒杯拿给孙明俊，“我看你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其实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啦，不用想太多。”

“我知道，想太多了也没有用。”孙明俊接过来，就势坐在沙发上，正是雷展鹏刚刚拍过的位置。

雷展鹏假装关心地问，“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跟我说，说出来就好多了，别老闷在心里。”

孙明俊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到萧宇皓心里别扭。”

“哦？”雷展鹏又好奇又期待，莫非他已经懂得了吃醋？“你又不怎么认识他，为什么会觉得别扭啊？”

“就是觉得那种人的私生活这么混乱，却那么有钱。”孙明俊抿了抿嘴唇，轻轻地说。

雷展鹏禁不住笑了，“有没有钱跟他滥不滥，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是啊，”孙明俊自己喝了口酒，“这都是注定的吧？为什么我就注定了要这么穷呢？没钱的时候，什么生活情调，什么自尊自信，全都没有了，我这种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若不是你肯收留我……”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雷展鹏截住了他的话头，他隐忍着苦楚的时候还挺招人怜爱的，但喋喋不休的抱怨就显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说着，他还拍了拍他的手。

孙明俊的手一抖，杯子晃了晃险些掉下去，刚一转头，却看见雷展鹏深沉的眼神。“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他急忙道歉。

“没什么，偶尔放松一下不是很好么？”雷展鹏说着，伸出手去，宽大的手掌就势包住了他紧握酒杯的手。

是的，这只是偶尔的放松，跟道德无关，也跟性向无关。孙明俊像是被他蛊惑了似的，慢慢地，小心地闭上眼睛。

清醒的时候，触觉果然格外敏感。第一次他不怎么记得了，这时候的痛让他清清楚楚记得来那种感觉，似乎并不是难以接受。他挪动身躯向逃开，无奈雷展鹏紧紧地箍住他的身体，令他无法动弹。

“别动，很快就好。”这种话，明显是骗人的。

从一开始的酥酥麻麻撩动心弦，到后面带上一点刻意而为的痛，再到最后痛彻心扉。

然而痛久了，竟然也有些麻木了，到最后孙明俊甚至觉得有些舒服。

肉体上的折磨能够掩盖心里的伤口吗？在某种特定的时刻，这是可以办到的。

孙明俊从最初的不情不愿，到后来勉强忍受，最后竟有些留恋。雷展鹏退出去的时候，他无意识地伸出手，竟似乎想要拉他下来。

雷展鹏因这意外之举欣喜万分，孙明俊终于接近了自己想要他成为样子。而孙明俊此时仍在隐忍的神情轻易取悦了他，于是他开始了再一次的攻城掠地。

一夜荒唐，让孙明俊几乎忘了自己。

他躺在那张对于两个人来说显得有点小的床上，旁边是雷展鹏平稳均匀的呼吸。这个人似乎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状态，是否可以理解成这样的生活也包括他在内呢？

孙明俊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他匆忙起身，丝毫没有影响到心满意足后沉沉入睡的雷展鹏。他看着他，只觉既熟悉又不安，他完全不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却有了最亲密的接触，这就是雷展鹏说的放松和无须在意的关系吗？这样的话天亮以后就能恢复正常了，他必须让自己恢复正常，一点留恋和依赖都不能有。

孙明俊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手间，没有开灯，只在黑暗中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洗手台上方是一面大镜子，他完全不想在镜子里看到此刻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雷展鹏醒过来时，孙明俊已经备好了早餐。他理所当然地走过去，用一种略带性感的慵懒的腔调说，“早安。”

“早安。”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孙明俊微笑着回应。

雷展鹏凑近，给了他一个不算太长的吻。

短短几秒钟已经打碎了孙明俊半个晚上筑起的心理建设，孙明俊睁大眼睛，难道不是要重新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吗？

“你不喜欢这样吗？”雷展鹏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说。这就是雷展鹏的高明之处，即便是言语上都不留隐患，他一直在问，你喜不喜欢，你相不相信，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意愿。至于我雷展鹏可什么都没有说过，无论是承诺，还是表白。

25.意外访客

孙明俊住在雷展鹏租来的房子里，花着自己的存款，跟他昏昏噩噩地暧昧着，自己也清楚这完全是逃避现实。不就是失业又失婚吗？没关系，就算这样他也找到了在这个城市继续混下去的另一种方式，虽然看上去随时会分崩离析。

雷展鹏给孙明俊一个肩膀，却从来不提供实质上的帮助。若非如此，他完全可以在自己拥有的某一个公司里给孙明俊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雷展鹏想，只有这样，他才能变得越来越依赖，他的世界观已经在那个晚上崩塌了，如今可以轻易塑造成雷展鹏想要看到的样子。

渐渐的，雷展鹏不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孙明俊这里。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忙，一两天不过来也是常事。孙明俊还是照常收拾家务，买菜做饭，有时候刚好等到雷展鹏变十分开心，晚上再来一点特殊运动。而有时候接到雷展鹏的电话说不回来了，他只好自己吃掉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放进冰箱准备下顿吃。

这一天，在雷展鹏没有刻意安排却又早有预料之下，房东来收下个季度的房租了。

孙明俊本想给他打电话，想了想却又觉得自己住在这里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再向雷展鹏要钱交房租似乎也不是那么理所当然。雷展鹏从来不跟他提钱的事，似乎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不需要计较太清楚，可是也从来没问过他的钱够不够花，也没有主动安慰他叫他不要介意房租的事情。

他对房东表示了歉意，然后一起去银行取出这笔钱垫付了房租。看着存折上打出来的最下面一行数字，孙明俊的心在滴血。一线城市的房租果然厉害，这种压力是他从毕业就走好运没有经历过的，同时他终于认识到，坐吃山空是不行的，难道指望雷展鹏养活他？这成什么样子，这可绝对不行！

孙明俊开始重新找工作，于是每天穿起廉价西装到处面试。因为圈子太小，他的事情差不多尽人皆知，无奈之下只好跨行业找，比如小公司的网管，比如卖电脑的售货员，再比如超市的导购。孙明俊一向能屈能伸，要不然也不能忍严微微那么多年。

但是很不巧，小公司的网管不用他这么高的学历，卖电脑的售货员需要能言善辩他办不到，超市的导购需要健康证他没有。就在孙明俊考虑要不要办个健康证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是他的三姐孙盼娣。

孙盼娣十六岁辍学打工，在孙明俊工作之前，都是靠三姐挣钱养家的，他对这个姐姐除了亲情之外还有一丝敬畏，这时候听她在电话里说要来看他，孙明俊头都大了。

失业、悔婚、与男人同居，任何一点透露给家里，他都可以切腹谢罪了。他那个一辈子呆在农村的母亲和二姐好糊弄，性格懦弱沉默寡言的大姐也不会多问，三姐却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的。

尤其三姐还说，要在他家借住几天，孙明俊都开始后悔哄骗家人他和严微微和好了，现在和严微微都成仇人了，要怎么住到人家家里去？还是，可以住到雷展鹏的家里？

这个念头在孙明俊脑海中浮现了一下，就一直挥之不去了。他想，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了吧，雷展鹏一向大方，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等到雷展鹏带着酒意回到家，孙明俊找机会提了一下这件事。

雷展鹏有些意外，听他说完还难得愣了一下，接下来就笑的意味深长了。

“真是不好意思，”孙明俊一脸愧疚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你要怎样解释我不是严微微呢？”雷展鹏反问道。

“就说你是严微微的表哥吧，家里装修没地方住借住在你家。”孙明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

“好啊，你想好了就行，我是无所谓的。”雷展鹏似笑非笑地回答。

孙盼娣来的那天，孙明俊到车站去接，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孙明俊几乎认不出了。原来圆圆到脸庞瘦成尖下巴，颧骨很高，打扮入时，却比实际年龄显老好几岁。

“姐，你来了？”孙明俊有些感叹地打着招呼，生活真是磨砺人。

“明俊啊，你跟那个城里丫头的事，咱妈跟我说了。”孙盼娣一上来就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谈了好几年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女人都是这样，你别看她现在这样不行那样不好的挑你毛病，等结了婚有了孩子什么都好了。”

孙明俊叹了口气，说，“姐，别瞎操心了，我们俩好着呢，床头打架床尾和。”

“那她怎么不一起过来？”孙盼娣挑起眉毛问道。

孙明俊忙开始打预防针，家里装修，严微微出差，表哥家是旧房子，等等等等。

“表哥？”孙招娣突然问道。

“嗯，叫雷展鹏，他人特别好，听说你要来特别热情，你就放心住吧。”老实人说起谎来，简直比真的还像真的。孙明俊一辈子读书没打过小抄，自从跟严微微掰了以后，谎话张口就来。他心中苦笑，就连诚实这唯一的优点都没有了呢。

两个人坐车坐了快一个小时，孙明俊才把三姐领到楼下。

“这楼可真旧。”孙盼娣看了看周围评价道。

孙明俊还能说什么好呢？

“那个表哥不会很穷吧？”孙盼娣又突然问。

孙明俊愕然，“呃……大概……是吧？”

“你们怎么不搬到她爸那边住呢？这种穷亲戚沾上可不好。你看看咱二姨家那几个表弟表妹，过去咱家条件不好的时候躲的远远的，这几年一找机会就过来打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