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换了身衣裳,淄色长袍,金丝马甲,脚蹬一双兽皮软靴,无论何时,这男人都是英气逼人又威严十足。
即便这种时候。
惟公卿洗的久了,脚有些软,他懒懒的冲着来人点头,反正衣衫待会儿也要脱,索性便不穿。
怕伤口沾到水,所以木桶里的水只到胸口附近,他的头发是绾起的,只有发尾不小心粘连到几滴水珠。
‘王爷请坐。’正中的圆桌上,摆了几道小菜,还有一壶正烫着的酒。
江沐看了他一眼,落座时笑道,“小侯爷这是怕本王待会儿没力气?”
惟公卿一怔,也跟着笑了下,他到江沐身边替他倒了杯酒,通红的脸蛋及嘴唇,衬的他牙齿很白,他勾唇的模样,也十分撩人。
江沐看着头顶那张笑脸,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面前的酒杯又满了,江沐没有迟疑,继续举杯。
他倒一杯,江沐喝一杯,只是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自己,三杯过后,惟公卿压住了男人的手,‘王爷,这么喝,会醉的。’
“我以为,你要灌醉我。”
王爷的自称没了。
他的手被反握住,他轻松的被江沐拽到怀里,他几乎是躺在他身上,腰背被他的胳膊环着,面向江沐,江沐一低头,两人的嘴唇便碰到一起。
牙齿被轻松顶开,不过进来的不是江沐的舌头,而是一流温热的液体。
惟公卿就觉得喉间一热,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果然是好酒,只是太烈,他的嗓子有些不适。
辛辣的味道在味蕾散开,又被男人同样滚烫的舌碾压,口腔的热度越来越高,每一处都热的发疼,在烧到一定程度,那味道变成香醇,惟公卿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江沐的技巧好了很多,全是在他身上练就的。
他是个很聪明的学生,基本上一点就通,现在,他只是用手指弄他上面,就能让他求饶。
……
在开始前,小侯爷让王爷先帮忙。
……
第二十四章:变故初生
“胆子不小,连我都敢命令了。”
手肘撑着桌沿,喘着粗气的惟公卿仰头一笑,‘难道王爷不喜欢……’
“喜欢。”
……
他们在桌子边做了一次,又回到床榻上,惟公卿准备的酒全被喝掉了,酒的热带动着身体,让他头昏脑涨,忘乎一切。
烛光的昏黄,精美的雕刻,还有那古朴的摆设,这让惟公卿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朦胧也美好。
等江沐结束后,他水一般瘫软在榻上,那时候才算是能够好好的喘气,可惜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沐还是很粗暴,只是这次准备的足,所以他的苦头少了吃不少。
江沐没有在他房间过夜,折腾了大半夜,他神清气爽的下了榻,穿戴妥当就离开了。
在走之前,他还替惟公卿掖好了被子,没力动弹的人心想,他的努力也没白费,至少江沐稍微能关心他一下了。
他听到关门的声音,然后惟公卿就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
他是被人摇醒的。
那人很执着,保持着相同的频率推着他的胳膊,惟公卿本不想理会,可是那人很有毅力,一直将他的瞌睡虫摇跑。
惟公卿醒了,他以为天亮了,江沐找他有事,可是这一睁眼才发现,那蜡烛没少多少,最多也就过了不到一个时辰。
而他床边的,是个陌生人。
懒意全然不见,惟公卿警惕的看着对方,可后者的模样比他还谨慎,他不停的往门那边看,确定惟公卿彻底清醒了,才压低声音说,“小的来迟了,小侯爷吃苦了,我这就带小侯爷离开。”
惟公卿满脑子问号,就最后一句听懂了。
他要带他走,可是,他是谁?
对方了解惟公卿的疑惑,他从怀中掏出个丝绢,惟公卿扫了眼,那丝绢刺绣滚边,颜色鲜亮,一角还隐隐能看到绿叶模样的刺绣,一看便是女人家用的东西。
他狐疑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娟秀小字:等你,语蓉。
无论字迹还是名字,一看都出自女儿家,可是,这个语蓉是谁……
“我们一路尾随到裕河,一直没有机会来见小侯爷,今天难得的机会……”江沐刚刚回房,秦云杉又去休息了,难能可贵的空子,“小小姐就在临县等着小侯爷,从南门出发,穿过两座山就到了,小小姐全都准备好了,她让我转告小侯爷,这辈子,她跟你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四个字让惟公卿震惊不已,简单的几句话,让他明白了个大概。
那个语蓉,应该是他这身体的相好,或者说是红颜知己。
两人应该早已决定终身,而江沐横插一杠,他强行将小侯爷据为己有,小侯爷宁死不屈,拔剑自刎。
小侯爷那一下割的很深,不是他命不该绝,而是他稀里糊涂的进入了这个身体,可在外人眼里,就是小侯爷没死,所以那语蓉在这件事情的鼓励下,鼓足勇气,决定与王爷抗衡,把小侯爷从他手中救出,然后……
私奔。
这两个字光想起来惟公卿就毛骨悚然,想到江沐的反应,还有……
他对那语蓉毫无头绪,比起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宁可待在江沐身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他们现在逃了,也未必能躲过皇室的追杀。
他还是方程的时候,职业使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认命’俩字的含义。
他过着畜生般的生活,接受命令,服从命令,为完成任务,哪怕是陪男人睡觉,他练就一身本事,包括床上技巧,他可以轻松让人拜倒在他身下,无论男女,这已经不该用肮脏来形容。
他不是没想过摆脱现状,可是不行,反抗的下场比死还惨,他亲眼看过同伴的结局,所以他麻木的接受一切,这也是为何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轻松的就接受现实的原因。
其实抛开一切,供他选择的只有两点,生,死,这个很好选,为了活着,一切他都不在意。
其实他很想说,比起陪一群陌生到连脸都记不得的人,他宁可跟江沐一个。
他就像个浮木,在水中沉浮许久,如今,终于找到个岸,让他不再漂着。
江沐对他的意义,不止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而是第一个,和他理所应当绑在一起的人。
虽然江沐难对付点,但惟公卿相信,就算那家伙是块冰疙瘩,他也能给他捂化了。
好容易安定,他不想再继续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惟公卿捏着丝绢,刚想对那人说,他怕是要辜负小小姐的心意,就听那人身后,响起调侃的声音……
“本王很奇怪,小侯爷改变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
床榻边的两人脸色同时一变,那人面若死灰,而惟公卿却是惊恐不已……
这下糟了,这个小小姐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弄巧成拙了。
“为了逃离本王,小侯爷还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小侯爷的气魄,真令人佩服……”
第二十五章:功败垂成
“小侯爷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图,色诱……还有小侯爷刚才卖力的表现,本王很满意,本王甚至觉得,小侯爷是真挚的,可惜……”视线扫过惟公卿赤果的肩头,床榻上震惊不已的人,前一刻还柔情似水的躺在他怀里,而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他便染上了其他人的味道。江沐能嗅到,他手中那丝绢所散发的淡淡香气,在空气中,刺激着所有人的嗅觉,“小侯爷以为,本王被你吊了那么久的胃口,一经满足就会掉以轻心么?这么的迫不及待……”
这小小姐的突然出现,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他所做的一切全成了有预谋的。
包括刚才的床事。
惟公卿哑然,一团乱麻,他想解释都找不到源头。
江沐那张脸又恢复到他们初识时,阴森冷漠,惟公卿惶恐摇头,事情和江沐想的不一样……
“这就是你死过一次领悟的东西?果然变聪明了,懂得迂回……”
江沐否定一切,惟公卿急忙辩解,可是那嗓子就是发不出声音,他捂着喉咙强迫自己挤出字来,可那地儿像粘到一起,他一使劲,就有种皮都被扯下来的感觉,顾不上疼,他几次努力,那嗓子终于有了反应,而惟公卿这时,疼的已经是浑身哆嗦,他看着江沐,他的声音异常嘶哑,也模糊,但大致分辨的出……
“王……王爷……不是……”
惟公卿满头是汗,可话没说完,就见面前那人手摸到后腰,瞳孔猛缩,他刚想去抓那人的手,对方就已经扑向江沐,那锋利的匕首,冲着他的脖子就扎了进去……
惟公卿就觉得喉咙腥舔,像是吞了一堆带着钉子的辣椒,又疼又辣,剧烈的疼痛加上情绪突然紧绷,惟公卿直接跌到了床榻上,嗓子里涌出一股热流,他咽不下去,那热,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抹了一把,发现是血,而这时,床榻一抖,刚才准备袭击江沐那人脑袋一歪就昏死过去了。
他吐了口气,也是,对方是江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人杀掉。
脑海中那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惟公卿的脑袋被托起了。
江沐漠然的脸在眼中放大。
“本王不是没给你机会,你当本王不知道,那些一直跟着的尾巴,惟九,你让本王,很失望。”
脑袋摔回到榻上,江沐将地上的人拽走了,惟公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原来王爷对他态度的变化,不是被他勾出了兴趣,而是王爷也在试探他……
庆丰县是转折之地,可惜他没有发现。
……
惟公卿不知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疲惫与过大的刺激,让他在半昏迷的状态下直到第二天天亮。
嗓子干哑疼痛,和多日缺水的症状差不多,只是痛苦更甚,他捂着脖子坐了起来,他发现他喘气都疼。
这种疼痛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小侯爷这觉,睡的可香?”
江沐正坐在屋子正中,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他看着茶碗,神情淡然,可他的存在却让床榻上那人犹如堕入万丈深渊……
‘王爷……’惟公卿试着说话,这次却没有一点声音,他连蠕动嘴唇都疼,他没有放弃解释,错过现在,还有没有下次就不一定了,‘我不知道他们跟着,我也不知道……那个语蓉的安排,我没有欺瞒王爷的意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说了一堆,可惜江沐没有抬头,直到那碗茶水见了底,江沐才突然起身。
惟公卿的话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全停留在那男人身上。
江沐站起时,还顺手将手边的盒子拿起,惟公卿看了一眼,那是个正方形的木头盒子,两拳大小,盒子四面雕刻着不同花朵图案,精巧之处在于,这四朵花花茎从不同角度向上延伸,在盒顶会合,花茎缠绕,成为拉手。
雕刻精致细腻,浑然一体,不见任何瑕疵,一看便是上乘之品。
这盒子像是用来装珠宝首饰的,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江沐不可能送他礼物。
“小侯爷起的正是时候,待会儿本王要带你去接个人。”干净的衣衫已经摆在榻边,见惟公卿没动,江沐将最上面的内衫拿起,“怎么,小侯爷还想让本王亲自伺候?”
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调侃的语气,轻松的气氛,可是惟公卿却放松不下来,他连忙接过内衫,飞快的套在身上,昨夜他直接昏睡过去,现在还是赤果的状态。
内衫穿好,他刚要去拿裤子,他的手,被江沐按住了。
“本王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把它用上,小侯爷再穿也不迟。”
惟公卿下意识的往那盒子看去。
“小侯爷果然聪明。”江沐笑着赞许,然后将那盒子打开,红绒布内,包着几块鸽子蛋大小的玉石,那玉石呈暗红色,颜色由浅至深,相当漂亮,“如何?”
‘很不错。’惟公卿看着那三颗石头,他在想这东西要怎么使用,王爷这异常轻快的表现,只让他愈发不安,那石头,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除非,昨晚的一切是在做梦。
不过他们都知道,那是真的。
“本王觉得,这颜色,这大小,很适合小侯爷。”江沐捏起一颗玉石,举到两人面前,细细端倪着,而惟公卿注意的,却是他拿着石头的姿势,江沐只用两指捏着,似乎刻意减少与石头接触范围,“小侯爷觉得呢?”
惟公卿哪有心情和他讨论这个,他勉强应道,‘王爷喜欢便好。’
江沐满意一笑,“趴下,接赏。”
……
王爷给小侯爷塞了三颗火山石。
……
幸亏有褥子在,可是这一下也撞的他头昏脑涨,那喉咙紧跟着一疼,嘴角下干涸的血迹再次被湿润,他咳了声,血滴喷到褥子上,有些触目惊心。
江沐却不予理睬,他按着他的脑袋……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客栈内回响。
传至后楼。
那闭合的眼睛慢慢睁开,通透的眼珠转向某处,但很快,又重新闭上,继续休息。
第二十六章:是非对错
石头很热,和烙铁差不多。
“这是火山石,常年被烈焰烤灼,石心如火,长久不灭,遇冰不冻,遇水则沸。”
“小侯爷不是对青楼很熟悉么?小侯爷应该知道,青楼也帮官宦人家教育人,主子有需要,这身子也能改变。不过这火山石太难弄,很多人都只能望尘莫及,本王不才,正巧弄到了这些玉石,本打算小侯爷伤好之后,找个有资历的慢慢教你,可小侯爷最近太过乖巧,本王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本王是多虑了……”
“这玉石三日一换,温度由浅至深。”
江沐这才将人放开,没有他的支撑,惟公卿立即往一旁倒去,江沐看到,惟公卿脑袋下面的褥子上,喷的到处都是血沫子,他的脸,有无数道红色的分支……
江沐顿了下,然后将弄脏的丝巾随手一扔,那丝巾慢慢的落下,盖在了惟公卿的腰侧。
“本王为小侯爷准备了很多新鲜玩意儿,小侯爷跟着本王,一起期待吧。”
……
门开了,秦云杉一个激灵就转了过去,他看到面色不善的江沐,立即就将脑袋低下了。
江沐对他视若无睹,从他身边直接走过,秦云杉始终没敢抬头,直到江沐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慢慢的将视线转向屋内。
就隔着一道门,惟公卿那一声惨叫他听的清清楚楚,后来小侯爷再没发出声音,秦云杉知道,那不是不疼,而是疼的发不出声音了。
他叹了口气,才敢推门而入。
床榻上的惨状他没敢看,而是先拽过被子将小侯爷的身体挡住。
“小侯爷这是何苦,我早说过,不要惹怒王爷,这对你,没有好处……”
惟公卿想要苦笑,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无辜的……
他也该庆幸,江沐的那些‘新鲜玩意儿’早都准备好了,要不是他识时务,早就用在他身上了。
秦云杉知道,所以才那样劝他,他知道惟公卿反抗王爷的下场……
可是,还是没有躲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