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 上——海雯
海雯  发于:2015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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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人似乎很喜欢聊天,在飞机上他身边坐的是两个上海人,一男一女,聊了一路,他干脆塞上耳机。刚上车时司机不停的问他问题,比如从哪来的,来上海做什么。刚开始潘哲还答两句,后来干脆不说话了。司机可能看他不说话,也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自说自唱着,潘哲塞上耳机看着外面。

机场离文涛住的地方还挺远的,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潘哲拎着箱子站在文涛家的楼下向上看着,这时里面有人出来,他赶紧拉上箱子进去。电梯在十一楼打开,潘哲到左边一家看了一下门牌号不是,便去了右边。他满心欢喜的按了一下门铃,片刻后门才打开,潘哲看到的不是文涛,而是坐在轮椅上的谢漫落。谢漫落也有些意外,“小哲?”

“谁啊?”文涛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潘哲站在门口,很是惊讶,“小哲,你怎么来了?”

潘哲看着他们两人,半天说不出话来。谢漫落看了一眼文涛,然后笑着说:“快进来啊。”

文涛帮潘哲把箱子拉近屋子,潘哲微微的挪动着脚步,走到沙发那转身问:“你们住在一起了?”

“没有。我脚受伤了,这段时间文涛只是来照顾我的。”谢漫落将轮椅推到沙发旁。

文涛端来一杯热水,“你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潘哲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其实刚才他想转身离开的。文涛和谢漫落住在了一起,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现在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如果他就这样离开,不是给了文涛和谢漫落更多的空间了吗。在这一刻,潘哲决定要留在上海,他要回北京休学,不管文涛同不同意。

晚上文涛带着潘哲出去吃的饭,本来文涛打算在家里做的,但谢漫落说潘哲第一次来上海,应该带他出去吃一些上海的特色。吃饭时潘哲问:“你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

“什么?”

“你和谢漫落住在了一起。”

“我只是去照顾她,最多两个月,我就搬回去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你一直都没有回答我,你喜不喜欢她。”潘哲对文涛住的地方已经不感兴趣了,他现在只想明白他和谢漫落之间的问题。

文涛喝了一口茶,顿了顿说:“喜欢。”

潘哲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酸的眼泪都快溢出来了。他咽了咽口水,“那你打算和她在一起?”

“现在还没有,想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说。我想她也是这么想的吧。”

潘哲坐在那,听着文涛讲谢漫落受伤的事情整个人是放空的。谢漫落的样子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放映着。他握了握拳头,心里恨不得这个女人再也站不起来。

外滩灯光闪烁,黄浦江里的轮船发出低鸣声。文涛在一旁不停的讲着上海的景致,而潘哲却无心观赏。文涛拿出相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每一张笑脸都是勉强的。

晚上潘哲一个人睡在楼上的房间。楼上有两个房间,还有一个卫生间和洗衣房。房间对面是一个很大的阳台,潘哲站在上面看着远处,一点睡意也没有。这一趟他不该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心里会好受一点。

第 54 章

才七点多,床头的电话铃声把潘哲给吵醒了。他翻了个身,伸手摸到手机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电话那边传来丁颜的声音,“上海好玩吗?”

潘哲缓了缓神坐了起来,“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现在天老早就亮了啊。”其实丁颜昨晚做了个梦,半夜是哭着醒来的。本来她是想夜里就打来的,可怕吵到他休息,所以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到天亮。

丁颜问了几句,潘哲还有些睡意,也就敷衍的答了几句,挂了电话后他反倒没了睡意,干脆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下楼时谢漫落正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弄着花草,听到声音便转头看向潘哲,“你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哥呢?”潘哲冷着面孔,语气生硬。

谢漫落顿了一下,感觉到潘哲的语气并不是很友好,似乎在生气,“他上班去了。早饭做好了,在锅里,还热着呢。”

潘哲没有理会,转身去厨房站着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包子,然后出来就上楼去了。丁颜怔怔的看着他,想和他说句话都没机会。许久潘哲都没有从楼上下来,谢漫落停下手上事情向楼上看了一眼,犹豫片刻,便起身坐上轮椅推到楼梯口向楼上叫道:“小哲,小哲?”楼上半天没有动静,谢漫落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她干脆起身一条腿一蹦一蹦的上楼去。到楼上她已满身是汗,还不断的喘着气,缓了片刻才伸手敲门,“小哲?”

片刻后房门打开,潘哲看着谢漫落一条腿着地,另一条腿打着石膏,头上满是汗,样子很滑稽,也很狼狈。他顿了顿问:“你怎么上来的?”

谢漫落尴尬的笑了笑,“我在楼下叫你你没反应,我就扶着楼梯蹦上来了。”

“有事吗?”

“今天天气挺好的,你可以出去转转。要是想买什么东西,我这边有钱。”

潘哲听到这话火顿时升起,她以为她是谁啊,还真是他嫂子了,他凭什么要花她的钱。“不用。”说完随手把门关上,正好压到谢漫落把住门的手,疼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潘哲也吓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漫落忍着痛,眼泪巴巴的看着潘哲,“你是不是讨厌我?”

潘哲的目光有些躲避,“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了?”

“没有。”

谢漫落还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但没有出声,然后转身下楼。潘哲站在房门口看着谢漫落慢慢的挪动着一只脚,想上前扶一把,但犹豫片刻便转身关上房门。谢漫落站在楼梯那转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继续往楼下慢慢的挪动着。

第 55 章

潘哲不在,整个屋子都空荡荡的,即使以前潘哲在家不怎么说话,可丁颜还能感受到潘哲的气息。现在一个人在家只能发呆,还不如出去走走,和童童一起吃饭打发时间。

前些天朋友带丁颜去吃了一家自助,菜色不错,她就想着带童童一起去尝尝,可去了听门卫说里面在整顿。童童一下车就开始喊饿,现在再去找饭店也要走好远,童童懒得去,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饭馆。

饭馆里的人不是很多,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看样子这家店生意不是很好。坐下后服务员就拿着菜单一脸笑容的走过来,动作极快,好像生怕客人跑了。丁颜看了菜单才有些后悔,价格的确不是很贵,但菜系太少,而且都是些油腻的东西,一看就没有食欲。童童拿着菜单兴奋极了,看什么都想吃,她是真的饿了。丁颜点了一个素菜,童童点了两个荤菜和一个汤。菜的分量很足,但看上去油花花的,丁颜感觉要是把这些吃下去要长个五斤肉,所以荤菜她都没怎么动筷子,童童只管低着头猛吃,一句话也没有。

丁颜喝了一口茶,靠在椅子上看着狼吞虎咽的童童说:“你们家那位没给你买好吃的啊,把你馋成这样?”

“谁啊?”童童抬了一下头。

“能有谁啊,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呗。”

童童顿住手上的动作,整个人像僵硬在那里,片刻后哭了起来,“你干嘛提他啊,我都快把他忘了。”

丁颜看她这样,看样子和那个男人掰了,“和他分了?”

“他走了。”童童嘴里还塞着东西,边哭边咀嚼着,那样子丁颜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是早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北京吗。”

童童擦了擦眼泪,“知道并不代表我就不难过啊。他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丁颜吐了一口气,看童童很伤心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好了,时间长点就忘了。要不一会去我家喝点?”

“你家不是还有别人吗?”

“他不在,去上海了。”

吃完饭在外面逛了十几分钟童童便跟着丁颜回了家,潘哲搬来以后童童是第一次过来。童童有时想过来坐坐丁颜都不让,她说潘哲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空间,今天算是个机会,就算见不到这个神秘的男生,也可以看到他的房间长什么样。童童一进门打开灯就开始打量的四周,“丁颜,这不像你的家啊,以前我过来,门口摆满了鞋子,凳子上到处都是零食,现在怎么这么干净啊!?不会是和你同居的那个男孩子收拾的吧?”

“什么叫同居,我们叫共同居住。”丁颜将包扔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拿水果。

童童在屋里转悠着,“那不就是同居吗。”她推开丁颜的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摆得特别整齐,“丁颜,你真的变了。”

丁颜将水果放在桌上,“过来吃水果。”

童童转身走到桌边指了指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应该是他的吧?”

“嗯。”

“锁上了吗?”

“干什么?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

“哎呀,反正他又不知道。我就是看看,不会动他东西的。”丁颜还没来得及阻止,童童就快步上前打开了潘哲的房间。童童打开灯的那一刻发出“哇”的声音,因为潘哲的房间里除了书带着些颜色,其余的都是白色。她不可思议的环顾着四周,“他应该是有洁癖吧。”说着突然转身看着丁颜,“亲爱的,一般喜欢白色的人都有些抑郁症,他又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生活,我看他就是心理有问题,你需要小心了。”

“你胡扯什么呢,他就是有洁癖,觉得别的颜色脏而已。什么抑郁症,竟在那胡说。”

“不相信算了,我可是为你好。”童童撇了撇嘴走到电脑前,看到旁边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有两个男孩子搭着肩膀,笑得一脸灿烂。童童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这一看她差点把下巴给惊讶的掉下来,“这,这不会就是那个潘哲和他的哥哥吧?”

丁颜看着照片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童童仔细的看着照片里的两个男孩子,一个长的俊俏,一个长的俊美,简直让女人都妒忌。“哪个是他?”童童看着丁颜问。

丁颜指了一下,“这个。”

“天啊,啧啧啧,”童童摇着头,“丁颜,你真有福气,居然和这么帅气的男生同居,真的羡慕死我了。”

丁颜笑了笑,拿下童童手上的照片放回原位,“好啦,快出去吧。”童童被丁颜强制性的拉出房间。

第 56 章

半夜赵燕阳被噩梦惊醒,浑身都是冷汗。文志远打开床头上的台灯,看赵燕阳坐在那擦着汗便问:“怎么了?”

“做噩梦了。”说着便下床去客厅倒了一杯凉水喝了下去,回房间时文志远靠在床头问,“做什么噩梦了,把你吓成这样?”

赵燕阳浑身都没有精神,感觉像发烧了一样,烫的厉害。她上床靠在床头,“志远,过两天我们去上海看看儿子吧?”

“怎么突然想去看儿子了?”

“就是想他了,也正好看看他工作的地方。”

文志远想了想,“那就星期五晚上去吧。”

“嗯。”赵燕阳吐了一口气,“睡吧。”说着便睡了下来。文志远看了看她,然后关上灯睡下。

赵燕阳躺下哪能睡得着,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噩梦。她翻了个身面向文志远,文志远听到她翻身的动静便也转过身来,“你刚才到底做什么噩梦了?”

赵燕阳沉默了片刻说,“我梦见儿子被人家扎了好几刀,浑身都是血。”她浑身冒着冷汗,“我担心儿子,我不想他将来也遇到你遭遇过的事情。”

赵燕阳生文涛的那一年,文志远接了一个大案子,为一个杀人犯辩护。经过了解,这个被冠名“杀人犯”的男人是被冤枉的,而背后的黑手是个有权有势的政治人物。在接过这个案子没多久他就遭到了恐吓,让他放弃这次辩护,但文志远的正义感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在第一次开庭结束后的当天晚上,文志远就被人给撞伤了,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差点丢了性命。

文志远伸手搂过赵燕阳,轻轻的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那个时候是因为社会比较乱,你看现在,我接了那么多大案子,不是也没发生什么事吗。你想多了。”

赵燕阳往文志远的怀里靠了靠没有说话。虽然文志远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

潘哲一大早接到了出版社的电话,对方说的具体内容他也没听明白,反正就是要回北京去。现在让他回北京,每天想着文涛和谢漫落住在一起,他肯定每天都会坐立难安。他看了一下手机,才五点多,反正在床上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去洗漱。文涛睡觉没有关门的习惯,听到楼上的动静便睡眼朦胧的起床上楼去。潘哲正在水池前刷牙,看到文涛站到门口,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文涛顿了几秒,然后用水漱了漱口。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文涛问。

潘哲顿了顿,“我今天就要回北京了。”

“不是说后天吗?”

“学校那边有些事情。”

“是吗。这次过来我们都没有好好的聊聊。主要是单位的事情太多了,刚工作,都是这样的。”

“没关系的,反正以后我也会过来。”

“嗯。那你机票订了吗?”

“还没有呢。”

“我去帮你订吧,你先洗漱,一会我去买早饭。”

“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文涛笑了笑,转身往楼下走去。

上海比较潮湿,早晨的空气中都带着凉凉的小水珠,扑在脸上感觉格外的清爽。潘哲看着文涛的侧脸,心里有着幸福,有着太多的矛盾。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个错误,但他却无法控制。文涛是那么的英俊,而且也是他从小到大心里唯一的依靠。他不容许任何人抢走他的哥哥和他心里认为的“爱人”。

他们穿过一个小巷子,经过好几家早餐店,一直走到最里面一家才停住脚步往店里走去。店里的人还不少,有上班的,有学生,还有一些老年人。潘哲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店面装修的不是很好,也就普普通通的小餐馆,看着墙上的菜单,也没什么特别的,潘哲便问:“干嘛跑这么远买早饭啊,前面不是有好几家吗?”

文涛点完餐走过来说:“这家的包子和锅贴做的都很好吃,还有豆花也不错的,漫落特别喜欢吃。”

潘哲听到这话心里既生气又难过,“你每天都会过来给她买吗?”

“也不是每天,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才会过来买回去,大多数都是在家里做的。她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这家豆腐脑也是特例了。”

“你……”潘哲刚要问文涛是不是特别了解谢漫落,却被餐馆的老板给打断了。回去的路上文涛接了一个电话就冲冲的往家赶,潘哲也没机会和他说一句话。回到家文涛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换上衣服出门了,走到门口时只说了一句“下午回来送你去机场”,然后就离开了。潘哲看着紧闭的大门,一脸的落寞。

谢漫落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看潘哲站在门口发呆便问:“你站在门口干嘛?文涛出去了吗?”她看到桌上的早饭,“你们都把早饭买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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