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压坏你啊……”艾伦斯犹豫着，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已经充分表露出了他的渴望。

“怎么会？要压坏也只能是我压坏你！”

那特自然的语气让艾伦斯一时语塞，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假装没听到吧，不然接了这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很快，一只威风凛凛的金毛巨兽就出现在了眼前，嘲风也没变得太大，差不多就是一匹高头大马的体型，主要是他怕太小了艾伦斯骑不了，太大了在别人的地盘上又不方便。

嘲风前脚趴下，艾伦斯顺利地就攀了上去。

“坐稳了，起飞喽！”话音刚落，嘲风就腾空而起，艾伦斯赶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嘲风越飞越高，最后在一个差不多的高度停了下去，他想着要是再上去一些的话可能就会缺氧了。

虽然嘲风考虑到了这一点，但艾伦斯仍是差不多快要缺氧了，不过他是兴奋得缺氧了。

“啊——”艾伦斯朝着渺远的天空一声呼啸，无限洒脱溢于言表。

云在身边，鸟在脚下，而巨龙岛已经完全缩成了个小点，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找不到。柔软顺滑的毛毛抱了个满怀，艾伦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可以飞起来了。

这时候，嘲风触景生情，他朦胧地想起，自己好像也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带他去摸云，但他已经忘了那人是谁，也忘了那人的模样，唯一记得的就是在那人突然病逝之后的遗憾。嘲风会永远记得这份心情，因为他以后再也不会让自己有任何遗憾了，只为了艾伦斯。

见到艾伦斯高兴，嘲风也很开心，心念一动，没等艾伦斯反应就突然加速在云上奔跑了起来。艾伦斯惊呼一声，连忙俯下身重新抱住了嘲风。

紧贴着的身体带来暖意，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管往哪个方向跑都不会有任何阻碍，世界与烦扰一起被踏在脚下，嘲风和艾伦斯同时感到，真是很久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这种畅快与方才对打时的痛快还有些不同，此时此刻他们真正是无拘无束，连心胸都跟着开阔了起来，仿佛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烦恼。

等到在天上玩累了，降到巨龙岛上之后，嘲风兴之所至，又带着艾伦斯在花海里奔跑了几圈。鲜嫩的花叶打在身上，还带着露水的湿气，清冽的花香扑面而来，盈满心肺，就连大脑都被这种似是能蛊惑人心的清香给填满了，再也想不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何以解忧？他们根本无忧！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对着彼此身上沾染的花瓣露水笑成了孩子。

一直到回去之后嘲风都还保持着兽形，然后晚饭时他便顺理成章地对着艾伦斯撒娇：“我没有手，你喂我吃！”

第68章：所谓“于事无补”

对着兽形的嘲风艾伦斯似乎特别好说话，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结果他们就这样你喂我一口我舔你一下地吃完了整顿饭……事后两人想想都觉得有些恶寒。

嘲风更是得寸进尺地让艾伦斯给自己洗了个澡，还刷刷毛。

“嘲风，你怎么这样就睡啊？”终于把那一身的毛给他擦干了，艾伦斯一转头就看到还是兽形的嘲风已经趴在床上了。

嘲风舔舔爪子，乐悠悠地说道：“艾伦斯，我想跟以前一样用兽形陪你睡觉，好不好啊？”

见到艾伦斯怀疑的眼神，嘲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好像不是很纯洁，忙解释道：“真的只是纯睡觉，我不干别的！”他倒是想干，艾伦斯会答应吗？况且他也不想伤了艾伦斯，毕竟兽形的那个大小还是相当可观的。

“你真的会乖乖的？”艾伦斯再三确认。

“绝对，我保证！我发誓！”嘲风说着举起了大爪子。

艾伦斯还在纠结。

“我还能把尾巴给你当被子盖。”嘲风拿出杀手锏。

“好！”艾伦斯立马痛快地答应了。

脱衣躺下，拿过尾巴来，艾伦斯抱着大尾巴揉了好一会儿才停手，嘲风惬意地享受着爱人的抚摸，甚至就想永远做一只幸福的秃尾巴兽。

见艾伦斯合上了眼睛，嘲风动动那被艾伦斯搂在怀里的尾巴，艾伦斯闭着眼把它按了回去。

嘲风偷偷笑了，一点点地把尾巴尖伸到艾伦斯脖子底下，轻轻搔着他脖子那处敏=感的皮肤。

“别闹。”艾伦斯迷迷糊糊地说道，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就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样，看来白天真是把他给累着了，而昨晚他还被自己折腾得没能睡好。

嘲风安分了，乖乖地收了尾巴上的力，安静地望着艾伦斯的睡脸。

艾伦斯像抱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睡着了都能看出脸上显而易见的满足。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嘲风不满足了，他伸出大舌头在那张叫他着迷的脸上轻轻舔了一下，艾伦斯似是已经睡着了，并没有被他吵醒。之后嘲风再不敢有别的动作，拿大爪子扒住艾伦斯的腰，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嘲风。”艾伦斯忽然唤他。

“嗯？”嘲风应道。

“睡吧。”

“嗯。”

一夜无梦。

艾伦斯这次只停留了两天就提出了要离开，嘲风明白他想带自己脱离这地方的急切心情，但盼了一整个月才得来如此短暂的甜蜜时光，嘲风自然是不愿意，一整天都绷着脸，就是不松口。

但艾伦斯终究还是要走的。在艾伦斯临走的前一天傍晚，嘲风终于如愿地在那片火红的艾丽花海里拥抱了艾伦斯，最后，在生理上无比餍足，心里却空洞得不行的情况下，依依不舍地送别了艾伦斯。

到了海边，两人竟发现了这几天一直没见人影的玛莎，她正跟一条半身都在海里的人鱼你侬我侬，正是上次害得艾伦斯被打伤了额头的那只愤青鱼，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勾搭上的，但就性格而言还真的是挺合拍的，嘲风和艾伦斯基本可以预见到他们往后的生活了。

嘲风摸着下巴想到，自己当初好像还想撮合她和威尔来着，没想到威尔已经有主儿了，可她还是勾搭上了只人鱼。

不再打扰那两个了，嘲风和艾伦斯换了处海岸边继续“依依惜别”，威尔和人鱼皇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等你下次再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到时候我再变成兽形带着你，我们直接飞回去，你说好不好？”嘲风拉着艾伦斯的手，说话时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

艾伦斯摸摸他的头，笑着答应道：“好，等我回来。”

望着艾伦斯渐渐远去的身影，嘲风在心里回味着艾伦斯刚才的承诺，不知怎的胸口突然有些堵得慌。

往后的几天里，在沙滩上等待艾伦斯的人就只剩了嘲风一个，而玛莎正跟愤青鱼打得火热，看那意思都不想走了。

后来无事时，嘲风也跟那愤青鱼说过几句话，他叫乔森，也是人鱼族的勇士，只是没威尔厉害。乔森跟嘲风说话时还会腼腆地笑，露出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跟上次在深海里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嘲风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直觉地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问题，果然，乔森的回答让他陷入了迷雾之中。

乔森说，他那天的言行似乎完全不受自己支配了，连他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自己，就好像……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

这让嘲风想起了一个人，人鱼族的祭司。

可在嘲风问起那个祭司的时候，乔森却告诉他，他们的祭司已经走了，他的离开就像他来时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来真的是有问题，希望他不是什么大女干大恶之徒吧，嘲风想着，说不定等以后和艾伦斯一起四处游历的时候还能顺便找出他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他所愿意考虑的。

“艾伦斯，你到哪里了？”嘲风可怜巴巴地跟艾伦斯“通话”。

“刚才碰见了只巨型海怪，我和威尔把它解决了！”艾伦斯的语速很快，嘲风想着要是直接通过声音对话的话那肯定可以听到他激烈的喘=息声。

“累了就休息一下，别硬撑着。”嘲风嘱咐他道。

“放心，就算我不休息威尔也会拉着我去休息的。”

“那就好。”

一开始时嘲风还每天都趴在那块石头上跟艾伦斯用神识对话，倒也不觉得日子难熬，可是就在二十天之后，他竟突然接收不到艾伦斯的回应了。

尝试许久无果之后，嘲风告诉自己，艾伦斯应该是刚离开了巨龙海，他太累了，所以在休息，只是休息而已。

得不到艾伦斯的回应，身边又没了聒噪的玛莎，嘲风坐在石头上远眺着没有边际的茫茫大海，只觉得整个人都空了。

两天之后，嘲风在西边的艾丽花海里化为兽形，趴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一朵不知为何掉落土中的小花，许久许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下下都敲在了他的心上。等终于回过神之后，他又试着到花海里滚了一圈，沾染了一身的花叶尘土，之后猛地坐起，他决定要出去找艾伦斯。

龙族当然是不让的，但全部的龙族加起来也当然是拦不住他的，他甚至没像之前跟艾伦斯说好的那样“飞回去”，而是等不及选择了另一种更快的方式，瞬移。他没带走玛莎，因为他知道玛莎一定不会愿意现在就跟自己回去，至于以后，会有巨龙送她的。

可等终于回到帝都兰卡斯之后，他就突然知道了绝望。

原来，他的艾伦斯用了二十天的时间离开了巨龙海，之后却突然在海岸边倒地不醒，是渔民将他送回来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嘲风问向守在艾伦斯床边的希文，语气神态都宛在梦中一般。

似是早知道嘲风会回来，希文一点都不惊奇。他站起来把艾伦斯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嘲风，在嘲风呆呆地坐下之后，一拍嘲风的肩膀，深深地望着睡着了一般的艾伦斯答道：“精灵皇知道这消息后，已经用传信蝶通知了我……是爱人的呼吸。”

“什么？”嘲风惊叫，完全不敢置信。

他突然想起了精灵皇的那句“于事无补”。

“精灵皇说艾伦斯大概今晚就可以醒来，只是……”希文顿了下，苦涩地说道：“只是，他只剩下五个月的寿命了。”

在不久之前，精灵皇说，要想救嘲风就要用爱人的呼吸来换，可嘲风万万没想到，精灵皇说的竟然真的是以命换命的意思！

五个月……

为什么好好的言情剧不拍了，要改演韩剧……为什么……

“……别告诉他。”嘲风说完，一滴滚烫的泪水突然砸到了艾伦斯的手背上。

——他活了几千万年，才终于明白那些人类甚至是野兽为什么会哭泣。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但是艾伦斯很聪明，你要想好怎么跟他解释，想好怎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

“那……我先离开了。”

嘲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着摇动的动作有更多的泪珠簌簌落下，背对着嘲风的希文没有看到，但是他都明白，叹口气就转身走了，还在外面给他们关好了门。

在那一声响亮的关门声落下之后，嘲风突然很想扑到艾伦斯身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可他没有那么做，他怕艾伦斯醒来看到他失态的样子会难过。

他试着像之前那样往艾伦斯的身体里输入仙气，试图为他续命，结果输进去的仙气全都石沉大海，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寿命，这是天道所定，要想改变，除非逆天而为！可是嘲风现在连如何为他逆天改命的方法都不知道。

虽为神，却总有太多的事情做不到。

真神是无所不能的，可我却救不了他，我当这个真神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做神了，当神还要承受与爱人离别之苦，更要忍受往后那漫长的孤寂岁月，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嘲风起身凑近艾伦斯，轻轻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艾伦斯……

以前你倒霉的时候遭殃的都是我啊，怎么这次就把你自己给搭上了……你继续祸害我啊，我不怕的，真的不怕的啊……

艾伦斯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上面的水珠也随之滑下，浸润了他身下的毯子。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嘲风近在咫尺的脸。

艾伦斯笑得灿烂，“是我回来了吗？”

“是，你回来了，你遵守约定回来了。”嘲风也微笑着这样对他说。

第69章：神祭司去了哪里

趁艾伦斯刚醒意识还未完全清楚的时候，嘲风瞬间蒸干了自己脸上的水迹。

艾伦斯撑着床坐了起来，皱皱眉头说道：“是吗，我这次好像来得特别快嘛，可我怎么都不记得了？”环顾四周，他发现这里居然正是自己在兰卡斯的家，他一直想带嘲风看看的那个，他从小生活的家。

“我已经完成了试炼，自然就带你回来了。跟之前说好的一样，我是带着你飞回来的，可没想到你一路上太累，居然这样都没有醒过来。”嘲风弯腰把地上的鞋子递给他，一边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艾伦斯蹬上鞋子，言语间净是惋惜：“这样啊……好可惜。那等下次你还要带我飞，好不好啊？”

“好。”嘲风说着在他的脸上再次印下一吻，“老婆说什么都好。”

“可是，嘲风，我怎么感觉你有些怪怪的？”艾伦斯歪着头说道：“还有啊，这次回来的时候威尔还说要跟我们到陆地上转转呢，他怎么没来？”

“哦，人鱼皇不舍得让他走，他就没来。”嘲风胡乱应着，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些吃的？还一直都没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呢。”

嘲风说完，也没等艾伦斯的回答，立刻就要转身离去，却在下一刻被艾伦斯抓住了手。

“嘲风，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艾伦斯轻轻问道。

“没有。”嘲风背对着他，淡淡回道，又怕说服力不够，赶紧补了一句：“怎么会呢。”

“……嘲风，你看着我。”

嘲风顺着他的话缓缓转过头来，艾伦斯一愣，他看到……嘲风满脸的泪水。

“对不起艾伦斯，对不起……”他装不下去了，也没有力气再装下去了，对着艾伦斯他已经心痛得快要死掉，这让他如何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艾伦斯放开了他的手，在床边呆坐了会儿，突然开口问道：“还能有多久？”

嘲风闭上了眼睛，认滚烫的液体迅速在脸上变凉。

“两个月……”

艾伦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之前没能明白过来是因为他只当自己是睡得久了些才会全身无力，但这迟早会被识破的。况且他们之间还有契约，嘲风现在的心情艾伦斯早已一览无遗……若是要瞒的话，又能瞒多久呢？

“两个月……”艾伦斯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嘲风半蹲在他身边，把手搭到了他手上，他抬眼凝望着嘲风的眉眼，努力弯唇做出一副笑的表情来，轻声说道：“对不起嘲风，我本来以为自己能许给你五十年的，谁知道……”

没等他说完，嘲风就一把抱住了他。

嘲风抱得那么紧，仿佛连血肉都可以粘在一起，一时让两人都有了一种他们可以永远这么抱着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