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亚伯的话让艾伦斯定了定神，加上他也的确不认为自己这个所谓的魔武双修有何厉害之处，便诚实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虽然会武技也懂一点雷系魔法，却完全不能将此二者结合起来，更不能做到像别人那样的相辅相成。”说到这，艾伦斯皱紧了眉头，“曾经有好友研究过后告诉我，可能是剑士专长近攻而雷系魔法主远攻的缘故，才导致了我没法同时使用两种技能。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笨……”
“算你有自知之明！”艾伦斯话音还没落，远处的嘲风就开始大声打击起他来——谁叫他不让自己舒服了来着？
相比之下亚伯的回应就比嘲风人道多了，他拍了下艾伦斯的肩膀，说道：“不用难过，虽然没法同时使用，但倘若能将魔法和武技分别修炼精熟，岂不是不管远攻还是近战你都可以应付了？所以你没必要非学别人搞什么‘相辅相成’，这一近一远，天生就是最相辅相成的。”
“分别修炼精熟？还从没有人这么想过呢……不过倘若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好像也不错。”艾伦斯边细想着亚伯的话边回答。
“你没想到是因为你笨，而且刚刚你自己都承认了。”嘲风不甘寂寞。艾伦斯没理自己也没像以前那样摸摸自己，嘲风委屈了，嘴上功夫又开始表现起来——不过他嘴上功夫的对象仅限于艾伦斯，包括确定关系以后那什么的时候……
“你可以好好想想。”亚伯道：“你本身的能力并不弱，缺乏的只是经验，这是完全可以靠实战来弥补的，等有时间了我跟你对打试试，还可以借机稍微指点你一下实战技巧。总之我可以肯定，假以时日，你不会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差！”
艾伦斯笑了，他对着亚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我还要保护宝宝呢。”
嘲风刚想按惯例脱口而出的嘲讽，就被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干嘛突然这么感性啊……他在小小的蛋壳里翻了个身，用爪子捂住了小脑袋。
“哈，宝宝，嗯……”亚伯说着也点点头。突然抬头对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叹了口气，他幽幽地道：“说起来，杰西卡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龙骑士呢。”
“她也想做龙骑士？可她是个女孩子，龙骑士很艰苦的。”
“那又如何，杰西卡可不怕那些，她比起男人来可是丝毫不逊色的啊！”
伴随着他的话，嘲风在蛋里连连点头——所以艾伦斯我们都要远离那个男人婆你知道了吗？
“你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们曾帮贵族运送过龙蛋吗？”亚伯道：“当时主张一起私吞下那颗龙蛋的就是杰西卡和吉恩。在我下了必须要完成任务的死命令之后，吉恩还好，杰西卡可是差点没跟我决斗。那姑娘，就跟她的火焰刀一样，沾上就能烫掉你的皮！”
闻言艾伦斯忍不住为杰西卡说话：“杰西卡其实挺好的，她直爽又勇敢，现在这样的姑娘可不多见。”
还在蛋里撅着屁股动作娇羞的嘲风一听这话差点也着起火来了，他忿忿地决定，在出壳以后要狠狠咬艾伦斯几口再走！对了，新的养育者一定要找一个随时都可以抱着自己的！
“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亚伯转头看向艾伦斯。
“啊？”艾伦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表明心迹道：“没有，怎么会呢……”
艾伦斯说完就站起来走向吉恩，眼神也一直躲着亚伯。他一边把贴近吉恩身体的那些已经被寒气沾湿了的衣服翻出来盖到上面，一边斟酌着词汇回答道：“杰西卡是个好女孩，可惜我对她来说并不是正确的那个人。”
结果艾伦斯躲闪的举动反而让亚伯以为自己猜对了，他也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说道：“你不需要妄自菲薄，你比你自己认为的要好得多，要相信杰西卡是不会爱上一个废物的。而且，就算你拒绝了杰西卡也是没用的，那姑娘可不会因为你的一句‘不行’就打退堂鼓。我想她的执着你也已经领教过了。”
这话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回应，艾伦斯没说话，嘲风憋着闷火也没说话。
“好啦，我去林子里找点吃的，我们总不能饿着肚子等他们回来吧。而且，倘若顺利的话，今天午后他们差不多就能回来了，那山谷可不远……”亚伯说着话就走远了。
眼见吉恩的保暖衣物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艾伦斯长叹一声，终于抱起了还在孵化器中嘲风。
“哼，你还记得我啊？刚才那么叫你你为什么不回答？”
“刚才亚伯在，不好突然就过来抱你……”
“那你现在抱着我干嘛？放我下来，我不想看见你！”嘲风生气了，小孩子心性的他开始无理取闹了。
活得比谁都长，心理年龄比谁都小，说的就是嘲风。这种人通常有个美称，叫“老顽童”，当然，以嘲风的真实年龄其实还可以叫“老不死顽童”。
艾伦斯抿紧了嘴，面对嘲风的怒火再次沉默。
于是嘲风的怒火顺利地被他添上了一把柴，“每次骂你到后来你就不说话，不说话！连为自己辩解都不会吗？”懦夫！
艾伦斯仍是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嘲风又放回了吉恩身边。
……
不、不让你抱你还真就不抱了啊？！
“艾伦斯！”
耳边突然有人唤他的名字，但喊他的人却不是嘲风，而是杰西卡。
“杰西卡，你回来了……其他人呢？”刚一见到杰西卡的惊喜瞬间消失，艾伦斯不安地问道。
“我们失散了……那座山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走着走着就找不到他们了……龙骨漕我也还没找到，不过幸好，我找到你了……”杰西卡失魂落魄地说着，虽说没有流泪，眼神却空洞得令所有见者难过。这是艾伦斯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也只是个需要人疼的女人。
艾伦斯轻轻抱了一下她权作安慰，随后引她坐到了一旁的树荫下，“没事的，杰西卡，你先休息一下吧，说不定等维特他们找到了龙骨草就会马上平安回来了。”
嘲风这下干脆直接关闭神识还拿小爪子捂上了耳朵——眼不见，心不烦！
＊＊＊＊＊＊
亚伯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只他一个人打猎自然是很慢。他见到杰西卡时表情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便恢复如常。
几人一起商量了一下，现在夜已渐深，再入山谷必定更加凶险，维特他们也只能等到天亮再去找了。
记挂着至今昏迷不醒的吉恩，每个人都只是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准备睡下了。亚伯安排了一下，第一轮守夜的是杰西卡，随后是艾伦斯，凌晨这一段则是亚伯。
以往睡觉时为了安全起见艾伦斯都是紧紧抱着嘲风一起入眠的，但今晚他愣是犹豫了半晌，担心嘲风仍在生气。
最后他终于给自己鼓鼓劲儿，伸出手来，结果刚碰到孵化器的外壁，就被一声直接传进脑子里的重重的“哼”声给定住了身形。
宝宝果然还在生自己的气……
知道了这一点，艾伦斯就不敢随意抱嘲风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嘲风生气，最担心就是哪天嘲风一生气就走了。
吉恩冰冷的身体已经开始略有回暖，篝火也终于放心地燃了起来。此时最温暖的位置自然是吉恩的，宝宝在吉恩身旁应该也不会很难受，艾伦斯想着。
可即使明知道孵化器里很温暖，艾伦斯还是怕嘲风冻着似的，又往火堆里添了好几把柴，当然此举也是让吉恩能稍微舒服一些。
第12章：就这样被你偷走
亚伯已经睡下了，杰西卡正坐在稍高的山坡上，身旁插着她的剑。夜晚的森林居然很安静，没有一声虫鸣兽叫，只有火堆上还带着水分的木头在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偶尔有火星子乘着热气飞上天空。
这个夜晚安静得近乎诡异。
艾伦斯最后为吉恩调换了下潮湿的衣物，思绪也从嘲风身上转到了吉恩这里。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呢，吉恩？你分明是讨厌我的啊……”艾伦斯喃喃念着，下一刻就被那只猛地抓住了自己手腕的手而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艾伦斯很快便惊喜地叫了出来，“吉恩，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他们来。”
艾伦斯刚想走，就被抓着自己的手给拉了回来，虽然手腕上感受到的力气几乎可以忽略掉，但艾伦斯却是丝毫不敢对此无视的。
“怎么了吉恩……你哪里不舒服？”这样的吉恩让艾伦斯心里很不不是滋味儿，他嗫嚅着出口问道。
吉恩摇摇头，唇动了几下，轻得叫人难以看清。
艾伦斯忙将耳朵凑过去，试图听清吉恩说的是什么。
结果，吉恩的话让他白天时憋回去的眼泪再一次差点流出眼眶。
“艾伦斯，我、我想跟你说……我那天，就是那天……我是真的只是，想看看你……冷不冷的……”
那天，就是自己以为他想要偷宝宝的那天。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他的怀疑，知道自己对他的防范，既然这样……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吉恩没说话，他笑了笑，却因为肌肉被冻僵而笑得异常怪异，伴随着从他身上冒出的阵阵寒气，甚至叫人直觉得恐怖。很快，虚弱的吉恩便再次沉沉睡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
本就是蹲姿的身子一时无力，终是一下子倒了下去。
那一声声，如啼血杜鹃之音，沉睡的吉恩却是已经听不到了。
嘲风看到，通红的火光映在艾伦斯的眼睛里，显得更加红了。
＊＊＊＊＊＊
艾伦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吉恩身边，迷迷糊糊的根本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睡着的。脑袋无故的有些痛，他用力捶打了几下，突然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来一看，果然……
嘲风不见了！
天还黑着，甚至火堆都还没有完全熄灭。艳红的碳火在夜风的吹拂下一亮一灭，将他的脸烤得热热的，心却在一瞬间如坠冰窟。
吉恩仍安静地躺着，似乎之前他的醒来只是错觉，亚伯也还在原处，响起的如雷鼾声在乌黑幽深的夜里直给人恐怖之感。
可是，竟然四处都看不到杰西卡的身影。
“……说起来，杰西卡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龙骑士呢。”
“……当时主张一起私吞下那颗龙蛋的就是杰西卡和吉恩……杰西卡可是差点没跟我决斗。”
“……我想她的执着你也已经领教过了。”
……
执着于成为龙骑士的杰西卡，会是她吗？
艾伦斯完全不能相信。
可若不是她，宝宝是被谁偷走的呢？杰西卡现在又在哪里？
他不该，不该因为宝宝不喜欢自己就把他留在了孵化器里，不该因为自己的害怕而间接让宝宝身陷险境，不该……
宝宝说得对，自己真的不适合做龙的养育者。
“宝宝——”艾伦斯朝着四周大声呼喊了起来。他现在只希望嘲风能暂时不跟他赌气，回答他一下。
可是，好像宝宝从昨晚不让自己抱他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现在也没有。
“宝宝，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好不好……”从白天时便在眼眶里打转，多次差点落下最后都被艾伦斯生生忍回去的眼泪，终于一滴滴落进了绿色的草里。
他的依靠，他精神的寄托，他心疼的宝宝，不见了。
亚伯听见声音赶了过来，眼前的情景一时让身经百战的他很是手足无措。
听完了艾伦斯的解释之后，亚伯定下了心，然后问了他两个问题。
“你最开始时为什么要把龙蛋搁在孵化器里，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放在自己身边？”
艾伦斯想了想，回道：“是杰西卡说，带着宝宝不安全。”
闻言亚伯心里已经有点数了，他继续问道：“你说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艾伦斯立刻胡乱点点头。
亚伯走到火堆边用手指碾起查看了一下余灰，转身面色沉重地对艾伦斯说道：“是‘不醒木’，只要燃着了就可以让闻到的生物沉睡不醒，但杰西卡体质特殊，遗传到了一部分她兽人族的曾祖的能力，不醒木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此刻也正是因为它不久前烧完了，我们才得以醒来。”
亚伯的话让艾伦斯的脑子变得乱糟糟的，像是被千丝万缕的杂线胡乱地捆绑住一般。
千方百计地按捺下纷杂的思绪，艾伦斯抬头瞬也不瞬地直视着亚伯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不管是不是杰西卡，就算是神祭司，我也要跟他要回我的宝宝！”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黑得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深林。
“宝宝，宝宝……”艾伦斯一直呼喊着嘲风，并试图像嘲风平时做的那样通过神识与之对话，但显然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偏偏嘲风也不跟他联系，让艾伦斯不敢肯定嘲风如今是在跟自己怄气，还是……
千万不能出事啊！
踉踉跄跄地跑出很远，无数次被鬼爪一样的树枝勾住衣服，被陷阱一样的树根绊住脚步，但是除了自己声音的回声，耳边什么都听不到。
再一次跌倒，艾伦斯毫不在意地迅速站起，随意抹了下小腿上早被划开的伤口里沾染上的泥土，就继续向完全看不清前路的方向跑去。汗水已经滑过额头流到了眼睛里，刺得他生疼。
等艾伦斯终于到达一个稍微开阔些的地方时，猛地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给狠狠惊了一跳——杰西卡！
“杰西卡！宝……你为什么没有在守夜？”仍是不愿意相信是杰西卡做的，艾伦斯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涩，换了个说法问道。
“我？之前有个黑影从我们露宿的地方闪过，我是追着他而来啊。”杰西卡一脸迷惑，她也很奇怪为何会在此处遇见艾伦斯。
“黑影？”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蹩脚了，叫我如何相信啊杰西卡……艾伦斯心下难过，深吸了两口气，终究还是决定不再耽搁时间，直接问了出来：“杰西卡，宝宝他……被偷走了，你守夜时没有看到异状吗？”
“什么？宝宝被偷走了？”杰西卡震惊地重复道，“难道是那个黑影干的？不会的，我走之前回头看了你们一眼，当时宝宝还好好的呢。既是如此，那会是……”
杰西卡突然抬头正视着艾伦斯的眼睛，表情严肃地问道：“吉恩呢？一定是他那个混蛋！我就知道像他那种人居然会救人，绝对没那么简单！”
“杰西卡，吉恩还在昏睡着，他连说话都没力气。”艾伦斯难过得直摇头，“不要对吉恩成见这么深，杰西卡，他毕竟是深爱你的人。”
“他爱我？哈哈哈哈！”杰西卡听到这话突然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没想到吉恩演技这么高，连你都被他给骗了。你知道吉恩在我们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有个什么外号吗？‘不世的表演家’！可惜他的演技太高了，从来了佣兵团以后，从亚伯到维特都被他骗得死死的，现在居然连你也相信他喜欢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