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就站在周怀安身边一样，他转过脸来，笑容满满的看着他，“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在心里说。“记得给我们带特产。早点回去吧，晚上挺冷的，我去睡觉了。”

“恩。”周怀安挂了电话看着天空中腾起的烟花，想起他还没有给宁馨打电话，往年他都会在12点前打过去，今年接的却是燕侑宸的电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宁馨了，自从那次她和苏瞳打过之后，群发的短信也是石沉大海，她永远不会回复过来，她永远只会在需要的时候想起，就好像他对燕侑宸一样，舍不得他走，打电话将他留下来，却又永远不会对他的感情表示回应。

燕侑宸说得没错，他是个渣，明明拒绝了，却还要接受他的好。摇了摇头，他一定会把燕侑宸掰正过来的！

回锦城前和姐姐去买了特产，给宁馨的那份其实也算不算特别，不过是多买了她喜欢的而已，他想了想，不太确定燕侑宸会不会喜欢牛肉干，平日也没怎么见他吃过，他只知道他喜欢玩游戏，和李承安经常缩在一起玩电脑，不挑食也不爱吃零食，喜欢喝雪碧。

其他的，他就想不出来了。

开学前三天他就回锦城了，但燕侑宸却和kelly去巴黎拍广告了，他前脚刚回来，燕侑宸后脚就走了。这还是李承安告诉他的，说得时候又忍不住摸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燕侑宸这么年轻就能被邀请去参加广告拍摄，虽然是和kelly一起，但要不是长得好，也没必要非得用他。

把带回来的礼物全部送出去，李承安和王净俩一会儿就瓜分完了，还说好吃要来抢燕侑宸的那份，周怀安塞进了书包，“等燕侑宸回来我再给他。”

王净瘪嘴：“啧啧，还要亲自送啊。”

李承安反应慢半拍：“我们给他也一样啊，我一般都最先回宿舍的。”

周怀安没吭声，王净就吧胳膊搭在了他肩上，“你不懂。”

燕侑宸比预计得晚了两天，他们仨下课回来时就见他趴在宿舍外的栏杆上懒洋洋的看着他们，周怀安一抬头就能看见，虽然隔得有点远，虽然他为了拍广告染了头发，虽然他穿了同样的校服，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但燕侑宸却明显有些没有倒过时差，现在趴在栏杆上也困得不行。

李承安冲他挥了挥手。燕侑宸这才看了过去，懒洋洋的冲他们挥手，陆陆续续的人群，穿着校服大相径庭的身姿，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周怀安。

他好像长高了，燕侑宸愣了愣。

周怀安远远的笑了下，李承安和王净齐刷刷的搓了搓胳膊，“卧槽，你们别这么肉麻好不，怪恶心的。”

周怀安就收了笑不做言语了。直到他们走到宿舍楼下，燕侑宸有气无力的叫他们：“特产你们是不是吃光了？”

李承安白了他一眼，这么久不见第一句竟然是这个，他们就那么像吃货吗？“怀安特别藏着不给我们！就惦记着吃了你！”

三人说着上了楼，燕侑宸拍广告染了点栗色的发，大概是他爸特意打过招呼的没来让他染回，顺其自然长长剪了，本来他染发燕殊就是不同意的，染回来还得多伤一次。他这是唯一一次搞了特列。

王净伸手摸了把他的头发，“明天主任一定会让你剃光头的。”

燕侑宸嘿嘿一笑，往门走去，“那可不一定，快把东西给我！”他盼了挺久想知道周怀安给他带了什么，也忍了很久没有问。李承安搭上了他的肩膀：“慢着，去了趟巴黎，怎么也该给我们带东西了吧？”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礼物，这种事kelly找就替他想好了，而且都不用他愁买什么。但送周怀安的东西却是他自己选的，周怀安字写得好，他送的是只钢笔，不是万宝龙也不是梦特娇的，那是他在街头看见的一只手工艺人，按照客人喜好而组装的，甚至还能可上他想写的字。他的确是蹲了半天觉得好玩才想去刻字的，AC。

李承安先一步抢了过去，瞧了半天，“AC是什么牌子？没听说过啊。”

燕侑宸撕开了牛肉干的袋子，“那是你孤陋寡闻了，AC是法国特别有名的牌子。”

李承安当然不信，开电脑百度了半天，甚至将钢笔拍下穿到了网上，找对比图，仍旧一无所获，燕侑宸抱着肚子笑得在床上打滚，牛肉干撒了一床，周怀安只好替他善后，一边忧心忡忡的告诉他，“为什么突然送我钢笔，我还是把钱给你吧。”

“我就随便买的路边摊逗你们的还真信啊，几块钱的东西周怀安你好意思给我都不好意思收。”想了想怕他扔了又添了句，“不过AC是我找人刻的，好歹有纪念价值别乱扔了。”

王净碎他：“几块钱的纪念物品。你也好意思送。”

AC到底是什么意思，周怀安到最后也没有猜出来，如果燕侑宸只是刻下一种他们不懂的语言，那他还能去找翻译，但他刻的是简写，由A和C开头的词汇太多他猜不过来，而且那果然是地摊货，用了不到一个月就不来墨了，想着是纪念品，还特别去修了，但修钢笔的师父说，这笔的逼格太高，他束手无策。

那得多廉价的地摊货啊。周怀安把笔收进了盒子，放了起来。时间长了他自己也记不起了，燕侑宸买钢笔是临时起意，他看周怀安写字的机会也少，渐渐的自己也都不快忘记这只笔了。

AC的答案也一直无从知晓。

周怀安却从寒假开始，势头超足，连饭量也猛增，吃得让李承安和王净的吓了跳，关键是吃了这么多，半夜还会喊饿，燕侑宸没多说，穿了外套溜出校门给他拎回来一大袋的零食。还说是有追求者亲自送到校门口的，他不爱吃，便宜给周怀安了。

周怀安饿得不行当下也就不客气了，燕侑宸捧着茶杯打了个喷嚏。李承安看在眼里，他是缺跟筋但旁观者清，燕侑宸已经很久没有交过女朋友了，连苏瞳也很少联系。有哪个小姑娘能在半夜送他零食的。

周怀安这饭量也不是白涨的。高一结束的时候他一学期足足长了六厘米，体检的时候班主任都忍不住让医生仔细瞧瞧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了，从前他的吊车尾的身高，现在一下已经快能和王净差不多了，对此，一直自卑自己长得矮的周怀安找到了一股考高分外的另一种优越感。

燕侑宸不置可否：“哥小学毕业就一米七了好吗，初中三年长了差不多10公分。”

周怀安把他拉起来比了比，他现在已经到燕侑宸的耳门了，刚开学的时候他可比燕侑宸矮了一个头呢，害得他对着燕侑宸也自卑了很久。“早晚超过你。”他恨恨道，看他们还敢不敢嘲笑他是小矮子。

燕侑宸笑笑没说话，又带了几箱牛奶回来，还说是kelly拍广告给的赞助喝不完，李承安微微鄙视，kelly代言的根本不是这个牌子好吗？说个谎也不打打草稿，因为听说喝牛奶长得高，连带着王净也没忍住跟着喝了。一时间整个宿舍全是浓郁的奶香，最后到李承安一听见牛奶就反胃。

燕侑宸对周怀安的好有目共睹，虽然他对所有人都好，但对周怀安的好却又是特别的，连王净都看出来了。

四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点破，到后来王净也不再拿燕侑宸和周怀安开玩笑了，已经闹出问题了，他又不是周怀安这个一根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明白。

第十九章：以后

其实周怀安怎么会不明白了，燕侑宸对他的好，他都知道，他一边愧疚着，一边却还鼓励着燕侑宸和苏瞳联系，却不知这样的鼓励对燕侑宸而已只是火上浇油的伤害而已。

高一过去了，高二也过去了，两年，他看着自己对周怀安的喜欢聚沙成塔，却又让自己无处安放。

周怀安后劲太足，当主任开始劝导李承安出国留学的时候，他已经比燕侑宸个头更高了。他眯着眼，看着教学楼下和王净去买饮料的周怀安，莫名有种把猪仔养肥的错觉，这一年多，他差点取代了王净事儿妈的位置，宿舍里的食物从来没有断过，即使放假也给周怀安寄吃的过去。他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不仅身高，连脸也张开了，从前他们出去玩，向来被妹子搭讪的是他，当然现在也还是他，只是也渐渐会有妹子来找周怀安聊天，幸好他们这是男校，不然情敌他挡都挡不住。

至于宁馨，周怀安的变化她自然也看得到，不过基于高三，周怀安特矫情的的说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宁馨第一次拉下脸来示意他可以和她在一起，没想到竟然被周怀安拒绝了，当下一碗紫菜汤就泼了过来，燕侑宸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看着他，苏瞳更是幸灾乐祸，宁馨气还没撒完，猛的扭头就要把目光对准苏瞳，后者反应敏捷的夹了快牛肉递给了燕侑宸，“来，张嘴。”

燕侑宸也配合默契的接了过去。

苏瞳眯眯眼：“真乖，么么哒！”

宁馨气得拿起包就走了。

周怀安没有追过去，扯着纸巾擦干自己脸上的汤水，燕侑宸偏着头看他，大有一种周怀安今天开窍的感觉了，宁馨耍脾气他竟然没有去哄，难得啊，明天再给他买箱旺旺牛奶！

苏瞳眯着眼别有意味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剥了只龙虾递给燕侑宸，“来，再吃点，么么哒！”

燕侑宸心情略好，就顺着她玩了。周怀安搁下筷子，莫名的开口：“燕侑宸你是没长手吗？”

他又哪里惹到了他，简直莫名奇妙。“你别没事找事，宁馨给你不舒服你找她去。”

苏瞳别有意味的看着他，“侑宸现在好像还不是你的私有物品吧？尸位素餐这个成语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周怀安抿着嘴看她，这就是文科生对理科生的差别么，他的确不知道尸位素餐的意思，甚至从字面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苏瞳放下了筷子：“我想回家了，侑宸你送我吧。”

燕侑宸说了句好，跟着她站起身来，苏瞳点名要他是送这是有话对他说的暗示了。

周怀安摸出手机开浏览器百度。

苏瞳走得快，燕侑宸腿长追上她倒不是很难，她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周怀安没有追上来才幽幽的开口道：“周怀安……他有问题。”

“什么？”有问题的不是该是他和她么？

“我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感觉他怪怪的，每次和他一起都是四个人在情况下，所以我也没注意过，但偶尔这么发作一次，让人有点不舒服。”具体哪里有问题她还没有想明白。

燕侑宸不太明白苏瞳指的是什么，周怀安有什么问题？超能力还是外星人？太扯淡了明白，“我没什么感觉。”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知道不？算了，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问题，还是说点别的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燕侑宸想了想摇头，“我爸妈是很有意向让我出国的，但老爷子好像不太愿意。我堂姐都是大学毕业后才出的国，说是年纪小怕被欺负，老爷子打人打得狠，还是很舍不得的。”

苏瞳有些羡慕的看着他，燕侑宸这样的人，是为了让人妒忌而生下来的吗？也许造物的神也觉得他过得实在太幸福，所以才派了周怀安来克他。

“你呢？”

说到她苏瞳才想起自己想说的事来：“我要考到京城去。”光想想就能笑出来。燕侑宸低头看着她一脸憧憬的模样，能让苏瞳露出这样表情来的人实在太少，“你和菜菜联系上了？”

她点了点头，“她不肯理我，我就装病呗。”

燕侑宸隐隐不安，“你忘了你中考时候了吗？”

苏瞳顿了一下，其实她也想过，菜菜只是哄她的，可有什么办法呢，即使这样她也宁愿去相信了，她摇了摇头，“我们一直在骗自己不是吗？就好像你想过转学却还是留下来了一样。”

自欺欺人最是伤人，他叹了口气，“祝你幸福吧。”

苏瞳开心的点了头，“你也加油！”

这个时候两人倒成了盟友了，燕侑宸无奈笑笑，他没有目标，周怀安会没有吗？如果他出国去，周怀安一定会开心的把他忘了吧。

和菜菜定下约定后的苏瞳整个人精神都不一样了，不管是做事还是说话明显都能感受到她的变化，偶尔李承安也会来和他们一起玩，暗地里问苏瞳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整天跟打了鸡血似的。

燕侑宸不置可否，他也不好把苏瞳的这事说出去，想着也格外同情李承安，你的情敌她也是个女人啊，节哀。

宁馨自那次被拒绝后就不爱和他们玩了，原本的四人行变成如今的三人行，更多是时候就是苏瞳和周怀安默默无闻的看书，燕侑宸觉得无聊，所以才拉上了李承安和王净，王净一瞧这两学霸都在认真学习了，他也不落后啊，看书变成三人组，燕侑宸和李承安摇摇头，无奈的关上房门开始渣游戏。

李承安已经彻底放弃打算毕业去国外混两年得了，燕侑宸含着根帮帮糖，觉得主任没来唆使他出国略有点不可思议。

他突然想问问周怀安怎么想的了。

第二十章：努力

燕侑宸想起问周怀安这些时，已经是高三的元旦了。学校搞了个晚会，几百人还生生开了2个小时。Kelly更是热情的做了嘉宾来唱了首歌，主任欲言又止想唆使燕侑宸也出国的，那晚之后就没然后了，虽然会拉低升学率，但也不差他这一个。

Kelly唱完后李承安作代表上台送了花，燕侑宸笑眯眯的扭头冲周怀安说话，他现在已经明显比燕侑宸略高了那么点，会场太吵，为了听清他的话，周怀安不得不微微偏头靠了过来。

燕侑宸略有些不爽，这明显是在鄙视他的身高啊，想想周怀安这两年猛长碾压自己的身高，在养猪成功的同时也微伴随着一点内伤，为什么他都没再长过了呢。

他凑近了几分，几乎要贴在周怀安的耳朵上，暖色的灯光下，周怀安的半张侧脸也有些模糊不清，燕侑宸开口本想说活该李承安单身的，但他愣住了，甚至很久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只是愣住了。

见他一直没说话，周怀安也略有些疑惑，扭头看过了过来，却不想燕侑宸离他这么近，近得他一扭头，脸颊从他唇上擦了过去。冬日的天，他的唇却没有开裂也没有起皮，同看上去那般软软的，凉凉的。

周怀安跳了起来。

台上的kelly眯起了眼睛，握着花束的十指也微微用力。

她全都看见了。李承安说什么她全然听不进去，瞬间的想过要把燕侑宸拉走打一顿才能舒心，原来自以为是不过也是自以为是而已。

两年前他说他喜欢男人，她以为那不过是青春期的躁动，持续到现在，她还能不当一回事吗？

“kelly？”

她回神过来，冲李承安笑了笑。“恩，马蹄莲我很喜欢，谢谢。”

燕侑宸擦了擦嘴角，不动声色将人拉了下去，面无表情道：“你挡着后面的人了。”

见他没什么表情，周怀安都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他的错觉了，但他一坐下，燕侑宸就嬉皮笑脸靠了过来，“这可是小爷的初吻哟。”

初吻你麻痹！周怀安白了他一眼。燕侑宸一看，哟你还敢翻白眼长能耐了是吧，腿比他大脑先一步踹了过去。

周怀安憋着气没有理他，燕侑宸又怂了，这两年他对周怀安，那是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从前都是别人来哄他，现在好了，哪次把周怀安惹毛了不都是他自讨苦吃。他递来一瓶果粒橙，“不高兴了？”

周怀安板着脸，继续看台上的表演，“没有。我又不是女生。”

呵呵，现在就知道自己不是娘们，刚刚认识的是不是像个娘们似的记仇嘛？燕侑宸举了半天，周怀安不取他也不收，僵持了一会儿，他故意抖了抖手，示意自己拿不稳，周怀安没有办法这才接过了他递来的果粒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