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穿之大明朝人妖物语——文史专家
文史专家  发于:2015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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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读者很想怒吼一声:“说人话!”但是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们却已闻弦歌而知雅意。齐声山呼:“圣恩浩荡!”

这时,只听光凌帝又说:“礼部需尽早拟定先帝尊谥庙号以及皇陵修造之事。”

只见那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手捧象笏,出班应道:“臣遵旨!”

光凌帝又道:“南京皇宫年久失修,虽然非常时期,一切从简,然而皇家威严不可轻,宫中殿宇可不必重修,然而清洁洒扫之役,岂可须臾倏忽?此番随驾南来之内官禁卫,即刻进驻皇城,各司其职,勿失天家之仪,勿令朝廷蒙羞。”

众人岂不知这是光凌帝在借题发挥,把掌控皇城内外牢牢抓在手里。但是南京皇宫的宦官和禁卫本来就缺少人手,否则也不至于让这巍巍皇宫破败成这般模样。因此,随驾南来的京师皇城二十四衙门的太监和御林军很顺利的便接管了南京皇宫。

其实,这时候如果南京内阁六部的文武大臣们站出来阻挠,此事也未必如此顺利。然而人总是有事不关己的劣根性,加之外臣与宦官本就关系不谐,于是文武百官竟视而不见,坐视其成。殊不知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京师内阁六部文武百官,正坐着天津市舶司的海船,浩浩荡荡的从海上向长江口驶来。

却不知朝堂上又会演绎出怎样一番争权夺势之战,且看下回。

42.风雨如晦

同样是春天,南京可要比京师暖和多了。光凌帝背手而立,享受着吹面不寒杨柳风,望着南京的蓝天白云,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大明帝国在经历了近三百年漫长的风雨跌宕,又成祖靖难,有英宗复辟,有世宗议大礼,有神宗立嗣,有光宗三大案,还有崇祯皇帝的中兴梦。现在,享受了天神庇佑的光凌帝,成功抵达了帝国的龙兴之地——南京。命运似乎终于露出一点新生的曙光,虽然这点曙光看上去是如此的微弱,但在沉黯了数十年的天际,这一线光明,或许恰恰正是燎原的星火,亦未可知呢?

而与此同时,和南京的中兴气象、踌躇满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沦陷区的昔日京师。

威严耸立的京师城门下,一队队奇形怪状、裹着兽皮草裙的侏离褴褛、腥膻丑类,仿佛阴沟里汩汩倒灌的污水,涌入这座古城。

突然间,这些妖怪们捶打着胸膛,扯着嗓子一阵怪叫。原来,他们看到了那座在白色的阳光下闪耀着神圣的金色光明的皇宫。丑态百出的胡虏终于进入了皇宫。当这些疯狂怪叫的侏离褴褛穿过重重宫门,一座威严耸立的金色建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一瞬间,这些裹着兽皮草裙的侏离褴褛、腥膻丑类,顿时心慌股颤,呼啦啦跪下一大片。尽管此时的皇宫早已被搬空,但他那神圣威严的外观却光华依旧。

“嗷呕嗷呕嗷呕!”在惊恐中回过神来的兽皮草裙们,跳起身来,兴奋的叫嚷跳踉,手里的狼牙棒、大弯刀、不知名的石头骨头串成的链子满天乱抛,俨然真有一副溥天同庆的伟大气氛似地。

既然宣布鸠占鹊巢迁都了,那么必然应该颁布一系列象征新“朝代”、新政权、新气象的新政策喽。像是什么:改革土地所有制,京城郊外那些原皇亲贵胄们的土地由八旗骑兵跑马圈占。组建所谓“包衣”公社,加入公社、光荣的当上“包衣”的中国人,家里不许生火做饭,只许集体去吃牛马不如的饲料。京城内外重新区划,由八旗分区占领,中国人一律不得在城内居住。君臣一体,所有中国男人必须效法他们胡人,一律剃秃头,不许再穿衣服,一律改穿兽皮草裙。中国掩骼埋胔,入土为安的“陋习”浪费土地,怎能将父母埋入土堆之中?应当改行他们夷狄的“先进”习俗,将尸体吃掉。(见意大利传教士艾如略的着作《职方外记》卷一,鞑而靼条:“有人死不葬,以铁索挂尸于树者;有父母将老,即杀食之,以为念亲之恩,必葬之于腹,而不忍委之丘陇者;此皆鞑而靼东北诸种也。”)全国各族人民应该果断扬弃旧中国的礼教,破除旧中国的迷信,勇敢的将孔庙道观全部砸烂,全国人民应该拥有共同的信仰,即他们的萨满教……

狗头怪物的伎俩不可谓不高明,不可谓不恶辣。是的,如果仅仅奴役中国人的肉身,那么一旦中国人重获自由,便可轻而易举的洗去一切鞑虏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污秽和耻辱。因为多难兴邦、殷忧启圣的中华文化,可以使中国人每经一次逆境,都可以获得一次沛然莫之能御的大复兴和大一统。而这正是与视父子之亲、夫妇之义为大逆不道的狗头子孙的兽姓绝不相容的,亦正是令夷狄畏惧并恨之入骨的神圣存在。因此,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顾死活的破坏中国伦理道德之传统,消灭中国五千年深入人心,悠久博厚的中华文化。狗头怪物很清楚,只有将萨满教的精神强行烙印在中国人的心脑之中,才能真正将中国变为禽兽之域。

然而,中华文化真的是可以毁灭的吗?这,不仅仅是一场国与国之间征伐与并吞的战争,更是一场文明对野蛮,道德对罪恶,神圣对邪秽,人性对兽姓之间的最猛烈的战斗。

狂欢之后,这群城狐社鼠,袍笏登场——啊,不对,他们根本没有袍笏登场,事实上,这群狗改不了吃屎的侏离褴褛、腥膻丑类,依旧裹着兽皮草裙,却全盘照搬了中国的官吏体制,朝觐奏拜,东施效颦;尤其可笑的是,这群夷狄还搞出一套不伦不类的部落酋长议政制度这样骡马杂种似地怪物。完可以想见,那是怎样一幅令人绝倒的狗戴帽子、猴子妆人的场面——

秃头垢面犹眉赤,几转横波看不得。

腥膻毡毳言语异,面上夸功雕作字。

柏台多士尽狐精,兰省诸郎皆鼠魅。

……

中国的耻辱,文明的亵渎。是啊,要晓得,自从五代石晋割让燕云十六州以贿赂契丹,北宋始终未能收复幽燕之地。之后宋朝历经靖康之变,女真窃据中原。再后来,鞑靼灭亡华夏。直至明太祖高皇帝洪武建国大明,细算起来,幽燕之地沦于夷狄四百四十八年,中原变为夷狄二百四十一年。终于复归于中国的亡国神胄们,回想起那句血泪辛酸的“家祭无忘告乃翁”,感戴于大明帝国的再造之恩、再生之德,怎能不发自内心的感激,再感激?而如今,好不容易重新恢复了身为炎黄子孙的自尊和骄傲的人们,却又一次的被迫沦为夷狄,何等屈辱,何等苦痛,何等不甘。

夜幕悄悄的将一切丑恶掩盖在漆黑的气色之中,漆黑的光,漆黑的气,漆黑的天地仿佛也变得黏稠胶滞起来。被剥夺了信仰的人,噙着眼泪望着南方,渴望着王师北定中原日。

且说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本是东林党的一员干将,但是此人心机极深。眼见光凌帝驾幸南京,名义上虽说是安葬崇祯帝,但是谁都看得出,其实只不过是想为南渡播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不过,更深一层的内幕,却不是每一个南京的官员看得明白的了。可钱谦益心里却看的清楚,他心知皇帝此来,可是带着皇宫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太监一起来的,那么京师的原班朝臣,岂有不来之理?等到南北二京的两套朝臣挤在这一座南京城里的时候,狭路相逢、冤家路窄的斗争,也就在所难免了。那么,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朝堂大战中,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怎样才能取得最大利益呢?当初钱谦益失去了崇祯帝的信任,被排挤出京师至今,他心中可是一刻都没有忘记找回场子呀。正因为如此,钱谦益表面上不露声色,暗地里却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利用好这次大好机会,为随后的大战,搏一把头筹。

就这样,南京礼部上下,一片忙碌,既要拟定崇祯帝的尊谥庙号,又要勘探钟山的风水宝地,选择陵寝地基,筹集修造陵墓的款项,还要联络工部,以备尽快组织人手,修造皇陵。等等事项,不一而足。

话说这天,钱谦益亲自捧着南京礼部拟定好的崇祯帝的尊谥庙号,进宫面见光凌帝奏上。光凌帝展开表文,闪龙目观瞧,见上书尊谥曰:绍天绎道刚明恪俭揆文奋武敦仁懋孝烈皇帝,庙号思宗。

这时,钱谦益开口说:“启奏陛下,臣等奉旨以来,日夜勘察钟山形势,又翻检当年太祖高皇帝修造孝陵之时的勘探记录,现已拟定两处宝穴,臣等愚钝,莫能抉择,特此斗胆敢请陛下亲临睿鉴。”

光凌帝此时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比起在京师时的提心吊胆,南京的局势可要太平多了。于是欣然应允,命内臣备驾,钱谦益带路,直奔钟山而去。

却不知此去,又有何事发生,且看下回。

43.皇陵

话说光凌帝亲临钟山,为已故的崇祯帝选择陵墓地址。那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在头前带路,天子乘坐銮舆,一路浩浩荡荡,自玄武门出宫,又经过太平门出城,来到钟山脚下。仰望钟山,真个是巍巍荡荡,形势雄伟。

随着山势渐陡,銮舆无法再往上走,于是光凌帝便命落下,改为步行登山。好在两处墓穴的选址离得不远,而且也不在陡峭的高处,因此光凌帝虽然走得有点累,但还是走到了。

但见选址周围早有礼部的衙役兵丁埋下木桩,插上彩旗,圈出一大片施工地址来。光凌帝看了看两处墓穴地址,心里也不知哪个更好,或是为什么礼部要选择这两处作为施工地址。然而常言道:“聪明不过帝王。”光凌帝便把那钱谦益叫来眼前,又吩咐在场的大小官吏集合,便高声宣布说:“众位爱卿为国尽忠,寡人具已看在眼中,甚感欣慰。两处地址,朕均已看过,然而当此国家危难之际,诚不忍再令百姓有劳役之苦,更不忍因修造先皇陵寝,而亵扰地方。故此,卿等需要仔细斟酌,务必于二者之中择其轻者,庶免扰民之忧,而勿负朕爱民之心也。”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诚恳亲切,尽显天子爱民之心。在场的不少官吏衙役甚至感激涕零,泪下数行,无不顶礼膜拜,称颂天子爱民如子、万古仁义之君。不过,钱谦益这个老油条心里却把那言下之意听得分明,虽然嘴上跟着山呼什么“圣恩浩荡”、“万古明君”之类空洞口号,眼角却微微一颤,闪过一丝精芒,更加坚定了一个计划。

解决了陵墓地址的问题,光凌帝心头一块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站在钟山上,向东远望,一片金色建筑遥遥可见。钱谦益快步上前,鞠躬说:“陛下圣明,东方便是我大明太祖高皇帝的孝陵了。”

光凌帝心下暗暗叹息,但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点头,转而向南看去。规模庞大的南京城尽收眼底,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内更显富丽堂皇。碧波荡漾的后湖,蜿蜒流淌的秦淮河,滚滚北流的扬子江,以及北方的石灰山和脚下的钟山。光凌帝不觉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心中甚至觉得,如果父皇肯迁都南京的话大明的局势恐怕也不至于破败至此。

这时,钱谦益开口说话,把光凌帝从遐想中唤醒。却听他说:“陛下明鉴万里,南京乃万方之都会,形势雄伟,风光灵秀。郁钟阜兮龙蟠,雄石城兮虎踞。控海连淮,江南佳丽。阻淮带江,连吴引泗。钟离汉名,涂山禹会。浩长江兮天堑,霭上林兮春霁。飘紫陌之香风,流御沟之金水。”

光凌帝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说人话!”

“臣罪该万死。”钱谦益面不改色,顿首说,“南京本是我大明太祖高皇帝龙兴之都,太祖居此,扫荡群寇,北逐胡元。正德年间,武宗皇帝驻跸南京,弹指之间,平定宁王之乱。由此臣故知天命所归,民心所向,山川之险,而陛下此来,亦必重开光武中兴之气象也。”只见他越说越来劲,已然被自己的话所感染,竟揽衣下拜,叩头说,“臣生何幸,侧名中兴诸臣之列,更感念我皇恩隆山海,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凌帝微微点头,大致听懂钱谦益想说什么了。金口轻启,说:“爱卿名列《东林点将录》,而能富贵至今,果然不同凡响啊!”

“陛下圣明!”

“哈哈哈,爱卿平身。”光凌帝干笑几声,“寡人何能,苟得朝中文武实心为国,朕亦何惜乎高官厚禄耶?”说罢,盯着钱谦益看了良久。

钱谦益心中领会,知道光凌帝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效忠,心中暗喜,说:“陛下圣神文武,仁孝格天。今日臣侥幸随驾钟山,斗胆献诗一首,以副我皇圣恩!”说罢,捋着胡须,竟口占七律一首:

天开形势庄都城,凤翥龙盘拱帝京。

万古山河钟王气,九霄日月焕文明。

祥光掩映浮金殿,瑞霭萦回绕翠旌。

圣主经营基业远,千秋万岁颂升平。

“哈哈哈,好一个‘千秋万岁颂升平’!”光凌帝仰天大笑,仿佛自己真的成了汉光武帝那样的中兴之主,开辟了太平盛世似地。

于是,天子摆驾回宫。不日,皇陵正式开工,为了庆祝奠基仪式,礼部安排了戏剧表演。当日,皇宫内苑张灯结彩,教坊司的乐工披红挂彩,捧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早早的聚在奏乐的位置,吹吹打打。宫中高搭戏台,布置的华华丽丽。朝中文武百官,莫不是衣冠楚楚,彼此拱手吹捧。知道的以为这是朝廷要庆祝皇陵奠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家要办婚庆呢。

突然间,只听静鞭三声炮响,引礼官高唱:“日出卯,光四表,照八方!”

文武百官急忙快步各就各位,揽衣下拜。

这时,又听见引礼官高唱:“天子驾临,请升御坐!”有道是:

九重门启,鸣哕哕之鸾声;阊阖天开,睹巍巍之衮冕。

只见光凌帝头戴冕旒冠,身穿玄色衮袍,手捧玉圭,身旁两名太监的搀扶,登上御阶,在宝座上坐定。正是:

晴日明开青锁闼,天风吹下御炉香。

千条瑞霭浮金阙,一朵红云捧玉皇。

顿时鼓乐齐鸣,仙音袅袅。文武百官秉笏当胸,面向丹陛五拜三叩头,每次抬头的时候,恰好是乐声弱的节拍,以便于那一声山呼“万岁”能够听得清。而当文武百官拱手加额、高呼最后一声“万万岁”之后,乐声再一次停止,在阵阵袍袂的飘瑟声中,百官们站起身,从腰带里抽出笏版,重新盘到胳膊肘里,侧身列队立在丹陛两旁。

光凌帝高坐在宝座上,抬手说:“众位爱卿就坐。”

话音甫落,早有传音内官高声重复了一遍。文武百官纷纷山呼谢恩,各自在早已备下的席位就坐。这时,礼官呈上戏单,光凌帝在京师的时候就不怎么看戏,加上崇祯帝一向倡导节俭,宫中节庆时的例行大戏都被裁减掉了,因此也没机会看戏。所以对面前的这张戏单,光凌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见头一出戏写着《汉宫秋》三个字。便毫不在意,点点头说:“开演吧。”

礼官得令,快步走到戏台前,吩咐开演。顿时戏台上锣鼓喧天,帘幕拉开,各色演员粉墨登场,表演起来。戏台前,上至天子,下至百官,也睁眼看起戏来。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百官之中有几人彼此微微点头,交流的眼神中,分明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却不知这出戏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和内幕,且看下回。

44.汉宫秋

话说戏台上开始搬演这出名曰《汉宫秋》的戏来。但见一开场便说,汉室女干佞当权,阻塞贤路,匈奴凭陵,危机四伏,可是汉元帝完全被蒙在鼓里。一日,元帝巡视后宫,从一阵琵琶声中听出哀怨之情,于是见到才貌出众而困居冷宫的王昭君,心生爱怜之意。

看到这儿,光凌帝已经知晓,原来这出戏所演绎的竟是王昭君出塞的故事。历史上,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向汉朝投降,汉元帝为了表示安抚,便将宫人王昭君嫁给呼韩邪。从此万里长城再无匈奴骚扰,真可谓天下太平,万国来朝。光凌帝暗暗欣慰,觉得南京的大臣们也算贴心,很懂得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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