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是相信李南夜的，半点别的想法都没有，他只是觉得，俩人的关系好像没以前近了。白天见不着人，小哥儿在一点一点的接触他不认识的人，有越来越多他不了解的事。

69、距离

出于某种别扭的心态，最后徐嘉乐也没问，里边带着点赌气的成分。只要他问一句就能明白，但是他偏不，你不告诉我就算了吧，不说拉倒。

“什么时候过来的？”李南夜回来的时候看见徐嘉乐捧着牛奶嘴里叼着吸管，特别乖，走过去摸了下他的头。

徐嘉乐把手机掏出来给他，“有一会儿啦，你手机都忘在这儿了，你也不怕丢哈？”

“不会，”李南夜笑了笑，“我知道在这儿。”

徐嘉乐没再说话，但他心里默默地想，那你就不怕别人捡走吗？里边咱俩那些短信，那些照片，都不怕丢吗？

李南夜看出他情绪不高，先去把要说的跟工人说完，回来坐在他身边，“早上吃饭了没有？”

“吃了，”徐嘉乐不太有精神地点了点头，“小哥儿你吃了吗？”

“没有，一会儿陪我去。”

徐嘉乐看他一眼，“好。”

再听话的孩子都会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周一去部里一看见那个学姐就不想理，她要过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故意扭身过去忙别的了。他知道自己这样挺没劲的，但就是不想理。你凭什么给我小哥儿打过那么多电话，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你谁啊你？

不过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闹多久的别扭，没多长时间就好了。但心里种下了一个两个人跟原来不一样了的种子，一边跟自己说小哥儿现在这样也是为了他们将来好，一边又忍不住想，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去做，一起面对一切事情，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推开，他一个人去扛。这样时间久了不远也难。

李南夜话少，两个人之前交流也少，徐嘉乐在这一点上或许是任性了，但无非是因为他把他小哥儿看得太重。

这周六徐嘉乐就过生日了，这一天他盼了那么久，可眼看就到了，小哥儿忙得一个字都不提。在以前徐嘉乐想了很多种，这一天到底要怎么过。

中午在餐厅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他苦闷闷地想，小哥儿好像都给忘了。

“嘉乐，你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啊？”周轩见徐嘉乐一个人坐那吃饭，端着他的餐盘走过来，笑呵呵的，“下次你自己的话你就叫我。”

“我看你们下课往宿舍走了，就自己过来了，”徐嘉乐笑着说，“段琪呢？”

“他懒，让我一会儿给他带回去，不出来了。”

这俩室友绝对没的说，李南夜顾不上他的时候他们俩都挺照顾他的，知道他小，总是不自觉把他当弟弟。

徐嘉乐饭吃的少，后来就有一口没一口地等着周轩吃完，刚要开口说什么，手机就在兜里震动了。他还以为是李南夜，结果发现是丁小超。

“嗨，丁小超同学。”徐嘉乐挺开心的，一接电话就先打招呼。

丁小超好像也心情不错，“嗨，徐嘉乐同学。”

徐嘉乐笑了，“难得你兴致这么高，什么开心事儿啊？”

丁小超听见他这边声音挺嘈杂的，“你在哪呢这是？”

“食堂，没事儿你说你的吧。”

丁小超“哦”了一声，紧接着故作神秘地说道，“徐嘉乐我告诉你啊，我发现一事儿。”

徐嘉乐都让他逗笑了，“啥？”

丁小超清了清嗓子，先吹了声口哨，“小风哥去广东了。”

徐嘉乐有点愣住，“他去广东你这么开心？”

“对啊，”丁小超乐得傻了吧唧的，“他躲我，躲走的！”

徐嘉乐彻底懵了，“你怎么他了啊？至于这么躲你？”

丁小超干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咳，那你别管了，反正我知道他那女朋友是假的！他俩早分了！还结婚！结个粑粑！”

“真的啊？！”徐嘉乐见周轩也吃完了，示意了他一下，端起餐盘站起来，周轩接过去，一手一个就端走了，徐嘉乐冲他笑了一下，接着跟丁小超讲电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碰见的！”丁小超好像在跑步，声音一抖一抖的，“我在酒吧看见那女的跟一男的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然后乱七八糟的，反正后来他跟我说他们早分了！”

“酒吧？？”

“咳，哎你这重点抓偏了！”

徐嘉乐也没法评价这究竟好事儿还是不好，但是丁小超很开心这倒是真的，“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就打算接着找他，他有种就总也别回来呗，只要他回来我就把他堵住。徐嘉乐我是真喜欢他，不是闹着玩的，你能懂我。”

徐嘉乐叹了口气，“我懂你，但你还是理智点儿，毕竟这事以后都挺难的。”

丁小超笑了一声，“不还有你陪我呢吗？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啊？！”

这个电话打完之后徐嘉乐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虽说两边都是他的好朋友，一个是十多年的小伙伴，一个是这些年带着他玩的哥哥，他希望他们都能好，不管他们有什么选择他都支持。但寒假时候丁小超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他是真的心疼了，那孩子大大咧咧的，但犟起来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

李南夜今天回来得早，当时他们都没睡，徐嘉乐正蹲下边看综艺节目呢，乐得哈哈哈的，在走廊里就能听见他乐。见李南夜回来了眼睛都笑弯了，“小哥儿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李南夜手机拎着一个大袋子，里边好多饭盒，“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徐嘉乐眼睛亮亮的，他都闻到辣辣的味儿了，“小哥儿那是什么啊？”

李南夜见他那副模样，乐了，把东西放桌上，抬头叫另外俩人，“小胖，段琪，过来吃宵夜。”

“好嘞！”段琪动作最快，搬了凳子就过来了，李南夜去洗手，徐嘉乐赶紧把电脑收了腾地方，“好香好香，早知道我晚上不吃饭了，小哥儿你咋不早说你要给我买好吃的。”

李南夜顺带着洗了把脸，一边擦脸一边说，“今天有个后厨过来试设备，正好让他做几个菜尝尝，不行还得换人。”

“哇塞，”段琪吃了一口辣子鸡，“酷酷酷！不用换好像，我觉得挺好啊，太香了！”

“我也觉得。”周轩说。

徐嘉乐点头，嘴里还叼着块骨头，“我也觉得。”

他夹了块鸡肉举起来给李南夜，李南夜就着他的手吃了，“我看着他做的时候也觉得挺好的，以前在一家川菜馆做小厨，摸不上灶，但学了挺多。”

徐嘉乐又吃了一口水煮牛肉，“就他吧就他吧小哥儿，好棒。”

“这剁椒鱼头有点咸了，”段琪辣得嘴都红了，“就这个有点咸。”

“没事儿，”李南夜尝了一口，“今天就简单试一下，剁椒酱买的现成的，以后他自己做的时候应该能好一些。”

“南夜哥，能开业了吗？”周轩简直开心得不行，他们现在都让餐厅折磨得不行了，就巴望着李南夜能赶紧开业，那么多吃的，一天吃一样都够吃一个月了！

“还得几天，”李南夜给徐嘉乐递了瓶酸奶，怕他太辣，“快了，再等几天，不过这几天会陆续试师傅，到时候我拿回来给你们尝尝。”

几个人一听简直要感动哭了，段琪拿了一盒米饭，吃得倒不出来嘴，含糊着说，“南夜你简直是我们的天使。”

徐嘉乐心说他是我一个人的天使。

之后几天他们都没去餐厅，都是李南夜拿回来给他们的，那边没收拾完，桌椅沙发都乱糟糟的，也很脏，没法在店里吃，只能打包带回来。徐嘉乐到现在是彻底放心了，至今吃的这些没有一种不好吃的，配料都是李南夜精挑细选严格把关的，再加上买的和凌风给的那些配方，段琪和周轩不是北方人，很多东西他们以前都没吃过，看他们俩的反应效果简直是好得出奇。

这种味道的店要是开起来，不火是不可能的。徐嘉乐一边吃一边畅想，这得挣多少钱啊，会不会一下子变成小土豪啊，还是得低调点，土豪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但是徐嘉乐也同时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小哥儿还真的把他生日给忘了，忘得溜干净。今天都周四了，后天就过生日，小哥儿一个字都没提，竟然就这样给忙忘了。

徐嘉乐心想，小哥儿你要是把我十八岁生日给忘了，那我肯定不原谅你的。明天晚上你要是再不提我就真生气了。

其实他当时也就是那么想想，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李南夜是不可能把他忘了的，这一天他们俩都等了太久。

结果到了周五，李南夜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连饭也没有给他送，徐嘉乐克制着自己不要给他打电话，不要去提醒他。这段时间心里的种子一直在发芽长大，周五的这天，他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迟越来越低落，到后来甚至一个字都不想说。

什么心情都没有，他在等李南夜回来，这个他最在乎的人，他在等他回来，然后带自己出去，一起等明天的生日。

段琪问他去不去吃饭的时候他只是摇头，甚至下午的课也没有上，就只是坐在寝室等着，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发呆。

小哥儿我不想我们之前真的有距离，我不愿意相信。

70、怒火

那节课还点名了，平时徐嘉乐答他们俩的名字，这天他没去，段琪和周轩一人答了一个。徐嘉乐抱着膝盖等李南夜的电话，后来腿都麻了他也没有换个姿势。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李南夜是发过短信的，说自己今天有点忙，让他乖乖去吃饭。

徐嘉乐回了个“好。”

其实他当时特别想打电话过去问，小哥儿你到底记不记得明天是我生日啊？你忙没关系，我们不过也可以的，以后再补也行，但是你不能忘啊。每年你把我的生日记得那么清，提前很久给我准备礼物和惊喜，难道现在我对你都不是最重要了吗？

段琪和周轩看出他心情不好，搬了凳子坐到他旁边，“小嘉乐你怎么了？”

徐嘉乐摇头，心里的悲伤克制不住，眼神有点发空。

周轩摸摸他额头，“你不舒服吗嘉乐？”

徐嘉乐冲他们笑笑，“我没事儿，我就有点困了，我上去睡了啊。”

俩人也没继续问，徐嘉乐爬上床，放下床帘，躺在床上继续发呆。床上有李南夜的气息，徐嘉乐闻着闻着就眼睛发酸。

九点，十点，十点半。

其实徐嘉乐并不是个偏执的人，一个生日而已，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看得这么重。主要是他那颗小种子已经在心里种下很久了，他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变了，跟之前不一样，没有那么亲近，距离在他们之间越扩越大，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慌。想抓住点什么，又觉得很无力。

十一点楼下就锁大门了，李南夜在十点四十的时候发了短信过来，说他今晚回不来了。徐嘉乐愣了两分钟，那种从心底漫上来的难过简直要淹没了他。

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失望，难过，慌乱，不甘，愤怒这些都掺杂在一起，徐嘉乐抿抿嘴，不知道这种情绪该怎么发泄出去。

室友都睡了，徐嘉乐默默下了床，拿了钱包和手机，在关门之前跑了出去。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想再躺在那张床上，越闻着李南夜的味道他就越难熬。

他跑到东门那面，校园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店也都关了门，好像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明明就没有那么忙了啊，装修都装修完了，设备也都到位了，小哥儿你究竟还在忙什么。你能不把我推开吗？你让我多了解一些，我是真的厌恶现在这种被你推离的感觉。

晚上气温有些低，徐嘉乐穿着短袖有些冷，手机抓在手里，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沿着大路竟然走出了大学城。就像两个世界，前面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后面静谧得好像整个世界都睡着了。

十二点整的时候他收到了很多条短信，大家都以为他睡了，没有打电话过来。许多条的生日快乐，爸妈的，李妈妈的，姥爷的，李奶奶的，还有丁小超和凌风的，甚至还有李南夜的。

“乐乐，生日快乐。”

就这一句，别的什么都没有。徐嘉乐看见这一条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原来你没有忘啊。

心里还觉得有些委屈的，但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只要他还记得就好啦。徐嘉乐揉揉眼角，吸了吸鼻子，小哥儿那你倒是早让我知道你没忘啊，我就不跑出来了，以后你给我补也是可以的。

徐嘉乐蹲下身子，头埋在胳膊里，不知道该往哪去。他应该给李南夜打电话，去找他，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心情大起大落地晃了这么一圈，就觉得不想去。

蹲了很久，有出租车路过他旁边的时候晃了晃他，徐嘉乐上了车，让司机开到他们俩以前每次出去会住的那个商圈。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别扭着，但还是控制不了的有一丁点难过。他也没想怎么样，就想自己把这种情绪发泄出去，明早好好回学校，跟李南夜撒个娇，朝他要礼物。

李南夜接到段琪电话的时候徐嘉乐正在某间酒吧里喝酒。他坐在小广场上给丁小超打电话，丁小超那里声音很大，震得他耳朵疼。

“你这是在哪啊？”徐嘉乐喊着问。

“酒吧！”丁小超喊得比他更大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生日快乐！徐嘉乐！”

“谢！谢！”徐嘉乐继续吼着，“你在酒吧干嘛啊！”

他听不太清丁小超说话，挂了电话之后又发了会呆，心想这个时候小哥儿已经睡了吧。

他根本不会喝酒，李南夜也不让他多喝，但他还是走进了一间酒吧，一进去那刺耳的声响就震得他头疼。

吧台边有位置，酒保问他喝什么。徐嘉乐想了半天，他对酒可以说是完全不懂，搜罗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听起来高端点的，最后有些挫败地说，“啤酒就好。”

段琪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徐嘉乐没在的，因为他的一边床帘是挂起来的。挨着梯子那边的帘子徐嘉乐每次下床都会挂起来，习惯性动作，今天走的时候也没放下来。

段琪开了灯，爬上去发现床真的空了。他叫醒周轩，“小胖小胖，小嘉乐什么时候走的？”

周轩也发懵，“我不知道啊，我睡前他还在的。”

段琪给李南夜打电话，“南夜，小嘉乐跟你走了吗？”

李南夜还没睡，声音一下就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我俩睡前他还在的，”段琪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刚才我上厕所看见他没在，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李南夜道了声谢，挂了电话马上就给徐嘉乐打过去，连着打了三遍都没接。

手开始有些发抖，李南夜面色冷得吓人，双眼里充斥着狂怒的火焰。真是长大了，敢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了。

欠收拾。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找到人。这个城市对徐嘉乐来说太陌生，李南夜不敢多想，赶紧跑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打车，让他开到学校去。

中间给徐嘉乐打电话就没停过，但一直没人接。李南夜告诉自己他都那么大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害怕，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一点一点压迫下来越来越箍得疼。

徐嘉乐一瓶啤酒也没喝完，他就不爱喝这东西，唯一能喝下去一点的就是果酒，西瓜酒苹果酒荔枝酒，每年过年李爸爸都会给他拿回来很多，小坛子装的，喝起来味道像饮料一样，甜甜酸酸的，也不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