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好，麻烦找下李南夜。”

当时徐嘉乐就不乐呵了，这都这么晚了你找什么李南夜啊？你老找他干什么啊……

“你先挂了吧，他洗着澡呢，”徐嘉乐语气说不上和善，“一会儿我让他回给你。”

“好的，呵呵，麻烦了。”

徐嘉乐在电话这头瞪了两眼，“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我们乐乐平时不这样，这孩子从小就可有礼貌了，接电话的时候小声可甜了，像这样直接挂电话的时候基本没有。主要是他太讨厌电话那头的人了，一直都这样，谁要是动了抢小哥儿的念头，哪怕只有一点点小苗头，他就在心里开始不待见那人，打心底讨厌。

徐嘉乐趿拉着拖鞋直接开门进了浴室，把小背心小裤衩都脱了，李南夜见他进来给他挪出来一小块儿地方，徐嘉乐挤过去，面无表情的，“小哥儿刚才有你电话。”

“谁啊？”李南夜不动声色又往边上挪了挪，他最近发现自己有点儿不对劲儿，这种不对劲儿来自于身体上的。他跟乐乐打小一块儿这么洗澡，但是最近他发现这么跟乐乐光着洗澡的时候他会觉得有点儿别扭，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儿。

“不认识，”徐嘉乐手里挤了浴液搓了搓，伸手往他小哥儿后背上抹，“还是早上那人。”

李南夜这才想起来今早那电话，皱了皱眉，小姑娘家家的就是麻烦。身后小爪子沾了泡沫滑不出溜的，在身上滑来滑去特别舒服。

李南夜冲完水出去的时候徐嘉乐赶紧往身上涂浴液，就胡乱涂了两把然后简单冲了冲水，跟平时必须把泡泡抹全然后再冲至少十分钟的样子有很大差异。他进来的时候忘给自己拿小裤衩了，于是出去的时候是光着的，小鸡儿跟着一颠儿一颠儿的就进屋了。

李南夜正在屋里开调空调温度呢，见他光着进来了先是愣了愣，随后打开柜子拿了一条小孩儿的裤衩扔给他。小崽子特别白，从头到脚哪儿哪儿都是白的，以前李南夜开玩笑逗他的时候跟他说过，“你就连小鸡儿都比别的小孩儿白。”

那时候还都是俩没长熟的崽子呢，现在有一个开始半熟了，徐嘉乐不知道他小哥儿正在进行着一项光荣的蜕变。李南夜去年就变完声儿了，对这一过程徐嘉乐觉得特别神奇，他发育得要比李南夜晚一些，现在连个儿都长得慢。

“洗这么快？” 李南夜挑眉，“你冲干净了么？”

“干净了，”徐嘉乐弯腰穿上小裤衩，“小哥儿你回电话了么？”

“没呢，”李南夜把遥控器放下，“不着急。”

徐嘉乐松了口气，他赶着洗这么快就是怕错过了他们打电话的内容，他知道自己这样好像挺不对的，但是他就是不想小哥儿有什么事儿背着他。

李南夜是用自己屋里无绳分机给回的，刚要拨号，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号码，皱着眉在桌上翻着，终于在英语书里翻着个小条，徐嘉乐就坐床上看着，耳朵支挺高等着听。不过李南夜翻电话号码这事儿让他心里挺乐的，小哥儿记不住那啥啥琳的电话，我小哥儿根本就没想好好记。我家号码我小哥儿倒着背就能背出来，比自己家号码都熟。

你谁啊你？我小哥儿压根记不住你！

24、巧克力

等徐嘉乐知道那个啥啥琳找他小哥儿理由的时候就更看不上她了，那是一种学习好的孩子自带的优越感，平时没有，只有对着自己讨厌的人才有。

她竟然管他小哥儿借、作、业。

她说她有题不会做，想看看李南夜的。徐嘉乐当时就笑了，搂着小哥儿把头低下去偷偷地笑。还有题不会做？你怎么那么笨啊，你那么笨你别缠着我小哥儿了，我小哥儿看不上脑袋太笨的！

其实那许美琳就是找的一个借口，为了开学的时候显摆她这作业是照李南夜写的。到时候身边那些小女生肯定是各种羡慕的，放假都经常在一起玩儿吧？不然你怎么能拿到他作业呢？然后又会出现各种传言，说她跟李南夜好了什么什么的。

所以说小姑娘心思永远都比同龄的小小子们多，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知道怎么样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的目标，给自己创造机会。

他这心思李南夜未必不知道，只不过不愿意多说。他不讨厌许美琳，但是也说不上有多喜欢，这姑娘心眼儿太多，这样的孩子不单纯。可能还是看徐嘉乐看多了，觉得还是他们家乐乐这样的好，想什么都写脸上，单纯得都发傻。耍那么多心眼儿有什么用，你对着个傻了吧唧的耍耍还行，那些心眼儿多的能按着你的道道走？你跟我耍那么多歪心思，我能稀罕你？

李南夜没打算特意跟她见个面，再顺便吃个饭喝个冷饮什么的，他跟徐嘉乐早上照常收拾，收拾完了带着徐嘉乐去超市买吃的，跟许美琳约着十点的时候在超市门口见。那个时间他俩都逛完了，许美琳来的时候李南夜刚提着一大兜零食扯着徐嘉乐出来。

许美琳心里暗喜，她当那是给她买的呢。也就是徐嘉乐不知道她这么想，他要知道的话还不定在心里怎么再笑话她一顿。给你买的？你谁？太不嫌磕碜啦！

李南夜直接把作业递给她，从那兜子里边挑了几样不是十分重要的也递过去，许美琳在心里小尴尬一把，没好意思要。李南夜皱着眉挺不耐烦，给你你就拿着得了，磨叽什么。

许美琳凭着自己跟李南夜关系还算不错，伸手指了指，“我不要这些，你把那个巧克力给我吧，你给我这么多我也不好揣。”

李南夜低头看了眼，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会挑。

徐嘉乐一直在旁边没吱声，这么功夫瞬间就抬头看着他小哥，大眼睛瞪着，李南夜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小崽子的巧克力他这么多年没给别人分过，他怎么可能乐意把这个给她？但是人姑娘张嘴说了，他不给显得太小气。但是他今天要是真把这盒子巧克力给了她，小崽子还不定得怎么伤心了。

他这正想着怎么说呢，不然就进去再买一盒给她得了，以后赶紧让她离远远的，太烦人。

这边没等他张嘴呢，徐嘉乐那边有动静了，李南夜挺诧异地看着他低头把巧克力拿出来递给许美琳，小嘴抿着，都没给李南夜阻止的机会，跟许美琳说，“这个一点都不甜，是苦的，我小哥儿怕我牙疼才给我买的这个，你放心吃吧，不牙疼。”

许美琳本来是问李南夜要的，结果是这小孩儿给她递过来的，她脸上表情不太自然，本来还想接茬跟徐嘉乐说几句，但是徐嘉乐很明显不想跟她说，脸扭过去不知道看什么去了。

李南夜心里也不舒服，赶紧几句话给许美琳打发走了，许美琳跟他道别的时候他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只“嗯”了一声。

那边人一走，李南夜赶紧伸手把徐嘉乐脸扒拉起来，盯着看，小孩儿大眼睛一个劲儿往旁边转，就是不看他。李南夜把他往超市里扯，“走咱们再买两盒。”

“小哥儿不用，”徐嘉乐拧着劲儿不进去，“别买了，我不想要。”

李南夜手胡噜着小孩儿脑袋，“不高兴了乐乐？”

“没有，”徐嘉乐摇摇头，“没不高兴，小哥儿咱们走吧。”

李南夜没听他的，扔下一句“站这儿等我”就又跑进去拿了两盒，小崽子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委屈呢，再说李南夜也犟，徐嘉乐他惯了那么多年，各种巧克力他买过那么多盒给他，就乐意看他舔两口然后用小牙叼走那样子，这么会儿巧克力让别人拿走了他心里还别扭着呢！

有徐嘉乐的时候李南夜从来不带他坐黑车，只坐正规的客车，虽然时间要长一点儿但是这个比较安全。徐嘉乐每次都得靠窗户坐着，这次坐进来之后就再没说过话，脸冲着窗户挺安静的样子。

其实他这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邪火，心里堵着气呢。那啥啥琳要他的巧克力，小哥儿虽然没答应给她但是也没拒绝，徐嘉乐当时就是一冲动。这事儿真赖不着李南夜，他不可能张开嘴说不给她，但是徐嘉乐就是有火心里憋屈，太惆怅了。

小哥儿真的是要处对象儿了，现在连巧克力都要分给别人了……

李南夜巴巴地哄了崽子一下午，在他看来这事儿就是全赖他。乐乐多犟个小孩儿，他自己的东西分给谁都行，你全拿走都没事儿，但是李南夜给他买的东西别人一下都不能动。从小就是这样，这东西只要是李南夜给他的，别的小孩儿给拿走了乐乐那决计是得跟他拼命的。

这次拿走他巧克力而且一拿就是一大盒子，小崽儿心里得多难受。但是我们乐乐懂事儿啊，自己不乐意但还是没为难他，两相一对比那许美琳可真是太烦人了，再都没有那么烦人的孩子了！

晚上徐嘉乐竟然没尾随着李南夜去楼下李奶奶家吃饭，他说他上楼换衣服，李南夜边吃边等他，结果那小崽子根本就没下来，在自己家吃的饭！

李南夜心里也有点儿不得劲了，破孩子哄一下午了都没放晴，吃完饭上楼抓人，捏着小脖子问，“怎么的？拿你一盒巧克力你这是要跟我绝交的意思啊我看。”

“没有啊，”徐嘉乐瞪大了眼睛，“小哥儿你怎么这么说啊？”

“你说我怎么这么说，”李南夜瞪他，舔了舔嘴唇糟脾气有点要上来，“现在不跟我一起吃饭了，那晚上也不跟我一块儿睡呗？你睡你家我睡我家？来我牙刷给我拿过来。”

“小哥儿！”徐嘉乐慌了，赶紧蹭过去抱住胳膊，“你干嘛啊……”

李南夜锁着眉看他，“你拽我干什么？你不不乐意搭理我么？！”

“小哥儿我没有我没有！” 徐嘉乐有点着急，“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你跟别人好，也不是，不是不愿意你跟别人好，哎，反正我就是讨厌别人要跟我抢你……”

李南夜愣了愣，没说话，神色缓了很多，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小孩儿眼睛都有点儿红了，这要不是逼急了估计还不能说。李南夜伸手过去把他搂过来，使挺大劲儿揉了两把后脑勺，“这是又开始犯傻了，谁跟你抢我了啊？人就拿你一盒巧克力，人也没拿你小哥儿！”

徐嘉乐低着头，半天才说了一句，“……等她拿走我小哥儿了就晚了。”

李南夜让他给逗乐了，小崽子没变，多少年都是这样，但是心里又不由得有点儿泛酸。这小孩儿心里太拧，认准了的肯定不松手。他这些年就只认准了这么一个崽子，可他自己忙活着，小崽子又何尝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小哥儿？他心里还不定怎么没着落呢。

李南夜笑笑，摸摸他小脖子窝，“乐乐你别想那乱七八糟的，成天哪来那么多小心思？你小哥儿好好的在这儿呢没人能抢走，你慌啥慌？！”

徐嘉乐撅了撅小嘴唇，眼角还红着，哼唧了两声，抬头冲李南夜张了张嘴，伸出小舌头，“小哥儿你看吧，我舌头上都长小泡了我都上火了。”

李南夜凑过去看了看，乐了，“别扯淡了！你那是刚才吃饭烫的吧？”

徐嘉乐也笑了，“刚才吃饭之前就有了，我这就是上火了！”

“你就往我身上赖吧，”李南夜摸摸兜，从里边掏出一板奶片，给他挤出来一个塞嘴里，“含着吧，把你那心放肚子里，我怎么的都不会给你扔下，变不了！”

徐嘉乐听这话心里挺美，不过还是哼了两声。

李南夜挑眉，撒娇呢这是？小崽子好长时间没撒娇了。

25、手机

对于徐嘉乐自己拿主意就把学校给改了这事儿家里也挺意外的，尤其是他爸他妈。乖儿子从小那么黏李家儿子，这次还不得撒了欢儿地往市里蹦跶找他小哥儿？所以徐嘉乐回家说他填的是县里中学的时候俩人在家琢磨了挺半天，俩孩子这是不好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徐嘉乐他姥爷，老人本来就舍不得孙子去市里中学念书，在跟前儿都养了十多年了，冷丁一下离开了肯定要闪得慌。姥姥也是一样，天天就琢磨着给外孙做好吃的 ，乐乐要是不在家住了他姥姥都没有做饭的热情了。平时放假的时候他跟着李南夜去他们家住的时候姥姥都不做饭，就俩人做饭都觉得没意思，饭都是姥爷做的。

于是从根本上说姥爷舍不得徐嘉乐去市里念书也是有这么个原因的，外孙儿去上学了不在家住了，那以后饭还不都得是他做？就他在老伴儿心里那点地位，以后估摸着就得他天天按时按点儿地给做好饭，吃完饭人家该去公园唱歌就唱歌，该扭秧歌就扭秧歌，都没人搭理他个老头子了。这场景想想就让人肝疼，所以姥爷听说徐嘉乐初中没打算走还在家住的时候当时就没绷住乐了。

一般人听到这事儿第一反应都是惊讶，然后扬声问一句，“为什么啊？你这孩子怎么不跟家里商量呢？”

等到姥爷知道这事儿时候那一脸的欣喜是盖都盖不住啊，当时就冲小外孙儿飞了几个眼儿，巴巴地围着乐乐问，“乖外孙你想吃啥？今晚大姥给你做好吃的，不用你小姥，她做的就没我做的好吃！”

之后几天跟李南夜他爷爷下棋的时候都神气吧唧的，挺着肚子喝着茶，一边喝还一边得吧唧着嘴，眼角眉梢的那份儿得意都藏不住了。

“你看我就说吧，我们家乐乐还是跟他姥爷亲，舍不得我！”

李爷爷耷拉着眼角，都无奈了，“你快好好下棋吧啊，你都显摆好几天了！”

“那本来就是啊，”姥爷啧了一声，“他爸他妈那么让他去市里念书，我家乐乐愣是没去，就愿意跟他姥爷呆一块儿！”

李爷爷白他一眼，“你今天到底得说几遍！这棋你还下不下？你再不好好下我可回去睡觉了啊，没人听你在这儿磨叽！”

“下啊怎么不下？”姥爷又喝了口茶，“你就羡慕我吧！”

其实姥爷是故意的，故意在李南夜他爷爷面前气势人。谁让他孙子平时总抢他们乐乐啊？小哥儿一来什么姥姥姥爷的，全得排后边儿！姥爷这心里可不是憋屈一天两天了，这次终于是他们俩人赢了李家孙子一把，这口气挣得可真是舒心啊！

等李南夜来他们家的时候，也就是小哥儿气势汹汹来收拾人那次，姥爷在屋里支耳朵听着，冲着老伴儿使眼神儿。哈哈，你看给李家孙子气的，这小暴脾气压不住了啊。哎，你生气发火也没用，乐乐还是最稀罕他姥爷！

这个暑假李南夜就时不时能收到姥爷那种眼神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觉得那眼神看着有些微妙啊。李南夜这心里都有点儿毛了，姥爷到底琢磨什么东西呢整得人怪惦记的。

李南夜晚上躺被窝里问乐乐，小孩儿抿着嘴儿乐得挺欢，不告诉。李南夜眯了眯眼，伸手过去照着崽子肋巴条就掐了两把，小崽子嗷嗷叫着躲，还是说了。李南夜听完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姥爷这些年有事儿没事儿就说他要抢乐乐，说他拐带人外孙子了，外孙子跟他亲都跟姥爷不亲了！李南夜捏了捏小崽子，这事儿还是都赖他， 本来都说好了的，他说改就给改了，李南夜想起这事儿心里就犯别扭。

别看他跟姥爷俩人看着好像不对付似的，但是其实姥爷对李南夜也稀罕着呢。对外那就是俩外孙子，一大一小的谁也不行欺负了，虽然李南夜也从来没让人欺负过。有好东西了都给他们俩留着，遇着新鲜玩意儿了都是买双份的，可亲了。

徐嘉乐从小哥儿家回来竟然给那几盘恐怖影碟又给带回来了，看着封面都觉得瘆人，都不敢直接看，眯着小眼睛把几盘碟子装小包里，上次那个才看一半，他这心里总琢磨着把它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