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传说之魂印 下——易容术九
易容术九  发于:2015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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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是我太不谨慎了。”熔今回想起这一年前发生的事,他虽然比以前想得更多了,但习惯使然,他仍是对很多事不在意。只是忘了,从前他不在意,是因为他没什么可以失去的。现在他不在意,却可能会连累他失去最他在意的。“小猫,为什么会有人不希望我们是兄弟?”

熠恒道:“错误的问题。你至少该问:哪些人不希望我们是兄弟。不过这个也不算是正确的问题。”实际上,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估计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不知道会是什么。

熠恒望向窗户方向,这房子已经被人守住了,走不了了。如果强行要走,就算能甩开这些人,也出不了圣法罗。不该回来的,本来是打算来“看”这故乡最后一眼,现在说不定得耗上余生。

“是谁在对我们下黑手?”熔今看了熠怀一会儿后,问他。

熠恒没有回答他,却道:“关于尼瑞你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熔今努力地想对策。

熠恒道:“现在还不肯说?不说也没什么,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魂印和我一样对吧?”也只有魂印一样,才能调换他们的身份,否则,菲曼林家早发现不对了。也不知是谁,要费尽心机做这种事。

熔今只能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果然是。在机械城时你就知道了是吗?”熠恒明白了当时在医院时熔今为什么要和尼瑞谈条件了,因为尼瑞和他魂印相同,而他却想杀了尼瑞。杀魂印者这种事,几乎是十恶不赦的,和杀父弑母一样。熔今只好想办法让尼瑞离他远一点。

他和尼瑞这对魂印者可谓是天大的玩笑。魂印还没成熟时,尼瑞便讨厌他,他会流放边城也也算是拜尼瑞所赐。现在想来,他觉得在海松堡时夏燃暗算他的事尼瑞肯定也掺了一脚,当初他还觉得尼瑞没必要那么做,却没想过他早就在恨自己。

事实上,到机械城之战那会儿,他们才算是真正的第一次接触,算起来也是唯一的一次。熠恒仔细回忆着,当时,自己可曾感觉到什么?而尼瑞是否又感觉到了什么?

自己的话,其实潜意识还是感觉到些什么吧,至少没在意尼瑞的恶意,反而有些欣赏他,不过这欣赏很快便变成了杀兄之恨,几乎是活到现在,唯一恨的人。

而尼瑞,要坚持对自己的恶意大约很辛苦吧,连他害过任渊的事都主动说出来了。事后熠恒还曾想过,为什么尼瑞会把那么隐密的事说出来,而且似乎目的还是想激他活下去。现在终于明白了,但只觉得可笑,那么恨自己的人,却控制不住地想救自己,最恶意的报复也不过如此——还是由神代劳的。

熠恒想起他砍了尼瑞一剑的事,“还好当初我没杀了他,要不你该怪我了……”话说出口后,熠恒被自己吓一跳,原来他已经倾向于认为他和尼瑞的身份互换了。是啊,在血缘可以验证的时代,没人会蠢到明知他们是亲生兄弟还要硬说他们不是。除非对方有十足把握能换掉他们每次的检测报告,这当然不可能。

“我不……”熔今想说他不会,但理智让他止住了。如果尼瑞真是他弟弟,他确实不能让熠恒杀了他。“小猫,别说这个了。”

听见熔今叫他小猫,熠恒心中突然一痛,“别再……”别再这么叫我!他强行忍下了未出口的话。不,不怪你。只是,这事要怪谁?不可名状的恨意无法压制地从心中破土而出,心肺间一阵激荡,熠恒又想忍下,但已经来不及了,咳出一口鲜血,有部分溅入了酒杯中,鲜红的血氤氲散开在金色的酒液中。

“小猫!”熔今本来没敢再看熠恒,听熠恒虽然止住了话,才看向他,这一看吓得心跳都停了,他手足无措地抱住熠恒,又慌乱地把熠恒手上的酒杯拿开,“我这就去叫医生来……”

熠恒拉住他,“没事,只是情绪不稳。”他自嘲一笑,“控制系就是这样。帮我拿块毛巾就行,算了,我去漱口洗脸。”

“真没事?”

“没事,有事我一定会和说你。”

去了盥洗室,熠恒漱好口洗完脸,关上水笼头后,听到了熔今压抑的呼吸声,像漏水的风箱。他有点迟疑地问:“你哭了?”

“怎么会。”熔今用手背擦了下脸,一怔,湿的。

熠恒没再说什么,率先走出了盥洗室,走回客厅,“我和尼瑞的恩怨就到此为止。他暗中对付过我,我也砍伤过他。就这么扯平吧。但以后他如果再来找我麻烦,我还是不会对他客气。”至于任渊的事,真的要由菲曼林家彻底接手了。

熔今道:“别管他了。我们回机械城去好吗?”

熠恒微笑,“得等这里的事先结了。”他心下又是一痛,回不去了……以前他和熔今是不能在一起,他们是亲生兄弟,熔今太在意他这个唯一的弟弟,以至于模糊了感情界限,但这个可以让时间解决,分不开便只能在一起;但现在是没办法在一起,他有魂印者,那么,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们甚至没有借口在一起,往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

这天下午,另一件麻烦事就来了,是永夜集杀人案,死者叫钱宁,有证人说是熠恒杀了他。本来这个案子已经无疾而终了,结果现在又被拎出来了。

检查署的人敲开他们的门,礼貌地请熠恒跟他们走一趟。

“不可能。”熔今把门摔上,紧抓着熠恒,气得发抖,“他们怎么敢?!反复无常到这个程度,好意思当人吗?”他亲眼见过这些帝国人恨熠恒时能有多恨,喜欢他时又有多疯狂,现在是又想要他死吗?你们不需要他了,就让我带他走,保证永远不会再踏上帝国国土一步!

熠恒冷静地道:“去联系一下爷爷。”

熔今先用通讯器联系了巴奈特,巴奈特说他立刻过来。然后又联系了支鸣风和劳塔弗,要不是不知道贝琳达的通讯号,他肯定也会联系她,他甚至还想叫安妮公主过来。

巴奈特他们是一起过来的,人比预期的多,支鸣风和支翼乘一起,劳塔弗和罗典一起。他们带了张特赦令过来,特别允许熠恒可以留在家里,而不是一定要去检查署的拘留室。

“这是怎么回事?”熔今愤愤地盯着那张特赦令,这点程度的特赦算个屁,敢直接放他们走吗?

劳塔弗道:“管司法部的人和你们菲曼林家不合,认为这个案子有值得挖掘的价值。”

熠恒叹道:“看来他的消息太落后了。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有了新变化。”

“嗯?你在说什么?”支鸣风问。

熠恒大概地说了下今天发生的事。巴奈特皱起了眉,但没有阻止他。

“什么?!”支鸣风大吃一惊,“那小子,怎么会?他还害死了任渊!”

巴奈特脸色微沉,熠恒还和支鸣风说过这事?

“他害死了任渊?”劳塔弗看向罗典。罗典耸耸肩,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支翼乘也皱眉,这事支鸣风没和他说过,他也没听到过风声。

支鸣风也顾不上自己说漏嘴的事,直接把尼瑞做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道:“这个贱人害熠恒吃了这么多苦,现在还想来抢熠恒的家人,够恶心的。”

支翼乘想了想,问:“那熠恒你和尼瑞的魂印相同?”好问题,一针见血。

“……”整栋房子都沉默了。

“嗯。”熠恒淡淡地应了声。

支鸣风咽了咽口水,“兄弟,我说你可真够倒霉的。”他揽住熠恒的肩膀,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熔今盯着支鸣风的手,“他跟我回机械城。”

其他人都看看他,但没作声。还是支鸣风坦白地告诉他:“你不是哥哥,他就没理由去机械城。”他指了指皇宫方向,“那些人不会让他离开帝国的。”

“先别说这些了,我从这个杀人案里脱身的几率有多大?”熠恒道。

支翼风道:“要看怎么审。”

杀人案的嫌犯,有被宣判罪名成立被判死刑的;有坐几十年牢的;有坐几年牢的;也有无罪释放的。

熠恒道:“帮我看着点,不管是谁想整我,告诉他我可以离开圣法罗,回沃丁。”如果对方是冲着权力来的,那这或许会有效。

劳塔弗道:“你甘心?”

熔今也道:“这怎么行!”不过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想,这样很好,到时就有机会把人偷走带去机械城了。

“我不在意这些。”熠恒道。这是实话。权力与声望在他眼中很廉价,唾手可得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在乎。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他,那些他得不到也更改不了的东西,从来就与权力之类的无关。

第120章

熔今决定回一趟机械城,来回至少要两天,他随时可以离开帝国,没人拦他。他让支鸣风留下来陪熠恒,“寸步不离,他在哪你在哪,能做到吗?”

“当然没问题!那我的车……”支鸣风睁大了眼睛期盼地看着熔今。

熔今道:“不止是车,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大哥,你放心,我和熠恒同生共死!”支鸣风立刻庄严地发誓道。

支翼乘在一旁瞅他,他这个亲哥哥支鸣风都不乐意叫,这会儿叫熔今倒是叫得挺情愿的。

晚上,尼瑞来了,他穿着长袖长裤还戴着手套,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不过走路声音比以前沉重了。他进门后先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就是我生母以前住的地方?”

支鸣风把门关上,“进来做什么?和你说了熔今不在。”尼瑞居然才是熔今的弟弟,而且这家伙还是熠恒的魂印者,真让人觉得别扭。

“我不找他。”尼瑞看向客厅里的另一个人,那人坐在椅子上,从他进门后就没动过。“熠恒,好久不见。”

熠恒没抬头,手指静静地放在书页上,“有事?”他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心跳快了点儿,情绪有点不稳,注意力更加集中,思绪反而有些发散……得适当调整一下。念头一起,他便平静了下来,一切都恢复原状。很好,如他所料,只要有所准备,魂印还是很识趣的,不会不顾你的意愿来干扰你的判断,毕竟它也是你的一部分。

“我刚从菲曼林家出来。”尼瑞在熠恒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拿起矮桌上的一个空酒杯,倒了杯酒,一口喝光。

“受到了很隆重的接待?”支鸣风笑嘻嘻地凑过来,把尼瑞用过的酒杯丢进垃圾筒,重新拿了三个新酒杯过来,派发了一个给尼瑞。放下酒杯后,他把熠恒连人带椅子拖得尼瑞远一些,然后大剌剌地拉了把椅子坐到他们中间。转头看看熠恒,然后倾身过去把他手上的书抽走,换了杯酒塞到他手里,“既然人家都来了,就说会儿话吧。”

“隆重得想杀了我。”尼瑞道,“熠恒,今天发生的事让我觉得我所做过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熠恒心有所感,这些年他所经历的那些年又何尝不是笑话。

支鸣风嘲笑尼瑞,“你自作自受。而且,就算你和熔今有血缘关系,他也更喜欢熠恒,你在他眼里糟糕透顶。还有菲曼林家,比起你,他们绝对也是更喜欢熠恒。”

尼瑞道:“哦,幸好我已经过了需要被人喜欢的年纪了。”

支鸣风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点气闷,便加大了火力,“还有熠恒,你就算是他的魂印者,他也不会喜欢你。”

尼瑞脸色一变,看向熠恒,这个人长得好看,让人看他的目光忍不住就柔和下来,心情也是,“熠恒,我们能和解吗?”他低声问,像怕吵到对方一样。

熠恒道:“你觉得可以?”

尼瑞道:“有种感情叫嫉妒,能给人带来一种冷酷的快意。从我来到圣法罗起,就天天有人在我耳边说起你,聪明、行事恣意、家世高不可攀……我听得越多,就越忍不住想,你若是摔下云端会怎样?”

支鸣风骂道:“你这个死变态!”

尼瑞就像没听到一样,“但到现在才发现我是做了别人的棋子。在拿到王权之杖前,你也不比其他优秀的贵族少年扎眼多少,我为什么偏偏要盯着你?”

支鸣风道:“你是个变态。”

尼瑞皱眉,“你说够了吗?”

“还没有。”支鸣风耸耸肩,“我估计你是想表白,说你其实早就爱上熠恒了是吧?这种花言巧语,我玩剩下的。熠恒,别上他的当,这种人,就算是魂印者也掩饰不了他本质上是个烂人的真相。”

“这种人?你好像把你自己也算进去了。”熠恒笑说。

“哎,别关注这种细节。我这么有魅力,是哑巴也有人扑上来。”

熠恒笑道:“你误会了,正常地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想对那个人好才对,尼瑞自然不会喜欢我。我们是魂印者,只说明了一件事,我们是差不多的人,做的事或许不同,但本质上都是不怎么样的人。”

支鸣风忙道:“喂,别妄自菲薄!”

熠恒摇摇头,“尼瑞,我建议我们像陌生人一样相处。”

“陌生人一样的魂印者?”尼瑞笑了,笑得有点凶恶。

熠恒淡淡地道:“有何不可。本来也两看相厌,何必再装模作样?我想事到如今我们都不介意别人怎么评价我们。”

和魂印者断绝关系的人历史上也有过几位,一位是暴君,一位是谋逆者,还有几位也是名声赫赫的人,他们的评价中都有类似“极端冷血无情”的字样。尼瑞此人本来就当得上这种评价。而熠恒自己,估计全联盟人、以及部分帝国人都这么骂过他。

尼瑞道:“我不同意。刚刚我说那些,只是觉得坦白一点,你更能理解我当时的想法。另外,我和你的观点一样,喜欢一个人是会想对他好的,我也不例外。”

支鸣风撇嘴,但没说什么。

熠恒只是笑笑,“你随意,我不介意多看几出闹剧。”

尼瑞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支鸣风有点同情他。

“又有客人来了。”熠恒道。

这次来的是竟是安妮公主,“熠恒,你这里……”她觉得不太舒服,警觉地盯住了尼瑞,然后用力拔起目光,看向熠恒。尼瑞也是差不多的动作。

支鸣风看着他们三人,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三人中似乎有种莫名的纠缠,像三色丝线胡乱缠成的茧,让想解开它的人无从下手。不过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很快,有一色丝线便利索地抽身而退,顺滑地脱开纠缠,消失得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熠恒喝了半杯酒后,安妮和尼瑞都回了神,两人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对方。

支鸣风站在熠恒身旁,一手抱臂,另一只手掩饰般地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神啊,这里有三位魂印者!这,这是怎么回事?不会出人命吧?

安妮先开口,“能看看你的魂印吗?”魂印者是可以要求查看对方的魂印的。

尼瑞拉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魂印。

支鸣风赶紧也盯着看,果然和熠恒的一样。

安妮公主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后颈,在衣领盖住的地方她也有一个一样的魂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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