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这谁啊？你们出版社新来的？不太爱说话啊。”叶琛道。

杨瑞听到别人说他了，睁开了一下眼睛，随即又闭上了，陈越心想你小子行啊，这一路上就打算让我一个人应付后面这三个祖宗是吧，杨瑞你这人真没有团队意识！

“他是林媛他们部的新人，也是我之前在大学的学弟，他这人就这样子，有点内向，叶老大你别介意啊。”陈越和叶琛说。

“内向啊，内向也没啥不好！你看我们家沈念，也是内向，内向稳重啊！挺好的！”妻奴叶琛真的三句不离他们家沈念，陈越无奈的扯扯嘴角。

还想着这一路有得折腾了，还好沈念即使发话了，说自己昨晚没睡好现在要补觉，这才制止了叶琛的喋喋不休。

一群人出来玩还有个不好就是干啥事都慢，本来没多长时间的路程，光在收费站休息上厕所什么的就拖拖拉拉了好久，等到了目的地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了。

刚到度假村的门口，就看到唐晓柯和他那个同居人在那里等着了，陈越就说早上集合的时候怎么没见到唐晓柯，原来是早就来了。

车一停好，众人做鸟兽状散，林媛下了车就找编辑部那帮丫头去了，唐晓柯一路小跑过来就问沈念有没有带小叶子来（沈念和叶琛养的狗，详情见《隔壁的死流氓你放开我》），得知小叶子托给别人照顾了，唐晓柯居然还是一脸失望的。

“你可以下次来我们家里和小叶子玩。”沈念是这么说的。

于是唐晓柯又蹦蹦跳跳找他那位玩去了。

沈念说要和叶琛一起回房间休息一下，陈越也觉得开了一上午车累了，杨瑞还是那副死样子，四个人决定一起先去房间休息一下再出来玩。

进了旅馆大厅就看到方默在那边站着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看到陈越一行人进来了，方默把电话移到一边，看着陈越抱怨道：“你开的太慢了吧，我还想和你一间房来着！”

“你是小学生啊，干啥都和我一起，我和你又不是连体婴儿。”陈越白他一眼。

方默想说什么，但是碍于自己还在打电话，丢下一句“完了再和你说。”就走出去了。

四个人拿到了自己的房间号，大家都住在同一层房间也挨着，叶琛说有事去敲他们门就好，就拉着沈念上楼去了。

见到两人都没影儿了，陈越才踢了踢杨瑞道：“走吧。”

杨瑞点点头，拿起两个人的箱子就朝楼上走去。

陈越没有制止他，有免费劳力干嘛不用。

进了房间陈越一下子扑到床上，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被褥里，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身边的床铺往下陷了陷，看来是杨瑞坐在了自己身边。

“我想睡会儿……但是睡不着……”陈越闷声道，“你和我说说话吧。”

杨瑞伸手帮他按着肩膀，柔声道：“说什么？”

“嗯……就说说你当初去日本干嘛？后来怎么又回来了？”陈越问。

杨瑞的手往下移，陈越觉得背被按着很舒服，忍不住哼了出来。

杨瑞笑笑：“我说我是为了躲着你，你信么？”

“躲我？”陈越笑了，“我又没有追着你啊。”

杨瑞沉默了一会儿：“记得我之前跟你说么，我一直一个人生活……父母那时候已经各自组建新家庭了，本来我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你毕业那年九月份，奶奶去世了。”

陈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怎么这么突然……你都没和我说过……”

“突发脑溢血，去抢救的时候医生就叫我做好准备了，出血量太大，奶奶年纪也大了……”杨瑞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陈越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没有坐起来，也没抬头看他，只是默默的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杨瑞回握住他，“那个时候，我突然就觉得……这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陈越觉得胸口被猛地揪了一下，“呼——”的坐起来，说道：“那你跑什么！”

杨瑞笑笑，“我不能拖累你……”

陈越细细的体味了每一句话，尽管每个字他都听懂了，可他还是细细想了想。然后把手移到他肩膀上，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我是认真的……一直都是。”

杨瑞点点头，把头靠在他肩上。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一时无话。

23、出游（下）

陈越是被杨瑞叫醒的，摸过枕头边的手机一开，已经十二点半了，也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嘛。

“刚才方默来敲门叫我们下楼吃饭。”早上出门的时候天阴沉沉还挺冷的，没想到现在出太阳了就有点热了，杨瑞正在换衣服，一边对陈越说。

“我不想吃饭了。”陈越困得厉害，这睡了一个多小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困了。

“方默说下午大家要一起去附近景区玩，里面有蹦极和过山车什么的，还要爬山，你不吃饭下午受得了么？”杨瑞正在扣扣子，转过来问道。

陈越一听，没办法了只好一脸不情愿地离开温暖的床铺，下了床拉开窗帘，阳光太强烈了眼睛一时之间被晃得晕了一下，只好用手挡住。

这边杨瑞已经换好衣服了，陈越胡乱的抓了抓头发，道：“行了，走吧。”

杨瑞点点头，陈越什么邋遢样子他没见过啊。

别看这旅馆地方小，还装修的挺别致，吃饭的地方就像韩剧里那种一群人聚餐一样，一个大长桌子刚好坐下这一群人。

陈越和杨瑞来得有些晚了，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开了。

方默一看陈越来了，夸张的站起来就挥手臂：“这边这边！坐我这儿来！”

陈越本来想和杨瑞坐在一起的，方默这一搅和自己只好对杨瑞无奈的笑了笑，坐到方默他们那边去了。

杨瑞倒是没什么，冲他点点头，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因为大家下午出去还要开车，所以不能喝酒，为了调节气氛方默提议要表演节目。规则其实挺简单的，就和小时候上学玩的击鼓传花一样，不知道谁拿了个钥匙扣上的公仔来，一群人兴奋的拍桌子，等到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陈越就看到沈念一脸“不知道你们在干嘛”的表情愣在那里。

叫沈念表演节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后还是叶琛替他站起来，扯着脖子乱唱一气，五音不全啥的大家也就不在意了，反正就是图个乐呗。

等到叶琛表演完了，就该他把手里的公仔抛给别人了，叶琛嘿嘿一笑，公仔就被抛到了林媛手里。

林媛楞了一下，不过立马就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众人又是一通起哄，陈越没想到她居然唱了一首葫芦娃，这也太雷了吧。

等到大家笑完了，就轮到林媛抛公仔了，陈越还想着她应该没那么傻，可公仔已经稳稳的落在自己身边方默的怀里了。

方默可能也没想到林媛会这么做，不过还是站起来拉了拉衣服，顺便揉了陈越头发一把，陈越伸手推了他一把，就把他推出去了。

方默一站定，开口就是：“雨后的城市，寂寞又狼狈，路边的座位，它空着在等谁。我拉住时间，它却不理会，有没有别人，跟我一样很想被安慰……”

陈越一听就知道这是孙燕姿很久之前的一首歌，有一阵子方默在车子上总是放。这么欢乐的气氛不知道他唱这个歌干嘛。其实陈越和方默认识这么久，他一直是搞不清楚方默这个人的，但是他又是羡慕方默的，他活的那么的随性，或者是自己觉得很不错的妹子，最后喜欢的却是方默，这种狗血事情也发生或不止一次。

陈越同志不负众望的发挥着自己走神的好习惯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已经朝他的头砸过来了，等他吃痛抬起头，却看到一群人笑着看着他。方默站在那里，一脸的坏笑。

陈越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公仔，替下了方默。

他开始唱之前偷偷瞅了一眼杨瑞，因为这首歌应该只有杨瑞明白。

“时光回到那年夏天，公车站前你笑容满面，拍拍我的头说你好么，一句问候填满青春，别人的话都听不见，岁月凝结在你的视线。我还记得那年倾盆大雨，狼狈奔跑穿越几条街，握紧的双手……”

陈越以前没发现自己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可偏偏这歌一唱就想起来上大学那会和杨瑞两个人去上自习，没想到下起了大雨，自己拉着杨瑞就冲到了雨里，他记得那天杨瑞笑的特别开心。

直到唱完这首歌了陈越还是笑着的，那段岁月里很多人都是这样，一起哭过笑过然后挥挥手再见，不过好在，他们两最终重聚了。

＊＊＊＊＊＊

午饭后大家都想去景区里面玩，唐晓柯一路吵着要玩过山车，方默还跟他说要不要两个人比赛，看谁敢坐第一排，唐晓柯不服了，拽着方默就要去。

林媛他们几个对这些个娱乐设施不感兴趣，非要全部门集体爬山，她问陈越要不要去，陈越望了望天，又摸了摸肚子，说自己坐缆车去。结果换来了林媛极大的鄙视。

陈越不理会她，还是自己舒服最重要，这时候去爬山明儿自己就别想从床上爬起来了。

杨瑞得和林媛他们一起走，于是就只有陈越一个人坐缆车上山了。

好在现在不是旅游旺季，等着坐缆车的人也没几个，等轮到陈越的时候，刚好是一辆空的缆车。陈越正高兴自己能一个人独霸缆车呢，没想到突然被人一把推进缆车里了，等门关上陈越扭头一看，居然是方默。

“你不是和唐晓柯玩过山车去了么？”陈越问。

“有人陪他~”方默好像是跑过来的，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

“你跑什么？”缆车已经启动了，陈越坐了下来。

“找你呗！”这么大的地方，方默居然坐到自己身边来了。

“我又不是美丽的小妹妹你找我干嘛？”陈越白了他一眼。

方默没有回嘴。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不认真？”

“突然说这个干吗？”陈越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装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就因为林媛那事……”方默道。

“儿跟哪儿啊……”陈越笑了。

“我有喜欢的人。”方默突然说。

陈越突然转过头来，不是因为方默这句话，而是因为他突然就握住了自己靠近他搭在座椅上的那只手。

十指相扣，握得紧紧的。

“你放开。”陈越看着他。

方默也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越紧紧的抿着嘴唇，半晌，又说了一遍。

方默垂下眼睛，小声道：“十五分钟……我只要这十五分钟……”

陈越诧异的盯着他，可是方默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让陈越都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方默了。

陈越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无法抽出自己的手，他能做的只有转过身去，盯着窗外。

他在方默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只有自己。

24、和你在一起不需要意义

从缆车上下来的时候，方默按照约定放开了自己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因为已经是深秋了，叶子红了又黄了或者都掉的差不多了，满目的萧索。

陈越觉得掌心现在还是汗津津的，那种触感还在，和自己去握杨瑞的手完全不同的一种触感。

陈越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是从什么时候出问题的，他不想知道，也不能知道。

这个时候山顶人并不是很多，又一个供游人休息的小凉亭，方默说要去买水，陈越便自己一个人坐着。突然想到自己刚工作的那时候，住在出版社安排的宿舍里，是一个简单的小院子，都是一栋一栋的两层楼的小房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了。

那时候陈越和方默住在一个宿舍里，宿舍楼下的院子里就有这样一个凉亭，夏天的时候宿舍里没有空调，小小的风扇根本起不到降温的作用，两个人便一人一罐冰啤酒坐在凉亭里侃大山，不过很快就因为被蚊子咬的受不了继续回宿舍窝着。

方默似乎一来出版社就很受欢迎，陈越那时候对一个方默他们部门的姐姐很有好感，偷偷摸摸给人家带早饭三个月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要追人家了，可那姐姐却在陈越告白之前和方默告白了。

忘记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说不清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了方默而不开心，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方默而不开心。

不过等到陈越回到宿舍看到方默提了啤酒等着他的时候，陈越那时候已经把方默当做很好的朋友了

感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脸上，回过神来一看方默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水。

陈越不自然的笑了笑，接过了水。

方默也没说话，就静静的坐在了陈越身边，认识这么久，陈越第一次见到这么安静的方默。

还好这座山并不是很高，两个人就这样吧相顾两无言的坐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到林媛她们部门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了。陈越“呼——”的站起来，转过身就看到杨瑞走在最前面。跟身后的人比起来，杨瑞根本看不出来是爬山上来的。

陈越伸腿就朝杨瑞走过去，方默坐在那里没有动，陈越没有回头看他。

杨瑞看到陈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你们也不慢嘛。”陈越想都不想就把自己喝过的矿泉水瓶塞到杨瑞怀里。

杨瑞倒也不在乎，拧开瓶盖就喝了两口。

“下山的时候坐缆车吧~”陈越问。

杨瑞眨眨眼睛：“你上山有什么意义？”

“什么什么意义？”陈越不解。

杨瑞摇摇头，朝前走去。

陈越突然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快步追上去，叫道：“喂！我上来看风景的不行啊！喂！你小子！我跟你说话呢走那么快！谁规定上山必须爬上来才算是上山了……”

几个人在山上打打闹闹，又是拍照又是录像的闹腾了好一阵子才坐缆车下山去。陈越第一个钻进了缆车里，杨瑞顺势坐在了他身边，方默坐在了他们对面，垂着头玩手机，陈越转过头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他没有看到，杨瑞看了他好一会儿。

陈越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中一直在坐过山车之类的东西，忽上忽下的，然后座椅上的安全带突然就松了，陈越掉了下来，然后梦醒了。

不知怎么脑子里就开始循环播放方默中午吃饭的时候唱的那首歌：……爱收了又给，我们都不太完美，梦作了又碎，我们有几次机会。去追，不晓得为什么爱，又稀少又昂贵……

＊＊＊＊＊＊

一下山就看到唐晓柯拿个超夸张的棉花糖在路上溜达，大概因为本身长了一张娃娃脸，也没有多少人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什么违和感，他家那位就在他身后跟着，满眼的宠溺。

“你们去哪儿了！方默就跟我坐了一次过山车就跑了！”唐晓柯问。

“我和陈越去坐缆车了。”方默语气很自然。

“切~又不是谈恋爱，还像个人偷偷摸摸去坐缆车。”唐晓柯狠狠的咬了一口棉花糖。

“像我们这样的人哪有时间去勾搭妹妹哦，注定孤独终老~”方默笑道。

“你这样说人家陈越太狠了啊~”唐晓柯看到陈越脸色有点不好，挤过去揽着陈越的肩膀叫道，“陈越你别理他！有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