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我师父好不好!”小萝莉梳着双马尾,留着齐刘海,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好像能说话。
“不好意思,不收徒。”沉戟淡淡开口。
小萝莉明显愣了下,随即有些委屈的说:“那个,我很乖的啦,你不用怎么管我的。”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
小萝莉咬紧了嘴唇,双眼湿润得几乎要掉出泪珠子来。
“我就是要你当我师父!”
沉戟面无表情,闭上眼睛懒得理这种公主病发作的人。小萝莉见沉戟居然闭眼,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这个混蛋!”
李陵生一回来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哭着从沉戟面前跑开了,他疑惑的看向沉戟。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李陵生摸了摸鼻子,看来阿戟不想告诉自己啊,那自己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沉戟冷着张脸朝外面走去,李陵生匆匆赶上去还不忘回头感谢了下刘大海。
“谢谢您的雕了。”
刘大海看着那远去的小年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回过头朝身侧不远处的郁静海吱了吱声。
“诶,我怎么感觉这小年轻很想很久以前来过这得一个人呢?”
“谁啊。”
“都那么久了,早不记得了。”
“切,那你说了等于白说。”
“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怎么啦。”
出来在下坡的拐弯处便看到那个万花谷的医生宇晴,李陵生经过她旁边的时候不经意察觉到她朝他笑了笑。李陵生有点不解,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位姑娘,她怎么就突然冲自己笑了呢。
沉戟先是带着李陵生去了村长刘洋那,留着山羊胡的老村长看到李陵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来,对待他的方式和对待千千万万的玩家们没什么区别。离开了刘洋家,他们又去了传说中九天之一的李复那里。李复还是穿着一身白衣,拿着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神神叨叨的对着沉戟和李陵生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若只争朝夕奈何若相离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李复说完就偏过头去,示意送客了。秋叶青朝他们歉意的笑了笑,请他们出去。
“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寓意美好的句子。”李陵生皱起了眉头,低头沉思。
“李复从来都是天马行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沉戟其实完全不觉得李复说的这两句话有什么内涵在里面。
“走吧,去大侠墓看看。这个世界的纷争始末,江湖纷乱可都是源自于这小小的一抔黄土。
大侠墓在一个小山谷里,上山的道路曲曲折折的。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穿着红肚兜梳着羊角辫的幼童毛毛,他细细的哭着,嘴里一直喊着莫雨哥哥莫雨哥哥。看到有人来立马跑过去哭着求救。
“呜呜呜,快救救莫雨哥哥吧,坏人都在打他。”小孩两手不停揉眼睛,脸都哭红了。
听到莫雨这个名字,李陵生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个头发乱糟糟,不修边幅的小青年小疯子,嗜酒如命。
李陵生狠狠摇了摇头,抬手拍拍自己太阳穴。
“莫急,带我们去你莫雨哥哥那吧。”李陵生下马摸摸小孩的头。
小孩打了个嗝,点点头,小跑着在前面带路。小孩子腿短即是是跑着速度也不快,所以沉戟和李陵生都下了马。
到达目的地后,扎着包子头的莫雨扶着头,痛苦的呻吟,一双眼猩红不已,满脸狰狞,四周倒下了一片人。
“毛毛,快走,快走……”
“莫雨哥哥,莫雨哥哥”小包子毛毛哭着冲上去抱住莫雨的大腿。
莫雨……
莫雨……
头部尖锐的疼痛突然袭来,李陵生皱着眉头按住一突一突的太阳穴。
“怎么了,长平?”
李陵生摇摇头,只是头疼得直不起身来,他晃了晃头感觉眼前的事物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李陵生一个踉跄,栽倒下去。
沉戟眼明手快的接住李陵生倒下的身体。
“长平?长平?”
沉戟低声喊了几句,李陵生却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该死。”沉戟骂了句,立马飞奔到下山。
他抱着李陵生急速的跑向车夫,还没等对方问他想去哪他就一个钻进车内,快速的吐出三个字:去洛阳。
17、莫道是故人
李陵生醒来之时,一睁眼便看到沉戟趴在自己床边似乎是睡熟了。睡着的沉戟似乎也没有他清醒时那么疏离那么威吓了。只是那么安静的闭着眼,眉角微微蹙着。李陵生牵起嘴角,动了动身子将压在棉被下的手伸出来,轻轻地抚在沉戟鬓角。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从空着的地方下床,然后再将睡熟的沉戟给转移到床上去。期间,李陵生的手一将他的身体搬起沉戟就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李陵生握着沉戟的手在他耳边一直喊他名字才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好好睡吧。”
李陵生一出房间的门便碰上正好要过来看望他的红素。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将自己打理得很清爽,她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笑容,但是李陵生知道她没什么恶意。
“你醒了吗?这是要出门?”红素打量了他一下,问道。
“刚醒,阿戟在里面睡呢。我出门走走,没事的,我感觉挺不错。”
“他睡着了?也好,让他休息休息吧。出门小心点,最近洛阳有点不太平。”
“是要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叫你多留一个心罢了,毕竟你身份特殊,你也知道这世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这个我懂,多谢红素姑娘提醒了。”
红素挑了挑眉,有点不太习惯别人如此称呼她。
“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
“嗯,你先忙去吧。”
李陵生看着红素离开之后才到马厩去将自己的马牵出,然后出了帮会领地来到了繁华的洛阳城。
笔直的马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商小贩,他们挑着担子随便找个空位占上去,然后将背在背上的长条状木板取下横在两个箩筐之间,将自己要出售的东西堆在木板上供过路的行人挑选。李陵生好奇的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们,真是大开眼界。他这样一路走马观花,走走停停的,最后来到了风雨镇。
风雨镇,原本是寓意着风调雨顺,可是却不想,其实昭示的却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李陵生牵着马,缓步走在小镇中。他有点奇怪街道上竟然了无人烟,要不是看到几家酱料醋酒的商家还开着店门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座荒镇了。之前沉戟带他来着寻王昌龄时并未进入小镇之中,祠堂里小镇还是有点距离的,所以李陵生完全没察觉这小镇的异常之处。今天一来,这感觉很奇怪。
李陵生将马匹拴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自己前去一家商铺上询问。
“有人吗,有人吗?”李陵生朝着空荡荡的大堂喊了几声,鼻下淡淡的草药味告诉他这是一间医馆。
李陵生等了片刻便听到一阵串珠碰撞的声响,接着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锐利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年轻人目光在李陵生身上转了一圈:“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李陵生在他那种阴测测的眼神下并无不适,他笑了笑:“敢问大夫贵姓。”
“免贵姓陈。”陈商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却并没有招呼李陵生的意思。
李陵生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还是接下去说:“陈大夫,在下只是想询问下为何镇中如此一片荒凉境况?”
陈商抬了抬眼:“这位先生问这有何用,似乎与你并无干系吧。”
李陵生被反问的说不出话来,想想确实事自己多管闲事了。而且,面前这位说话刺刺的,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李陵生不太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大夫了。”李陵生有些失望。
“慢着。”
“嗯?”李陵生奇怪的回望了陈商一眼。
“看你并不像大女干大恶之人,你若真想知晓,先帮我一个忙。”
“作女干犯科之事不可做,破坏原则之事也不可做。”
“怎么会,只是叫你送个东西罢了。”
陈商进到里屋去不知道是否是去准备那要叫李陵生所送之物。过了片刻,陈商手里提着一个大纸包走了出来。他将纸包放在李陵生手上然后叫他将东西送到城南破庙前一个叫楚小妹的女孩手上,随即就扇了扇手示意他赶紧走。李陵生对于陈商如此刻薄的动作也不生气,他走出医馆外提起纸包嗅了嗅。
草药味和绿豆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是的气味闻起来有点奇怪。
李陵生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位神神秘秘的陈大夫到底要做什么。他兜了好几个弯才找到城南的那个破庙,拐进去就看见一个浑身脏兮兮,脸上被浓烟熏得乌黑的小女孩蹲在一个小角落里,手上拿着破旧的扇子正在给面前的药炉煽火。
“你是楚小妹吗?”李陵生走过去。
“我是楚小妹啊,这位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楚小妹扬起脏脏的笑脸,望向比他高大很多的李陵生。
“陈大夫叫我送东西过来了。”
“真的吗!陈大夫真是个好人。”楚小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可是下一秒又黯淡了下去:“可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给陈大夫了。”楚小妹掏了掏一副口袋,只掏出几个铜板来。
“大哥哥你能跟陈大夫说这些钱我能过几天再给他吗,虽然很对不起陈大夫,可是陶大哥的伤……”小姑娘说着说着就掉起眼泪来。
李陵生心里酸酸的,他放下纸包。抓起自己干净的袖子给楚小妹擦脸。
“莫要哭了,都哭成小花猫就不漂亮了。这草药的钱陈大夫说了你以后慢慢还也是行的。”
“真的吗。”小姑娘一边打嗝一边说。
“当然是真的啦,哥哥从来都不骗人的,更不会骗小孩子了。”李陵生笑了笑。
小姑娘抹抹眼泪,破涕为笑。
“哎呀,药要熬干了!”楚小妹一声惊呼,急忙用布巾抱住药罐的握柄,一手端起缺了个口的瓷碗,将黑色的药汁倒在碗上。
“大哥哥,您能帮我把药端给陶大哥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我怕陶大哥见着我伤心,大夫说了他现在要静养,情绪不能大起大落,所以我都不敢去看他。”
李陵生甚为疑惑,但他还是端着药在楚小妹的指引下来到了他口中陶大哥的房间。
“那我先走了,大哥哥你一定要让陶大哥喝下药啊。”楚小妹期盼的望了望房门,对着李陵生千叮咛万嘱咐。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李陵生进了房间,一阵阵阴湿之气扑面而来。
房间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阴暗的方寸之地只有几丝光线漏了进来,屋里没有点火烛显得更为阴冷了。
“陶大哥?”李陵生朝着似乎是床的方位走了几步。
“谁?小妹呢。”哑暗的嗓音从床的方向传来。
“小妹去忙了,叫我帮忙把药端给你,来,喝药吧。”
“滚,我不喝。”
病人总是会闹点情绪的,李陵生也了解。
“这药不苦的,你闭上眼一下就喝光了,来。”李陵生在模糊中试图扶起面前的人然后给他喝药,没想到那人挣扎着一挥手就将李陵生手里的药碗给打翻了,瓷碗啪一声碎成了几块。滚烫的药汁倒在李陵生衣摆和鞋面上。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登时也愣住了。
李陵生想起自己进门时楚小妹那期待的眼神,顿时酸楚不已,再看面前的人时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懦夫!”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懦夫,不是个男人!”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那人歇斯底里的大吼出来。
李陵生冷笑:“呵,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要用脊梁顶着。可是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要一个小女孩省吃俭用的来照顾他。你知道楚小妹现在穿的衣服都是打满补丁的吗,你知道她给你煎一碗药要付出多少努力吗。你知道她多懂事怕你看到她睹物思人就不敢来看你吗。而你呢,你做了些什么,躺在床上颓废等死!一遍一遍温习苦难直到死亡!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来告诉我。”
……
原来这人原名叫做陶孟尝,是位剑客,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有一天,洛阳风雨镇的权贵宋南天状告楚四说她的儿子偷吃了他家的鹅,宋南天和官府早就串通好了要设计将楚四的那几分田地给霸占,自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四冤死在狱中,而楚四之妻为了证明自己丈夫的清白在破庙生生破开自己小儿子的肚子,胃里面明明只有几颗螺肉!!却被宋南天诬陷是鹅肉。宋南天强占楚家田产,楚四和他的儿子楚小二死不瞑目,楚四之妻在得知丈夫早已惨死于狱中之后也自绝于破庙之上,楚家一家四口徒留下年幼无知的楚小妹一人。
知事曹正英写诉状替楚家伸冤,却弄得自己家破人亡,妹妹死于非命而自己逃难在外。
侠肝义胆的陶氏夫妇实在是看不下去宋南天的恶心,决意行刺宋南天这恶贼,不想行动失败,陶夫人被欺凌至死而陶孟尝自己也成为了残废之人。他为了给妻子报仇请师父出山,他师父却碍于宋南天的势力不敢出手。陶孟尝心灰意冷,就此龟缩在这小小的风雨镇,一蹶不振。
“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难道你就甘心在这里慢慢变成一堆白骨?为什么你们奈何不了宋南天,因为你不够强大!因为你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保护其他人。如果你还是现在这幅鬼样子的话,那你是自作自受。既然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又要去出那个头。失败永远不是一个人放弃的借口。想想那么年幼的楚小妹吧,难道你就愿意她这样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成长下去吗!”
“陶孟尝,别再逃避了。这个世界上远不止一个宋南天,如果你真想拯救别人,那就先拯救你自己吧。”
恍惚间也有谁站在一件阴暗的小屋里,鞋面衣摆上沾着药汁,冷声怒斥着谁。哪里的光线也如这里一般,昏暗不明朗。那个人也如现在的他一样,很愤怒也很悲伤。
可是那个人是谁呢?
李陵生说完,从身上掏出几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不等陶孟尝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李陵生特意避开了楚小妹离开破庙回到自己拴马的地方,他翻身上去,往前疾奔。方向赫然是南天别院!
沉戟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洁净的天花板,而是雕梁画栋的床梁。他愣了愣神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看护李陵生的时候睡着了。他坐起身,打量了几眼发现这是李陵生的房间,那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跑哪去了?沉戟掀开被子下床穿鞋,门突然被推开。
“哟,醒了啊。”红素调笑着说。
“他人呢?”
“出门玩去了。”
“我睡了多久。”
“一两个时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