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绝味 下——楼小冷
楼小冷  发于:2015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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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三绝的名头实在太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惊澈更是传说,据闻他长年住在桀骜崖,世间少有人能登上那等高峰。说起月牙诀,不能不说的,就是楼惊澈的贴身武器月牙匕首,通体紫色,匕身自带烈焰毒。武林人至今仍不忘那一句“一曲月牙,冠绝武林”的诗篇。

然而与楼惊澈走的最近的,不是武林三绝中的另外两个,而是医绝天下的落云谷谷主韩逸。两人间的纠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说清,但说起韩逸,也是一个奇人。他的医术造诣让人叹为观止,后得楼惊澈指点,武学觉悟也十分之高,“武医”的称号实在是名副其实。

“原来秋水剑法,是出自韩逸之手。”我惊愕地看着手中的书页,“它居然就是楼惊澈的月牙诀!”

“被誉为‘天下第一’的楼惊澈?”楚唯愕然之情不下于我,“那他的月牙诀,为何会被放置此处?”

“这个问题……”我叹了口气,“我想,应该去问楼惊澈或者韩逸。”

“这本拓本图解十分详细,连基本的吐纳呼吸都有注解,实在是难得的武学宝典。”楚唯在一旁粗略地扫了一眼,“洞内潮湿,不如等出去之后再慢慢研究。”

我道了一声好,合上书籍,正打算同楚唯一道出去,却忽然听得一阵机关启动声,洞穴的门突然之间闭合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堵住的门,厚厚一道十分坚硬的石壁,一种运气背到极点的无力感油然而生,“老天,你需要这样吗?”

楚唯上前观察了一阵,道:“少缘,这上头有字。”

闻言,我诧异地走近,只见这上面用剑尖刻的一行字,狂傲不羁,潇洒豪迈,内力运用登峰造极,笔画深浅恰到好处。

“请用月牙诀第十二重最后一式一刀两断破解此门——莫轻尘。”我愣了一愣,“虽然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完全想不起来,这莫轻尘到底是谁?”

“嗜血白竹莫轻尘。”楚唯读书已破万卷,立刻解答了我的疑问,“楼惊澈的师父。”

在听到答案的那一瞬间,我有些摇摇欲坠。感情这洞穴是莫轻尘专门打造出来给楼惊澈修炼之用的,既然能困住楼惊澈,我想,就凭我与楚唯二人之力,还是省点力气吧。

“一刀两断,除非我们将秋水剑诀练到顶重,否则根本无法打出这个招式……”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难道我们要在此蓬头垢面过活吗?我已经开始想沐浴了。”

“……”楚唯沉默了一阵,才道,“你难道只想到这一层吗?”

“不然如何?”我一愣,望向对方。

“我们应当以何果腹,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

好在洞穴头顶上方开了几个小孔,不至于分不清白天黑夜,洞穴内部也依然光线充足,石壁上记载的一些文字也一览无余。

“这些看上去像配方。”楚唯皱着眉头,研究着石壁上所刻之物。

“是毒药的配方。”我凑近,看着其中一块,“上面写着,三毒花粉遇黑墨水成慢性剧毒,遇红墨水可解毒性。”

“但是这上面,却分明写着早晚的食谱……”

“……”我顺着楚唯指的地方一看,心下微凉,“莫非楼惊澈当年以毒药为食?!我可以吃点正常的膳食吗……”

楚唯难得叹了一口气,眼间满是不容迟疑的决心:“三年……我一定带你出去。”

……

我曾说过,如果有人问我,谁可以一生遵守他每一句说出来的话,在我心中,那一定是楚唯。那三年,好在小没在外头经常给我们丢些瓜果食物充饥,我们并未有幸吃得毒药。虽然在三毒花洞穴的生活实在不堪回首,但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却无比轻松。

当我回望那破碎的洞口,看着满地的残渣,莫轻尘的一笔一划,韩逸隐忍的泪滴,都化为了寥寥余愁,在洞口盘旋不止。这故事的篇章,在我们还未弄清楚之前,已然结束。只有楚唯握在掌心的手,温润依旧。

那时候我与楚唯说,韩逸悼念楼惊澈的那份伤心欲绝,实在让人动容。如果哪一天我即将死去,我一定会寻一处无人之地,绝对不告诉你,省的招你伤心。

他却低低地笑了,树影间的光华照在他脸上,衬着那弯起的嘴角温暖柔和。他微微握紧我的手,蓝黑色的瞳孔所流露出的决心,让他的眉宇间添了一抹风华。他说,如果哪一天,我也身临险境,我一定不择手段,让自己留着一口气,绝不让你有机会站在我的墓碑之前,让你为我沾衣。

那一日,他的话语,连同他嘴间的日光,都深深刻进我的血肉。我只希望,无论如何,我与楚唯,都不会走到韩逸与楼惊澈的地步。

月牙诀中韩逸所记录的事情,大概是他与楼惊澈之间的种种,他与楼惊澈的关系,大概就如同我与楚唯。只是那场正邪大战之中,楼惊澈为救亲友,一人对上数百人,最终战况的真相,却无人知晓。有人曾说他最后战至力竭,坠崖而死。但倘若楼惊澈真的身死,聂无双又为何苦苦寻觅楼惊澈,而且一脸笃定他没死的样子。就连汪连,也是一副知晓内情却守口如瓶的嘴脸。然而若是楼惊澈没死,韩逸页脚的那一滴泪痕,又代表什么?

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何事,那些陈年旧事,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但如果他们这么胡来,将整个武林置于掌间玩物,我绝对不允许。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这个江湖,如今是我们的天下。

“你如愿了。”段湮的突然开口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拉回,我转头,看见他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

“什么如愿了?”我眨了眨眼,脑袋还未转过弯来。

“将我支走,擅自崩坏我与聂无双合作的可能。”段湮漆黑的眼睛一股幽冥,“还在对方掌上下毒,你胆子倒是不小。”

“你怎么知道?”我一脸诧异地看着段湮,我毒下得如此隐秘,他居然能够知晓。

“我房内少了一瓶三毒花粉。”对方脸色十分难看。

“那花粉多少钱,我赔你就是。”我嘻嘻一笑道,“今日怎回来得如此早?”

“我到的时候,楚唯已经在那,轮不到我出手。”

这次我盯着段湮半晌,直到对方有些不自在,才道:“段湮,谢谢你。”

段湮脸色一黑,侧过脸去:“谢什么?!”

“谢你赏我面子,没跟楚唯打起来。”我凑过头,看着段湮的侧脸,笑道,“他们可安好?”

“比你好。”段湮难得地回了一句,但瞬间语气又可冰冻三尺,“掌间毒可去了?”

“去了去了,你这么关心我,我自然要去毒啊。”我将掌上用红墨水洗干净的手展示给对方,“亡”字已经褪去,而掌纹依然呈现红色,“否则我可不敢跟你亲近。”

段湮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作声。看着这样的他,我莞尔一笑,上一世留在心间的阴影渐渐淡去。虽然段湮杀人从不犹豫,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嗜杀,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安宁的日子。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背后都藏着一把无形的刀,有时候,善良无非是耐心的狼。

段湮,这一世我所求不多,只希望你在大仇得报之后,不会空洞得让我流泪。

Chapter 47

如今的武林,安宁的日子越来越少,才过了半月,江湖中忽然传来消息,枫剑门率领大批的药人,占领了阴山。也就是说,如今这群怪物与仙州,只隔了一条潇江,而武林大会正是在仙州举行,如果所料不差,楚江的目的,就是搅乱武林大会。他吞并武林之心,已昭然若揭,若不制止,恐难有回挽之机。

江湖同胞们已有人陆续讨伐枫剑门,但战果不佳,毕竟面对的是一群怪物,还有一些人已经成为了怪物的替补。我不知道此举是不是由聂无双推波助澜,但是,情况危急,必须尽快铲除楚江这个手握虫笛之人。

阴山,阴山……我是不是忽视了什么?头有些晕沉,我踱步到窗口,微凉的海风却无法吹走脸上的热度,思绪紊乱得连茶水也无法下咽。

我叹了口气,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很是难受,遂在偌大的寝殿中来回踱步。而这时,段湮忽然进门,在我的桌上放上了三捆烟花。

“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同我共赏烟花?”我抓起其中一个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忽然醒悟,“你又要离开天之涯?”

“阴山动静有异,我去查探一番。”段湮点了点头道,“如果又有人来天之涯找死,燃烟花,我立刻就到。”

我见段湮掉头就走,立刻抓住他肩膀:“慢着,我与你同去!”

我正要带上武器,对方却忽然出手,在我周身大穴上狠狠点了一把,疼得我冷汗直流,瞬间软到。我再次被他横抱上床,这种经验有了第一次,已经无所谓第二次了。但是作为一个武者,内力被封就与寻常人无异,实在让我很不能接受。

“为何锁我功力?”

“之前的内伤还未痊愈,你又与聂无双对了一掌,接下来两个月内,我不准你再擅用内力!”段湮一如既往没有好脸色地斥责,仿佛我才是任性的一个,“那只鹰已经放出来了,你可随时召唤它,但我决不允许你踏出天之涯半步。”

说完,段湮头也不回地离开,根本不给我劝导的机会。

我不准,我不允。我的大哥,你除了这两句,还会说点别的吗?哈,反正我本就不指望能够劝得动你,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我闭目养神,一边动用可以使用的薄弱内力缓慢冲导周身,一边整理着思绪。阴山只是一座空山,原本易家的所在之地如今已成为一片废墟,枫剑门为何要占领阴山?阴山,枫剑门,渭水,分水岭……我猛然一惊,江东成了被包围之势!楚江想要江东的目的只有一个,段湮!他之前的扰乱,只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好引蛇出洞。如今段湮去了阴山,岂不是自投罗网?!

石硬与洛子殇的消息还未传来,楚江已经率先行动,我竟然失算了,背后一阵冷汗,段湮已经将秋水剑诀练至顶重,绝对不能,再中七巧毒!有时候你不知道,因你错一步,就会有很多人为你承担后果,甚至付出生命。所以我,绝对要制止这个错误发生!

我立刻喊来酥儿:“酥儿!天之涯有无银针?帮我取十二根来!”

酥儿一听,毫不犹豫道:“不成,我若给你,会被公子责罚的。”

我急道:“你家公子有危险,我要去救人!”

酥儿见我如此焦急,拧着衣服踌躇半天,咬着唇说道:“不行,公子说了,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听你的。”

我一愣,段湮这次倒是交待得彻底,可我内力被封,就算赶到也无力救人,只会再给他们添一人质。关心则乱,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言对酥儿道:“那你家公子,没说我不能要吃的吧?”

酥儿见我前后态度转变太大,呆了一呆,问道:“你想吃什么?”

“清蒸白翅鱼。”

酥儿想了半天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于是下去准备了。没过多久,果真端来一盘香喷喷的白翅鱼。

我哪有闲情吃东西,待酥儿离开之后,立刻将鱼肉拨开,取出肋上的十二根骨头。若是被酥儿知道,我竟然如此浪费鱼肉,恐怕不会只是一顿骂而已了,所以我尽数喂给了小没。

白翅鱼肋上的鱼骨,坚硬而不易断,打磨之后,可用作针。真是谢天谢地,正好十二根。我自然是没有时间打磨的,只将这些鱼骨在酒水中滤了一下,便往周身十二大穴扎了进去。

每入一针,疼痛便增加一分,强行突破穴道的方法,当时听师父讲过就不寒而栗,如今体验起来,果真如同万蚁蚀身般,若无坚韧的毅力,恐难以保持清醒,还好我救人心切,也算是以此挺过来了。臭兄长,我为你可真是操碎了心。

事不宜迟,我立刻施展轻功,从天之涯遁走,一路往西。段湮不识水性,不喜水上之战,必定会经过仙州桥前往阴山,而最适合埋伏的地方,就是仙舟桥。耽搁甚久,不知道段湮能否撑得住,无视胸腔内隐隐的痛觉,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程。

风随着我的跃动,扑面的力度越来越大,我心内焦急,连带着呼吸也有些急促。不知道奔走了多久,靠近仙舟桥时,我果然看到一圈数百药人围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江水浩荡,席卷天边残云,阴天之下,那人墨发飞扬,单膝跪倒在桥中央,当胸一箭鲜红刺目,脸色十分不好。

我只觉得心脏一缩,等回神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聚起内力,匕首旋了一圈,一招满天繁华再度使出,弹开周围的药人。血肉横飞中,心脏剧痛中,我又向东边将匕首狠狠一丢,散开的内劲如同万箭齐发一般,冲破着眼前的敌人,杀出一条血路。

与此同时,我立刻背起段湮,以平身最快的速度将人带往仙州城。这个时候,我根本无暇顾及此举是否会将药人引致城内,导致无辜的死伤,心内恐慌与焦急的情绪,凌驾在理智之上。

“你不该来。”背上的段湮轻轻喘气,尚有一丝清明。

“我若不来,你就交待在桥上了!”我怒吼道,“你千万不要睡着。”

我能感觉到他是身上的血液潺潺流出,湿了我的背,那粘稠的湿润感,被风一吹,透得心凉。

“哼,我才不会……闭眼。”说着,我只觉得肩上一沉,段湮竟是晕过去了。

我心内焦急得无所适从,这种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让我眼眶有些酸涩,这一瞬间,思想脆弱得竟开始期待能有谁来相救。这一世,我还没有与他相认,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就让他这么死了!

“少缘!”清冽的喊声,此刻在我的耳中,犹如天籁。我的眼中仅剩那一袭蓝白开衫在风中狂舞的姿态。

“楚唯!”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心中的慌乱所淹没,再无多余的废话,我立刻抓住他,直奔主题,“快,帮我救人!”

事不宜迟,我在楚唯的帮助下,顺利将段湮带入了仙州城医馆,然而因为失血过多,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不救?!”

“少侠息怒,若要止血,必须先把这箭拔出,可这只箭离心太近,若要拔出,势必会涌出更多的血,这样恐怕性命难保啊……”

“那难道就这样放着不管吗?!”我心急如焚,语气十分不好。

“这,容我想想……”

“这么想下去,恐怕支撑不到一个时辰,人就要断气了。”身后的人突然发话,我刚转头,却被那人推开,“全部都给我让开,我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稍稍冷静下来。我转头看向楚唯,对方正将手搭在我的头上,缓缓抚着,是想安定我的情绪。刚刚情况危急,我确实看到有人和楚唯站在一起,却没仔细看,此时想来,这个正在观察段湮伤口的人,到底是何许人物?

我盯着那人的面容,眉目秀气,发丝被一根檀木发簪挽起,垂下的黑发正好及肩,额前刘海垂落在细眉之上,干净利落,并不显冗缀。我越看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突然“啊”的一声,指着那人惊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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