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一声惊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扭头看去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管家陈阿姨。陈阿姨今年五十几岁了，在楚家做了二十年的阿姨，是当初罗琼书怀楚苏的时候在家政公司聘的，她也知道他和罗琼书之间的事情，所以突然看到他回来显得有些惊讶。

“陈阿姨。”楚业走进来叫了她一声。

陈阿姨应了一声，“您回来啦，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楚业说道，抬头望楼梯处看了看，“太太在家吗？”

“不在，太太这两天住罗老爷子那，不过中午会回来吃饭，这不，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给她做点吃的。”陈阿姨说道，“先生中午也在这里吃饭吗？难得回来一趟要不……”

“应该不在吧。”楚业摇摇头头，“我上去看看，你忙你的。”说完就转身上了楼。陈阿姨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叹了口气，对他和罗琼书的事情惋惜不已，摇摇头进厨房继续准备中午要做菜的材料。

上楼后楚业在主卧待了许久，他打量着与以往没有多大改变的卧室，最后目光停留在空白的墙上，那里原本挂着的是他和罗琼书的结婚照，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取了下来。周边围着的小巧相框也早就没了踪影，之前关于两人的东西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没有那些能证明两人当初的感情的东西之后，他惊人的感觉这个房间空荡的可怕。

他走到床边停下，伸手拿起一旁柜面上的小相框，上面是罗琼书和楚苏的合影。照片上的罗琼书才二十来岁，怀里抱着不到一岁的楚苏，脸上的笑容幸福又温柔。他伸出手用指尖去触摸照片里罗琼书的笑容，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种样子了，他怔然的看着照片的人，失了神。

“你在这干什么？”

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道冷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回头，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的罗琼书，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书书……”

这一声熟悉的称呼让两人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的罗琼书就回过神来，她眉头皱了下来，冷声道，“闭嘴，别叫这个名字。”

楚业接下来的话被她的冷漠压了回去，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罗琼书又问了一遍，看到他手中的相框后脸色又冷了几分，“谁允许你私自碰我的东西？放下。”

她的强势让楚业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相框放回原处，起步往她走过去，“我过来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们无话可说，你可以走了。”罗琼书强硬道。

楚业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温声说道，“琼书，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好好谈一下。”

“该说的当初早就说清楚了，没必要纠缠不清。”罗琼书说道，将半开着的门一推，侧过身让出一半的房门，“请吧。”

楚业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罗琼书见状也不再说他什么，而是转身准备自己离开。

“琼书。”楚业出声叫住她，“我想说的是和小乖有关，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他的话让罗琼书脚步x然顿住，猛地转过身，有些无法置信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小乖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初三的时候他无意中碰到了我和杨佳……”楚业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看着她发白的脸上忍不住心疼，想要过去安慰她却又怕她因为自己更难受，

罗琼书因为他的话脸上刷得白了几分，她直直看着楚业，眼里的怒气沉得快要溢出来，“好，好！”她连退两步，伸手指着楚业，语气像是淬了冰渣一样，“楚业，你可真是够行啊！马上给我滚出去！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这里！”

楚业的心里也不比她好受多少，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结果，他无法逃避。他往前走了几步，语气多了分恳求，“琼书，你别这样……我还有事情和你说，关于小乖的，说完我就走。”他想要跟罗琼书商量一下楚苏和肖臣的事情，既然楚苏已经决定了和肖臣在一起，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帮他安抚罗琼书这一边。

“书房。”罗琼书丢下这两个字，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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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楚业把楚苏对他和罗琼书之间的看法还有楚苏与肖臣的事情说完后，罗琼书就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她微低着头，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她大部分的侧脸，使他看不清她现在表情。

“小乖的态度很坚决，看样子是做好了要和那个人过下去的决定。”楚业出声说道，“他过几天回来应该会和你说这个事情……”他停了一下，看了眼依然不说话的人，说道，“你也别跟他发脾气，终究是我们没照顾好他。”

“够了。”罗琼书抬起头，她吸了口气，“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怎么样才是对他最好的，现在话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琼书……”

“我需要安静一下。”罗琼书撇过脸，“你走吧。”

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样子，楚业也不忍心再刺激她，他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不过会令她更生气罢了。他站起身来，看着半靠在椅子上的人，有种想要伸手去拥抱她的冲动，但是他不能，“照顾好自己。”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再有不舍，也只能转身离去，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的离开是真正的失去了，至于他和杨佳的事情，有些错误既然不应该存在，那就必须让它结束。

楚业离开后，罗琼书靠着椅背坐了许久，她抬手盖在自己的眼睛处，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嘴角处几不可见的颤抖出卖了她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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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滨城回到c市区后楚苏和肖臣又去了一趟纳兰章那里，和两个老人告别了才收拾东西准备回A市。让楚苏没想到的是他打电话告诉罗琼书自己明天要回去的时候，罗琼书竟然让他和肖臣一起回去。

挂了电话后楚苏握着手机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刚才罗琼书的声音很平静，让他听不出她有一丝的不高兴或者生气。

“怎么了？”肖臣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这幅样子。

“妈妈叫我明天带你回家。”楚苏说道。

“……”肖臣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看着他有些意外，“带我回家？”

楚苏点了点头，“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估计是想见见你。”

肖臣放下手中的毛巾，走到他旁边坐下，将他揽进怀里，“你爸爸告诉她的？她生气了吗？”

“应该是的。”楚苏说道，靠在他怀里，“听起来不像生气，妈妈很温柔的，既然她叫我带你回去，那就证明她接受你了。”

“那意思就是我终于可以不用做地下党了？”肖臣笑道，他本来是打算和楚苏回A市的，但没想到能这么快见楚苏的妈妈。

“理论上是这样的。”楚苏点点头。

“这是一件需要庆祝的事情。”肖臣煞有其事的说，拿过一旁的手机开始啪啪啪的打字。

“你干什么？”楚苏凑过去看他在写什么，看到后忍不住笑了，“至于么你？”

“至于。”肖臣也笑了下，按下发送键，把编辑好的微博发了出去，于是两秒后他的微博页面更新了最新一条微博。

——沉霄V：做了这么久的地下党革命终于要胜利了，明天跟老大回家见岳母，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老大，你怎么看？。苏苏苏苏

他的微博发出去后楚苏也来了兴趣，顺手就转发了一条“——苏苏苏苏：温馨提示：做好被打的准备，我只看不帮忙。沉霄V：做了这么久的地下党革命至于要胜利了，明天跟老大回家见岳母，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老大，你怎么看？。苏苏苏苏”

肖臣一看乐了，按着楚苏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上，“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还不帮忙？被岳母打残了怎么办？”

“打残了算我的。”楚苏笑道，“我养你一辈子。”

他的话让肖臣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低声笑道，“啊，好像挺划算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

第90章

楚苏和肖臣下了飞机后，他就给说要来接他的罗琼书打了电话，得知她已经在机场外面等候了。

“妈妈在外面等我们，走吧。”楚苏收好电话，对旁边的肖臣说道。

“我有点小紧张。”肖臣说道，这种见岳母的心态很微妙，不能算是真的紧张，那种感觉带着点小兴奋，像是他和苏小乖的感情被长辈承认的激动，“诶，说说你上次见家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啊。”楚苏想了想，脑中浮现肖启德那张逗比老脸，“知道老伙伴是你爷爷的时候，我无法用语言表达，两个字，醉了。”

“噗。”肖臣笑了，和他往外走，“我是说见我父母的时候，你紧张吗？”

“紧张啊，没去的时候都怕你被打死。”

“苏小乖同学，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紧张的样子。”

“因为紧张也没用。”

“谢谢你安慰我，我现在一点也不紧张了。”

“哦，那就好。”楚苏的步子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我妈妈在那里，你不紧张就好。”说完指着前方示意他看过去。

“……”肖臣看着前方走过来的女子，高挑的身材，脚踩三寸高跟鞋，一身深色干练的套装衬得她整个人强势又干练。楚苏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她和自己家里那个做专职太太的母亲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岳母的心态又冒出来了，肖臣淡淡的忧伤。

“妈妈。”楚苏冲迎面而来的罗琼书招了招手。

“小乖。”女子来到他们面前，伸手给了楚苏一个轻轻的拥抱，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放开他后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说道，“终于回来了，累吗？”

“不累。”楚苏露出了笑容，任由她打量自己，“妈妈你刚下班吗？”看罗书琼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公司过来，现在也正好是下午的下班时间。

“嗯，刚从公司过来。”罗琼书说道，转头看向一旁的肖臣，语气轻柔道，“你是肖臣吧？”

“是的，阿姨好，我是肖臣。”肖臣点头礼貌的说道，语气尊敬又不会太过热切，“这次过来有些突然，打扰您了。”

罗书琼暗暗打量了他一番，对他的言辞和气质都还算比较满意，点点头说道，“别这么说，都是自己人，好了，我们先回去再说。”说完她先一步带着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那一句自己人让肖臣听得一阵舒爽，被岳母大人这么说简直不能更赞了。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陈阿姨刚好把晚餐准备好，见他们回来忙招呼他们洗手吃饭。除了在罗家的那段日子，楚苏从小就跟着罗陈阿姨长大，两人的感情就像亲人一般，陈阿姨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孙子，楚苏这次回来她跟在身边唠叨了好几遍说楚苏一个学期不见就瘦了一半，让楚苏有些无语，不过对于老人家的念叨他心里感到很温暖，有人关心总是幸福的。

饭桌上陈阿姨不停的往楚苏碗里夹菜，知道他要回来她做了不少楚苏爱吃的菜，直到楚苏碗里冒出一座小山她才依依不舍的停下手，嘴里不停的说着让他多吃点，把瘦了的肉补回来。

肖臣看着楚苏一边点头一边让陈阿姨自己也吃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在长辈面前苏小乖总是很乖巧，这一点从他在纳兰章夫妻俩面前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坐在旁边的罗琼书注意到了肖臣的神情，见他眼中满是对楚苏掩饰不住的温柔后心里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吃过饭后楚苏主动帮着陈阿姨收拾碗筷，肖臣自然也跟着搭手帮忙，陈阿姨阻止不了两人也就随他们去了，自己动作利索的把厨房收拾干净。肖臣和楚苏把碗筷收拾好后，罗琼书就让楚苏跟她到书房来一趟。

“我上去一下，你陪陈奶奶聊天。”楚苏对肖臣说道，他一直把年近六十的陈阿姨叫做奶奶。

“嗯，有什么事情尽量往我身上推。”肖臣拉着他，低声叮嘱，“好好和妈妈谈，别让她伤心。”

“我知道。”楚苏握了握他的手后就上了楼。

到了书房后楚苏进去后看到罗琼书坐在里面小偏厅的会客沙发上，正低头翻阅着手中的相簿，见他进来便伸手对他招了招，示意他过去。他走过去在罗琼书旁边坐下，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相片，那是他小时候拍的照片。

“时间太快了，当时你才只有这么点。”罗琼书把相簿放在腿上，伸出手比了比，说道，“小得惊人，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她的话中有些感叹，带着明显的怀念。

“小时候这么丑。”楚苏看着上面他的一张刚出生的照片，语带嫌弃。

他的话让罗琼书笑了，眼神柔和的看着他，“哪有人嫌自己丑的，我倒觉得挺可爱的，你出生的时候也是白白净净的。”

楚苏见她语气轻松了一点，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便说，“现在也很白净，你生得好。”

“什么时候学会说好听的了。”罗琼书带笑的睨了他一眼。

“一直都会啊。”楚苏理所当然的说，只是没有机会说罢了。

两人静静的翻看了一会照片，照片上的楚苏一点一点的长大，相簿里大部分是他出生到三岁的照片，三岁以后罗琼书和楚业两人太忙就把他寄住在了罗家，也是那时候开始他的相片就很少了。

“早知道以前就给你多拍点照片了，现在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都找不到了。”罗琼书抚摸着楚苏一张三岁时的照片，语带落寞。

“看人就行了。”楚苏安慰道。

罗琼书没有说话，低头看着照片，沉默了会，才轻声开口，“小乖，你怪妈妈吗？怪我因为工作错过了你的童年吗？我没有照顾好你，没有让你拥有一个快的童年，甚至连你生病的时候也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你怪妈妈吗？”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埋怨过。”楚苏说道，“后来长大了就不会了，你别多想。”

“我和你爸爸已经离婚了。”罗琼书叹了口气，把自己和楚业的事情细细跟他说了一遍，从她什么时候发现楚业出轨，到自己着手创立另一家公司对楚业对着干，还有最后两人离婚后协议瞒着楚苏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时你才十几岁，虽然平时照顾你的时间少，但是我知道在你心里他是你最尊敬的父亲，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影响到你，就打算瞒着你到十八岁再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都自以为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却没有问过你的想法。”她又叹了一声，“现在想想你知道了也好。”

“嗯。”楚苏点点头，“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罗琼书笑笑，“哪里需要担心，你从来没有让我们担心过……”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静默了几秒才继续说道，“你爸爸和我说了你跟肖臣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