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照片……”孙念略黑线，任谁都不想直视多年前非主流时期的自己吧。

姑娘挺不好意思：“这是很多年前的的照片，上学时候就一直带着了。”因为有了感情，所以不舍得丢弃，每逢遇到不开心或者生活低谷时，拿出来看一看，看看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人，再想想那时冲动又坚定的自己，就仿佛有了力量一般。

偶像既是喜欢的人，也是一种信念啊。

虽然孙念这个家伙，是个不靠谱的偶像。

孙念也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遇见老粉了，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他爆出同性丑闻，很快就销声匿迹，再之后和顾先生去结婚，过上了自己的生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给粉丝们一个交代。

那些深爱着他的粉丝们，一度是他安全感的来源，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力量。可他却轻而易举把那些善良的人们抛弃了。

真可恶。

两年未曾签字，索性手还未生。孙念刷刷签完，他想了想，问：“去喝杯茶？我请客。嗯，等你下班怎样？”

“哎？？——不不，不用等我下班，我请假就好。”姑娘愣了愣，继而点头说好。

她很快去和店长请了假，换了常服出来。这姑娘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比孙念小了好几岁，到底是年轻人，一看就是青春洋溢。

安全起见，孙念带这姑娘去了自己常去的会所。

这地偏僻安静，两人坐在角落的座位，孙念点了咖啡和小食，他们就这么慢慢悠悠说话。

番外二：过气明星（二）

不是朋友，素不相识，真要是说什么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种粉丝偶像“久别重逢”的情感实在美妙，不知不觉就令气氛温情了不少。

孙念看这姑娘老是欲言又止，笑着问：“有什么想知道的？”

“呃——就、就——”姑娘实在难以启齿。

“我和我爱人现在过得很好。”孙念轻声道，“请不用担心。”

他知道，当时他爆同性丑闻时，他的那个金主被抹黑的很厉害，什么黑社会，什么身背人命，什么走私的全都有，他对这新闻苦笑不得，却又丝毫没有什么办法。他跟着顾先生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顾先生具体干了些什么，没想到这些八卦媒体道是一清二楚。

姑娘松了口气，道：“那些无良媒体写的东西是真是假我们才不会在意，只要孙念你过得好就好了。……后援会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呢。我们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复出。那些出轨的劈腿的抄袭的都能混的那么好，孙念你只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已，凭什么要选择退出呢？！”她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起来，为孙念委屈。

孙念沉默片刻，愧疚笑了笑：“对不起。”

“我是个自私的人……”他说，“爱情和事业于我而言是不能兼顾的。因为无法离开他，所以自私的抛弃了演员的道路。”

于是也抛弃了你们。

对不起。

可人生在世要是不开心，功成名就长生不死又能怎样呢？

孙念和这个支持自己将近十年的小姑娘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直到小姑娘接了个电话，她挂了电话对孙念说：“我男朋友来接我，我要走了。”

“哦？”孙念温和笑，“结婚了么？”

“还没求婚呢。”小姑娘羞涩一笑。

“还不求婚？这种事情可晚不得。”

相爱的人要快点结婚才行，不然的话，兜兜转转，很容易把对方弄丢的。

“大概……就今晚吧。”姑娘笑，“前天看到他的银行卡消费记录，他去买了一个钻戒。正巧，今天我过生日。”

“生日？”孙念愣了一下，他想了想，从自己钱包里也翻出一样东西。是个装在塑料壳里的小布囊。

他把东西放在姑娘手心里，道：“这是我带了好些年的护身符，当时当群演时的道具，我一直没丢。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是我保留下来最久的东西了。希望你不要嫌弃。生日快乐。”

小姑娘慌忙把护身符收起来，眼眶都有点红了。

“如果还有机会，下次再见吧。”孙念说。

姑娘点点头，带着哭腔说：“祝你幸福啊，孙念。”

她在少年时，也做过嫁给孙念的梦。她喜欢孙念，无比喜欢。那时孙念不红，压根没有什么关于孙念的周边可买，她就自己做了很多张孙念的明信片、海报，她将孙念每段视频都珍藏在电脑中，将孙念出场的每一个桥段都反复看了很多次。孙念明明离她这么远，可她却生活在孙念的包围中。

她喜欢孙念，她爱孙念。她跟随着孙念的成长而成长，她甚至自私的希望孙念永远都不要红，这样孙念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孙念了。

时光推移，孙念成了明星，她也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她对孙念不再如此痴迷，继而将孙念当做自己的一个秘密。她沉默的，含蓄的，却温柔的爱着孙念。即便孙念爆出丑闻，即便孙念是同性恋，她都一如既往的爱着孙念。从少年无知的爱变成这般积淀的爱——只要孙念幸福就好。

在她做着‘嫁给孙念’这种白日梦时，是从未想过自己会谈男朋友的。她觉得自己不会再喜欢除了孙念之外的其他男生，她觉得孙念是最好最好的，可她现在，已经是个即将被求婚的人了。

她男友不是孙念，没有孙念帅气没有孙念温柔，可她男友爱她，疼她，愿意将最好的给她，她被爱着，同时也爱着对方。

这才是她的人生啊。

孙念，只是她一个从年少做到现在的梦而已。

抛弃我们没关系，自私一些也没有关系。

只要孙念你幸福就好。

幸福就好。

姑娘被男友接走，剩孙念一人。

他缩在角落里玩手机，上微博，刷个人贴吧，还去视女干了天涯八卦版。他的微博这两年都没有再更新，那些赞和@他从未打开过，右上角的红圈提示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xxx万。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入眼的多是憎骂，看了只会让自己难堪。他点开自己最上面的一条微博，得赞最多的那条热门评论的内容是‘没关系’。

他说对不起，她们说没关系。

被包养的同性恋孙念欺骗了那些善良的姑娘们，却还是得到了原谅。

他的个人贴吧被爆了多次，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样。页面装饰的很漂亮，只是人少了帖子也少了。现在的明星这么多，网络这么发达，孙念这种家伙一早是被抛弃的类型。

就算参与了孙念鼎盛时期的路人，现在被问起孙念时，也只是会说：“哦就那个同性恋啊，他演过什么？”

也就是这么说罢了。

孙念刷了许久手机，最后他叹了口气，也没做什么感想。还能有什么感想呢，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他那时跟疯魔了一样一直想演戏，他每得到一个机会都万分珍惜，使出百分之百的全力将角色诠释好。他在剧组谦逊好学，和工作人员都打成一片，在导演面前从不卖弄，时间一长，即便不用顾先生帮他，都有导演找上他——他慢慢的，自己就可以混出来了。

他就这么一直努力，借着顾先生的脸一直往上爬，直到觉得自己可以了。他的名气已经渐渐有了，凭自己的能力就能接到正儿八经的男主角色。他觉得自己可以了，就跟顾先生说，想分开。

他实在是无法再忍受跟在顾先生身边。

顾先生那时候身边养着两个小男孩，都是十七八的年纪，嫩的能掐出水。孙念以为自己能够忍耐，可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随着时间的增长，他对顾先生的爱意有增无减，他没有办法想象顾先生抱别人的情形——偏偏这种场面在顾先生的家里每隔几天就会上演。

孙念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感情的不顺利加上工作的压力，他每晚都要吃安眠药才能短暂睡一会。之后他开始出现幻听，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他这是轻微臆想症，让他不能再这么逼迫自己。

孙念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会疯，于是他跟顾先生说分手。

顾先生说，好。

他丢弃孙念就像随意丢掉一件物品般，如此轻松随意。

孙念那阵子暴瘦二十多斤，整个人都是颓靡不振的。借着这种状态，他刚好在一部戏里演了个病弱精分杀手。这角色本身设定就带感，再加上失恋后半死不活的脸，孙念硬是凭这戏拿了个最受欢迎新人奖，算是开启了演艺生涯的新大门。也幸好之后工作越来越忙，孙念才能将顾先生的事埋在心里。

他就这么埋了两年。偶尔也是会难过一下，但繁忙的工作令他压根没有回忆过去的时间。直到两年后，他被爆出包养丑闻。

那个包养新闻被顶上头条时孙念正在外地拍戏，那天他刚好杀青，本准备第二天去国外玩两天的，结果就出了这码事。助理和公司的人去外面处理事情，就留孙念一个人在房间。他这些年也是被人黑过，之后都挺了过来，而这次他却不知道能不能了。他在房间光着脚不住转圈，他现在就只剩下工作了，他不能把唯一的工作再给丢掉。

随后他的负面新闻被争先恐后放出来，这已经不是孙念一个人的事了，而是他所属的公司与对手公司和媒体和大众之间的较量，很显然，孙念他们输了。

孙念的新闻占据了三天头条，只要人们上网就会知道这个名叫孙念的演员其实是个卖屁股的下贱货色。孙念一直闷在房间不出门，直到第三天他的门被助理打开。

助理进门，后面跟着进来的人是顾先生。

他们才不是时隔两年才相见。

孙念一直悄悄视女干着顾先生的。

只要他工作不忙的时候，他就悄悄回河萧。他带着口罩眼镜帽子，穿的像个神经病蹲在顾先生常去的地点。他躲在阴暗角落偷窥顾先生的一举一动，要是发现顾先生没有带年轻男孩出来，他自己都会高兴的不得了。他还会潜入小区偷看顾先生的家，他整夜的守着，看看家里有没有小男孩出没，他要知道是哪个男孩正在被顾先生养着。

他就这么阴暗的变态的自虐的视女干着顾先生，无法停止。

可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再次见到顾先生。

顾先生走上前，揉揉孙念的头发说，“回家吧。”

孙念摇头说不。

那是顾先生的家，不是他的家。

顾先生也不勉强，他和孙念并排坐下，说：“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你先去国外过一阵子。”

是让孙念躲难的意思。

顾先生给孙念安排了住处，里面有厨师保姆管家，足够将孙念料理的很好。孙念就在腐国过了半年，从夏到冬，整日吃吃喝喝睡睡，人生没劲到极点。他在国外也不敢出门，怕这怕那的。他也上网查国内的新闻，知道国内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同性恋被包养的新闻已经坐实，新剧没能正常播出，乱七八糟的，没一件好事。

孙念在国外一个人过了圣诞，一个人过了元旦。窗外雪花纷飞，他缩在壁炉旁，像是个孤单的傻逼。

他想顾先生。

很想。

可他不想再回去那种毫无尊严的宠物生活，不想和旁人共享自己的爱人。他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个只会给人陪床的宠物。

孙念就这么混混僵僵过到春节，除夕那天管家和房子里的工作人员都请了假，管家问孙念要不要跟他去过节，孙念摇头说不，别人有别人的家庭，一年一度的团圆节，他这个外人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他白天去了唐人街，吃了老板娘剁的猪肉饺子，又买了啤酒和花生。这么寂寞的节日啊……他得大醉一场才能挨过去。

孙念提着购物袋又去公园坐了一下午，冬日的太阳正好，公园里暖意洋洋。他喂了鸽子，给流浪汉钱，甚至还去看了场电影。等电影散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天色已晚，孙念一个人晃晃悠悠回房子，道路空荡无人，寒风吹过，真是将异国除夕夜的悲情渲染到极致。

看他多惨啊，明星是当不成了，和顾先生也没什么未来，他一开始就知道做人不能鱼和熊掌兼得，可他明明都舍弃一边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孙念裹着大衣回到住处时，意外发现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他以为是管家回来了就没多想，推门进房，换鞋脱衣。从玄关进客厅后果然闻到饭菜的香气，他进厨房，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孙念呆呆站在门边，他以为是梦境，可心中却如洪水般溢出了暖意。

是顾先生。

顾先生发觉异样，他转过头冲孙念微微一笑，道：“过来搭把手。”

孙念像是没听到般，还是傻了吧唧愣在那里。

“傻了？”顾先生笑着问。

孙念僵硬走过去，并不是他想过去，而是下意识自己就要靠近，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只是想接近顾先生。终于他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顾先生的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顾先生的后背。

顾先生拍拍孙念的手，继续炒着自己的菜。五菜一汤，两荤两素外一个凉菜再加个玉米蛋羹，都是孙念喜欢的。他养了孙念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孙念最喜欢吃什么。他炒好菜将菜装盘，孙念还一直抱着他。

像是撒娇，又像是无法面对。

顾先生转身把孙念搂在怀里，说：“先吃饭。”

他们就这么过了一个除夕夜。

没有事先预告，也没什么约定，像是约定俗成的一拍即合，只要顾先生想要，孙念就给。

孙念是觉得自己贱，但没办法，这么多年来，他早就贱习惯了。

两人缠绵一宿，第二天孙念醒来时，顾先生说：“结婚去吧。”

孙念不可思议看着顾先生，他迟缓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最后他点头。

没有互表心意山盟海誓，就这么糊里糊涂结婚了。

孙念全然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想，去他妈的尊严去他妈的事业通通都去他妈的，他只要顾先生就好。他早就是顾先生的人，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

既然不能逃，就不逃了。

而两年后的孙念颇为庆幸的想，幸好婚后生活还是很好的。顾先生没有再养什么小情人，只对他一个人好，孙念的幸福指数是biubiu往上涨，哪怕得新人奖都不如顾先生给他做顿饭满足。

孙念深了个懒腰准备拿礼物回家，他刚起身没走进步，就看见会所的大门进来俩人。

孙念：……

靠。

是顾先生，和一男的。年轻的，好看的男的。

番外二：过气明星（完）

孙念是想过的。他在偶尔空闲时也想过，如果顾先生再开始养小男孩怎么办。他从管家老爷子口中多少也得知了顾先生的这种病态爱好——顾先生养男孩并非爱意，而是一种偏向性格重塑人生重来的养成游戏。顾先生想让这男孩成什么样这男孩后来就会成什么样，这种游戏全然满足他对于人性的需求，顺便还能让他享尽男孩子们的崇敬爱慕以及新鲜肉体。

孙念对这种游戏十分厌恶，毕竟在最开始，他自己也只是一个游戏棋子而已。

“可……那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孙念如此问管家。

管家想了想，说：“因为你无趣。”

孙念：……

孙念是所有男孩子中，最无趣的一个。个性软弱随遇而安，股子里还有那么一点渴求真爱的天真。顾先生给他钱无法令他堕落，教他知识也无法令他升华，即便将孙念送去演戏，孙念也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烂泥模样——这种丝毫挑不起人斗志的性格，好死不死的令孙念成为顾先生的常驻床伴。就像是一个用顺手了的工具一样，用着用着就发现这东西的好，之后就再也不想换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