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嘉荣又开心的往里蹭蹭，陈艾不得不揽住他的腰来稳定身体，不然就被夏嘉荣挤出去了。

“别蹭了，快睡觉吧。”

“陈艾，我们是交往了吧？”

“嗯。”陈艾再次回答今天他已经回答了无数次的问题。原本他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兜兜转转，他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虽然这次陈艾确定自己对夏嘉荣是有感情的，所以不会发生上一世那样的悲剧，但是那种尴尬和羞涩总是有的吧？不过这些感觉，都在夏嘉荣唠唠叨叨的一遍遍问中消磨了，反而觉得老夫老妻般的自然接受了。

夏嘉荣又安分了一阵，在陈艾快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又说话了：

“那陈艾，我们都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得给我个晚安吻呐。”

他说的小心翼翼又有些忐忑，眼睛都不敢直视着陈艾，却盯到了他的嘴唇上。

陈艾觉得自己嘴唇痒痒的。无可奈何，陈艾抬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安抚性的拍拍他头上的毛，打了个哈欠的说：

“快睡吧，都这么晚了。”

夏嘉荣这次真的安静下来了。他只是一直用手抚mo自己的嘴唇，感觉到了那种石头落地的感觉。陈艾真的是他的了！刚才的吻，不是吻额头，也是吻脸颊，而是唇呢！陈艾也是真心的！

于是夏嘉荣有史以来第一次做了一个关于陈艾的美梦。他梦见乌沉沉的大雨慢慢停了，黑色的天空也渐渐变亮了，他叫着陈艾的名字，而陈艾也回答了他，他只要一回头，就会看到陈艾站在那里朝他笑。

然后他是笑醒了的，下意识的叫了陈艾的名字，陈艾正在穿衣服，已经形成反射性的应了一声。夏嘉荣只穿着睡衣从被窝里爬出来，跪在chuang上环着他的腰。

“说起来，你爸妈就由着我们这样住在一个房间？”陈艾挥开碍着他衣服的夏嘉荣的手，随意的挑了一个话题说。

“他们可能觉得两个男的住一个房间也出不了什么事呗。”夏嘉荣是张口就说谎。他知道他爸妈肯定是觉得他不会吃亏，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又不是养着个小女孩。接着，他又想起来以前上网搜索的两个男的在一起能做什么，眼神突然就飘忽起来，不敢看陈艾的腰了。

陈艾听了，眼神也禁不住绕过去看夏嘉荣，情不自禁的想起上一世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过，他很快就正色了脸，不去想那带颜色的。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和你那些朋友见面？”

陈艾昨天查了下京城最近几年有有名的建筑师设计的建筑，打算挨着去参观参观，学习学习，也不枉他特意来那么一次。咳咳，陈艾是得承认，他之所以这么干脆的答应来，就是因为京城的建筑一向是各地的风向标呢。

第六十一章

晚上的聚会有些冷场。陈艾和他们说不上话来，这些人也不大拿他当个人物，并不是不尊重夏嘉荣，而都觉得夏嘉荣只是玩玩，所以虽然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轻视，但是也有意无意的在话题和互动中忽视他。陈艾并不在意，相对他来说，这些人都还是小孩子，而他交的是男朋友，又不是男朋友的朋友，本来就不意味着他还得讨好这些人，或者努力让他们来认可他。再说，他也知道，自己的脸确实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他受喜爱是因为这个，特别是在双方家庭地位特别悬殊的时候。

夏嘉荣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但是人都散了的时候，他还是生气了，阴着脸不说话，陈艾只好反过来哄他：

“你这又是生的什么气？那可是你好朋友。我们才在一起几天呢，他们当然没多大感觉。”

“真是我朋友的话，就得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你，他们这样算是什么！”

“你当是人人都会爱屋及乌呢？说不定人家是因为讨厌我抢走了你呢。”

“反正最近都不要和他们玩了！”

陈艾摇了摇头，看样子夏嘉荣的这气短时间是消不了了。

很快就是年三十了。夏嘉荣忙成车轱辘，而陈艾则是无所事事的呆在夏嘉荣房间里玩电脑。他们在外面人那只是朋友，夏嘉荣的许多事他也搀和不进去，本身也不想去搀和，而夏嘉荣和夏家父母在过年这个正大光明的交际节日都是不停的参加各种活动来联络感情寻求商机，等着夏嘉荣偷空休息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原本带陈艾回来过年是为了一起过个好年的，结果反而把陈艾给落下了，两个人更是没有多少相处时间。

于是夏嘉荣就借故抽出一天空闲时间，和陈艾说要出去约会。

陈艾一脸为难的说，他这一天已经安排好了，不想更改了。

“你能有什么活动？”夏嘉荣惊讶的问。不怪他惊讶，陈艾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约定好了的活动？

陈艾递给他一张写满了计划的纸看。原来夏嘉荣之前忙的时候，他一个人也怪无聊的，整个夏家又往往只留保姆在那，他又想起来之前看过的几家建筑，干脆上网把京城所有或出名或有意思的建筑都在地图上标了出来，列出了游玩顺序，每天挨着去看，还做了很多笔记。

这几天他觉得收获很大，笔记上都记得密密麻麻的，都是看到有些建筑物的而产生的触动和一些还没经过检验的想法，以及从这些建筑物中得到的经验。京城建筑流派颇多，古典派和现代派风格交织，多种建筑流派都在这座老城里大显身手，各种色彩和材料的运用以及影响很大的小细节安排让他总是大开眼界，陶醉在这片建筑圣地当中。

他也想设计出属于自己的一个建筑，让它屹立在某座城市，让从那栋建筑物前面经过的人群，发出“这建筑很好看啊”的感叹。不过在现阶段，实现这个职业梦想的道路还有点远，他必须得先有精深的专业知识，才能设计出一张在首先在力学上是结实牢固的建筑设计图，然后再在各种建筑招标会上尝试着中标。

还有几天他就回江海城了，写在计划里的还有几栋建筑物没有看。这些可不是搜索出图片就能感觉出来的，必须得到实地仔细研究，才能领略到建筑师在建筑里付诸的心血和巧思，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把时间浪费在和夏嘉荣的约会上。

他这么和夏嘉荣一说，夏嘉荣当即表示，陈艾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路上绝不插嘴干扰陈艾的思路。陈艾想想这可是他“小”男朋友，总是晾着也不是个事，再说夏嘉荣可怜巴巴的脸在他们说开了之后杀伤力剧增，说出拒绝的话对他来说也太难，于是就把夏嘉荣带上了。

夏嘉荣果真一路没有多说话。他看着陈艾以一种专业的姿态绕着建筑物看，不停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念念有词，突然觉得“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还真不是虚的，陈艾的美貌度都在他眼里提升了好几度，于是陈艾看建筑，而他看陈艾，双方居然都觉得这一路不虚此行，喜笑颜开的携手回去。

过了几天，夏嘉荣就和陈艾回江海城了。夏志生在他们临走之前，说代表夏嘉荣母亲曹蕾对他们表了个态，大意是虽然不看好他们，不过也希望双方能真诚以待，不要彼此伤害。陈艾和夏嘉荣虚心点头，陈艾心想他这次肯定不会伤害夏嘉荣的，只要夏嘉荣还是那个夏嘉荣，他就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变；而夏嘉荣则想，自己爸妈还真是不相信自己啊，明明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薄情的迹象啊，不过反正他会对陈艾好的，不然多浪费他曾经在陈艾身上付出过的心力。

江海大学建筑事务所主持的国际博览馆的项目已经完美竣工，陈艾回去就参加了剪彩仪式，望着眼前各具特色的场馆，心里一阵与有荣焉。实习这就算是结束了，大五下学期也没什么事做，主要是写下论文和准备毕业。论文陈艾心中早有腹稿了，不过几个周就写出了初稿，再润色一下就去找了论文指导老师批改，再改了两次就定稿交上去了。毕业答辩和拍摄毕业照、办各种手续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真等着毕业的那一天，陈艾心里反而没多大的伤感，主要是他又没有换学校，只是把宿舍的行李从本科宿舍搬到研究生宿舍而已，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只是心里多少有种自己长大了的可笑感觉。

他明明早已长大了，甚至已经经历了悲哀又无力的中年期。但是在此刻，他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是如此的幼稚而矫情，努力的程度太过浅，浅到让现在他的想，明明他可以过的更好的，只是那时的他太早放弃。

可是现在不正是过的很好吗？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的前途，相信自己的干劲，还有——

还有夏嘉荣，他也相信自己能和夏嘉荣好好的过，就算是夏嘉荣现在还很年轻，而年轻人总是变性很大，但是他愿意相信夏嘉荣待他的心。

研究生宿舍很宽敞，只住着两个人，陈艾还没有和他的舍友熟悉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舍友在读研期间结婚了，退了宿舍回新房住了。再然后，他也搬到了学校外面夏嘉荣的住所，宿舍只在时间太晚不方便的时候才留下来住。

带陈艾的导师和陈艾早就熟悉了，也不拘着陈艾先继续读书，只是布置了长长的书目叫他私下里读，之后再交论文上去，平时的课间都是带着陈艾做项目，在实践中手把手的教陈艾如何操作。

建筑是很有趣的一门行业，陈艾早前就深以为然，现在更是深以为然。建筑不只是盖房子，不只是为了建造人类的住所，或是想着如何缩减楼房间距和楼内间距来达到住更多人以实现经济价值。建筑，更多的是美观，是构成一个个该各有特色城市的主体，为使环境更好而设计，为使人类所居住的城市更美好而设计，也是为了改善人们的生活条件。

也必须把他的职业，从简单的规划拔高到艺术设计的地步，陈艾才能更加的热爱自己的职业。他不要为了面包而奋斗，更要为更高的东西而奋斗。

不过眼下陈艾还是跟着导师的小研究生。硕博连读是五年，这五年唰的就过去了，陈艾对这些过去的日子甚至都没甚记忆。他只知道自己又学到了什么，又独立完成了什么，又亲眼看着自己设计的东西是如何出现在现实中的。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即使熬夜而来的疲倦往往紧跟其中；他越来越有干劲，仿佛这干劲是凭空而出，源源不断。他也越来越来自信，即使他之前就觉得自己很有自信了。

这是意气风发的陈艾，也是焕然一新的陈艾。

只有夏嘉荣表示哀怨。建筑这一行业牵动了陈艾的大部分心神，他往往觉得自己只在陈艾心里挤占一角，微不足道。这几年虽然他们住在一起，但是往往说不上什么话。

“陈艾，你到底爱不爱我？”

有一天夏嘉荣堵住要匆匆出门的陈艾，神情严肃的问。

“我当然爱你啊。”陈艾看了下手表，还有一点时间，于是以同样严肃的态度回问。

“那你爱我还是爱建筑？”

“当然是爱你。”陈艾特别顺溜的回答，让本做好听到“建筑”回答好发飙的夏嘉荣愣住了。“真的假的？”他在那里嘀咕着，而陈艾顺势出门。他刚走，夏嘉荣就反应过来自己被陈艾涮了，想想还是对自己说，算了，占住一点总比一点不占好啊！

这比起以前，已经是不敢妄想的了。

第六十二章

硕博连读五年之后，陈艾就得出国一年了。出国一年是早已决定的事情，是在和江海大学有固定交流生活动的建筑名校那里学习，并不会附带学习证明，但是对于建筑的领悟和学习是真的有用，毕竟国内古典建筑的历史虽然源远流长，但是在新时代的建筑上发展却起步略晚，技术和理念表面上是跟上了，但是内行人才知道里面关键的差别。

建筑师出国学习是司空见惯了的，抛去镀金这事不说，确实只要在国外认真学习了的，回来总再设计总会是有一种改头换面的感觉。国外已经进行过建筑大爆炸对经济和环境产生恶劣影响之后的反思，而国内还处于到处拆旧的盖新的阶段，往往会出现建筑质量太差和盖而无用的问题，这个时候出去讨个经，和“崇洋媚外”可没关系。

陈艾是对出国一事抱以期待的。这几年他有时间就会出去走走，开阔下眼界，而博士课程有一课就是专门讲国外建筑发展史以及他们的反思史，只从纸面上，就带起陈艾不少的感悟了。

不过夏嘉荣倒是有些不乐意，可惜他不乐意也没法子。陈艾是为了事业出国，他不能因为自己想念而拦着不让去，那也不是他本性，因此只能在陈艾出国的时候，努力打拼自己的事业，心想这幸亏是只有一年，要是陈艾出去的时间长了，说不定他也就跟着搬过去了。

因为想在陈艾面前更有底气，这几年夏嘉荣都难得的认真起来，保持着和陈艾同等的忙碌步调，竟也在江海城打下一片不容忽视的天来。他原本在这行就有天分，虽然家根底不在这边，但是人脉也能通用，也可以说是年少有为，事业有成。当然，在陈艾面前，他就言不由衷的说这么做是为了万一陈艾事业失败，他还可以养着他，来做两个人的退路。

陈艾对此表示嗤之以鼻。他才不需要被养着呢，怎么可能会到这一地步。再说，就算是身为设计师却接不到单子，他也不介意降格到接小建筑物的单，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做室内设计嘛，总不会饿死。

陈艾出国之后，长途电话是快被夏嘉荣打爆了，他总改不了莫名其妙打过去个电话，就是为了叫陈艾名字的坏习惯。好在时差比较接近，不用谁迁就谁的休息或工作时间，也不用算着时间再打，不过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夏嘉荣打起电话更有恃无恐逮住机会就打了。他会把生活中的每一点进步和成就都和陈艾说，再把他遇到的困难和苦恼放大千倍来求得陈艾安慰，而更多的时间是在电流里面诉说些甜言蜜语，并且强制要求陈艾回应，有的时候也会说些不太健康的话题。

陈艾在国外的生活是悠哉又忙碌的。说悠哉，是这一年的进修课程并不繁忙，而且他为了出国有好好突击英语，在这里交流并没有问题，甚至觉得国外学校安排的课太少了。说忙碌，是指他给自己加课了，这里学校图书馆的许多书都没在国内出版过，这是难得的机会，除了一些他觉得值得一读再读的有复印递回国内外，剩下的书他打算都通读一遍；他更会抓住机会和国外课程的老师聊一聊说说话，或者去学校里建筑模型室那里一整天一整天的呆。

学校的建筑模型室是个很神奇又很有魅力的地方。模型室的面积很大，安放着都是建筑模型，一部分是世界上知名的建筑模型，一部分是为了显示各种流派、地域区别的典型性建筑，而剩下的就是从学校的老师和毕业生所设计的作品模型。这种模型能够安放在建筑模型室里，是一定要有新意或者在某方面别具一格的，不然根本就没有资格。陈艾在这里走一圈，就好像逛到了全世界，又与很多优秀杰出的建筑师交流。

所以有的时候夏嘉荣给他打电话，絮叨一些纯粹是为了拖时间的话题，陈艾虽然没有觉得不耐烦，但总存着速战速决的心思想快点挂电话，在夏嘉荣眼里，自然有敷衍的嫌疑，甚至因为首次离别如此之久，而想的太多，心想陈艾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他了？结果想来想去，也没通知陈艾一声，径自杀到国外去堵陈艾。

夏嘉荣早就知道了陈艾学校的所在地，平时也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他日常的活动范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在图书馆的，于是到图书馆外面等着。

建筑学院有单独的图书馆，里面也不全是建筑方面的书籍，也有人文社科历史之类相关的书籍，但总归是毕竟珍贵的专业书籍，所以没有图书证并不能进去。夏嘉荣手里还拖着他的行李箱，打算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他看了下时间，猜陈艾应该是得到晚饭时间才会出来，于是坐到图书馆前的长椅上，却又禁不住的一直探头去望，心想万一陈艾现在就出来了呢？他想第一时间就看到他，所以虽然也想去看看陈艾这段时间生活的地方，所以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