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却像是逗他上了瘾一般,不住的往他碗里添东西,被纪泽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一脚,才将筷子放进嘴里抿了抿,罢了手。
纪爸爸一直笑眯眯的,还给灵均夹了几次菜,两人看上去比他和纪爸爸还像父子,纪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差点把手里的碗“咔吧咔吧”给咬碎了吃下去。
吃完饭纪泽摔下碗以还没睡醒的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随便翻了件衣服就进了浴室,灵均那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他咬了咬牙,准备将手指伸进去把东西弄出来。
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觉得有东西一直要往外流出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很难以形容,却让他羞恼到了极点,他恨不得立刻就出去把那个罪魁祸首扁成猪头,然后再轰出门去,再也不让他踏进来一步。
虽然……刚才是他自己松口的来着。但是灵均也太过分了!
他皱紧了眉头,愤愤的想着,手就被人给握住了。
身后的人黏糊糊地贴上来,在他的耳朵边吹气,“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是我来帮你吧。”
纪泽身体在思维之前作出了反应,回身就要将身后的人制服,结果却被人抱了个满怀。
灵均笑嘻嘻地凑过来亲了他一口,“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啊……看来阿泽也是很想我的,唔……宝贝儿你要谋杀亲夫吗?”
纪泽收回手,面无表情道:“滚出去,我要洗澡了。”
可惜身后这个人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特别刚才还食髓知味地得逞了一回,哪里是他冷言冷语就能轰得出去的,里里外外都被占了一通便宜,纪泽才咬着牙被灵均扶了出去。
纪爸爸吃了晚饭之后惯常会出去走两圈,现在家里面只有他们两人,否则纪泽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在浴室里面乱来,灵均脸上全是餍足的神色,看上去十分的欠揍,可惜他现在连腿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不然一定要把这个人从窗户里扔出去才好。
灵均占尽了便宜,现在狗腿得不得了,说东便是东,绝不违反命令,回到卧室也是老老实实地抱着他,手掌轻柔的在他腰上按压着,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纪泽没力气再去跟他计较,闭着眼睛随他去了。
其实还……挺舒服的。
纪泽懒洋洋地指挥着灵均换了一个地方揉,心内想道。
他之前在车上几乎睡了一天,只是觉得身体很困乏而已,若要真是睡其实也睡不着,大爷似的将灵均使唤了一通之后,终于觉得心里的火气消弭了一点。
这一放松下来,他才想起来了家里还有另外一个生物,瞪向了床边。
之前被他放在那里的小蛇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灵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变红的脸,心里喜欢得紧,恨不得凑过去亲上一口,但是看了看纪泽的脸色,他还是忍住了,便宜可以以后慢慢占,现在先把他哄好了再说。
他轻咳了一声,装作茫然的样子问了一声,“找什么?”
纪泽挣开他的手,“那条蠢蛇呢?”
灵均眨眨眼睛,“我刚才把它给拎出去了。”
纪泽微微一愣,“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
“就是刚刚你躺在床上,等着我去关门的时候……”灵均这句话说得很轻,嘴唇几乎要蹭到他的耳朵上了,吐出来的气息全部喷在了他的耳廓上。
他身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光,吐出来的气也热乎乎的,惹得纪泽的耳朵也飞快地染上了绯红。
纪泽把他推得远了些,这才觉得周围的空气清凉了一些,“它现在躲哪儿去了?待会儿要是被我爸看见了就不好了。”
灵均毫不在意地蹭回去,“它自己知道找个地方躲好的,你刚才不是说困了吗?睡吧。”说着还轻轻地在纪泽的背上拍了两下,跟哄小孩似的。
纪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里却颇受用,懒懒地伸了伸腿,“那个被你留在了墓里的女人被沈辞收买了?”
他这话题转得实在有些快,灵均手上一顿,复又若无其事地撇了撇嘴,“嗯,之前我的墓被别人找到的时候我就怀疑了。”
纪泽心里一动,这么早?
灵均手指在他背上轻柔地划拉着,继续说道:“后来也有些怀疑,但是也不是很确定,直到这次沈辞放弃他的手下独自逃了出去,我才真的确信了。”
其实说来也是,天下之大,这么多的墓,为什么次次都挑到与灵均有关系的墓?若不是灵均身边的人,还有谁会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
只是可笑,那些女孩子全都是他亲手挑的,亲自教出来的,数百年的教导也抵不过心爱男人一句软言相求。
纪泽迟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
灵均一笑,“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呢。”他当时心灰意冷回了墓里准备睡个几百年的,若不是沈辞横插一脚,说不定他们就这么错过了。
纪泽身体一僵,手握成拳收了回来,转身背对着灵均,不说话了。
灵均一愣,差点想一掌拍死自己,什么不好说说这个?纪泽之前就因为这个和他闹过脾气,他现在还来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就是找死。
他急忙揽住纪泽,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阿泽……我……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不……”
他急得几乎要抓耳挠腮,“我以前虽然也喜欢你,但是喜欢的是我想出来的那个你,直到后来遇见你之后,你其实和我记忆里面很不一样,但是我还是喜欢你……”灵均几乎想给自己一个嘴巴,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他凑过去将脸挨着纪泽,“我喜欢你阿泽,不是因为你是之前的那个人,只是因为你就是你,因为你现在是这样,所以我喜欢你。”
纪泽几乎没被他这么一通“你你你”给搅晕,刚才被他那句话刺得心头一凉,下意识地就不想理会他,但是他这通口不择言的告白却令他心里忽然之间就安定了下来。
——虽然闹了半天他都没能听明白他究竟是要表达些什么。
可是他却从他乱七八糟的话里面听出了真诚来,比他那翻来覆去的“我喜欢你”更能令人心动。
纪泽觉得脸上有点烫,连带着耳朵也有些热,他想他现在一定连脖子都红了。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开始转移话题,“那你准备怎么去找沈辞?”
灵均心里忐忑得不行,生怕纪泽又因为这个和他闹上十天半个月的别扭,听他还愿意开口嘴角翘得老高,可惜这个话题却不是很令他满意。
他刚才可是在告白啊,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提到别的男人?
当然,灵均也只是敢在心里这么想一想,“这次他没有得到可以为他续命的东西,而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他必定没有时间再去寻一个另外的墓来,所以一定是他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的地方。我之前承诺他可以帮他找不死药,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如果不是……我的手下临阵倒戈的话,哪里还有他蹦跶的余地……”
纪泽点头,“然后?”
灵均试探着又将他揽紧了一些,“虽然是有我的人通风报信,但是那时他走得那么果断,肯定是有所依仗的,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我很容易想到的地方,那么他一定会留下明显的线索,好引我前去。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所以他绝对不会留手,你……”
“我一定要去。”纪泽语气坚定。
灵均一笑,“又没说不让你去,就是叫你到时候不要乱跑,跟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嗯,”纪泽敷衍地“嗯”了一声,心口却像是被放进了一个温暖熨帖的小火炉一般,说不出柔软,“……我不想让云诚再跟着我一起去冒险,但是沈星文是沈家的人,肯定也会得到消息吧?”
灵均深以为然,薛云诚倒是十分的好糊弄,但是加上一个沈星文就绝对不好说了。
他知道纪泽不想让那两个人跟着一起去,所以之前在车上没有透露一丝口风,而且……他觉得带着几个人真的十分的碍眼,特别是那个叽叽喳喳的薛云诚。
偏偏纪泽这辈子还是那种重情的性子,让他想下手又没胆儿,只好看着他咬牙切齿。
纪泽有些头疼,薛云诚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几天安生的日子,又被他连累得奔波劳碌,他心里其实很有几分过不去的,此次去云南是为了将于洋霆救回来还好说,这次之后就纯粹是因为灵均了,他又怎么能再让他去涉险?
可是薛云诚肯定不会这么安分地被他们甩掉,现在还多了一个沈星文,虽然不知道他和沈星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但是终究是难以摆脱薛云诚了。那个人是沈家的人,这次又背叛了沈辞,沈辞没道理会这么轻易的就饶过他了。
亲情血脉过了这么多年,早已不知淡薄成了什么模样,况且沈辞那个人为了长生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若说他会为了沈星文身上那一点点血脉而就此罢手,纪泽说什么也不相信。
所以薛云诚极大可能还是会被牵连进来。
灵均恬着脸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如果他真的去了,我保证,一定会让他全须全尾地回来。”哼,尸体也可以全须全尾。
纪泽点了点头,转身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处,竟罕见的对他露出了几分依赖的神色来。
灵均简直要被这个天上掉的大馅饼给砸晕了,手放在纪泽的腰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是伸手摸一摸他的头,还是乘此机会吃口豆腐?
最后他还是没有敢动,虽然他现在真的很想摸摸纪泽的脑袋,那个动作现在做来真是宠溺得不行,想一想就让他觉得兴奋得不得了,但要真的做了,恐怕会换来纪泽的一个大白眼……
他有些恍恍惚惚地想,就冲着这个,让薛云诚那个祸害留下来又怎样?反正不是还有沈星文这个天敌能够降他吗?
而且,等这一切事情平息之后,他就带着纪泽一起走,纪泽喜欢哪里,他们就去哪里,远远地避开这个讨厌鬼,任凭他再怎么烦,也只能烦到沈星文了。
纪泽身上暖呼呼的,透过薄薄的睡衣泊泊地传了过来,让他开始变凉的身体也染上了温暖,他紧了紧手臂,头一次觉得睡觉其实是一件好到不行的好事。
——至少他现在就想这么抱着纪泽一直睡下去,最好等到这些讨厌的人全部都死光了再起来,只剩下他和纪泽两个人,想要怎样就怎样。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随即感觉脸被人拧了一下。
这是在纪泽家,除了纪泽还会有谁拧他的脸?
所以他即使是被吵醒了美梦也没有生气,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张张大的蛇嘴。
他黑着脸把眼前的蛇脸拍走,小蛇被他扇得一个倒仰,骨碌碌地从床上滚了下去,“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灵均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来,目带寒光地看向床下,“你在这里做什么?”
87.昆仑(五)
小蛇无辜地仰起一张蛇脸来,做出一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模样来。
灵均面皮上一点神色都没有,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刚才这条蠢蛇是怎么把他叫醒的。
他不理会倒在地上装傻的小蛇,起身准备出去找纪泽。
小蛇一口咬住了他的裤脚,死死地把他往后拖,可惜它这点小身板还不够灵均塞牙缝的,直接被灵均在地上拖了长长的一截。
灵均的脸立刻黑了下来,阴测测地看向它,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活生生的把小蛇看得全身的鳞片都要竖起来了。
但这次这个小东西却像是忽然之间涨了骨气似的,虽然被吓得瑟瑟发抖,还是不依不饶地咬着他的裤腿不松口,尾巴尖努力地伸长了,扒拉到了旁边的凳腿上,摆出了随时展开拉锯战的模样。
灵均腿上微微一震,径自将它抛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床上,懒懒地跷起了腿,“干嘛?”
小蛇被他震开,本来心里难过得不得了,此时听他开口眼里一亮,急忙狗腿地蹭上前来,讨好地在他腿上蹭了蹭。
灵均不耐烦和它纠缠,脚尖一挑将它踢远了一些,“说吧,你跟着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蛇见此也不再试图上前去讨嫌了,尾巴尖急急的在地上划拉着,许是内心太过激动,有些杂乱无章,加上这屋里铺的是木地板,被纪爸爸打扫得一尘不染,它划来划去也没能留下点印子。
它立刻就有些急了,生怕灵均看不清楚就不耐烦帮它了,嘴里“嘶嘶”叫着,就差没咬掉尾巴写个血书了。
灵均却没有理会它,任由它在原地急得团团打转,只是看着它刚才尾巴尖划过的地方,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小蛇虽然贯会讨巧卖乖,但是这么多年来其实根本就没有见过几个人,讨好的神色也只是出于自保的本性而已,除了这些它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对于察言观色也不是那么在行,只能简单地分辨一下别人的喜怒,其他更复杂的东西,或者像是遇到沈星文这种惯常面瘫的人,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它也就没办法了。
它颓丧地垂下头,活了几百年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之前得到灵药是靠着灵均,现在想要为自己的媳妇儿做一些事情也只有来找灵均,现在好像还惹怒了灵均……
想到之前蛇女那双泪盈盈的眼睛,它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它真是一点回去见她的脸都没有了。
灵均一垂下眼就看见脚边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小家伙垂头丧气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忍不住用脚尖拨拉了它一下,小蛇无精打采,任由他把自己拨来拨去,灵均没一会儿就对它失去了兴趣。
他站起身来,外面现在分毫动静都没有,纪泽和纪爸爸都不在家里,灵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又拨拉了小蛇一下,问道:“阿泽去哪儿了?”
小蛇焉哒哒地摇头,它又不是纪泽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
它瞬间觉得周身凉了一下,但是既然都已经得罪了灵均了,那它还怕他作甚?这么一想,它瞬间就觉得自己的骨头硬了起来,抬头挺胸地爬起来,朝外面爬了过去,它现在不想和这个人说话,哼。
灵均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不就是想让她化成人形吗?我记得这次沈辞去的地方就有这样的东西。”
小蛇全身一僵,瞬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以离开时几倍的速度爬回了他的脚边来,讨好地蹭了蹭他,眼里一闪一闪的,就差没吐舌头摇尾巴了,不过……灵均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也差不了多远了。
他理了理睡觉起来有些凌乱的长发,不慌不忙,“那你得先告诉我,阿泽去哪儿了?”他心里有些暗恼,也是自己太放松了,纪泽离开的时候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
小蛇吐了吐信子,眼里的光芒瞬间又黯淡了下去,它是真的不知道啊。
灵均其实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它只是一条连话都不会说的蛇,纪泽又哪里会跟它交代自己的行踪,而且就算是说了,恐怕以这条蠢蛇的智商,它也比划不清楚。
沈辞已经动身了,早在他们还没回来之前,他就去了那个地方,而既然沈星文敢明目张胆地会沈家,那说明沈家现在留下的多半都是他的势力,沈辞在H市的党羽已经被剪除得差不多了,纪泽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多少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以至于纪泽只是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一小段时间,他就觉得受不了。
小蛇眼珠子转了转,虽然纪泽在哪里它的确是不知道,但是纪泽总是会回来的嘛,刚才灵均说的那件事才是它一路追随而来最重要的目的。它当时可是看到了蛇女是多么的舍不得自己这个曾经的主人的,只是迫于自身的原因没办法追随出来,那两行泪水让它着实心痛了一阵,而且,她也实在不应该一辈子都被囚禁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