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少年历险记 上——五生
五生  发于:2015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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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泽在这短短几句的对话中接收到了相当了不得的丰富信息,好心累。

然而失恋的自强女性二喜说罢,就再也忍耐不住般,抹了抹眼角,哭了出来。

——看吧看吧,即便和三喜不是亲姐妹,即便刚刚鬼畜的吓人,女人最终还是要哭那么一场。

二喜是个中等姿色且心地善良的大姑娘,虽不是个精明人,但也比傻大妞好的多。因此二喜这类姑娘,一般来讲,是不用担心感情问题的。但是哪能说的准呢,渣男渣女遍地走,点子稍微背一点儿就可能碰上,碰上了还得献身献爱,到头来被甩了哭爹喊娘再认命,没办法的事。

——当然,手刃负心汉这种极度缺乏理智的脑缺事,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干出来。

二喜在庄泽心惊胆战的注视下丢了西瓜刀,哭了那么一小会,又重新成了个好姑娘。

二喜恶狠狠说:“操他妈的,老娘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说,女人比女孩难哄的多。三喜哭完就了事,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二喜哭完了又回到原点,根本没法哄。

其纠结状态可以用“∞”来表示。

二喜骂完娘,注意力终于放到了庄泽身上:“你要出去?”

庄泽示意手中的钱包:“准备退房,去下个地方了。”

“要走了?”二喜说,“不然吃完晚饭再走吧,三喜今天傍晚正好回来,赶着人多,吃丰盛点,权当送行。”

庄泽自然说好。

“庄泽,”二喜叫住面前的大男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帮忙的结果,是庄泽阿海一同来到了海云的一处小区。没有带孙旺财和黑猫,怕人多手杂不好行动。

算是较为高档的小区,绿化很好,进门要哔卡,来时二喜给了门卡。

二喜大概描述了这么一个故事。男主与女主相遇的情节被省略,但可以确信的是,女主当时就无法自拔的坠入爱河。相遇之后,女主迅速成为了男主的家庭小助手,做饭洗衣打扫卫生(至于暖不暖床这种事,女主是不会说的)——在女主看来,这是她唯一能表达爱意的手段,而男主也欣然接受。可就在今天上午,男主让女主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再、也、不、要、来、了。

庄泽不清楚具体细节,不过对于“二喜都被甩了竟然还有人家家的门卡”这一事实表示出疑惑。这男人也未免太大条了些,如果二喜失恋受刺激狂性大发,真扛着刀就去砍人,这门卡不正好给二喜行了个方便。

不过庄泽最为困惑的,是二喜还真乖乖回来了。按照电视剧里的情景,就应该在那男人门梁上挂白绫呀(……)。

这地方绿化好空气清新房子也漂亮,之前靠卖酸奶的阿海可从没进过这种小区。

“这个小区里面有游泳池诶。”阿海说,“家门口就有泳池,可以每天都来玩水。”

“这么喜欢水?”

“在水里很舒服啊。”像是在幻想自己已经在水中,可以肆意舒展身体,“如果可以像鱼一样就好了。”

小区游泳池在河萧还不常见,普通人家都去游泳馆下饺子,条件不错的,就开车二三十分钟去隔壁市的会所办游泳年卡。凤山的高档小区里是有大独栋,有前院后院有泳池,可实在太贵。庄泽虽然没种说出“跟了我,以后我给你买个带泳池的别墅”这种高端泡妞话,不过请阿海去游泳还是没问题的。

“你想去玩么?”

“不要。”阿海好嫌弃游泳池,“阿喵说,里面都是脏东西,各种排泄物呕吐物,如果不小心喝到泳池里的水,就像亲了一百个人的屁股。”

庄泽:……

“你的猫,每天都在给你说些什么?”听起来,总是在灌输些不好的东西。

“阿喵很厉害的。他去过很多地方,每次都能说出不一样的故事。”只是黑猫的故事有固定的倾听对象罢了,不会告诉庄泽,也不会告诉孙旺财。

黑猫最挑剔。

不过对于黑猫而言,它也是单纯想说而已。说话的目的只有“说出来”这一个而已,根本不在乎倾听者是何反应,也不需要倾听者做出任何回应。这么说来,阿海果然是最棒的对象。

“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讲给你哦。”阿海说。

“嗯。”

“你想听哪天的?”

“随便吧。”

“呀—那就昨天的好了,如果想听前几天的故事的话,我会记不得的……”

小区的楼栋错落有致,庄泽和阿海按照路牌指示,走了好半天才找到十七栋。

十七栋五零二。

电子门的密码是井号键加三七零二。

庄泽按下按钮。

滴——滴——滴——滴——啪嗒

内部装饰的也漂亮。宽阔的大厅,大理石地板,水晶灯,暖黄色调,冷气充足。

半下午,这个点钟恰好没什么人。

庄泽深沉的认为,自己还是太草率了。

果然还是太年轻。

二喜的请求,是让庄泽把人弄回丽都旅店。要和负心汉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谈不妥再换一种法子,总之是得继续搞对象。

——这令庄泽十分好奇,是什么男人把二喜迷成了这幅鬼样子。

庄泽见不得姑娘哭,总觉得姑娘哭了肯定是男人做的不对。虽然觉得二喜恋爱后这自动当保姆的行为着实不太硬气,另外“非法囚禁”这种做法的确不太有面儿,但脑子一热,还是答应了。都没做好方案,就带着僚机阿海过来快意恩仇。

一棍子敲晕是个不错的主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似乎能行,实在不行的话,实在不行的话——还是一棍子敲晕吧。

庄泽并不想干涉他国内政。但老喜二喜三喜这些天一直照顾他,怎么着也得仗义些。庄泽最开始的提议,是二喜打电话把负心汉约在小区门口或者哪个公园里,他们把花店老板的进货小车给借来,到时候一棍子把人打晕直接扛车里就成。可二喜说,负心汉不用手机,公寓里也没有座机。

在互联网时代,和这样的男人恋爱,应该也很辛苦吧。

“阿海,”庄泽又改了主意,“你在这里等我吧。”

万一出现武斗,误伤阿海就坏了。而且,如果庄泽是吃亏的那个,被阿海看见这么一幕,很丢人的。

……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庄泽懊恼。他就是想和阿海来一次二人世界而已。

“诶?”阿海说,“不需要我帮忙么?”

“我一个人可以。应该一会就下来,在这里坐着等我,好不好?”大厅有休息专用的沙发。

“唔。”阿海点头。黑猫之前就告诉他,应当无条件服从饲主的话,尤其遇到庄泽这么一个好饲主,更要听话才对,不然又要去卖酸奶睡车站,“那我等庄泽你好了。”

庄泽上了电梯,很快就站到了五零二房间前。

庄泽的书包装着三喜的棒球棍,品质不错,一棒子打后脖颈,保证当场晕厥。

二喜给了他房卡,可庄泽犹豫半响,还是决定按门铃,随随便便进别人的家,实在太不礼貌了。这人呢,当坏人都当不彻底。

他按了好一会,门框旁的可视门铃吱啦打开,出现一个男人的面孔。

哪怕天仙,在这个屏幕上都是扭曲变形怪异的。

“您好——”庄泽说,“嗯,我是——”

“进来吧。”冰冷冷的声音传来。

吧嗒,门开了。

庄泽犹豫一下,还是没有掏出棒球棍。他背着书包进了房,停驻在门口,探头问:“要换鞋么?”

男人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说:“没有备用鞋,不用换了。”

整个房间都是白色,连简装房都算不上,把毛坯房刷上白漆,搬进桌椅板凳,就这么入住了的样子,与金灿灿的楼道截然相反。不过倒不显得狼狈,虽然简单,倒很有条理。

男人穿着烟灰色的家居服,身材修长,露出的手腕纤细。

肤色偏白,薄唇,鼻子坚挺,眼角上翘,桃花眼。

冷冰冰又刻薄的长相。

二喜叫他“狗艹的夏晋白”。

“坐吧。”男人捂着嘴咳了几声。偏偏咳嗽这玩意儿,忍着倒还好,只要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庄泽看着这男人咳的撕心裂肺,待平静下来,才问:“你还好吧?”

男人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说:“快死了。”

口气冷漠。

果然二喜自带“只会被炫酷男人吸引”的荷尔蒙啊。被炫酷老头收养就算了,连男朋友都是这一款的。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人。

放陌生人进房,还不问“有何贵干”。

万一来人是强盗劫匪杀人犯,该怎么办。

他时不时低声咳一声,虽然看着病态,但也远远没到“要死了”的地步。

“二喜让你来干什么?”夏晋白从茶几上拿起本书,开始翻看。头也不抬。

果然,二喜迷恋的不是一般人啊。

不过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相恋的人就是默契十足——被这二人的磁场排斥在外的庄泽默默感慨。

“呃,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俩发生了什么——”第一次当和事老的庄泽词穷。说媒和劝和,这两件事简直再令人心塞不过。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还得为别人操这份心。多累。偏偏庄泽小区门口的广场舞大妈们最热衷于这俩事,仿佛这就是自己生而为人的使命似得。

“嗯。”男人嗯了声,示意自己在听。

庄泽:……配合一点啊先生

“所以你晚上要去吃二喜做的菜么……嗯,虽然,咳,你的人身安全——”庄泽着实口才有限,他看着对面的男人,怎么都不向是罪不可恕的负心汉,加之实在被二喜吓到,他匪夷所思问,“二喜要砍掉你的腿,囚禁你一辈子,你们真是男女朋友?”

——瞬间变身猪一般的队友。

未恋爱过的庄泽,还未体验过“爱极生恨”的道理。

马夫人咬掉段正淳一块肩头肉,高纬把冯小怜赤身裸体展示给下臣,简直不是一般二般的神经病。偏执狂都活不长,这是千百年来人类一直验证着的真理。

“一时冲动,过几天就好。”冷艳的夏先生翻了页书,看神情的确是投入进了书本。这种一心二用不经意的高智商行为直接秒了中等生庄泽一条街。男人又说,“我和二喜,不是情侣关系。”

这人在看陆小凤。

而表情就像在看时间简史。

这房这人这表情与这书略微违和,但冥冥中又有种命中注定般的恰到好处。哪怕下一秒这男人从屁股下面抽出一本《村头王寡妇艳情史》,也很正常。

“……二喜不是你女朋友?”庄泽问。

夏晋白似乎觉得很好笑,他哂笑:“我还以为二喜是个聪明人。”

能够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的人就不要嘲笑一个普通姑娘的智商了吧。庄泽略微难办,他又不了解两人间的恩怨情仇,兴许真是二喜一厢情愿呢。

干脆直接打昏了吧,应该能打得过。

夏晋白翻了页书,他又低低咳了几声,面容倒很是安宁:“我曾经是医生,对人体的了解比你多,不用化学药品就可以把你溶干净。冰箱里有二喜剩下的饮料,你可以拿一罐,当做饯行礼。”

庄泽:……这算是恐吓么

二喜说的对。狗艹的夏晋白。

不过二喜也真是不靠谱,也不看看他庄泽是什么段位,直接让他过来搞boss,怎么可能搞得过啊。

于是他乖乖把书包拉链拉了回去。

二喜的喜好还真是够独特,竟然会喜欢上这种家伙。庄泽再次回想,二喜的确没有明确表示过“我在谈恋爱”或者“他是我男朋友”,这家伙也不像是玩弄女性的男人,那或许真是二喜姑娘上演了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感情戏码。

而且,二喜还真没怎么夜不归宿过。每天早起晚归的,就算半夜出去,也很快就回来。应该是为了来照顾这人吧。

别人的事真是不好说,庄泽斟酌片刻,还是决定辜负二喜的期望,宣告行动失败。

庄泽搔搔脑袋,说:“那就这样吧,不过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二喜总念你。”他把门卡也放在茶几上,“还有这个,你还要不要?”

“门卡你带回去,留给二喜。”夏晋白右手轻握拳遮着嘴咳了几声。

“留给二喜?”庄泽猛然反应过来,难不成现在的分手礼都这么贵重了?当然二喜和这人可能算不得分手礼,应该说“抱歉我不喜欢你”礼。但无论如何,都已经发展到随随便便就送一套房子了?

再者说,既然都不是男女朋友了,何必做到这份上。

十七岁的庄泽第二次觉得赶不上时代了。第一次是因为清秀满脸厌恶说,有男人要和他ons。

“你是要走了?去其他地方?”真是说走就走,二喜知道了,估计会很难过吧。

“嗯。”夏晋白默认,又突然问,“你看不看武侠?”

“……还好,看过金庸。”庄泽的思绪已经转到十万八千里外,堪堪把思路拉扯回来。他对武侠兴趣一般,相比之下更喜欢看话本,“天龙和神雕。”

“你过来看,”文绉绉冷冰冰的夏先生放下书,起身,走到客厅的书柜前,打开木制小柜门,向庄泽展示。

柜子里有金庸梁羽生古龙精装全套,除了古龙的那套拆开了包装,其他的都没动。除却这几位大家,竟然还有还珠楼主的传奇之作蜀山剑侠传。估摸着得有百十本。

“我没时间看了。你喜欢的话,可以带走。”

“你不带走了?”

夏晋白自嘲般道:“还以为能看完这些。既高估了眼速,又高估了寿命。”

一旁的少年不说话,他也不介意,他刚要开口,突然觉得鼻前湿濡一片。

他伸手抹了把,像没事人一样,兀自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任流出的血水被冲进下水道。

夏令营归来的三喜成功晒黑了三个色度。小小少年少女们集体出游,扮美耍靓的没几个,都一个个撒了泼的玩。他们去了边塞,吃大碗面烙饼,看大沙漠骑骆驼。小年轻们并不懂得“西出阳关无故人”,不懂得“羌笛何须怨杨柳”,不懂“葡萄美酒夜光杯”,无妨,开心就好。

直到返程的路上,三喜才郁闷起来——她黑成这个样子,一定会被二喜嘲笑的。为此三喜还特意涂了好几层面霜,从二喜那顺来的。

不过小黑妞三喜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调笑。

她扛着边塞特产的肉干丝巾和两台收音机,哼哧哼哧回了家,却发现家里莫名笼罩着一股名为阴郁的气氛。

黑三度的阳光小少女看着餐桌前的二喜,大咧咧问:“老女人,你被甩啦?”

二喜却不像往常那般搭理她。

老喜轻轻拍了拍三喜的脑袋,说:“别闹。”

庄泽也低声咳了声,示意三喜。

三喜秒懂,在二喜爆发前自动化身透明人,缩到一旁吃饭,把一肚子想要分享的旅途喜悦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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