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城有节奏地点了三次dou音示意开始,楚峭心领神会的举起麦,“《朝不保夕》。”
“从最初,爱到深处,茫茫只剩天地
昼夜差,晚归早出,惶惶已忘天气
……”
十分低沉的轻音,让人都不忍用欢呼去打破这份安逸,只是却忍不住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楚峭开口的那一刻沸腾起来。这是一首粤语歌,虽然楚峭曾经在《歌音缭绕》上演唱过林一城的粤语专辑,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而这首可算得上是楚神首张粤语单曲了!
但是在这一瞬,所有人都忘了所谓的头版头条,什么舆论、新闻,他们只想好好欣赏这动人的歌声,他们做记者这么久也是忙忙碌碌每日穿梭在人海中,跟在这群明星后面全球各地的跑,生怕漏下一个新闻,生怕比其他媒体完发出一秒,倍感压力的气氛又如何算不上朝不保夕呢?
“奔波人潮,卖了单纯,为谁而留下隽永?
潮起潮落,日拼夜拼,会否让你爱上我~~~”
林一城的音乐是先于楚峭停止的,最后一句完全是清唱,楚峭那低沉甚至刻意带上些许自闭的声音恍若破了梦境,又似了了心愿,凡尘了了,一语穿云。
尖叫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口哨声,简直让人忘了这是发布会,场面热闹的仿佛演唱会现场,至少林一城是第一次看见记者们举着话筒“楚神、楚神”的喊个不停。
林一城转头,楚峭背对着他,这个场景就好像很久之前的那唱演唱会时一样,只是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背后。
可明明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为什么看着下面欢呼的记者心中却突然有些惆怅呢?
“谢谢。”楚峭开口,声音不同刚才,多了几分沉淀的味道。
仅仅两个字却又迎来一阵尖叫声,闪光灯那么耀眼,却抵不过男人那份淡然的气场。明明只是一个十分安静的人,少言也不够圆滑,没有强壮的身躯,身高也一般般,没有英俊帅气的长相,站在人群中恐怕也能算是个“之一”。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站在亚洲音乐的最顶端,脚踏星云,即便没有舞台也永远是最闪耀的那一颗星。
而自己便相形见绌了。
是的,直到此时此刻,林一城才忽然明白一直以来困扰在楚峭和他之间的,或许并不是楚峭的性格,并不是性别的压力,而是所谓的、最简单的不般配。
没错,他是影帝,但却是众多影帝之一,便像是有个一亩三分地就自称为王一样,他在大陆是有一些知名度,也被许多人所熟知,但无论如何楚峭至于他都是遥不可及的。
林一城看着楚峭,望着望着双眼便失了焦距。楚峭猛然回头就看见林一城望着自己失神的样子,那样子显然不是为情,但同样也不是他喜欢的表情。于是他举麦道,“同样感谢林影帝。”
林一城这才回过神来,楚峭正望着他眼中有如浩瀚星海,林一城勾起嘴角,迈动修长的双腿缓步上前,“老实说能和楚神同台演出我十分荣幸,尤其还是自己作的词。”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记者们又问了他一些创作灵感,有记者便趁机问道,“看您和楚神合作当真是心意相通,配合的这么默契是不是有什么私密恋情啊?”
楚峭开枪制服劫匪的风波虽然过去了,可林一城和楚峭暧昧的视频还没有得到结果,有人好奇自是理所当然。林一城十分大方,直接伸手拦过楚峭的肩膀,状似很亲密的样子道,“要是真有了恋情你们肯定比我还先知道,哪天要是借了你的吉言一定第一个爆料给你。”
全场一阵哄笑声,虚假了真情。
《逆光》的发布会十分成功,预计月底便会上市,张亮提出晚上请剧组人员吃饭,楚峭和林一城都婉言拒绝了。毕竟这部电影起用的都是新人或者是二流小明星,林影帝和楚峭若是去了怎么也不可能玩的开,好好的一场庆功会难免会变成阿谀拍马。张亮也十分理解,并没有强留。
路上,楚峭的车在前面开,林一城的车缓缓地跟在后面,一直跟到楚峭的家他才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林一城关上车门笑道,“今天晚上的安眠曲可还没唱呢。”
“哦?”楚峭一挑眉,“原来林影帝唱的是‘安眠曲’,可还真是让我听出了‘鸡犬不宁’的味道。”
楚峭很少开玩笑,但开起玩笑来那含笑的眉眼真是挑逗的不行,看的林一城只觉得自己爱人这也好那也好就是不是自己的,实乃抓心挠肝。
楚峭开了门,林一城便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楚峭转了身就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似乎林一城想的更进一步是不可能了,因为楚峭直接开了主屋门,进屋,关门。
“喂……”尾音消失在夜空中。
林一城有些失望,垂下头,霎时灯光突然亮起,耀白的光芒刺的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转头,恍然呆愣在原地。
在他每天给楚峭弹琴的地方突然修了一个白色的圆台,灯光就是从那圆台之中发出来的,台上是一架纯白的钢琴,高座椅,有如浑然天成的艺术品,刹那展露芳华。
“不小心按了开关。”楚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围的灯光也灭了下去。抬头,只见楚峭站在窗前安之若素。林一城看着他,突然无声地,裂开嘴笑了。
“笑什么?不要想太多,只是刚刚好买了一架。”楚峭微微别开眼。
“是是是,”林一城连连点头,“我竟然不知道楚神也会钢琴。”
“我自然什么都会。”楚峭说完转身消失在窗前,林一城笑意盈盈地看着窗前许久,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不是说明他初见成效了?
第39章:影帝进了屋
看着这架明显是为自己而买的钢琴,林一城心里十分欢喜,忍不住坐到钢琴前,手指翩然而起,随性而为竟然便是《病入膏肓》的曲调。
林一城一直没有放弃练习《病入膏肓》这首歌,尽管时至今日他仍然无法唱出那么完美的高低音转换,可他仍旧很喜欢这首歌。不止是因为它属于楚峭,更是因为这是他和楚峭之间的一个契机,仿佛就是因为这首歌自己才突然对楚峭情难自禁。
激烈的前奏如狂风巨浪,席卷着内心深处的疯狂,极少有歌曲前奏便如此冲突,可就是这么一首特立独行的歌曲却偏偏打动了不知多少人的心。
“回忆,曾迷惘的时光;
那时,如痴如醉的我;
仿佛,黑夜绽放的星;
期盼,银河尽头的美;
……”
楚峭站在门后心突然一沉,从林一城弹奏第一个音节时他便突然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契合感。那曾经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与自己相同的风格,对这首歌最深的诠释。
林一城的低音唱的还不错,低低沉沉的十分适合他。楚峭从很早以前便很欣赏他的声音,那时林一城才出第一张唱片,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
楚峭会注意到他还是因为那首《解药》,他本人很喜欢粤语歌,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的偶像,但他第一次听见有人的歌声那么好听,没有任何技巧,不经修饰,只是靠那纯纯的嗓音便打动了他。只可惜林一城并没有唱歌的感情,唱歌是最不需要虚情假意的,越是想着用感情便越是很难将情感融入歌声中。其他人,他至少还能听出他们歌声中对音乐的渴望,可在林一城的歌声中只能感受到他对待工作的认真。
那时楚峭便知道林一城很难在音乐上有什么大作为,毕竟一个不热爱音乐的人怎么可能比得过为了音乐献身娱乐圈日夜拼搏的歌手呢?乐坛不比演艺圈,有花瓶,可也有更多的真材实料,但他们至少都热爱自己的职业,而林一城不尽然。
楚峭的记性其实很好,只是他不会把自己脑细胞浪费在不感兴趣的事情上,所以他记得很多歌手的歌曲、名字以及他们的演唱风格,这其中也包括林一城,但他并不会一一记得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什么原因退出歌坛。
也正是因为楚峭的记性很好,所以几乎是在林一城弹出第一个音节时他便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不是音调而是那独特的情感和陌生的演奏方式,仿佛在某一天也曾深深的震撼过他一样那么熟悉。
“再爱一次吧,声嘶力竭也要呐喊
再爱一次吧,病入嶙峋也在挣扎
再爱一次吧,身心疲惫也想呼唤
再爱一次吧,难道病态萌生便不似你钟爱吗?
……”
林一城高音的续航能力很差,才只唱了前半段就喊破了音,他轻咳一声没有停,而是继续间奏。这段间奏他十分熟悉,毕竟曾经有过惊心动魄紧张的满头冷汗的时候,他对这段记忆更是深刻,甚至每弹一个音节都能想起当初在楚峭的演唱会上自己弹这个音的场景。
楚峭慢慢转过身背靠着门,将全身的重量转移到背上。熟悉的音调从身后传来,他几乎想起自己在演唱会上卖力嘶吼脚踏风云的样子。可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欣赏音乐时忍不住走了神。
他想起在自己被舆论打压事业最低谷的时候林一城一次又一次的站出来为他说话,甚至傻到被媒体针对,而也是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原来那晚送自己回家的人是他。而今天又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也永远不会想到在自己演唱会上那个一鸣惊人为他弹奏的人是林一城。
他从不过问,林一城也从来不说。就仿佛无形中的默契,一个愿打一个愿意挨,然后直到某天的某一天才忽然发现这个人在背后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这么多。
林一城之于他无疑是特别的,这种特别从第一次见面时便知道,他对林一城声音的欣赏让自己莫名的觉得信任他,尽管明明大家都是陌生人。可时至今日,林林种种发生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这种特别似乎又带了些别的味道。
“能否让我再爱一次?
原谅我早已病入膏肓——”
结尾林一城实在是唱不上去了,于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停下来,原本应该同时结束的钢琴声便成了独奏,洋洋洒洒,就像他的人一样写意。
最后一个音节结束,房门突然打开,林一城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楚峭呆站在门口期期艾艾地望着自己。那目光配上楚峭真是傻傻的,林一城虽然心中纳闷可却并不讨厌这种被楚峭注视的感觉。
“怎么?被我的歌声打动了?”林一城走过去笑眯眯地看着他。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谁知楚峭竟然目光一闪躲开了,这让林一城不禁心生疑虑,可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楚峭说道,“要不要进来吃晚饭?”
从记者发布会上回来就一直跟他回了家,他没有吃东西,显然林一城也没有。
林一城眼中一亮,带着点点星光,话语中是掩不住的欣喜,“你做的?”
楚峭点点头,林一城一步迈上台阶,“当然要!”
这是林一城第一次被楚峭邀请进了屋,虽然上次楚峭晕倒送他回来时也进来过,可毕竟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心境也便大有不同。
林一城坐在餐桌前看着楚峭在厨前有模有样的穿着小围裙心里真是甜的都冒泡了。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铃铃铃的铃铛声,林一城一回头就看见一团毛茸茸的疯子似的冲到他脚下对着他的裤角一阵乱咬。
他记得金毛不是这么凶恶的品种吧?
“我们给小东西起个名字吧!”林一城盯着脚边那个对他的裤腿卖力撕扯的小东西,没有阻止随他去了。
楚峭没说话,林一城想了想,“叫小C?”
小橙子毫不理睬,继续啃咬着林一城的裤子。
“不喜欢?”林一城又想了想,“凯蒂兰斯伊丽莎白?”
小橙子完全不予理会,似乎不把林一城的裤子咬破就誓不罢休一样。
楚峭在一旁拿起一个橙子朝空中一扬,叫了一声“小橙子”,橙子稳稳地接在手中,小金毛就像听见“开饭了”一般连跪带爬抽风似的跑了过去。
林一城看了一眼问道,“狗也吃橙子?”
楚峭坏心眼地道,“是啊,一看见就咬着不放。”
林一城点了点头,竟然也没反应过来楚峭话中的深意。没过一会,楚峭便端着盘子放到了桌上,自己则在他对面坐下。林一城开心不已,正打算大快朵颐便愣住了。
忍了又忍,他还是指着盘子里的面包片以及旁边的那杯牛奶干巴巴地道,“这是你做的?”
“嗯。”楚峭答的一本正经。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挤出奶来的吗?”
楚峭拿起残桌旁的报纸就砸了过去,林一城笑嘻嘻地接住,趁机伴着凳子凑到楚峭身旁,丝毫不理会对方臭臭的脸,“你平时就吃这个?”
“周舟偶尔回来做饭,平时就叫一些外卖。”
“你不会做饭?”
“我是男人。”楚峭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男人怎么了?”林一城一瞪眼,“还说我们南方人小心眼,你们才是深受封建思想迫害。”想到楚峭从小生长在军区,性子中难免有些要强,便不再难为他有些无奈地道,“我做给你吃吧!”
“你会做饭?”
看着楚峭眼中那点点星光,林一城简直哭笑不得,忍不住站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宠溺地道,“真不知道你出道的这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难怪那么瘦。”
“我瘦是天生的。”楚峭还在身后辩解,林一城已经在厨前忙活了,点火、涮锅、开油烟机,噼里啪啦的油声无疑让这里充满了家的味道。
楚峭也乐得清闲,拿起桌上的牛奶。
“不要空腹喝牛奶。”林一城就像背后长眼睛了一样。
楚峭抱着玻璃杯恋恋不舍地摩擦了半天才把杯子放回桌上,转而逗弄小橙子玩。
林一城这顿饭一做便是一个小时,楚峭简直已经饿的望眼欲穿了,可等他真正看到林一城做的菜时还是愣了一下。
麻婆豆腐,麻辣虾仁和红通通的水煮肉片。
所以……
“广州人很爱吃辣?”楚峭问。
“我是从小吃到大,”林一城放好碗筷笑道,“广州有许多湖南人,也有许多湖南菜馆,都是好多辣的。”
看着林一城递过来的筷子,楚峭犹豫了一下,林一城敏锐地发现了,“怎么了?”
楚峭皱着眉半响才道,“我不吃辣。”
“嗯?”林一城一瞪眼,“不吃辣你已经丧失了人生的一大乐趣了啊!”
楚峭扫了他一眼,飘出一句话,“歌星,忌烟酒,忌辛辣。”
“偶尔一次没事的!”林一城心领神会地把筷子塞进他手里,“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好歹尝尝?”
楚峭皱着眉在林一城的目视下夹了一块看上去最白净的豆腐放进口中。
“怎么样?”林一城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这边话音刚落楚峭便猛烈地咳嗽起来,林一城不敢怠慢,连忙拍他的后背,可楚峭咳着咳着就停不下来了,林一城连忙拿起桌上的牛奶递过去。楚峭连喝了好几口,半杯牛奶进了肚这才放下杯子。抬起头哈着舌头用手扇了扇,红了一圈的眼眶。
林一城见他这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半响才停下来捧起楚峭的脸啄了一口他的鼻子,抬起头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楚峭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明明是他做了这么重口味的东西才害自己这样的,现在罪魁祸首还反过来笑他?眉毛在额前打了一个死结,可殊不知林一城偏偏爱惨了他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