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些人不说亡命之徒，但是死亡却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世界变样的第一天他们就意识到了或许某一天他们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可是齐锐却依然受不了，哪怕这种末世降临到现在他对死亡已经司空见惯了，却依然习惯不了，即将离去的是他的亲弟弟。

“二哥！”齐允做为最小的一个弟弟，最先受不住这种压抑氛围，他看着宫凌峰不忍的神色，看着乔子轩不敢睁开眼睛看他们的样子，在小宇趴在小城身上嚎啕大哭的声音里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齐文也默默掉着眼泪，齐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最后却只是哈出了两口白气，看着自己一个弟弟悄无声息的等着死亡，看着自己两个弟弟痛哭流涕，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齐锐一拳狠狠的砸在地上，却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发泄。

这天晚上他们离开了山洞再次赶路，小城的尸体被火化了，骨灰就装在了小宇的背包里，齐锐背着齐冼，一行人沉默的往前走着。

他们在行进了一个半小时后遇到了一伙人，总共有七八个返古兽人，男人女人都有，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麻木的表情，看到宫凌峰等人连个反应都没有，乔子轩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下一秒却见其中一个女兽人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而其他兽人紧紧只是看过去一眼，便抬脚继续往前走去，他们的停顿就那么几秒钟。

宫凌峰带着队列停顿了一下，和乔子轩对视一眼往那个倒下去的女兽人走去了，她身上还有着明显的兽化特征吧，不知道只是一个半兽人，还是因为太冷了所以兽类的耳朵还在头顶上，过长的耳朵刚好下垂着盖住了部分脸庞。

“又是一个淘汰者。”在宫凌峰往那边迈着步子的时候，卫乙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话，乔子轩跟过去的脚步顿了一下，下一瞬间又恢复了过来。

一分钟后宫凌峰等人继续上路，跟在了那七个兽人的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个女兽人确实和小城当初的情况一模一样，只是他们选择带上了齐冼，直到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也不准备抛弃他，而那七个兽人却是在看到那个女兽人昏迷的瞬间变决定了抛弃，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本就不亲密，还是因为……已经麻木了。

那几个兽人望向昏倒女兽人的表情一直被乔子轩记在心里，麻木，悲凉，仿佛等着命运的判决一样，没人知道下一秒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

第106章： 中心区域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他们和动物，植物争斗，和自己的同类争斗，他们本以为那是最艰难的了，却不想看到的却只是冰山一角，原来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恶意还没有停止，末世的到来不仅让社会秩序崩坏，道德底线不断被刷新，生物链的毁坏，在这一刻的对比来说，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原来无论存在这天地间的生命怎样挣扎，都逃不过大自然的审判。

寒风呼啸，就连乔子轩都觉得每抬一次腿就像是负载着千万斤的负重在行进，太难了，可他们却只能选择前行，没有退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每走进一步回头看的时候，后面只剩下悬崖峭壁，没有路，这个地方太诡异，就连卫乙这个幻术高手，也说不清要怎么破除眼前看到的一切，甚至卫乙一度喃喃自语他们看到的都是真的。

在那几个兽人之后他们又遇到了几个队伍，其中包括江存烈几人，而再看到他们的时候，江存烈几人的情况比之前更加惨烈，甚至……人影中最熟悉的就只有江存烈一人，没有了那一男一女，江存烈目光看向姚焱和宫凌峰以及项钦的时候欲言又止，却在宫凌峰等人冷漠的视线看过来时什么都没能说出。

“峰哥，小文也不行了。”走到没有路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四面八方都围满了人，其中包括人类，动物，兽人，植物……甚至还有亡灵。

齐文也在这一刻倒下了，到现在为止他们就剩下了八个人了，宫凌峰，乔子轩，项钦，齐锐，连域，萧霖，林萧，卫乙，就连顾孟都折在了这里。

但是他们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他们从昏迷到没了呼吸之后，尸体就被宫凌峰给火化了，在这个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宫凌峰一次又一次的消耗自己的异能把众人的尸体火化之后，连域从空间里拿出一些瓶子罐子之类的东西，把骨灰装了起来，然后每个人都带上一两个罐子，这是他们最后能做的了，他们不知道下一个倒下去的会不会是自己，只是在顾孟都倒下去之后，萧霖等人精神更是处于一种快要崩溃的边缘。

“……坚持住。”宫凌峰抬手附在齐锐肩头，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却觉得还不如不说，到了这种时候他当初那种建功立业的心思早已经歇下了，他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人是不能喝大自然斗的，因为你永远也斗不过。

“我知道，我总要看看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总要活着看到真相才能安心闭眼。”齐锐嘴角泛着笑，带着无尽的苦涩，宫凌峰听到他这样说，只是再次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子轩看了眼四周的情况，抬手碰了碰宫凌峰的手臂，齐锐抱着还有气息的齐文，往宫凌峰和乔子轩身后站了站，在齐文彻底没有气息之前，他作为哥哥是不会选择放弃的，哪怕已经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可能再醒过来。

三个兄弟，一个又一个的闭眼，齐锐现在已经不会哭泣了，萧霖和连域站在齐锐的左右帮忙拖着齐文的身体，他们这个时候都很沉默，平时相遇就会战个你死我活的变异动物，变异植物，甚至是亡灵，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和平共处的站在这里，四面八方围成一个圈，而这个圆圈乔子轩目测了一下，应该不会超过十米，而他们的围成的中心区域，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们的目的地难道就是这里？”乔子轩看向四周嘴里呢喃一声，他实在对这个夺取无数生命的地方没有好感，说实话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如果不是他遇到了宫凌峰等人，如果不是还有亦云的存在说不定他早就死了，可是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地方，他一直都没有从心底接受。

“请问，你们这里有修者么？”和他们一同过来的兽人还剩下三个，这个时候看到了其他的半兽人形态团队便走了过去，乔子轩很不想偷听，但到了这里之后，他的能力似乎比之前稳定很多，他刚好听到那三个兽人其中一人的询问，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情况，这个时候他选择多听多看，他们或许知道别人不知道的，那么别人也有可能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没有，你没听到消息么？兽人不能成为修者。”另一个被问到的人回答着，兴许是看在同是兽人的缘故上，又兴许是这个时候，连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掉，这些消息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乔子轩听到修者这个词眉头紧蹙，他自己是个修者，只是那个兽人找修者做什么？乔子轩还在皱眉思索突然听到萧霖声音，只听萧霖说是周家的人也来了。

周家，似乎他们提起过，这也是和江家一样的家族，只是他们不在帝都，而是在魔都，那是一个据说末世之后和帝都合成三大安全之城的地方，只是帝都作为曾经的国都似乎是第一个陨落的，不过这样的消息似乎有误，如果说江家是帝都的支撑，那么周家就是魔都的支撑，虽然真正的大佬并不是他们，但他们的出现也具有一定影响力的。

“看来不只是帝都，魔都应该也出事了，那边应该是仙都的林家，只是……林家嫡系的人都没有出现。”连域接了萧霖的话，他们现在情绪都不高，说出来的话语气也颇为沉重，乔子轩转头去看宫凌峰，只见他的脸色也很难看，显然是萧霖和连域的话他听到了。

乔子轩抬头去看旁边和周围的人类，这才发现他们大多数身上穿的都是有些看不出模样的军装，其中就属江存烈身后的人最少，乔子轩看了看那些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的团队，他们不会分开群体，各种各样的物种都站在一个队列里，而人类到了这个时候，各方势力依然是各自为营的，仅仅是一个站位就暴露了太多问题。

一时间众人都很安静，突然一个变异动物中有些像龙的变异野兽长啸一声，像是在召唤什么，又像是在对暗语一样的，只见中心区域出现偌大一个漩涡，越来越大，然后那变异动物一个接着一个的跳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众人，但是他们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同样接收到了一种莫名的引力，来自地心引力的感觉，周围一个群体接着一个群体的跳下去，在变异动物之后就是变异植物，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动物和植物并没有跳入漩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然后是兽人和亡灵也开始跳了下去。

“乔子轩！”突然一声呼唤传来，乔子轩敏锐的听觉让他不用回头就听出了叫他名字的是绿分，不过转瞬间的事情，只见绿分带着他的队伍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们也来了。”乔子轩见到绿分的出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这个地方太诡异了，但脑海中不断的接收着一种就该来这里的信息，而且时刻诱惑着要他跳下眼前的漩涡里。

“北冰原中心区域，末世的开始也是末世的终结，最后一个天外陨石碎片就在这底下，我们必须下去……这个位面就快崩溃了，天外陨石带来的力量它已经承受不住了，留在这里的结果只有死亡。”绿分就是那个比乔子轩他们知道的多得多的人，而乔子轩他们只能接收一种跳下去的信息，这只是这个位面意识传递给他们的生存呼唤的信息，变异动物，变异植物，包括绿分这个底下类人精灵族，他们都是泽火革大自然的宠儿，而人类……却是最难以理解位面意识的一个群体。

绿分讲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从一开始他就表达了他的善意，他给乔子轩他们提供了很多信息，这个地方也是绿分先提起来的，乔子轩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绿分为什么冲他们表达善意，或许只是因为精灵这个种族吧，他们是善良的。

“我先下去了，你们也抓紧时间，如果……你还能活着，我们另一个世界见。”绿分消失后的绿精灵叽叽喳喳的说着乔子轩他们都听不懂的语言，只见绿分点了两下头便和乔子轩告别，乔子轩心情复杂的弯下腰握住了绿分伸出来的那只右手。

“对了，你和他是修者，只要你们本心坚定应该能保住性命，他们……要多加小心了。”绿分仰头视线扫过宫凌峰和乔子轩，而那个他们大概就是他们两人之外的六个人吧，宫凌峰听到绿分的话还没来得及张嘴问什么，就见他们纵身一跃，也没了身影。

这就是一场关于生死的抉择，跳下去，或者生，或者死，留下来，却只有死亡。

“跳下去。”在乔子轩再次感受到了脑海中意识的催促，甚至在他拼命的克制下依然忍不住往前踏一步，他知道时间到了，他们该跳下去了，宫凌峰似乎也受到了像他一样的影响，他转身对着他的兄弟，他们仅剩的六个兄弟说着话，这个时候齐文……早已没了呼吸。

“峰哥，把小文的尸体火化了吧，无论生死我们四个兄弟总是要在一起的。”其他人没说话，齐锐这个时候的声音透着疲惫，他最后的一个弟弟，终于还是离开了他。

第107章： 始既是终

八个人跳了下去，但直到他们跳下去的时候，依然有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没有跳下去，而人类……却始终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人性的优缺点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多疑，谨慎，小心，冷漠，哪怕这个时候依然忘不了阵营，忘不了勾心斗角。

他们是第一个跳下去的，乔子轩几人一个挨着一个跳下漩涡，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有着莫名的引力在引他们下坠，而曾经乔子轩给他们身上放的平安符，如今不过几瞬间就一个接着一个失去了效用，曾经在他们看来那么霸气的平安符，到了这个无底洞似帝都漩涡里竟然这样不顶用，最先抵不住的是项钦，明明在几人当中他的异能算是强悍的，仅在乔子轩宫凌峰之下，如今却是连连呕血。

失控的下坠，无底深渊中不断的下滑，黑暗使人恐惧，面对这样随时可能发生超出他们认知事情的环境，恐惧更甚，先前跳下来的变异动植物无声无息，植物没有声音倒也说得过去，但是一点动物的吼叫之类的声音都没有。

就连绿分他们那些人也没了身影，没有声音，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之后有没有人人类选择跳下这个未知深渊，只是耳边坍塌的声音越来越近，每个人被乱石打中身体各处，疼痛加恐惧让他们发出声音。

乔子轩不断的消耗身体里的灵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同时散发神识去寻找宫凌峰还有其他几个人，但不过几秒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托大了，身体里积聚的灵力此刻疯狂的向体外涌去，乔子轩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逝，而他试了多种方法却无法阻止，身体下坠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这个黑漆漆的深渊依然没有边际，摸不着看不到乔子轩感觉到自己嘴唇似乎沾染上了什么液体，鼻尖一股铁锈味，脑子变得晕乎乎的，意识越发的不清醒了，哪怕他现在全身都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疼痛感，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血液从鼻孔滑过嘴唇，一滴又一滴，最后只感觉到背脊骨被硬物击中，之后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天空一抹红色散去，白昼猛地来临，那样的刺眼，生活在这片大陆的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乔子轩抬了抬手臂，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太疼了，喉咙里却是连下意识的呼痛声也发布出来了，他扭动僵硬的脖子，入目的是一片红色，这是他清醒过来时唯一看到的，然后又再度昏睡了过去。

“呀，你醒了啊，先别动，先别动。”乔子轩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听到耳边叽里呱啦的声音，发音有些诡异，他确定不是他熟悉的语言，但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能听懂，乔子轩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刚好对上宫凌峰支起身体往他这边看过来的样子。

乔子轩动了动嘴角，想说话却没能说出，身体各处依然疼痛，不过却比之前醒过来的时候要好一些，宫凌峰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皮肤黝黑个头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冲着宫凌峰打手势生怕他听不懂，宫凌峰见乔子轩也醒了，支撑身体的手臂顿时一松，整个人跌回床上。

“你也醒了啊，你们先躺着别动，我去叫巫师来给你们检查身体。”小姑娘顺着宫凌峰的视线一侧头就看见了乔子轩也睁开了眼睛，顿时笑了笑，乔子轩刚才只看到了她大半个侧脸，此刻一看只觉得这姑娘太黑了，那口白牙太晃眼了。

“你……怎么样？”宫凌峰情况看起来似乎比乔子轩要好一些，最起码他刚才还能动弹一下，现在好歹也能说出句话，乔子轩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人捏着一样，喘口气都觉得有刀子在割他的喉咙，听到宫凌峰的问话只能对他眨眨眼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他的回应。

“没想到，我们还能活下来。”宫凌峰见乔子轩眨眼睛，神情放松了一些，喉头微动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带着劫后重生一般的喜悦，却也有着辗转保命下来的悲哀，他刚才视线扫了一圈，只发现了乔子轩一个人，而其他几个兄弟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乔子轩又眨了眨眼睛算是对宫凌峰的回应，眼珠转了一圈，视线范围内的地方大致扫了一遍，不同于第一次清醒过来时看到的满眼红色，这里似乎是帐篷一样的地方，光线也不是很明亮，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这帐篷看起来很厚实的样子，屋里如果不是点了几盏灯一定黑漆漆的，而且这里的生活环境似乎不怎么好，旁边的桌案上放着的是煤油灯，这种东西他只在电视里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