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不见的杰伊看起来不太好，虽然外表依旧光鲜亮丽，可眼底的黑色却透露了他的疲劳，显然威尔斯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骤然增加的工作让他有些忙不过来，而军部给予的压力同样也很大。

看到威尔斯之前，杰伊是有些担心他的，这种担心在听说他昏迷不醒时就一直存在，就算有消息传回来说他没事以后，杰伊依然没有放下对好友的担心，直到现在终于见到了人。

看到威尔斯一如既往的死人脸，杰伊在放下担心之余，也升起了一种不满。

“你就自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逍遥了，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都快忙得过劳死了啊！听说昨天你还和艾贝尔参加酒会了？今天的新闻头条可都是你们的照片，真是艳福不浅。”杰伊的语气有些酸，想他为了好友累死累活的，这家伙竟然自己独自逍遥，还有美人相伴，对比一下自己，简直是羡慕嫉妒恨。

不过在嫉妒完以后，杰伊还是谈起了正事，关于他们的顶头上司的：“艾得利上将的病情还是不稳定，明明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了，可他就是吊着一口气弄得大家心里七上八下的。”

以现代医学技术的发达，几乎可以治愈任何的疾病，但也有医学无法攻克的，除了宇宙里的各种辐射引发的变异，人体自行衰老也是其中之一，虽然医学技术可以延长寿命，但如果身体衰老到连更换器官都无法保持健康的话，那就真的没救了，尤其是大脑，要是脑死亡了，就真的是死了。

而艾得利上将就是因为年纪太大，身体已经衰弱到，更换器官新的器官也会很快衰老的地步，他真的是只能慢慢等死了，而且他的大脑脑细胞也在成片死亡，医院能做的也只是延缓死亡的速度而已。所以他们才下达了病危通知。

这时候的医院的病危通知一向是极有权威的，几乎所有被下达病危通知的病人都是真的完全没救的了，而且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离开人世，从来没有想艾得利上将这样，病危通知都下了快一个月了，他人还半死不活的在床上喘气，甚至意识还算清醒，偶尔还能和旁人说上两句。

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让军部这边都不好动手做些什么，而上将背后的家族虽然内部争夺的很凶恶，却也顾忌着没有明目张胆的来，而是私下里悄悄进行着。

杰伊曾经去看过艾得利上将几次，他很清楚上将已经放弃了生存的意志，直接就是在等待死亡降临，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还是那样要挂不挂的。

“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想死都死不了。”杰伊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描述更适合的了。

威尔斯因为他的话而目光一闪，这件事或许和他最近的客人有些关系。

没有对这事发表意见，威尔斯只是简单的告诉杰伊，他已经在返航的路上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身份登记处有熟人？”

“我有个远房表亲在那儿工作，还算是熟人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帮我登记一个身份，资料随后发给你。”在和杰伊谈话的时候，威尔斯也不是什么也没干，他自己本身曾经就用过很多的身份，从其中挑选一个出来，给斯库塔斯建立个人档案并不是个难事，而且这些身份因为是当初工作需要编造的，所以就是有人去查，也不会发现问题，让斯库塔斯使用，再适合不过。

阿尔曼听到这话，微微抬头看了眼威尔斯，一些猜测更加确定。

杰伊没有问威尔斯这么做的原因，他只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保证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你快点回来，我真的累的不行，需要休假啊。”没有威尔斯在，他连休假都没有，杰伊这才意识到有个工作狂好友兼上司的好处，至少想休假的时候总会有人接手他的工作。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之后的威尔斯哪怕再热爱工作，他需要的空闲时间却依然越来越多，而在上司忙碌的时候，下属都要跟着加班了，何况是上司准备偷懒的时候了？下属不就是用来分担工作的嘛。

挂断了链接，威尔斯转动椅子，看向两位亲兵队长，后者立刻开始汇报工作。

等听完他们的报告，威尔斯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后，才看向阿尔曼：“有什么事？”

“是的少将，关于斯库塔斯先生的。”

“他把名字告诉你？”威尔斯的面色有些古怪。

“是的？”阿尔曼不明白这有什么，但看威尔斯的样子，似乎是有他不知道的大问题。

威尔斯总不可能告诉他，神只的名字在传说里总是有着某种古怪的约束，知道真名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当神只亲自告诉你的时候。

或许知道神只的真名你可以召唤这位神，但某些不为人知的传说里，知道神只的真名，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灵魂献祭了，这点尤其对黑暗种族有效，而斯库塔斯正是那些黑暗种族的头。

不过，想到那位说过他的名字是无法用人类的语言说出来的，而“斯库塔斯”其实也算不上真名，那么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了。

轻咳一声，“没事，你继续。”

“是这样的少将，斯库塔斯先生似乎没有身份证明，他之前询问我关于个人终端的事情，我需要为他准备一个吗？”

原本阿尔曼是准备告诉威尔曼，关于斯库塔斯的疑虑的。

斯库塔斯所表现出来的对个人终端的无知，就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一样，但这玩意其实就是身份证，不管是在哪个国家，个人终端都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是由各个政府免费发放的，可斯库塔斯竟然会没有，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

这样一个充满疑问的存在跟着威尔斯身边，阿尔曼很难不为少将的安慰担心。

但看到威尔斯已经在为他准备身份证明登，阿尔曼突然又觉得没必要干涩这个问题了，少将看起来非常冷静，显然是知道自己的“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自己明白，阿尔曼就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事故。

就是真的有意外，相信他们的少将也会自己解决的。

“个人终端？”威尔斯听到阿尔曼这么说，才想起来斯库塔斯确实没有这东西。

“是的，个人终端，因为斯库塔斯先生缺少身份证明无法上网，所以我把芭芭拉的限制ID给他用了。”芭芭拉是他的小女儿。

限制ID是给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使用的，只要有父母的身份提供证明，就不需要检测孩子本身的身份，不过有限制很多。

不知道斯库塔斯要是知道自己使用的是小女孩的登录ID，他会有什么表情。威尔斯突然很想知道。

“不用麻烦，我房间里还有一个备用的，把那个给他吧。”

少将，这样真的可以吗？你的个人终端可是特殊款型啊？！认识你的人都知道的样子啊，你这是在公告大家，他是你的恋人吗？

这强烈的占有欲！

阿尔曼突然很想像女人一样尖叫，但他还是很冷静的回答了一句。

“是的少将，我马上就去拿。”

第31章

开满鲜花的庭院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悦耳的音乐从风中飘来，带着花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

斯库塔斯开始有些佩服在他眼中一直是弱小代表的人类，次级神只也无法创造世界，他们却几乎做到了。

铃铛的声音伴随着音乐飘来，一个只有手指大小的绿发绿眼的精灵煽动着一双蝴蝶翅膀飞到了他的面前，肉嘟嘟的小脸配上三头身幼儿身体，笑眯眯的样子欢快又纯真。

这是一个非常符合小女孩喜好的精灵向导，只是显然不太符合斯库塔斯的审美，看看恶魔族的样子，就能知道斯库塔斯偏好的是强壮的生物，这种一只手指头就能碾碎的弱小生物，让他想到了妖精。

那种外表纯真可爱，明明没有什么实力却非常爱惹是生非的小不点。

精灵向导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智能的向导依照设定，用着甜甜的声音向斯库塔斯介绍着登网步骤，俏皮的语调非常得孩子的心，对斯库塔斯的吸引力却不大，不过它说的内容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斯库塔斯很快明白了网络到底是什么。

“小朋友想先到哪里逛逛？儿童乐园那边正在举行游园会，要不要去看看？”

幼儿上网的限制非常多，大部分的网站论坛和大型游戏等都有年龄限制的，阿尔曼在给斯库塔斯创建这个上网ID时，是直接格式化了精灵向导，让它回归最初始的设定，而这个向导，是阿尔曼给女儿准备的五岁生日礼物，所以在格式化之后，在只是普通半智能的精灵向导眼里，斯库塔斯就是个“小朋友”。

而这个称呼，让斯库塔斯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虽然对于人类的语言内涵斯库塔斯并不能全部了解，但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这个小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是给孩子用的？”

【应该是的，吾主。】即使是虚拟的世界也挡不住使者的脚步，听到主人的询问，使者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虚拟身体后，回答着他的问话。

黑发的神只眯了眯眼，使者本能的后退，哪怕只是虚拟世界，它依然感受到了危险。

来自于它坏脾气的主人。

使者对黑暗之主的了解是正确的，几乎是在他退后的瞬间，黑暗的力量强势来袭，一缕缕黑色的雾气从斯库塔斯的身体里飘散出来，向外围扩散，这里明明只是个虚拟的世界，一切都不过是由数据组成，可当那些黑雾飘过时，鲜花枯萎，蝴蝶凋零，就连风都不再和煦。

精灵向导茫然地看着一切，只是半智能的它显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所以在那些黑雾朝着它扑来的时候，它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那些黑雾的速度很快，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精灵向导已经消失了身影，在斯库塔斯的面前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蚕茧，而美丽的花园，早已破败如废墟。

如同双生子的两位至高神分别掌管光明与黑暗，他们彼此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域，光明神热衷于创造，不仅是因为他的爱好，也是因为这本就是他的能力，对他来说，创造一个物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黑暗之主在这方面是难以企及的，哪怕他也能做到，但需要花费的能量要高出数倍。

但他同样有光明神也无法比拟的地方，若论破坏力，就是所有的神只加起来也不及他一个。

他，代表的就是毁灭。

所以哪怕并不待见这位唯一不同阵营的神只，也没有哪个神会没脑子的找他麻烦。

不过，现在他做的可不是毁掉这个精灵向导，而是略作修改。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黑茧之中开始出现一种诡异的声音，有点像老鼠啃食木板的吱吱声，又像是野兽拒绝尸骨的咔嚓声。

……

威尔斯从指挥室里出来，阿尔曼走后不久，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让那位独自呆着，正好手头的工作也告一段落，紧急的文件都已经批复，剩下的晚一些再看也不迟，便离开了指挥使，去寻找斯库塔斯。

意外的是，他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要找的人。

属于威尔斯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很合身，全身上下超过十件的首饰并不起眼，甚至如果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他的身上有那么多的零碎物品，拖地的黑发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着，明明是略显女气的长发，在他身上却带出一丝神圣，那人的步伐不紧不慢，却像踩着心跳而行，一步一下，说不出的韵律。

眼前这个生物，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与众不同的气质，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沦陷其中。

在见到他的时候恍惚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回过神后，威尔斯发现他的身边的非人类跟随者又多了一只。

“这是什么？你的新随从？”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给威尔斯的感觉不太好，虽然对方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深紫色的皮肤的生物有着一头如月下白雪的银色短发，血色的双瞳灵动的转着，尖耳朵的生物像极了传说中的黑暗精灵，背上却长着一双蝙蝠翅膀以及一条箭头似得尾巴。

“你的副官给我的网络向导。”斯库塔斯看了看身边飞舞的小家伙，后者露出讨好的笑容，裂开的大嘴里尖利的牙齿如同锯子一般。

在显然不是一个多么好看的笑容，甚至可以说吓人，但斯库塔斯却赞许的用手指轻轻点了它一下。

“阿尔曼给你的？”这个回答怎么都不像是真话，可威尔斯也知道对方并不需要为这个说法，只是阿尔曼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玩意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阿尔曼给女儿准备的网络向导的外形应该是可爱系的小精灵？而不该是面前这个不知道该称呼为精灵还是恶魔的古怪生物。

而且网络向导只是有着半智能的虚拟程序个体，即使是高AI的机器人，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也做不到这么生动而灵活的样子。

所以只可能是面前这位做了什么。

“我的身份什么时候能弄好？”没有回答那个在他看来无意义的问题，斯库塔斯直奔正题，这才是他来找威尔斯的原因。

刚刚略微体会过网络这东西的黑暗之主终于发现作为一个黑户的不方便处，即使把这个网络向导变成了黑暗种族，但听命与他的向导还是没有打开限制的权限，他能尝试的网络，还是儿童乐园一类的幼儿区域。

光是听到就不想去的无趣地方。

才忙完这事就听到他问相同的话题，威尔斯的神经不可避免的被挑拨了一下，眼底的暗光一闪，“看来你依旧没有遵守诺言。”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向说话算话。”斯库塔斯看着他，目光深远而莫测，“神的话是有约束力的，谎言的后果不可估计。”

“我想你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如果你遵守了诺言，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威尔斯的声音有些嘲讽。

斯库塔斯静静得看着面前这个人，哪怕他面无表情，神灵依旧能透过表象看清内在，金色的灵魂因为愤怒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纯粹而又耀眼。

因为未知而恐惧，因为已知而胆怯。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个人类看似无礼的背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点一点的探寻着他的底线，以确保彼此在最安全的距离之内和平共处。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其他人。

黑暗之主的眼睛就如同它本身的样子一样特别，他看到的远比这个人所想象的要多的多。

“神灵的力量同样来自灵魂。”清清冷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淡漠之中透露的是神对于人的孤高，“哪怕我被这副躯壳所束缚，力量也仅仅只是被压制，如果说从前我的神识能穿透空间达到宇宙的尽头，现在的我虽然没有那么强大，但覆盖一架星舰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威尔斯·阿德内特？”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同样的名字在不同的人口里却又不一样的感受，而斯库塔斯的呼唤，令他全身如堕冰窟。

明明是冷得连灵魂都要冻结，却又一种因为太过寒冷而觉得身体发热的错觉。

如果选择相信，就会像在严寒中因为过热而脱掉衣服的旅者一般，在虚幻的热度里微笑着死亡。

用不含任何感情的黑瞳再次看了沉默不语的人类一眼，神只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擦过男人的手指。

低下头，轻微的触感还在，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第32章：麻烦

反宇宙，迷失沼泽

“情况如何？还是没有发现阿尔塞斯的踪影吗？”

一只由奴役者带领的恶魔军团正驻扎在迷失沼泽的边缘。

斥候小队早已经在几日前就潜入沼泽中探听消息，随着各方人马的到来，因为居住地最为靠近而最先抵达的恶魔军团却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目标的消息，老巫妖如同消失一般，连一丝踪影都没有被发现。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虽然上头给的命令是探寻阿尔塞斯的踪迹，但如果真的让他们找到那位最古老的巫妖，恐怕所有人都要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