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声夺人——故园怀瑾
故园怀瑾  发于:2015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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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天气很热,妈妈心中烦乱,独自一人出去散步,也就在那一晚……”宫严再一次的停顿,仿佛下定决心似的:“那一晚,她被强抱了。”

陈默蓦然坐起身,担忧道:“宫严……”

宫严摆摆手:“那晚之后,妈妈的精神就有些不好了,她常常说一些奇怪的话,见到爸爸就恨不得杀了他,爸爸对外说妈妈有恙,停止了妈妈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将她关在了家里。那晚的凶手被找到时,已经是护城河里的一具尸体了,据说,是因为失足。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但是,三个月后,妈妈发现,她怀孕了。”宫严艰涩的说着,声音也渐渐颤抖起来。

陈默翻身下床,坐到宫严床边。

宫严拉住陈默的手,继续说道:“孩子是肯定不能留的,可是孩子打掉后,妈妈的身体也毁了,精神也渐渐崩溃,她是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但却要亲手去扼杀那个罪恶的果实,之后看到我的时候,就常常会想起那个孩子,久而久之,她见到我的时便会控制不住的折磨我,但清醒的时候,又会抱着我哭。”

“别说了。”陈默紧紧攥住宫严的手,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惨痛的过往,而自己之前竟那么自以为是的教训他,陈默深深自责:“对不起,宫严。”

“让我说下去吧。”宫严叹:“你说得对,解开这个心结对你我都好。”他静静的回忆着:“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爸爸那时候忙于公司和他的新欢,后来才发现妈妈已经这么严重了,于是,很干脆的把妈妈送到了精神病院。而六岁的我,在妈妈那样的折磨下,那段时间也很不正常,常常找他吵架,爸爸不耐烦,也把我一起扔了进去。我住了几天就受不了了,外公后来闻讯赶来,可是没办法,爸爸想要得到妈妈的股权,霸住妈妈不放,且妈妈确实精神出了问题,外公只得退而求其次,恳求爸爸把我放出来。爸爸也不过是为了教训我的忤逆,顺水推舟的就答应了。外公伤心而回,一气之下撒手人寰。而我,因为精神问题,一直被关在家中,十岁都还没有上学,哥哥在国外,一直对他封锁消息,直到后来,爸爸娶了那个女人……”宫严越说越气愤,情绪渐渐失控,陈默赶紧躺到他身边,轻轻的环抱住他,希望能温暖他一些,宫严在陈默的怀里,渐渐稳定下来:“那女人巧言令色,贪恋财富,我看到她就恨不得杀了她,再后来,哥哥终于听到了消息,他那时也不过十五岁,只身从国外回来,跟爸爸谈判,想要带走我。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所使,妈妈在那时,终于无法忍受这个世界,自杀身亡。而她的去世,却给我和哥哥带来了一线生机。原来,在很早的时候,她便留下了一份遗嘱,所属股份,若她去世,直接接受人为我和哥哥,跟我爸爸一分钱关系都没有。”爸爸自然暴怒,可是没有办法,好在当时我还小,他还有时间去改变,且我和哥哥毕竟是他的儿子,便顺势答应了哥哥的要求,自那以后,我便跟哥哥去了美国。”

坎坷的过去就这样一点一滴的展露在了陈默面前,清楚明白的震颤着陈默的心。他紧紧的抱住宫严,为他,也为自己。

宫严忽然轻轻笑起来:“说来那一年真是一个转折,姨妈家的几个表哥后来一点一点重新打开局面,在政途上杀出了一条路,吴家渐渐的恢复过来,爸爸那些年虽然建立了一些势力,但也不敢再任性妄为。几年前我跟着哥哥回国后,顺理成章的接收了妈妈的股份,哥哥其实不太在意,他不屑于接收爸爸这个小烂摊子,他在美国的事业要重要得多;可我不同,回国后,我在调查武惠春时偶然发现,当年伤害妈妈的那件事竟然跟她有关,但时间太长且没有证据,这件事就只是那样埋没下去,可是我每天在公司,看着这些年她安插的那些人,那些蛀虫,我就无法心平气和,这是当年妈妈费尽心血的公司,我肯定不能让她的东西被那种女人夺走。”

压在心中沉重的过往一朝倾吐,宫严忽然觉得由心而发的轻松,他翻过身,跟陈默面对着面:“陈默,这就是我那个所谓的心结,我不怕你会给我带来厄运,从我出生起,厄运就不曾远离过,我现在,只怕你不接受我,你,挺清楚了吗?”

陈默默默的凝视宫严,那双眼睛清澈坚定,毫不退缩的抓着了自己那颗懦弱的心。他释然的点点头:

“宫严,我很抱歉让你复述这些过往,但是,我并不后悔。”他将抵在宫严的额头上,轻声道:“我会努力去让你不受伤害的,宫严,我保证。”

宫严的身躯一震,他抬手搭住陈默的肩膀,将两人的距离分开一些,紧紧的盯着陈默的眼睛:“你是说……?”

“我们一起努力吧,宫严。”陈默看进宫严的眼中,坚定道。

宫严兴奋得一把把陈默拥入怀中:“陈默、陈默……”他先是低声轻笑,笑声一点一点的变大,到最后哈哈大笑起来:“陈默,这是你说的,可不要反悔!”他贴近陈默的耳边:“我是不会容许你反悔的!”

第十六章

陈默的手原本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跟宫严正式的确定关系后,他就考虑赶紧出院——医院的饭菜他实在是受够了!宫严很赞同,自从陈默走后,他一直吃快餐,这在吃惯了陈默的菜后,简直是一种折磨。

出院前,陈默去隔壁跟谢云青告别,谢云青住院比较早,如今其实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见陈默要走,非常舍不得,两人互留了联络方式,临走前,谢云青还诚挚的邀请:“以后有时间,可以去启星坐坐,那里环境不错的。”

陈默欣然答应——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启星是个gay吧,当然,也没人告诉他。

回家的那天阳光很好,天湛蓝清透,陈默心情愉悦的上了宫严的车,美滋滋的回了家。

屋里是一如既往的干净,陈默忽然好奇的问:“宫严,你都是什么时候收拾房间的啊?”之前那段时间,都是陈默收拾的。

宫严理所当然的答:“我有请钟点工啊。”

“……”当我没问。

将手提袋放到玄关,陈默欣然的进了屋,窗明几净,果然还是家里好!他抬手抻了抻懒腰。

咦?

陈默抻了一半的懒腰卡住,双手保持着展开的造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宫严紧张的问。

陈默摆摆手,他几步走到窗前,那株瘦弱的小花苗如今已经亭亭玉立,缠绕在用小木条架成的H型支架上,青翠妖娆,陈默惊讶的转头:“你弄的?”

宫严耸耸肩。

陈默忽然有些感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竟然能把花养的这么好,宫严,谢谢你。”

“……”宫严觉得这句话听着不太顺耳。

陈默站起身,走到宫严面前,稍稍翘起脚,“啵”,在宫严的唇上印下轻轻的一个口勿。

“!”宫严瞪圆了眼。

陈默笑:“收拾收拾,晚上咱们做好吃的!”他自然的走到冰箱前。

“嗳……”宫严忽然开口想要阻止。

陈默已经打开了冰箱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宫严,钟点工没有收拾冰箱吗?”陈默木然问。

“……我让她们不必要的地方不要乱碰。”

“所以,你就任我走之前买的蔬菜、水果变成毒气弹了!”原本新鲜的蔬菜水果,因为长时间的储存,已经不仅仅是腐烂的程度,它们化成了水,此时一滴一滴的从里面淌了出来。

“唉!”陈默长叹了口气,挽起袖子:“真不知道之前没我你都怎么过的,你去休息吧,我把冰箱收拾收拾。”他找了一个黑色塑料袋,任劳任怨的干了起来。

宫严站在他身后,轻轻的勾了勾嘴角——陈默,我就是如此需要你,所以,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吧。

陈默将厨房又重新整理一番,待到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后,已经日暮西垂了,陈默一边洗手一边喊:“宫严,收拾收拾,咱们去超市买吃的!”

宫严随传随到,两人迅速的换装完毕,利落的出门。

这天正好是周末,超市的人很多,宫严推着购物车,跟在陈默身后,看着陈默左挑右选的将食材放进车内。这么多年坎坷奋斗,像如今这样轻松日常的跟在心爱的人旁边买东西,还是第一次,感觉,很不错。

“喂宫严,愣着想什么呢!快点过来!”

“哦!”宫严快速迎上去,嗯,被呼来喝去的感觉也挺好!

两人采购了满满一车的日用品,推着走到收银台,周日的收银台,排队都排到了主货架区,宫严边跟陈默聊天,边四处打量。

“嗯?”他视线停在某一处,手顺势伸了出去。一整排的安全套摆在他眼前,怎能不出手!

“喂,陈默,你喜欢哪种?”宫严俯在陈默耳边问道。

陈默的脸腾地红了,他连忙四下张望了一下,前面是一对大叔大妈,后面是几个小姑娘,正在聊天,应该没人注意到。他羞恼的转移话题:“少废话,赶紧拿钱一会好付账。”

“好。”宫严随手挑了几盒扔到车里:“一会儿我付账。”

“……”陈默干脆不想理他了,转过去看收银员,嗯,这收银员还挺漂亮的。

“你看谁呢?”宫严忽然探过身挡住陈默的视线。

“看大妈。”

宫严一愣,这才发现,跟收银员在一条视线范围内的,还有个中年大妈,穿得红红绿绿的,应该刚跳完广场舞回来。

宫严一脸黑线。

两人互相调侃着,就没注意到后面小姑娘们谈话的内容:

“看看看,高个帅哥去拿安全套了!顺便还调戏那个矮个帅哥!我就说,他俩一定有问题!”

“嗯嗯,那个一定是小攻!啊,小受好可爱啊,你看,耳朵都红了!”

“哇……拿了那么多盒,小受受得了吗?”

“我只想说你担心太多了!”

“不行了不行了,这是霸道攻和人妻受吧,简直不能更萌啊!”

外人眼中的人妻受,此时正指挥着宫严把大袋大袋的物品放到车里,宫严主动的上了驾驶座:“话说,陈默,什么时候你把车也好好练练吧。”

“有时间再说吧。”陈默不太喜欢车,可能是因为之前妈妈的车祸影响,他更喜欢的是如何把车拆解。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陈默原本打算做些复杂的菜,但时间不允许了,他简单的炒了一盘宫保鸡丁、一盘鱼香肉丝,将超市买来的酱猪脚热了热,拎了一打啤酒,往桌上一放。

宫严原本期待的眼神一顿:“……”果然调情的方式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陈默豪气的一连打开几瓶啤酒:“咱俩还没好好喝过一次,今天走一个?”

宫严:“咱俩也算一家人吧,用不用这样?”

陈默:“用,非常用!”

“……好吧。”

俩爷们也不用客气,吃了几口菜就推杯换盏起来。

陈默有酒量,一来有天生的成分在,二来他经常出差,跟着一群老爷们在外面,喝酒是常有的事,时间长了锻炼得更加厉害。不过近两年他不太常喝了,年轻人也得知道保养自己不是。

而宫严,之前的酒量倒是一般,但是商场上的酒桌文化,让他的酒量也在无奈中成长起来。

两个人酒量都不错,各喝了五六瓶还都比较清醒的聊天,但酒精上脑,两人的情绪也渐渐兴奋起来。

先动作的人是陈默,趁着宫严低头放酒瓶的时候扑了过去,酒瓶歪歪斜斜的插进酒筐儿里,宫严被陈默紧紧压在椅背上,沉重的呼吸在耳边回响,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宫严敏感的耳朵,陈默魅惑的伸出舌头,在耳廓上轻轻的忝舐。

“嗯……”宫严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兴奋得竖了起来,他迅速的转过身,陈默的口勿迎面而来。

奔腾的酒精助燃着两个人的激情,陈默挎坐着,仅着黑色背心的上身蒸腾着汗水,他兴奋的仰起头,流下的汗珠晶莹闪亮,折射着头顶,代表家一般温暖的,暖黄的灯光。

清早的麻雀们起得很早,它们叽叽喳喳的在窗外呼朋引伴,陈默迷迷瞪瞪的醒来。

昨晚两个人都太兴奋了,衣服扔的到处都是。而宫严,正俯卧在他的身边,头深深的埋在被褥里,陈默推了推:“醒醒。”

宫严不耐的往旁边拱了拱,继续睡。

陈默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他掀起宫严身上的被,清晨的凉气肆意的搜刮宫严身上的热气,他在宫严光洁的屁屁上不轻不重的打了几下,“啪,啪”。

宫严打了个冷战,清醒过来。

“几点了?”他慵懒的问。

“八点。”陈默转身下了炕:“你这睡眠姿势可不好,以后别这么睡了。”他趿拉着鞋去了厨房。

宫严轻轻笑了笑,又在炕上消磨了一会,才不情愿的拱起身。快速的洗漱完毕,他轻松的站在厨房,看着陈默忙着做早餐的背影,忽然深情道:“真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陈默回头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哪能一直这样,等我出差,你就得自己来了。”他把煎好的荷包蛋装盘:“可别总吃快餐。”

宫严顿了一下:“你打算销假?”

“我可是单位勤劳向上的好员工好同志,哪能一直借着工伤不上班,我打算后天就去上班。”

宫严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对了”陈默把早餐端到餐桌上:“那个武旭……停职后有来找你吗?”

宫严坐下,夹起刚刚出锅的鸡蛋饼咬了一口,嗤笑道:“他还没这个胆子,要来,也是武惠春带着他来,不过不会是现在,至少,得等到这次风波彻底平息的。”

陈默耸耸肩,宫严既然这么胸有成竹,他应该就不必担心了。

按照常理,武旭确实会像宫严说的那样,蛰伏一阵子。

但宫严没想到的是,这次,武旭坐不住了。

第十七章

市中心的莱欧咖啡店,是很多年青情侣特别喜欢的约会地点,这里靠近商贸街,但地理位置又相对偏僻,少了很多车马喧嚣,店内装潢很小资,简约舒适,每个座位之间设有花草栅栏形式的隔断,优雅的同时又给人以独立的空间。

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坐着两个人。男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西装,略瘦,看上去衣冠楚楚,长得还算英俊,只是眼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皮肤也不太好,休息不良的样子。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穿着Gucci最新一季的冬装,脖子上却带着一条比意大利面条还粗一点的金链子,一头乌发披肩,瓜子脸,眼睛勾着重重的眼线,大红唇。看上去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人,只是如今老了,面容有些松弛。

正是武旭和武惠春。

武惠春翻着手上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心不在焉的听武旭抱怨。

“宫严这小子太阴了,竟然来这一手。简直不把海瑞放在眼里,不把姑姑你放在眼里,姑姑,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能有什么办法。”武惠春凉凉道:“谁让你目光短浅,冯军那批货明知道不好还往里进,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险些连累到海瑞的声誉,你姑父别的都不在意,独独海瑞,是谁都不能染指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不听,现在傻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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