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再联系你，咱们一起吃饭。”

“算了吧，你明天还要早起，我哪能忍心让你晚上九点还不休息。”莫名嘟囔道，然后对来卖煎饼果子的人说道：“一共5元。”

“莫名？”

“怎么？不一起吃饭还不让我呆在这里陪你吗？”

“我怕你累着……”

“你都不怕累我怎么会怕累，快点做煎饼果子吧！我钱都收了。”说着他抬头看见要煎饼果子的人正在看着别的方向，就飞快地亲了苏洛脸上一口：“这算是补偿！”

苏洛惊得停顿了一下，他慌张的低下头，小声呵斥道：“你疯了！这还有人！”

莫名闻言笑呵呵的找了钱，他悄悄地看了苏洛一眼，发现苏洛的耳朵已经泛起了粉红色。

第5章：是非

一晃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北京还是那么炎热，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秋天的气息。

经过一阵子的努力，苏洛的早餐店终于步入正轨。每天早上总会有一大批人排着队等着吃他做的煎饼果子。时间久了，这些便都成为了熟客。

开早餐店确实是一个累活，每天要早早起来准备开店，然后就是在几个小时之内要不停的重复着做煎饼果子的动作。高温的圆形锅不断散发着热气，在北京闷热天气的配合下简直就像是一个厚重的棉衣一样紧紧贴在苏洛身上，憋得苏洛喘不过气来。苏洛一天都要穿着这层“棉衣”来行动。一天下来，苏洛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莫名并不真正放心把叶盛他们的事情全部交给萧嘉处理，所以他并没有一天都陪在苏洛身边。

夏羽找过苏洛两次，像是不放心苏洛的情况。当时苏洛正在热火朝天地做着煎饼果子，一刻不敢停。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有人抱怨为什么这么慢。夏羽在旁边看了一会，最后实在忍不住问苏洛能不能干些别的。

干这个就挺好的。当时苏洛时这样回复夏羽的。他刚刚回到家躺在床上，已经十点了。他周围散放着几十张钱，面值不一。有五元的，有十元五十元的，只有一张毛爷爷隐藏在这些小年轻中间，倒有种鹤立鸡群的架势。这些都是苏洛一天劳累下来的所得，除去必要的原料费，大约也有个300、400块钱。

夏羽不懂这个，苏洛也是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别看煎饼果子利小，但是薄利多销。等熟练后一天下来也是有个几百块钱的，甚至比苏洛在“天堂”最后呆的几个月一天赚的钱都多。所以别小看那些成天走街串巷卖小吃或者是开着小吃店的人，也许他们都是深藏不露的有钱人。

只是，卖煎饼果子真的很累。苏洛叹了一口气，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手累的有些僵硬了，他已经记不得今天自己已经做了多少个煎饼果子了。

看看表，已经不早了。苏洛决定早点睡，毕竟明天还要起很早。

只是天不遂人愿，苏洛刚想睡觉，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慌张的响了起来。

是谁？苏洛皱起了眉头，这个点莫名不会来找自己的。于是他向门的方向问道：“是谁？”

敲门声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就又以更加密集的频率响了起来。边响着，人声就从门外传来：“苏洛！是我！快开门！”

是苏锦言！他来干什么！苏洛连忙去开门，心中一种不详的预感升腾而出。

苏锦言好像早就等着苏洛来开门似的，苏洛刚打开一个门缝，苏锦言泥鳅似的就滑了进来。然后还不等苏洛说些什么，他就“砰”一下把门紧紧关上，好像背后有千军万马追着他一样。

苏洛一看苏锦言的动作，再看苏锦言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T恤，脸上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擦伤，一双写满恐惧的眼睛下都是乌青的黑眼圈，头发也是许久没有打理，油腻腻的都缠到了一块，活脱脱一个流浪汉的模样。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知道苏锦言又闯祸了。

果然，苏锦言不顾自己的“尊容”，拽着苏洛的手就不放下了。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苏洛不好了，你哥哥出事了，你快救救他！”

苏家父子，是苏洛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苏洛一出生他的母亲就去世了，他的家人剩下的只有他的父亲苏锦言和哥哥苏连。只是他们这两个人太不争气了，一个好赌一个吸毒。生生的把一个好好的家给败得一穷二白。不仅如此，他们还欠了好多的外债。每天都有不少人追着要他们还钱，甚至还威胁要卖了苏洛。苏洛当时还很小，每天他都是瑟瑟发抖的躲在苏锦言临时租的屋子里一边胆战心惊的藏在破旧散发着霉味的衣柜里生怕被那群凶神恶煞的要债人发现一边苦苦期待着锦言和苏连的归来。只是这两个没良心的，光顾着自己躲债，没有一个人想起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吃饭的小苏洛。等他们终于回来的时候，苏洛已经在饥寒交迫中发起了烧。但是苏家父子也只是胡乱喂了一些药就作罢。那间屋子里没有床，苏洛就躺在地上胡乱的过了一夜。地上很冰，苏洛至今想起都感觉有一股凉气自背后窜了上来。只是苏洛很惊讶当时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居然都没有死掉。是因为老天觉得他的遭的罪还不够多吗？

如果老天真是这么认为的。那么苏锦言和苏连绝对就是老天爷派来惩罚他的帮手。从苏洛小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是到处招惹是非，苏洛对他们也是从最开始的担心变成了现如今的绝望。以前苏洛还试图劝他们悬崖勒马，浪子回头。直到他15岁时为了救偷了人家十几万马上就要被打死的苏家父子而进了“天堂”，苏洛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他们一家人，黄赌毒都凑全了，从此以后也就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问明朝几时回了。

只是苏锦言和苏连到了北京还是麻烦不断，每次都要来找苏洛解决。苏洛以前红的时候，动不动就来要个几万块钱。等苏洛无人问津的时候，他们就很有默契很善解人意的降低了要求，只要几千块钱。只是这几千块钱，也够苏洛节衣缩食吃好几个月的了。

现在看到苏锦言来找自己，苏洛就知道他们俩又惹上了麻烦。这父子俩，每次惹上麻烦都会有一个人来找苏洛，把责任全部推到另一个人身上，然后在苏洛面前上演一场父子情深的戏码，逼着苏洛拿钱给他。

苏锦言已经好几个月没来找自己了，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呢！

苏洛叹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推开苏锦言，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床上还平摊着他今天赚的钱。苏洛无奈地问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苏锦言被苏洛推开也不生气，他像是一个吐着舌头的哈巴狗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洛后面。看到苏洛坐在床上，他就站在一边，眼睛假装无意地扫过床上的钱。然后讨好的笑道：“还不是你那不争气的哥哥，去一家夜总会闹事，砸了人家不少东西。现在被人家李总给扣住了。我都劝他不要惹事他非不听，现在人家说要卸了他的手和腿。我寻思你哥哥再怎么不争气也不能真的成残疾啊。所以苏洛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帮你的哥哥。我下次一定管住他。不让他再出去闹了。”

苏洛斜眼看了苏锦言一眼，苏锦言心虚的别过了头。苏洛就知道这件事苏锦言也有参与。

苏洛不满地叹了口气：“我说了这么多次你们也不听。夜总会里的人都是有钱的人，咱们根本没有钱，为什么非要去招惹他们？哎，算了算了。说了也不听，不说了。”苏洛真的是懒得再费口舌了，“他们要赔多少钱啊？”

苏锦言嘿嘿的笑着，两只手不安的搓着：“当时人很多，大家都打急了眼，也就不知道究竟什么东西是谁打的……最后算下来，李总说是要15万。”

“15万？！我哪有这么多钱！”苏洛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天劳累下来的疲劳感也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名状的惊讶与深深的无力感。

“苏洛，你可要帮帮你的哥哥，我求求你了，他可是你的哥哥啊！”苏锦言看苏洛说自己没钱，生怕苏洛就不管他们了。死皮赖脸地求起了苏洛。

“管管管！你让我怎么管？！我告诉你和苏连不要闯祸你们听吗？这15万你让我上哪里拿？”

“你哥哥已经知错了，他不会再犯了，苏洛你就帮你哥哥这一把吧！我求求你了！他可是你的哥哥啊！”

“帮他？”苏洛怒极反笑：“你怎么不帮他？他不也是你的儿子吗？还是说这件事你也参与了？”

苏锦言闻言心虚地咳嗽两声，苏洛瞪了他一眼，走到立在一旁的衣柜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里面装的是他租店剩下的钱和这几天赚的钱。苏洛犹豫了一下，最后一狠心把钱都拿了出来：“这是我全部的钱，多了也就没有了。”

苏锦言一把把钱抢了过去，点了又点最后抬头面露难色：“怎么才只有3万多？这些钱不够啊！”

“你以为我有多少钱？我吃饭不要钱吗？我现在全身上下就这些钱了！你好自为之吧！”

“别别别，苏洛我求你了，你救救我们父子俩好不好？不然我们真的会没命的，那个李总可不是好惹的！我求求你，不行我给你跪下！”苏锦言说着真的就给苏洛跪下了。

“你起来！你跪下有什么用？我就是没钱！”

“那……那你去找你那些客人借一点……”

“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根本就没有客人了你让我上哪里去借？你不是很多狐朋狗友吗？你向他们借啊！我就只有3万，拿了钱赶紧给我走！”

“没有客人？苏洛你不要骗我，那那个周先生是怎么回事？”苏锦言站了起来，小小的眼睛里全是算计的精光。

“你说什么？”苏洛又惊讶又愤怒，他要去找莫名吗？

“我听你们的红姐说了，你被那个周先生给包了，一个月给不少钱呢，你去求求他，他这么喜欢你应该会给钱。”

“你疯了？我和他没关系！你别去找他！他不会给你钱的！”

苏锦言听了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我去找他说我是你的父亲我看他帮不帮，他周先生这么有钱应该不在乎这区区的15万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还能给我和苏连找个事做呢！”

“你够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你要是嫌丢人你就把钱给我，给我钱我就不去找他了。不然我天天缠着你，总有一天我会看见那个周先生的。”

苏洛看着苏锦言一脸无耻的样子，气得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可偏偏他又不愿意让莫名看到苏锦言！苏洛死死地用手掐着自己身上的肉，才使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回去，我去给你凑钱。快滚！”

苏锦言“唉唉”的答应着，被苏洛推出了门外，苏洛刚要关上门，苏锦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苏洛啊，李总说让我们3天之内给他钱，你可要抓紧啊！”

苏洛咬牙道：“知道了，快滚！”

送走苏锦言，已经快11点了，苏洛在地上瘫坐了好久才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刚才为了送走苏锦言答应帮他还钱，可是自己去哪里找这么多钱呢？莫名绝对不行，自己不可以欠他这么多。夏羽呢？他妈妈病情时好时坏，他又刚借自己3万块钱，应该没有钱了吧？这15万还了又怎么样？难保没有下一次，现在苏锦言拿莫名威胁他，下次自己还是要被他威胁吗？

苏洛胡乱想着，突然胃又一次疼了起来，自从和莫名在一起后，莫名一直细心照料着他的胃，这还是第一次疼吧。苏洛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很委屈，他想莫名了。苏洛从衣服里拿出手机，里面有一个未读信息，是莫名九点多的时候给他发的，让他早点休息。莫名现在应该已经睡了，苏洛看着短信，想明明只是一天为什么好像过了好多年呢？苏洛胃更疼了，疼痛感沿着他的血管蔓延到他的整个身体里。苏洛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地上凉凉的，像极了小时候他发烧那次躺在的那个地。苏洛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就这样一直躺倒了天亮。

第6章：冲突

第二天苏洛没有开店，他收拾收拾就直接去找了夏羽。夏羽也住在地下室，只不过那个地下室比苏洛的好一点而已。到了夏羽的家门口，苏洛不确定夏羽在不在家，就试探着敲了几下门。只听到门的那边问道：“谁呀？”苏洛答道：“夏羽，我是苏洛。”接着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顶着一头乱发，不停打着哈气的夏羽就开了门。

苏洛看到夏羽的样子，知道夏羽昨天一定又是陪着客人玩到很晚，当下有些愧疚自己这么早就来找他了。夏羽倒是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尊容”，他看到苏洛的样子，大吃一惊：“哎呀苏洛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苏洛疑惑，他出门前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比起夏羽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说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昨天没有睡好吗？出什么事了？哎呀，别站在门口了，外面冷，快进来！”说着侧身给苏洛让了地方。

苏洛本来就因为要再一次向夏羽借钱而感到难受，现在听到夏羽这一连串的发问，每一句话都包含着夏羽对他的关心，他的心就更难受了。他硬着头皮进去了。夏羽家的地下室虽然比苏洛的好一点，但也是很挤。夏羽拉着苏洛坐在床上，床上的被子还是暖和的，苏洛知道夏羽刚才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我刚才是不是吵醒你了？对不起……”

“哎没事，我早就醒了，刚才只是在赖被窝而已，一会也能睡。倒是苏洛哥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很差，出了什么事了？”

“……苏锦言来找我了，昨天。”苏洛低着头，觉得说出这几个字几乎要了他的命。

夏羽闻言吃了一惊：“苏锦言？他怎么又来了？他是不是闯祸了来找苏洛哥你了？”

苏洛轻轻点了一下头，夏羽怒道：“他怎么这么不要脸？每次闯了祸就找苏洛哥你拿钱，这都多少年了？苏洛哥你不要管他了，欺人太甚！”

“可是……”

“没什么可是，苏洛哥你听我的，这种人就不要管了，他们父子俩赖了你这么多年，你究竟还要忍他们到什么时候？苏洛哥我知道你顾念旧情，可是他们有把你当做家人吗？三番四次的害你还不够吗？”

苏洛静静的听着夏羽连珠炮般骂完苏氏父子，半响才艰难地开了口：“我知道他们过分，我也不想再管他们了，只是这次他们惹的人很厉害，我……这是最后一次帮他们了。”

夏羽叹了一口气：“知道你不忍心，苏洛哥这次要赔多少钱？”

“15万。”

“15万？”夏羽吃惊道：“苏锦言他们太过分了！苏洛哥你哪里有15万？他们根本就不顾苏洛哥你的死活！”

“我这里凑凑应该还有5万，夏羽，你能借我些钱吗？”

“苏洛哥你跟我怎么还这么客气，我当然会借你钱，只是，”夏羽为难地说：“我现在也没多少钱了，根本凑不够15万。苏洛哥怎么办？”

苏洛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办法。”

“那苏洛哥你有没有想过去问问周先生？也许他能帮你。”夏羽试探的问。

苏洛生硬的别过头：“我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他明明能帮苏洛哥你的！”

苏洛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他现在已经让我衣食无忧了，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不想欠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