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了。”沈未拍拍他的肩膀，做认真状：“我这有急事，不找他不行，放心吧，这么多人在呢，他不敢怎样的。”

“那你小心点啊。”汉堡给他比了个“加油”，转身迅速的离开，深怕受到波及。

沈未被汉堡逗的开心，一直到走到莫臻面前都是傻乐傻乐的，对着莫臻说话的口气也很轻松：“你怎么了？吃火药了？”

莫臻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诶你这人。”沈未无奈，坐在一边：“你昨晚是不是去找我了，否则怎么那么巧，就在那里遇上了。”

莫臻继续黑着脸不说话。

沈未默默地汗了一把，决定不指望这人，他凭借自己的记忆一点点搜寻着蛛丝马迹，最后突然定格在一幕上，又觉得不至于，抬起头带着点怀疑的目光看向那人，迟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吃柳眉的醋吧？”

莫臻像是要证明自己也有面部表情一样，向上挑了挑眉毛。

“……”沈未大囧：“我们就说了一会儿话。”还是因为想到你多问了几个问题，沈未默默地腹诽着，却不愿意说出口。

莫臻继续盯着他，直看得沈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行行行，我招了还不行吗，我看你不像是很喜欢演戏的样子，昨天晚上聊起，就问了问她的感觉，想了解一下你的。”沈未举白旗，心里憋屈得很，不知从何时起，他整天做小伏状，讨好完了这个讨好那个，连做人的下限都被拉低了。

“……”莫臻突然低下头良久，轻轻地说：“你下次直接来问我就行了。”

沈未看了他一眼，突然有种迫切知道什么的冲动，脱口而出：“那你是怎么想的？”

莫臻没有多少迟疑，回答道：“一开始很讨厌，后来慢慢习惯了。”

也就是，还是不喜欢的，只是已经习惯了。

“是因为你妈妈？”沈未试探性的问，他知道莫臻的母亲一直希望成为一名演员，却始终没有机会。

“嗯。”莫臻点点头，想了想，补充道：“她喜欢我这个样子，我不想让她失望，但是……”

他抬起头，庄严而虔诚的看着沈未说：“我也可以做些别的事情，并不是一直只做一个演员，就算没有现在这个职业，我也可以养你。”

“我不用你养的。”沈未的手落在莫臻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莫臻难得的没在意他这样的话，他伸手握住沈未的小臂，嗓音清亮：“我可以开公司，可以给别人写词，我还可以去做厨师，开很多家餐厅。”

沈未愣在那里。

这样的表情他并不陌生，只是那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他渐渐地将之遗忘。

这才是真正的莫臻，他年轻漂亮、聪明能干，这样一个充满生命力带着跳动的血液的男人，不应该将一生的时光放在一个束缚着他的地方，为了别人燃尽所有的青春，他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能力去实现那些东西，那个充满力量和希望的莫臻，才是真正完整的莫臻，每一个笑容都充满力量，可以感染千千万万的人。

现在面前的人那样熟悉，也那样让人怀念。

“好。”沈未点点头，万千的言语凝在眼眸中，目光辗转追随，他一个字一个字郑重的承诺。

“无论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无论未来迎接我们的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莫臻也终于满足了，他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和他想象了无数次的一模一样。

沈未没有离开，他在这里已经待了足够长的时间了。

他的表情依然严肃，莫臻这时才意识到，在剧组，他绝不会不带任何理由的来找自己。

莫臻突然意识到什么，这让他刚才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沈未拉过旁边的一个凳子，坐上去，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莫臻脸色突变。

“不行。”他的声音提高一些，斩钉截铁的回答。

沈未按了按太阳穴，他早料到莫臻的答案，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打算妥协。

“你还能给出更好地方案吗？”

“无论如何不可以这样做。”莫臻态度坚决。

“那你去用美男计？”沈未带着些挑衅的看着他。

莫臻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良久，他一脸坦然道：“也不是不可以。”

“去你妈的。”沈未被他气乐了，一脚踹上去。

“让老婆牺牲色相，我还当不当男人了。”他嘀咕一句，莫臻此时的脸色黑的像块煤炭，沈未担心自己再过几秒便会丢盔卸甲，急切的下最后结论：“这次的事情是冲我来的，也自然要我去解决。”

“是因为我。”莫臻压低了声音。

“可是你偏偏什么都不能做。”沈未突然笑了笑：“莫臻，说句真心话，给你一把刀，你能杀了他吗？”

“……”

“我们是一类人，如果是我，就做不到。”

莫臻难得的被堵得说不出话，只是一张脸依然死拧着，不愿意做一点妥协。

沈未深吸一口气，他向外面看了一眼，然后抬脚踹上门，从里面反锁上。

沈未转身靠近莫臻，不等那人有任何动作，便倾身吻了上去。

他的舌长驱直入，扫过那人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卷着另一条舌头，吸吮碾压，莫臻自始至终一动不动，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好像要穿透他的一层躯壳，直看进人的灵魂里去。

沈未闭上眼睛，他纵情的吻着，情到深处，忍不住噬咬，一排整齐的牙齿落在下唇上，留下两道深深地印痕，直到出了血，两人的嘴里都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混合着唾液，刺激着最敏感的神经。

沈未停下来，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莫臻的一双眼睛忍得通红，很像一只被惹急了想要咬人的兔子，看起来异常的可爱。

沈未很愉快，他舔了舔下唇，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来。

他疯够了，笑容敛起来，再一次弯下腰，贴着莫臻的耳朵轻轻地说：“你不可以逃避的，你要比我勇敢，我才能一直相信你。”

莫臻的瞳孔骤然紧缩，放在两边的手不自觉的又握紧了几分。

“乖乖听话，回头奖励你吃肉。”沈未笑着吻了吻他的耳垂，目光在那两片微肿的唇上转了一圈，然后慢慢地翘起嘴角，对他做了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沈未转身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莫臻在他身后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才生生忍住把人按到身下好好蹂躏一番的冲动。

那天下午莫臻顶着一张比上午更黑的脸出现在剧组，低气压波及方圆十里，每个看见他的人都绕道走，连平时的黑脸专业户张池都小心说话，更不要说八卦一下莫臻那留有明显吻痕的嘴唇是怎么回事了。

知情的不知情的看见的没看见的心里都各有一个想法，只是奈何这次八卦的主角是莫臻，于是八卦很快就被扼杀了。

第三十六章

陆启泰果然来了。

激情戏被临时掐掉，整个剧组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张池很不满，李综的脸色也不太好，倒是顾恋，自始至终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一些人在一旁猜测，大概是因为沈未这回一次玩了两个大人物，倒是厉害。这些话进了柳眉的耳朵，于是柳眉笑眯眯的将其传达给沈未，沈未听后，太阳穴跳了跳，柳眉这时又在一旁落井下石，笑道：“你倒是红颜祸水。”

沈未无言以对，他转眼看见陆启泰正在向这边走来，嘴角含笑，眼波流转，柳眉一哆嗦，理由也来不及找一个便逃开了，只留下沈未一人，对着那来的人笑的温柔，留给一群八卦的男男女女遐想无数。

“找个地方？还是就在这里。”沈未先开口道。

“去我家。”陆启泰的笑容褪尽，一张脸冷若冰霜。

沈未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他在路上感觉到莫臻的目光，那人站在人群的深处，炙热的视线却像要将他灼烧殆尽。

陆启泰一路狂飙，似乎是想和沈未同归于尽，但是这样的速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前面一辆小型桑塔纳突然冲出来，陆启泰紧急刹车，还是不可避免的擦上一点，车子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最终停了下来。沈未猛地向前撞去，车子在旋转中将陆启泰甩到他的身上，沈未的头撞上了车窗玻璃，只觉得一阵眩晕。桑塔纳的车主的情况似乎好一点，沈未不知道这个好一点是好到什么程度，只是当他回过神来时那辆桑塔纳已经消失了。

陆启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得益于保险带和沈未这个肉垫，他也好得很，没过两分钟便开始了第二轮的狂飙。

两人很快到了目的地，沈未忍着头痛感跟着陆启泰走进去，踏过暗红色的花纹地毯，走过两层螺旋状的楼梯，最终停在陆启泰的卧室门前，男人拧了一把旋钮，打开门，房间里没有一点光线，显得很阴暗，四面的墙壁都被被涂成了深红色，灯光骤然亮起，红的仿佛凝固了千百人的血液。

陆启泰径直走向书架，取下一瓶红酒，打开，仰头猛灌几口，然后递给沈未。

沈未接下，没有任何犹豫的仰头喝了下去。

“不怕我下东西？”陆启泰舔了舔嘴唇，笑道。

“玩过的东西再来一次就没有意义了。”沈未淡淡的回答他。

陆启泰的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一边点头一边向后倒退坐到了床上，他的指尖画过雪白的床单，这房间里唯一白的突兀的一样东西。

“我喜欢看人在这张床上流血。”他恍若呢喃的说道：“鲜血将床单染成红色，这才是适合他的颜色。”

“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过。”他仰着头，视线重重的打在沈未身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吸食他的血肉。

“残害无辜的人会让你有快感吗？”沈未看着他，不带一点感情的问道。

“他们出来卖，我花钱买，有什么问题？”

……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有些人生来站在别人的上面，而有些人生来就是卑微低贱，只有靠出卖自己才能苟延残喘。”

“不过，当然也有例外。”见沈未不说话，他突然又笑了，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齿，他站起身，靠近沈未，指尖划过他颈项的皮肤，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企图反抗，想要证明世界不是那样的残酷，想要给自己的存在找一个理由，所以，他们拼尽全力，为了所谓的尊严，亲情爱情，梦想希望，他们开始嘲笑那些比他们高贵许多的人，试图在他们所谓的精神世界里高人一等，只有到某一天，被剥夺一切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本来拥有的就寥寥无几。”

“我喜欢看他们绝望的眼神，低贱的人永远低贱，既然生来卑微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再一次的靠近，沈未向后退一步，眼神冷漠，仿佛镀上了一层冰霜。

“对，就是这种表情，他们也喜欢露出这种表情。”陆启泰猛地贴上去，双手发力，扣住沈未的肩膀，舌尖迅速的钻进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过，每一个在我面前做出这种表情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每一次。”他的目光移向那雪白的床单，轻轻地低语着：“都将那里染红了，血液可以来自于任何地方，只要我喜欢。”

就在这时，沈未突然一把推开他，在他近乎癫狂的目光中冷冷的发出声音：“说正事吧。”

“你和他们不一样。”陆启泰摇摇头：“你比他们都强，所以能让我获得更多的快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沈未将他一开始的话奉还给他。

“可是计划要改变了不是吗？”陆启泰又坐回了床上，抬眼盯着他：“这和我们一开始约定的不一样，你先越界，这一点你不用解释一下吗？”

沈未舔了舔嘴唇，集中在男人身上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脱离掌控，但是现在他却不能顾及到丝毫。

“我要你和我一起对付莫家。”沈未一字一字认真的说道。

陆启泰看着他，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大声地笑着，张狂而肆意：“沈未，你在耍我吗？你让我帮你对付我的朋友？”

“给我一个理由。”他的双手交叉，摆出一个三角的形状，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理智的正常人。

“沈未，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忘记你的背叛，然后答应你的要求。”

“因为你和莫邦的目的不一样。”沈未平静地陈述：“莫邦的目标是沈家，而你的目标只有我，莫邦的成功可以毁掉我，同样也可以毁掉你的计划。”

“为什么如此笃定？证据呢？”

“我没有证据，也不需要给你证据。”

“那么你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了？为何不先解释一下你和莫臻现在的关系呢。”陆启泰身子后倾，眯着眼睛看着沈未。

“他还爱我。”沈未回答道，下一秒，不出所料的看见陆启泰的眸子里染上了怒色。

“我的最终目的是保护我的家庭，只要沈家没事，其他的我都可以放弃，更何况”沈未露出了目前为止在陆启泰面前的第一个笑容，唇角微微上扬：“他欺骗了我，就像顾连安当年欺骗了沈满，即使没有背叛，没有信任的爱情我也不需要。”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正在利用他帮你对付莫邦？”

“他不会。”沈未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的，他不是那种人，他太感情用事，这样不好。”

“那说说你的目的。”陆启泰好整以暇的坐到床上，他敏锐的捕捉到沈未脸上的一点不自在的神情，很淡，却像是在坚持。

“我没有目的，我可以和他断绝关系，但不代表我不喜欢他。”沈未似乎没有感觉到陆启泰尖锐的目光，继续说着：“喜欢和在一起是两个概念，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我不会强迫他帮我做什么，也不会去伤害他，我现在和他在一起，是为了得到他的保护，沈家早不是原来的那个沈家了，我也不想拿现在的东西去偿还上一代欠下的东西，所以我现在还需要他。”

“利用完了就扔掉。”陆启泰一张脸充满阴霾。

“那是他欠我的。”

“他对于莫邦来说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不可能一直依靠他，所以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对付莫邦，事成之后，我和他之间自然不会有可能，到时候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们之间也算是各取所需。”

沈未把过程一一阐述清楚，将事成的收益明码标价，让人一目了然，他甚至一脸坦然的暗示陆启泰在莫臻受伤的时候趁人之危，不可谓不贴心，这是一个诱人的条件，最起码对于陆启泰来说，不容拒绝。

“可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陆启泰站起来，走上前去，伸出的手掌贴在沈未的脸上：“我不相信你，所以你能给出一个让我相信你的理由吗？”

“你不是已经给我用了肌肉松弛剂了？”沈未此时一双腿已经有些站立不稳，勉强依靠后面的墙壁支撑着身体：“刚才在车上的时候，那辆桑塔纳是你一开始就找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