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情绪仿佛是要抽光他周边所有的空气，让他为自己的那种感情，觉得可耻愧疚。

在听到母亲还活着的那一刻……

他感到了负担和压抑……

在他被人津津乐道的光彩人生之下，为什么要存在着一个随时都要爆发的定时炸弹。

他害怕他的妈妈……

害怕她用鲜血来威胁着所有人，害怕她拿着尖刀告诉自己不能离开她，那是他的噩梦，他想要结束的一个魇。

宗溪到病房的时候，他的哥哥和父亲都在，宗海坐在病床边，父亲站在门口，宗溪打开门，他们看向他，点了点头，又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可怜女人，他们的表情是同样的冰冷。

而宗溪知道，自己的表情也是如此。

他们都活在这个女人的疯狂之下，心中积累了无数的压抑，他们无法逃脱，因为他们还无法做到绝情的刽子手。

“妈妈她怎么样了？”

“没有生病危险，我让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再过两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等宗海说完，宗父看向宗溪，“不是说你一放假就过去陪她，为什么迟了半个月。”

宗海一愣，随即垂下眼，“对不起，是我错了。”

这是他的错，是他潜意识里不愿去母亲那里，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这种状况，他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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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戚没想到宗溪走的会这么急，而令他更没有想到的却是，在宗溪走之后，顾戚发给他的邮件和在MSN上发的信息，通通都没有回应。

宗溪一直都是离线状态，灰色的头像孤零零的挂着，顾戚点了点他，不为所动，自此之后，那个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顾戚再也没有联系上宗溪，他一开始还存着几分期盼，直到后来，中考来临，学业更加繁重，时间久了，他便没了再联系上宗溪的心思，而那个专门注册的MSN账号，也任它野草丛生，不再管了。

只是偶尔他路过隔壁那栋洋房时，也还是会想起宗溪，他不知宗溪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当他心里担心时，他才发现，他与宗溪的联系是很少很少的。

少到……只要忘记那个网络账号，他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了。

第18章：中考开始

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顾戚坐着学校的大巴来到当地的高中，参加体育考试。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练习自己所选的项目，今天他们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体育老师让他们都穿着比较舒服的运动裤过来，还让女生穿一些弹性比较好的裤子，过会儿考试比较舒展的开。

顾戚排在班级后面走到操场一边排好队，轮到他这一组的时候，顾戚从前面看到任崴刚刚跑好，任崴看起来很累，脸色很白，脸颊鼻尖上都是汗珠，他经过顾戚身边，只是挥了挥手，就慢腾腾的走到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顾戚朝他看了又看，老师拍了拍他的后背递给了他一块号码牌，让他快点上去。

顾戚小跑了两步，他在最外道，所有学生都准备好之后，他就听到令枪响起，顾戚一愣，随即冲了出去。

刚跑第一圈的时候还不觉得累，他一直都是匀速跑着，看着前面超过自己领先的同学，顾戚也不觉得着急，直到第三圈，他慢慢调整呼吸，步伐加快放大，而后加速，一点点赶超前面的，一个个的超过去，当其他人的速度逐渐降下去，他反而越跑越快，在最后一百米的时候，直接冲刺。

当他跑到终点的一刹那，听到了老师大声的喊出的成绩。

顾戚剧烈的喘着气，他扶着自己的膝盖，弯着腰，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他急促的呼吸着，气管如撕破了的风箱漏着气，又涩又疼。

监考老师过来登记成绩，顾戚把号码牌递给他，老师赞叹的看了他一眼，“快去休息吧，跑的不错啊！”

顾戚点点头，慢步走到了操场外，他坐在草坪上，脸上背上都是汗，他用冰凉的手捂住酸涩的眼，狠狠的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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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考试结束后，作为初三生的他们就进入了真正的总复习中，全天都是文化课，下课休息十分钟，教室里也不见有人出去，全班的纪律保持在一个巅峰上，没人出声，更不可能有人在上课的时候说话开小差。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不用功都难。

有几次，顾戚还曾见到班级里的几个女生偷偷的哭，他叹了口气，因为压力太大，他最近还掉了不少头发呢。

中考前三天，初三已经停课了，班级里组织了同学去自己的考点看一下，算是考前熟悉一下路线，若是有同学的家住的比较远的，也可以提前在考试地点旁定下酒店住。

顾妈妈也和顾戚一起去看了他考试的地方，是市内有名的凤凰高中，也是顾戚的第一志愿，离顾戚家也比较近，步行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他在学校里转了一圈，他以前就很喜欢凤凰高中的教学环境，从教学门出来就是一条雅致的林荫小道，树影憧憧，鸟雀在繁茂的枝叶中栖息，日光穿梭在林叶里，斑斑驳驳的洒在石板路上。

可惜，喜欢归喜欢，上辈子中考失利，他没有考进这所高中，这也是顾戚一直很遗憾的一件事。

他想着，这辈子要把曾经的那些不曾做过，不敢做的事，通通都补回来。

中考前晚，顾戚吃了几口饭，就回房间看书了。

临近中考的时候，几个老师倒是让他们放松心态，别一个劲的看书，可以适当的看一会儿电视，休息一下自己。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平日里一直散漫的学生都开始临时抱佛脚，猴急猴急的开始翻书背书了，其余的同学怎么可能听得进。

顾戚以前把自己做过的错题都用标记笔给划了下来，现在他就专门在看这些错题，题目他已经不做了，他只是看一道题，然后把这道题的解题过程在脑袋里想一想，这样一来半个小时就看完了一本书。

速度很快，但也很有效率。

他看了大概有三个小时的书，顾戚才把书放下，他伸了个懒腰，拿过钟表一看，已经九点了。顾戚把明天要用到的文具都准备好，三角尺铁尺还有2B铅笔黑色水笔，铅笔和水笔他都多准备了几支，就怕考试的时候临时出现状况。

把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后，顾戚松了口气，去洗了个澡，然后睡觉。

明天，是这场奋战的开始，他得养足精神来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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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当天早上，顾戚吃了两片全麦面包和一杯牛奶，他不敢多吃。考前吃坏肚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为了考试做打算，顾戚吃的东西，都是最不容易出状况的。

他提早半个小时到了考场，他原本还想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想到已经有不少学生坐好正在看语文，顾戚也带了课本，看了一会儿文言文背诵和古诗词，等监考老师过来了，他把试卷收好，连着书包一起放到了讲台前的桌子上。

过了五分钟之后，考试铃声响起，试卷发了下来，顾戚接过雪白的试卷，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发觉前面传给他试卷的男生手都是在发抖的。

顾戚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翻开卷子，先扫了一遍。

重来一次，虽然也经历过中考，可那么多年过去，当时考的题目他早已印象模糊，也只有这个时候，真正的重新接触时，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文字，那生锈的记忆才渐渐松动，这些题目他都会做。

顾戚摁了摁额角，他拿起笔，开始一点点的把正确的答案填写上去。

顾戚刚刚重生过来时，笔迹倾向于成人的潦草，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这个坏习惯改正过来，而且黄老师也不止一遍的告诉他们，考试的时候一定要保证卷面整洁，阅卷老师看了那么多张试卷，早就已经身心疲惫了，不会花功夫去猜你这个草字写的是什么，他们只会直接给你扣分。

要是本来就写错了，是无话可说，可若是你写对了，只是仅仅因为自己潦草，那么就太冤枉了。

顾戚也正是担心这点，所以考试的时候，他每个字都是一笔一划规规矩矩的写着，就生怕自己写到兴起，疏忽了字迹的规整。

一张试卷做下来，不知不觉间，考试已经到了尾声，他看了下表，才发现只有十分钟了。

顾戚放下笔，从前开始检查。

其实他做的时候就有打算，在检查一遍，也只是为了让心里更笃定一些。

随着第一场考试结束，考生陆陆续续的从考场里走出来，顾戚所在的考场并没有相熟的，他把东西都理好，他准备去吃点东西，慢慢调整好心态迎接下一场考试。

两天中考，让顾戚有一种生活在齿轮上的感觉，时针“咔嚓咔嚓”，他能清晰的听到那种被追赶的声音，他一直都处在一种压抑的状态里，强迫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警告自己考试的时候不能有任何差错。

他对自己说，你重来一次，不能再错了。

他告诉自己，人生不会再让你这么幸运了，你要抓住这个机会，你要拼要搏，你要重塑自己的……未来。

第19章：初三暑假开始

顾戚在中考这两天，一次都没有上过体重秤上，因为考试疲惫的缘故，他这两天吃的也比平日里多了些，待考试结束后，原本还以为会重，结果倒是出乎他意料。

顾戚看到体重慢慢上升，而后上下起伏了一下，便停在了一个数字上，他顿了顿，从电子秤上下来，又站上去，结果那个数字没有发生变化。

顾戚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这几天顾妈妈一直说他瘦了，希望他能多吃点。顾戚自己没有感觉，只是这些日子的压力很大，让他有种疲惫的感觉，此刻考试结束，虽然分数还未有结果，可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不过现在，他看着电子秤上明晃晃的数字，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体重没涨，还轻了，顾戚捏了捏自己肚子上似乎变薄了一层的小肥肉，傻乎乎的笑开了花。

中考结束后，任崴就给顾戚打了电话，任崴填的志愿也是凤凰高中，只不过他奥数竞赛得了名次，还能在总分上加分，任崴自己估量了一下他考的分数，对于考取，他已经是不担心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分到重点班里去。

他和顾戚说了自己的忧虑，顾戚让他放心，他知道就算是任崴的分数不够进重点班，可凭着他母亲的关系，也定然能够把他塞进去的，任崴的那些担心其实都是多余的。

考试结束后，第二天顾戚返校，伴随着即将来临的离别，黄老师在班级里和他们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班级里的同学大部分眼睛都红了，有几个女生直接捂着胳膊哭了起来。

黄老师从他们升入初一开始教他们，一教就是三年，此后离别，其中的不舍可想而知。

顾戚的情绪也有些起伏，他虽然和这个班总有种淡淡的隔阂在，可此刻，看着一排排坐着穿着附中的同学，又或者是天花板上摇动的电扇，被擦得光亮的黑白，教室角落的垃圾桶和掉在地上的扫帚，窗外日光照进来，同学们的每张脸都是那么青春活力，而这一切属于初三的痕迹，都在此后，和他正式道别。

说一声再见之后，他们的人生又将遇到新的朋友，新的感动。

每个人都不一样，可只有是在这个时候，是最单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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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暑假要做什么？

查好自己的成绩之后，顾戚躺在凉席上，百无聊赖的想着。

窗户半掩着，淡蓝色的纱帘拉开，外面下着雨，屋内没有开灯，风从半开的窗外吹进来，几滴雨打在桌上，没过多久，深咖色的桌面便晕染湿了一片。

顾戚从床上起来，把半开的窗关上，他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看着窗外阴沉下着雨的天空，没什么精神。

考试结束之后，他就不幸染上了热伤风，明明是大夏天，没想到还会感冒，顾戚原本还想着查完分数就出去放松一下，没想到现在是一点干劲都没有。

他泡了一杯板蓝根冲剂，喝完之后，又吃了两粒感冒药，吸了吸鼻子，他捧着昏昏欲睡的脑袋，却不打算回到床上躺着了。

顾爸爸前天从外地出差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庆祝顾戚考取了自己的理想高中，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可谁知顾爸爸当天喝的有点多，到了半夜时，就因为胃溃疡进了医院。

他这是常年在外喝酒应酬的后遗症，顾妈妈也知道他的胃不好，可没想到会这么虚弱。医生给顾爸爸配了药，但他还需要做一些常规的检查，此刻也只能呆在医院里吊着点滴，顾妈妈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顾戚开了电视，把音量调低，他软绵绵的靠在沙发上，暑假到了，电视里放着当年赵薇演的小燕子还有六小龄童版的孙悟空，顾戚把频道就锁定在这两个台之间，小燕子广告了，他就调到孙悟空那边去，这样一来一回，倒是把自己给累到了。

趴在抱枕上，闭上了眼，磕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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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的时候，顾爸爸的公司组织大家集体去九寨沟旅游，可以带上家属一起去，虽然还要另外加钱，可比起外面的旅游团却便宜了很多，公司里很多员工都带上了自己的家属。

顾戚觉得父亲对于他的员工福利是真的好，公司组织的旅游，每个人都给发了一小袋零食，瓜果面包水都准备了，顾戚在那一小包头里拿出了个苹果啃来吃，他们都是坐着大巴去机场，顾戚有点轻微的晕车，从早上开始就吃了这一个苹果。

到了飞机上后，他喝了一杯牛奶，便生出倦意，他侧过头看向旁边的父母，勾起唇角，顾妈妈转过头，轻轻抚着他的额头，“今天起了那么早，你在睡一会儿，到了我在叫你。”

顾戚点头，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下了飞机，他们先到达了订好的酒店，顾妈妈是和顾爸爸住一间，顾戚是不想和别人住一间房，他便一个人住了单间，把自己的行李放好，他们先到下达的酒店里用餐。

中午的菜很简单，不过也因为是当地的酒店，做的菜品也是顾戚很少见到的，有血肠、酸菜牛肉、洋芋糍粑等。

顾戚一上午就啃了个苹果喝了杯牛奶，此刻也是饿极了，不过他也没有狼吞虎咽，吃了几口洋芋和牛肉，又喝了一碗当地的清酒，酒水甘冽清甜，也不觉得辣口，顾戚两眼发光，朝父亲偷偷的看了一眼，又倒了一碗。

那酒奇怪极了，喝时不觉得烈，可过了一会儿，酒劲就上来了，顾戚脸上两酡红，顾妈妈瞥了他一眼，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个小醉鬼，背着你爸爸偷偷喝酒。”

顾戚愣愣的傻笑，顾妈妈摇摇头，看顾戚这个模样，便知道下午的活动他是跟不上了，顾妈妈把他扶到房间里，叮嘱他好好休息。

等顾戚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他捂着头，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扑面而来，顾戚眯了眯眼，他揉着眼睛，打了个哈切。

酒店里就他一个人，所有人都跟着团出去了，顾戚觉得没劲，他换了件衣服，走到酒店大堂，拿了张当地的旅游指南。

当地的气候与顾戚所居住的城市只相差了几度，空气很湿润，草木的气息让人觉得十分舒服，顾戚沿着大街小巷走着，发现大部分都是一些很有味道的小吃店。

顾戚也是饿了，直接走进了一家人不算多的店面里，要了一份奶渣包子和酥油茶，用奶渣馅来做的包子味道很特别，听说新鲜的奶渣酸酸的，把奶渣晒干后，可以当做零食或者放入汤内的作料来吃。

顾戚吃了一口包子，又喝了口酥油茶，只觉得人生太美好了。

吃完打了个嗝，顾戚摸了摸肚子，又纠结了起来，他一边为美食所倾倒，一边又忐忑自己的体重，不过奶渣做的包子馅应该热量不高，顾戚安慰自己。

顾戚从店里出来时，外头竟然无声无息的下起了沥沥小雨，雨不算大，路上还有不少行人没打伞直接走着，也难怪顾戚对这下雨一无所感。

在这沟寨里，雨水都似乎带着草木秀丽芬芳，顾戚不在意这雨滴落在自己身上，他也似融进了这周遭，步入雨中。

因下着雨，眼里的风景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顾戚很少见到如此美景，他是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长到，一路见得都是喧嚣尘埃，到了此地，才觉得这的确是个可以放松身心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