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等一世错 下——紫艺狂
紫艺狂  发于:2015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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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安快步轻跑至门前,轻轻对着换生笔划,“哥睡下了,我们在门外聊吧。”

“好。”虽说嘴上答应着,对安时时护着夙的行为感到佩服之余,多了一份欣赏与赞同,似乎冥冥之中他与自己是同一类人,一旦认定便

不顾一切,事事周到。

“换生,首先请接受我最挚诚的谢意,”安深深一鞠躬,“若是没有你,也就没有我哥现在的平安无事,也不知如何谢你,总之以后你就

是我俩的再生父母,只要你有需要,我们一定随时出手相助。”

换生因安的所为而怔住,一时不知如何行动,只是呆呆地说:“夙是我的师兄,这是应该的,再生父母实在不敢当,只要安兄不介意,我

可以这样叫你吗?这样就够了。”

“当然,不过叫我安显得不那么生分,那,我就叫你换生吧,”安眉眼显露笑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这是除了夙和寻以外,自己难得主

动愿意接触的人,换生于他显然也是特别的,不是知己,不是心动,而是一种性格的契合,看似文弱的外在,却有着一样坚忍的心。

“安。”夙一觉醒转,却不见了安,做起身子,环顾依旧不见人影,待起床走向房门之际,却听见门外隐隐约约的谈话之声。

“安,我觉得我俩很像,反倒是你和师兄,倒不像亲兄弟,且不论长相,性格处事也截然不同。”

那个便是师娘口中的师弟吗,即便是救了自己,但是当着自己的面挑拨兄弟间的情感,想也不是作为师弟该为之事吧。即便是事实,怎么

可以就这样被公之于众,就算是玩笑,他也不会允许,但最可气自然不会这个,而是安的应答。

“我俩是不像,看上去一正一邪,一狠一善,哥比我狠辣果决,而我太过优柔寡断。”原来在他眼中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存在,是邪,是

狠,是毒,是辣,原来讨厌还能装作不在意,原来厌恶也会一直想要纠缠不清,这便是自己的好弟弟,这便是自己心心想要守护的人,无

所谓了,已经无所谓了,自己的世界早就是黑暗,只要他可以拥有光明,一切都无所谓。安的话刚至一半,夙早已无心继续揣度,转身回

到床上蒙头大睡。

“可是那都是表象,夙都是为了我,一直都是,我都知道,从小就会刻意保护我的大哥,怎么会是世人眼中的嗜血狂魔,他的苦衷埋得很

深,深到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安有点犹疑,似乎自己对这个刚相交不久的人说的太多,“也许都已经

过去了,只是我太忸怩,太幼稚,总是错负他意,才会让他落得今日的地步。”安有些激动,话语中已带有啜泣,换生见状,为之动容,

从未听过的关于卫枫夙的传言,在他的亲弟弟口中传出,虽有些许主观之意,却不得不高看于夙。

50、新生中的忐忑

初五,如果没有相问也就不必有相知,又何须烦忧,对于清风,赵练有着对于水的愧疚与怜爱,对于那样的人我无法做到不闻不问,即便

是自甘堕落,他也不会允许他借着于水的皮囊流连烟花柳巷,靠着出卖色相博取同情与爱抚。

或许他不该到这里的,月楼,这个笙歌曼舞的世界从未涉足过,今日却为了一位萍水相逢的人而特意来此,怀中所揣是他近年所有积蓄,

连着叶稳偷偷塞在他包中的银票都尽数相携,只因街坊间传闻清风身价不菲地方传言。

在人群的拥挤与簇拥之下,赵练屏退了身旁杂七杂八的人物,寻一处角落,端然而坐。没有想象中的嘈杂和污言秽语,反倒是极似一个书

香文雅的所在。

越接近酉时,月楼之下的桌席之上,人们谈论的声音就越轻,时辰到的一刻,人人都憋着气息一般,紧紧盯着从楼上缓缓而出的人,只是

令人失望的是,那人并非期待已久的清风,而是这月楼的管事——默娘,她是一位极其端庄大方的女子,虽也三十有余,却总给人一种沉

静中的朝气,也许正是有了她,这月楼才没有普通青楼那般的浮夸与矫揉造作,只是印象中清风给人的却是青楼女子才有的妖魅与凡俗,

行事中丝毫不见清雅与文秀。

“感谢各位的赏光,想来各位也略有耳闻,今日月楼设宴,主要是为了清风就此谢牌一事,遵照他本人的意愿,他有意离开月楼,只奈手

中并无赎身的本钱,所以今日特设此宴,若是哪位还瞧得上清风的技艺,大可为其赎身,只是这价钱,想来各位也知道,清风是头牌,我

也不必多说了吧。接下来我请清风为各位献上一曲如何,就当答谢各位常年的照顾,也给那些不曾听过清风曲音的人一次一饱耳福的机会

。”

默娘说完,底下一阵热烈的掌声。

此时清风步履艰难地挪出房门,坐于默娘身边的古筝旁,脸上不饰一丝颜色,即便默娘再三以脸色提醒,他依然无动于衷。楼下看客仔细

瞧着端坐的清风,不发一言,像是约定一般,只为他的曲音而来,只有赵练觉察出各中异样,只因这样的清风一点不像是自己所亲见过清

风,是儒雅,是清秀,却是满面的仇怨,至于为何是这般感受,也许只是因为他细小的愁眉而令他有所心忧,也许是该好好听听他的琴音

,都说琴是心的写照,虽说赵练不谙音律,但剑与音其实各中情感也有相通,悲欢的韵律姑且也能一辨。

果不其然,音起而带来的寒彻心骨的痛,让赵练久久不能释怀,也许是因为身处角落,赵练觉得清风是不可能看见自己的,便一直直视着

随着音乐而愈渐无奈的人的双眸,隐隐暗含的银光,几乎夺眶而出,无视身边之人的纷纷议论,只觉查出他的身不由己。

而那位专注自己琴音的人,那些假装仔细他曲中何意的人,究竟是谁醉在了这一曲《无名》之中,又有何人知晓。

音罢,底下掌声不绝于耳,只有赵练一人全无鼓掌的趋势,而是呆呆地看着那个早已不知去向的人。

“默娘,今日我等前来只为清风一人,你何苦又让他回房。”一个衣着素雅,却面色凄怆的人高声相问。

“林公子,今日您能前来已是月楼之幸,只是清风尚有东西要收拾,不便相陪。”默娘圆滑而不失分寸地回答。

“那好,我今日出三千两为清风赎身,不知你是否应允呢?”虽是询问却有着一种坚决的语气。

“林公子,你想要清风的自由,可还不曾问过我们是否同意吧,我们可不想清风就这般廉价地出了这月楼。”周边一群人开始起哄,纷纷

抬价,默娘识相地不再开口,只等谁能出到最高的价钱。

这样的相互争抢如同为了一件稀世宝物而争先恐后,如此光景早在屋内独自瑟瑟发抖的清风早已预料到了,他也试着用真心换真情,只是

一切不过烟云易散,终究是戏子有情人无情,身为烟花柳巷之人便注定了一世凄苦,试着用余光瞥向楼下,终究是寻不到那一处奢望的风

景。

情起情灭,原来不过刹那,刚刚萌芽的心思也一并死寂在一曲《无名》之中。

面对眼红的富家子弟、达官显贵,赵练没有那么多钱财可以媲美,没有那么大的权势足够遮天,只是想到自己在乎的人即将受到的待遇便

不由自主,拍案而起。

本来的喧嚣,被这样石破天惊的声响所淹没,众人目光齐聚赵练身上,赵练反而悠然地自角落大步流星地走向二楼,那种威慑的气场,众

人也只敢窃窃私语,以为是怎样的大人物出场。

倒是默娘落落大方地向这位向自己走来的陌生宾客询问:“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若是为赴宴而来,还请到楼下用餐、饮酒,若是为其

他,今日月楼恕难招待了。”

“默娘,是吗?”赵练抬头,用那双坚定的眼盯着默娘平稳的眸子,继而道,“在下赵练,今日我是为清风而来,不知这理由够是不够?

默娘浅笑,泛着桃花的双眸中是疑意,只因从未见过赵练,怎会为清风而来。

“赵公子从未来过,怎会看上清风呢?”默娘尚未讲完,底下便有人开始吵闹,“默娘,把这小子赶走,我们可都想着清风呢,怎么能让

外人占了便宜不是。”

默娘略施手势,示意底下人莫急,转而对赵练说:“若真是为了清风,不知赵公子肯为清风出多少价赎身呢?”

赵练深知自己所带的钱俩绝对不够为清风赎身,但是已经到了此地也断不会无功而返,手中紧紧握着那块于水相赠的玉,犹豫再三终于开

口:“我不曾带那么多钱俩,也就只有三千而已。”

“赵公子,即便我同意,我想这底下少说也有百十来个人,他们也不会同意吧。”默娘戏谑地看向楼底,底下的人齐刷刷地向赵练露出鄙

夷的笑,“下来吧别丢人现眼了。”“走吧,走吧。”

房中之人,似乎听见外面异常的动静,悄悄开了门缝,见到赵练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再不是生活在地狱的衰草,而是黎明中闪着露珠的

青叶,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即便只是幻觉,他也足矣。

“我说现钱只有这么多,若是再加上这个呢。”赵练几乎是颤抖着拿出的玉,递与默娘观看。

默娘刚一触手,便仔细的观察起来,心中也略加思量一番,再看向赵练若有所思的脸,转身面向楼下的众人,缓缓道来:“各位,今日这

位赵公子出价最高,各位愿意的请在此好吃好喝,都算我默娘的,若是心有不甘的也请下次光顾月楼,默娘保证会有比清风更好的琴手。

无论是谁都不甘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却也知道默娘的脾性,只得碎碎念后就此作罢,继续好吃好喝,此时已经有别的琴手、乐手

等人纷纷出来助兴。

而见到那块玉的清风又在希望的瞬间如临深渊,为什么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一遍遍地问自己,一遍遍地否定自己的猜测,却还是无法欺

骗自己的双眼,本就一身伤痕的他摇摇欲坠地瘫坐地上,早已退去激动的绯红的脸,愈发惨白,眼神中的是恨,满满的恨意,偏偏这时赵

练跟随两名下人进到清风的房中,却是这幅景象。

这样的清风又一次让他想起那时候受伤的于水,一样的绝望与恨意,一样的麻木与虚弱,他一定要好好守护他,赵练于心底发誓,而这辈

子他也不会再轻易许诺。

“起的来吗?我背你,咱们离开这里。”赵练想要伸手去扶清风,却遭到他强烈的反抗,恶狠狠地瞪着赵练,清风觉得委屈与心酸,竟然

忍不住,掉下了干净的泪。

“别哭,别哭,以后没人会欺负你了,来跟我走。”

“不走,我不走,你不要又何必拿那么贵重的东西赎我。”清风虽然簌簌流泪,口吃却异常清晰,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消退。

“那不过是身外之物,快点,乖。”清风的情绪在赵练眼中是对于前途的迷茫与恐惧,以为只要是贴心的话语便能安抚他的不安,结果却

是异常的痛哭。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告诉我,现在没有人敢对你动手动脚了。”

“就是你,谁让你来的,我不想欠你的。”不知是赵练的轻抚他背的动作的温柔还是话语的沉稳给了清风前所未有的安稳,他的泪渐渐收

住,话也慢慢说出。

“没让你还,而且,我住你家。”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早就不是了。”触及清风的过往,他的心更加脆弱地滴血,“你姓赵?”

“对,赵练,居然忘记告诉你了。”

“玉从何而来?”疲惫的身心不愿多说一字,只言片语的对答,心渐渐放宽。

“故人送的。”清风的那份释然终于化归尘土。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

“那,走吧。”清风略带疑虑,吱吱呜呜不知该说什么。

“没关系,房子不是自己的,我们可以再造。”再无需多言,连这样的情况都已经考虑周全,又何必担心以后,只要放心地把自己交出,

便是对他最大的信任。不带走一件衣衫,裹上赵练的外衣,抱上那把属于自己的琴,安心地躺在赵练的怀中,在众人的目送之下出了月楼

,那个禁锢他数年的牢笼,他终于摆脱,重获自由,而身边是自己想要信任一辈子的人。

51、相逢却是误会一场

“哥,起床了,都晚上了,你不饿吗?”

夙当然不曾睡着,这一日,他听着房中进进出出的脚步声,想的是既然离开不如趁早,若是再回风策,势必还会与安对视,那样的尴尬他

控制不了,即便可以当做一切从未发生,他依旧无法释怀。若是就此离去,他又该何去何从,自他上次离开风策就那般艰险,若是安得知

曾今追杀他的人经他这几年的调查得知正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卫严,不知又会如何,何况离开就意味着不再是兄弟,更何谈其他。他的理智

几乎让他崩溃,在临界处徘徊,却发觉仍旧贪恋那份温暖,明明身在黑暗,却发现身边总有他的存在,到底是在乎还是玩弄,这局中人,

笼中鸟,怎会看得清,道得明。

“快起来,迟老头来过好几次了都。”

夙翻身,依旧没有睁眼,察觉异样的安伸手摸上夙的额头,却被夙敏捷地将手打开,忽的睁开双眼,安顿时傻眼,不知他的大哥是否被噩

梦所扰。

“怎么了,哥。”

夙没有说话,冷漠地看着安,独自整理好衣服,走向门口,全然不理摆放在桌上,已经热过无数次的饭菜。

被落下的安一头雾水,但深知夙一定有事相瞒,而这事以必然与他相关。细细揣度夙的心思,一边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以防他任何危险的

举动。感觉身后有人相随,夙不复往昔的平静,烦躁地踢走了就在脚边的石子,顺便向后一瞪,恰好对上安那双无辜的双眼,那样的眼神

甚至让夙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不知该往何处,迟恒的家也就这般大小,一圈兜下来,倒是见着一个陌生的身影在院内理着药材,想必此人便是师弟了,夙心中默念着,

想要见识见识究竟是何等人物救了自己。

夙慢慢走进,换生听见有脚步声也转过身来,夙显然有点吃惊,原以为不会再见,命运却是这般安排,几人的关系反而更加密切,嘴中脱

口而出:“于水,你怎会在此。”

就是那一刹那,换生耳中回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好好保重的声音,那个模糊的身影仿佛就是眼前这个人,头开

始疼痛,一幕幕场景开始重组,那章章画片终于浮现,往昔的一切悉数进入脑海,虽然头疼,可是心更疼。

夙觉察出换生的难受,上前扶起他:“于水,你怎么了,我扶你回房。”

双手抱头的换生摇头,“让我静静就好。”

就这样等着,只有几步之遥的安看着夙对换生的亲密,似乎已经是故交一般,心头的气也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什么于水,他叫换生

,是三年前迟老头他们救下的他。”

仍旧不答一句,夙只顾照看不适的换生,头痛愈渐缓和,只是心痛加剧,当初为了不再连累心中挚爱,在突袭中选择了此残生,怎料就在

赵练发狂而走的那一刻,被人救下,多活了三年,往事如烟,痛彻心扉,还是忘了好,这样便不再相思,不再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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