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航:“你这是啥呀!到我说了,我希望我的未来,有一个贼大的房子,里边住着我的老婆孩子,最好有一个壁橱,冬天的时候我们一起烤火,聊天儿!”
叶城笑笑:“你会的。”
沈之航:“到你说啦,你好歹说一个像样儿的倒是。”
叶城:“我好像没有什么愿望。”
沈之航:“哎呀你随便说就是了,那么较真儿干啥说说嘛!”
叶城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希望我的未来……可以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在北京,不,在哪里都可以。我们买一个房子,房子跟前儿有一棵大树,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坐在那下边儿乘凉,下棋。
我们有一个阳台,每天早上阳光穿过阳台,照在我们的脸上,我亲了他一下,他就会醒来,然后笑着对我说早安。
我们养了一些花花草草,每天傍晚的时候一起给它们浇水,在夕阳下说说话。
冬天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盘腿坐在电视机前喝点小酒,吃花生米。
我们可以在春天的时候去公园儿……我……”
叶城一低头,发现沈之航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他在心里叹了叹气,轻轻开口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可以,收集清晨树叶上的露水来泡茶,可以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拥抱着彼此入睡……就这样一直……平淡的生活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被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吵醒,沈之航跳起来:“什,什么玩意儿?”
叶城也揉揉眼睛奇怪的站了起来。
顾逸杨看清楚洞里的情况赶紧起来把乱蹦的沈之航拽回来:“别吵,你看那里。”
原本趴在顾逸杨身上的何迹一下子落了空,险些摔到地上:“哎呦我的妈呀吓死老子了!”
顾逸杨回头:“嘘。”
何迹好奇的凑上去:“咋啦?”
顾逸杨:“有东西,应该是蟒蛇。”
何迹花容失色:“那,那咋整?”
顾逸杨走到洞口,趴在树杈上观察外面的情况:“它们还在。”
沈之航:“我靠!大爷的这可是第二回遇上这东西了,这玩意儿可不好缠!”
何迹:“别怕!杨杨会保护我们的!”
叶城:“我们想办法出去吧,这样下去不行。”
顾逸杨走过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这样儿,待会儿我先跑出去,把它们引开,然后你们再出去,我们在昨天晚上准备过夜的地方会面,记住,最多等我三个小时,如果我没去那里跟你们会合,你们就先出去。你们一直沿着那条路走,预计的没错的话不出一天就可以找到那条支流。”
何迹:“杨杨我不要你去!”
沈之航自告奋勇:“兄弟我来!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顾逸杨:“你已经受伤了,还是我来吧。”
沈之航:“这点儿伤怕啥!让我去让我去!”
顾逸杨:“这不是玩儿,会有生命危险。”
沈之航拍胸脯:“我知道!我不怕!”
顾逸杨思考了一会儿,何迹可怜巴巴拽着顾逸杨的袖子,顾逸杨砖头看向叶城……
叶城皱着眉头:“……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何迹忽然:“哎我妈呀!那玩意儿又动了!!!!!”
第五十五章:你在何地
大家屏息看着那硕大的躯体蠕动着,慢慢探出脑袋……
顾逸杨:“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决定。”
沈之航:“就这么定了,我去!”
顾逸杨:“叶城?”
叶城:“我……”
何迹:“小航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顾逸杨:“必须记住你离开的方向,不要到时候忘记了回去的路。”
沈之航重重的点头:“嗯!拜拜啦你们!”话音未落就嗖的冲了出去,叶城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沈之航一边跳起来一边甩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石头,所有的鬼獒嗷嗷叫唤着一窝峰冲了上去。
叶城呆呆的看着沈之航的背影,直到堙没在那片绿色的海洋……
顾逸杨拍拍叶城的肩膀:“我们该走了。”
何迹:“小城……”
叶城回过神,跟着他们离开了山洞,一面走着,一面深深的担心着,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连一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前一秒还在自己眼前蹦蹦跳跳的人,这一刻却已生死未卜。
他们回到昨晚呆的地方,从早晨,一直等到了傍晚。叶城一直不吃不喝。又一次抬手看表,已经将近十个小时……
何迹啃着果子:“小,小城……你要不吃点东西……”
顾逸杨也抬手看看表:“叶城,我们必须要走了。”
叶城:“不……再等等……可以吗?”
顾逸杨遗憾的看着叶城:“已经严重超出了时间,我必须带你出去。”
何迹:“小城……杨杨说得对,没准儿小航从别的路过去了,我们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他一定是……”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顾逸杨:“叶城,你听着,如果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十个小时,他还没有回来。要么他就是另找了路,要么……他可能就是没法过来了。总之一直等在这里不是办法。如果沈之航他真的,嗯,遭遇了什么不测,那我必须要把你带出去,你听懂了吗?”
叶城低着头不说话,顾逸杨没办法,使了个眼色给何迹,何迹得令,背上包拉着叶城继续前行。
叶城也知道,他们说的都对,可就是特别难受。他最最厌恶这种感觉,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
沈之航甚至……没有对自己说一声再见……
一路沉默的前行着,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顾逸杨说晚上自己跟何迹轮流守夜,让叶城好好睡一觉。不管何迹再三阻拦劝说,叶城也坚决要守下半夜。
半夜被叫了起来,叶城呆呆的看着火苗慢慢的熄灭,不再添上树枝,任由黑暗袭来。
他想起过往的许多事情,沈之航的幼稚,沈之航的傻样儿。也奇怪,说来不过相处了半年,可却不知为什么,记忆里已经有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情。
这个人啊,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不论自己如何冷淡他,他总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呆在自己的身边,雷打不动。
有时候甚至自己都要疑心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爱上了自己,想要问他,却又开不了口。他分明说过自己的未来,也分明,里面并没有提到自己……
天空开始渐渐亮起来,叶城看着阳光慢慢倾泻下来,不禁想起上一次和自己一起看到这样的景色那个人。
你在,何地……
第五十六章:傣族
天亮了叶城叫起何迹顾逸杨,他们继续沉默的跋涉。
又经历了一天一夜,最终是何迹追逐着野鸡胡乱跑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窄窄细细的水流。
他兴高采烈的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顾逸杨和叶城,最后经过顾逸杨的判断,接下来只要顺着这条支流走就能返回他们最初出发的地方。
顾逸杨带着他们在附近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专心的赶路。终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看见了远处熟悉的车……
所有人不由得忘记了一整天的疲累,他们朝着车奔跑,所有的不安,不确定,烟消云散。
他们上了车,倒头就睡,这些天来终于能够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次日叶城凌晨四点的时候最先醒过来,他一直望着这条支流的尽头,偶尔有几只小动物跑过来,触碰了一连串的树枝,叶城会马上看过去,却发现不是那个人,然后在心里长长的叹息……
五点多的时候何迹抱着顾逸杨的胳膊砸吧砸吧嘴也醒了过来,他遥遥顾逸杨的手臂:“杨杨醒醒啦。”
顾逸杨伸手按按眉心,抬手看时间:“嗯……”
何迹伸懒腰:“咱多久没睡的这么舒服啦~~~~”
顾逸杨摸摸何迹的脑袋:“接下来去哪里。”
何迹转过脑袋:“小城,我们去这附近的傣族寨子里等小航好不好?”
叶城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嗯?”
何迹:“我们在这里,留一个线索,小航如果回到这里就会知道我们在傣族的寨子里等他,这样好不好?”
叶城沉默的点点头,又继续将视线投向了河尽头……
何迹跟顾逸杨下了车,在附近的好几颗树上用匕首刻下了留言,叶城临走前看了好几眼,最后低下头,沉默不言。
他们于中午的时候抵达了澜沧江畔,顾逸杨找了一个寨子里的农家旅馆开了两间房住下。
这里民风淳朴,傣族的房子多半是用竹子和茅草搭建,有些添了木头。何迹一个劲儿赞叹这里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要是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神仙一样逍遥自在。
农家旅馆的老板很热情,他说要是来早一点就好啦,很遗憾没能赶上这里的泼水节。
何迹听了一直惦记着,叫唤着现在就要玩儿。顾逸杨看他那么开心,又觉得最近确实太压抑了便点了头让他玩儿。
何迹得到批准撒欢的拉着叶城去寨子里骗了一大帮小孩儿,大家在澜沧江泼了个你死我活。
晚上回旅馆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何迹洗完澡甩甩脑袋坐在床上说:“杨杨,怎么办呀小城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顾逸杨拿起毛巾帮何迹擦头发:“你想一下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何迹:“我……”
顾逸杨:“所以他很难受吧。”
何迹:“嗯……杨杨,你说小航他会不会回来?”
顾逸杨:“很难说。”
何迹:“怎么办,小城好可怜,我们怎么帮帮他……”
顾逸杨亲了何迹一下:“你多和他说说话吧,免得万一沈之航真的没有回来,他会接受不了。”
何迹扭过脑袋也亲了一下顾逸杨,然后抱住他:“杨杨,我是不是有点坏,因为……”
顾逸杨:“嗯?”
何迹把头埋在顾逸杨的衣服里:“因为我心里有点庆幸,不见了的那个人……不是你……”
第五十七章:他的名字 叫沈之航
顾逸杨带着何迹叶城去了一个挺有名的公园,相传这里曾是西双版纳傣王的御花园。叶城心不在焉的跟在他们后面,今天天气很好,景色也很好。
他想起以前跟沈之航一起初来乍到,在大理,昆明,在丽江疯玩儿的那些日子。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真正放下所有的心情,只有纯粹的快乐。
叶城看着导游张张合合的嘴,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他第一次,这么想要有一个家。
可,是啊,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运气太好的人……
何迹:“小城,你饿不咱去吃饭???”
何迹:“小城,你看,这里这几个白塔长得不错,咱们进去不???”
何迹:“哎小城!热不热快看这里有卖雪糕!”
何迹:“小城……小城???”
顾逸杨转过身:“人呢?”
何迹:“怎么不见了!!!”
顾逸杨:“别急,那么大个人估计走不丢,我们找找。”
何迹耷拉着脑袋:“杨杨……”
顾逸杨:“嗯?”
何迹:“我……都是我不好……惹出那么多事儿……”
顾逸杨摸摸何迹的头:“说什么呢,这些都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何迹掰着手指:“要不是我硬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顾逸杨握住何迹的手温柔的开口:“你知道吗,很多事情都不是大家愿意的,但是它就这样发生了,不怪任何人,明白吗?”
何迹:“杨杨,其实我也很担心小航,我怕他真的不会回来了,我们是好哥们儿。但是每一次我看见小城那么难过,我就觉得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他那样难受……”
顾逸杨:“嗯,别怕,他会回来的。”
何迹:“我们去找一下小城……”
顾逸杨:“好。”
叶城跟着人流走着走着,发现前面的人不见了,四处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发现,目光被一座金色的建筑吸引了过去。
那建筑装修的十分精致,层层叠叠的屋檐,墙壁上是各样雕刻图案,叶城好奇的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巨大的佛像,盘膝而坐,如同慈爱的俯瞰着世间千万生灵。
叶城看见很多虔诚的信徒,他们跪地磕头,眼神里满满是郑重,有的年轻情侣笑的甜蜜,大概是许下了厮守一生的愿望。
有的上了年纪,颤抖的双腿慢慢的下跪,叩首,许是希望家人平安。
叶城不信佛,准确说来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莫名的,竟也找了一个角落,慢慢跪了下来……
尊敬的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如果你可以……可以听见我的话,我希望你帮我把他带回来。
我可能算不上什么善良的人,但我也没有做过坏事。
我……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都说死后是会下地狱的……
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还请你一定要帮我,帮我带他回来……
他的名字,叫沈之航……
一旁的大师注意到角落里的叶城,缓缓走到叶城的身边,大手放在叶城的头上,叶城抬起头对上大师的眼睛,大师慈爱的说道:“凡所有相,皆属虚妄。唯有放下,出离幻相,境,界,明心见性,方得解脱。”
叶城不解,站起来才想开口,大师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阿弥陀佛。”缓缓离去……
第五十八章:幸好
何迹在佛堂找到了叶城,激动地冲上去左看右看确定叶城没有受伤啥的:“小城子你可把我吓死了!”
叶城听到后愣了一下,笑笑:“对不起,我没留神。”
何迹看见叶城这样,又觉得怪难受的,磕磕巴巴的说:“没,没事儿,我们去吃饭吧,哎杨杨,走吧我们。”
三人就近找了地方吃饭,然后回了寨子,路上何迹一直努力和叶城说些话。
他们在这里呆了将近半个月,大家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放松,渐渐变得格外沉重。
孤身一人,在那么危险的原始森林里,里面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没有人为他守夜,没有同伴可以一起坚定彼此的信念。
他真的还能活着吗……
他们没有人敢去提及沈之航,何迹每天尽量开开心心的跟叶城聊各种话题,一开始叶城会和他对话,到后来变成何迹说话,叶城只是零星应答几句。
他们不知道还可以这样自欺欺人多久,但是看叶城的样子,就好像会一直一直在这里等下去,而何迹跟顾逸杨也都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