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盘+番外——风岚润玉
风岚润玉  发于:2015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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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忆这种杀兔子的游戏,无疑是对下面人最好的精神摧残,一些江湖人士又怒又愤,拔出剑准备随时拼个你死我活。

凤忆斜我一眼,突然对无痕道:“杀了那个孩子。”

我一僵,看到台下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呆呆的蹲在地上玩石子,无痕一步一步走向她。

我的心好像裂开了,握紧双拳,大吼:“够了,我跟你比试,凤忆你让他住手。”

凤忆挑眉,让无痕停手。

我颤抖的拔出双玉剑,慢慢抬起剑指向他。下台的人都用充满期望的眼神看着我。

不禁苦笑,这是怎么了?我本不想这样的,为何到最后被逼到这个地步?

“来吧,司景,杀不死我,他们就都要死。”凤忆冷笑。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喉咙里的那股腥甜。回想着《凤凰诀》一到六式,运功逼向凤忆。

第一式,被凤忆巧妙的躲开,顺便还给了我一掌。

第二式,凤忆毫不费力的挡住。

第三式,四式,五式,都被凤忆轻松化解。

于是到了第六式,我使出了全身内力,本以为凤忆这次也会轻松躲开。但是这次,凤忆没有,剑刺入他身体的声音十分刺耳,我一惊,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忍不住,鲜血喷了凤忆一身。

他勉强的拔下身体上的双玉剑,苍白着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我呆在原地,倏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歇斯底里的吼他:“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凤忆没说话,目光看着我,伸手拍拍自己的腰间。有血从他嘴角流出,凤忆摇摇晃晃的要倒下,我伸出手去扶他。

突然有人向后拉我,我瞪大双眼急的要喊,便被人点了哑穴。

然后南枝他们将我虏走,刚走不远,我便听到那些江湖人士的欢呼声。

躲在暗处,南枝,无痕,青山,缕衣,望着台子那边,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地上。

我说不了话,急的发狂,抓着南枝使劲的晃,口型在说:凤忆还在那,你们快去救他啊,快去救他啊。

南枝眼泪落下来,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我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凤忆被那些人架在柱子上,柱子下面有一堆柴火。

眼泪簌簌落下来,呜咽的浑身发抖。远处的凤忆忽然看向这边,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勉强抽出自己的手,拍拍腰间。

我下意识的摸向腰间,一愣。拿出腰带中夹着的东西,翠绿的小玉剑在阳光下闪着光,曾经断裂的地方被用胶粘上,裂缝处清晰可见。

喉咙再次一甜,我将血逼下。发疯了似的往外跑。却再次被人拉住,她说:“司景,你不能在任性了。”

我眼泪流下来,看着那些人点燃柴火,烟越来越大,火也越来越烈。我拼命的摇头,跪下来求她,求你去救凤忆,求你,凤忆不喜欢火,他怕被烟熏。

南枝再次跪下来,看着逐渐被大火淹没的凤忆,大声哭叫出来,她哽咽的喃道:“我好想去救教主,好想去救他……可……可是,司景,我不能啊……呜呜……”

我浑身失了力气,瘫软在地,死死盯着远处的熊熊烈火,我好像还可以依稀的看见火中的人影,在他风华绝代的脸上,挂着笑。

心好像被掏空,我已经流不出泪,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第三十一章

再次苏醒过来,已经是深秋了。

吃力的撑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出门。

我挑了一棵树叶还算多的树下,坐下来拄着头看着落叶发呆。

这一呆似乎呆了很久很久,大院冷冷清清,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我。

南枝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发呆,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知想些什么。

她把我扶起来,强行推我进屋。我始终一言不发,紧抿着唇,目光涣散。

我坐在椅子上,南枝坐在我对面,打开袋子,拿出里面圆圆的东西啃。

许久,我勉强的发出声:“你吃的是什么?”

南枝一惊,紧忙倒了杯水给我润嗓子,见我端起杯喝过水,她才道:“是月饼,今天是中秋呢。”

“中秋……”我低喃,缓缓转过僵硬的脑袋,望向窗外,可惜外面没有圆月,只有高高的日头。

“中秋便是团圆,叫来青山他们一起吃顿饭吧。”我轻轻道。

南枝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拿出一块月饼放在我前方,笑问:“要不要把你哥哥请来?”

我转了转眼珠,觉得脑袋许是上了锈,思考了许久才回答:“要的。”

南枝乐呵一笑,继续啃月饼。

我又愣了好久的神,一阵清风吹过后,我问:“教里的人都遣走了么?”

“没有,他们都不走。”南枝回着话,丝毫不敢怠慢。

又转了转眼珠子,缓缓喝口水,嗓子舒服了不少,再次开口:“教里该是还有不少银子,拿着那些钱经商吧。愿意留下的弟子都让他们去商铺帮忙,若是不同意,直接遣了,旧情不念。”

南枝点点头,我继续发呆看风景。耳边不停的传来南枝啃月饼的声音。

我回过神时,南枝刚巧吃完第四块月饼。我把自己桌前的月饼递给她吃,她嘻嘻一笑接过。

“我想在北方买个宅子,该是有多余的银子吧?”

南枝摆弄摆弄手指,算了算账,点头。

我一笑,扶着桌子站起来,对她道:“我想去看看凤子疏。”

她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之色,默不作声,扶我出门。

来到凤子疏门前,我遣走南枝,独自一人进屋。

凤子疏本就厌我,如今我又害死了他唯一的哥哥,他自然不会搭理我。

我没有道歉,亦无讨好之意。走过去坐在桌旁,陪他一起发呆。

良久,凤子疏拿出一张纸笺递给我,他冷声道:“这是哥哥给你的。”

我点头接过,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收入袖口。

凤子疏不语,我也就继续发呆。

发呆的时候我总会想事情,明白了凤忆生前那般待我,的确是爱极我的表现。因怕我恢复记忆离开他,才会给我下药。因知他将命不久矣,才会如此决绝的推开我,甚至在最后以他之命护我周全。

只是我这人一向迟钝,若当时真能想到这些,我定会死缠烂打的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这总发呆也的确有坏处,便是反应慢。所以当凤子疏下逐客令时,我足足慢了一刻钟才回过神。

我也不气,慢慢起身,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向门外。浑身无力,我开始怀疑要不要找柳青衣为我做一副结实的拐杖了。

回到房里时,我只觉得精神,许久未用餐也不觉得饿。百无聊赖之下,打开衣柜,整理凤忆的衣裳。

凤忆的衣裳很漂亮,尤其是他穿在身上,更为赞叹。脑袋里像是有团浆糊,我又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一遍一遍的叠好凤忆的衣服,然后弄乱,再叠好。反反复复的做着这件事,也不觉得累,亦不想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我房门,我呆了一下,道:“进来。”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摸摸我的头,关切的问:“司景,你没事吧?”

我继续叠衣服,嘴上道:“没事。”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回哥哥家住几天?”

我摇摇头,轻轻问:“哥,我想在北方买一座宅子,然后永久的住在那,你要一同么?”

萧尘雪想了一会儿,点头:“嗯,好。不过最近武林的事有点棘手,得晚些日子。”

我看着手中衣服上栩栩如生的凤,呆滞的问:“怎么推脱不下来么?盟主之位让给莫春离就是。”

“那也要你出面才行,这次各大门派都损失惨重,总要你这个盟主出来主持一下才是。”

我轻轻抱着那件衣服,低头:“用他的命换来的盟主之位,我不稀罕,你和他们说我死了便是。”

萧尘雪轻叹一声,无奈的摇头,转身离去。

我放下衣服,摸出床下的的书。

那书的封面上写着《采菊十八招》,我苦笑,这本当初凤忆用来逗弄我的氵壬/书,却是真正的《凤凰涅盘》。

撕开书的封面,里面藏着一张金帛。打开来看,第一式到第九式,武功心法写的深奥玄乎。唯独第十式让人迷惑,第十式名为:浴火重生,但却没有练功心法。

我又摸出《凤凰诀》的武功心法,连同《凤凰涅盘》一并点燃,烧成了灰烬。

我有些想笑,那些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神功,如今化成了灰烬。这种祸害人的武功本就不该留下来。

呆呆望着窗外的风景,轻轻笑出声。

凤忆最后这一步棋走的妙啊。一来,报了他自己的血海深仇,还杀尽一切对我对涅盘教有威胁的人。二来,把我推到武林盟主的位置,护我今后岁月周全。三来,我亲手杀了他,又报了我多年前的杀父之仇,亦让我一辈子忘不了他。他这招破釜沉舟破的妙极了。

我只是不解,为何血莲没有救成他?南枝不久前说,若不是教主病重,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想来也对,凤忆自私自利,要是平日,他才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重重叹息一声,许是真的罪孽深重,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

无力的趴在床上,果然阴阳相隔是最为痛苦的。我五次三番想随他而去,都被人救了回来。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么?活着时坎坷,死也不能同日。

老天着实不公,我们命途多舛,不都说先苦后甜么?可是我的甜在何处?

闭上眼睛,却睡不着,浑浑噩噩的的想着过往,发现自己的确太任性。我一直以为自己辛苦而又甘之如饴,回过头来看,最苦最甘之如饴的人是凤忆。

可如今,说什么都回不去了。许是从一开始,我就该向凤忆说的那样,什么也不问,只傻傻的陪在他身边就好。

我哑然失笑,眼泪流出来,怪自己太傻太迟钝。

傍晚十分,我这冷清的院落终于有了丝人气。

我身子还没全好,只得坐在桌边发呆。

我,南枝,青山,缕衣,无痕,萧尘雪,凤子疏,还有不请自来的方如画。这是难得一聚的一顿宴席。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只有南和青山在吵来吵去,其余人都很沉默。

直到青山把一个菜叶不小心抛到无痕身上,惹来无痕的一记杀眼,这饭桌上彻底安静。

我一愣,哈哈笑两声,让他们喝酒。这酒喝多了,人就开始迷糊。

南枝最先迷糊的,讲了一个极其无趣的笑话,一个人在那拍桌大笑。桌上的酒水都被震得溢出来,然后无痕又是一记杀眼,南枝讪讪的闭上嘴。

第二个人迷糊的人就是方如画了,他话门大开,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凤忆。

不仅我,桌上的人皆是一呆。他还没察觉不对的气氛,继续胡侃他和凤忆的事。

我心里不痛快,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萧尘雪劝我不要多喝,我撇他一眼不理。

萧尘雪叹气,亦开始大口灌酒。又不知过了多久,桌上忽然热闹起来,显然大伙都喝迷糊了。

南枝满脸通红趴在无痕身上,一口一个痕哥哥,叫的我浑身不自在。

无痕黑着脸,把南枝往青山身上推,南枝口水流了无痕一身,就是不放手。

我身边的萧尘雪醉倒在桌子上,嘴里嘀咕着:“卿卿,我的卿卿……”

我叹气,有点鄙视莫春离,敢情他还没把我哥弄到手?

缕衣一直斯斯文文,有大家小姐风范,即使醉酒也一副很清醒的模样。凤子疏坐在她旁边,眼睛红红的。

我也有点迷糊,喝多了就是头疼。我起身,扔下一句身子不舒服,就赶紧溜出门。

窗外月亮又大又圆,柳树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清风吹过,池中漾起一圈波纹。

不知不觉走到凤忆的书房门口,推门而入。许是太久没人来过,屋子里一股灰尘味,摸索着点燃烛灯,屋里被昏黄的灯光照亮。

走到凤忆的桌前坐下,案前有几张宣纸,打开来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我的名字。

胸口一痛,我摸出袖口中的纸笺打开,那上面写着一行秀逸潇洒的的字:

花前月下,不如与你一同饮鸩止渴。举案齐眉,不如换你后生安闲自得。

将纸整齐的铺在桌上,研墨拿笔,在下面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怪我半生迟钝,双眼蒙雾,已不能同你饮鸩止渴。

眼泪滴在纸上,字被染花。

——正文完——

番外

又是新年,一大早我推开房门,入眼便是一片银装素裹。银白的雪地上有一道稀疏的脚印,便突然想起昨日南枝说要出门置办年货,未曾想这么早她就出门了。

回到温暖的屋里,我拿起棉衣穿在身上,前脚刚迈出门槛,便又退了回去。走到桌旁拿起壶里的凉茶浇到地上噼里啪啦作响的火盆中,“嘶”的一声冒出了不少白烟。

不久前我急着出门忘记了灭火盆,险些烧了我的屋子,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出门后掖好棉帘子,我将手缩入袖口中,往东边走去。

下人们该是还没起来,整个大院安静的不像话。前方屋子的窗前透了一丝幽幽的烛光,我叹气,这人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推门而入,他正披着厚衣坐在窗边的桌上看书。单薄瘦弱的身子掩于棉衣之下,前几日还苍白着的小脸终是有了丝血色。

他抬眼瞄向我,手比划了下,我转身把门关上。他紧紧衣服,目光又落回书里。

我一笑,走过去抢下他手中的书,随意翻了几页,揉揉太阳穴,又送回他手里。拿起桌上的茶具泡茶,忙着手里的活儿,自顾的笑着:“我从小就不爱念书,你哥哥也不逼着我,到现在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连字都识不全。这等复杂的古籍,我看了更为头疼。”

凤子疏从我手中接过新泡的茶,吹着热气,淡淡道:“我儿时也不喜读书,后来发生了那件事,身子虚弱的厉害,哥哥便找来很多书给我解闷。可那时毕竟还小,哭闹着要出门玩。哥哥不准,塞给我一本《春秋》,让我在一日内读完。若是读不完,便不许吃饭。如今想来,哥哥还是疼你的。”

我轻笑,放下茶壶坐在椅子上,有些打趣的意味:“他可不是疼我,那叫害我。弄的我大字不识几个,他算计我也容易些。”

凤子疏露出些笑意,不再言语。毕竟,凤忆到低在乎谁,我们都心照不宣。

又坐了一会儿,我和凤子疏认识多年,可交谈实在是少之又少,似乎除了凤忆再无其他可谈。

直到南枝欢欢喜喜的跑进来,这种冷清的气氛才被打破。

“小景,子疏,我给你们买了新衣裳,快来试试。”南枝眼睛都快笑没了,拿着大红棉袄往我怀里塞。

我嘴角一阵抽搐,无奈扶额:“我们两个大男人穿这个?过个年也不是娶妻拜堂,这么红彤彤的是做甚?何况,前几日不是在布庄定了新衣么?而且,年末刚给下人们打点完赏钱,账房的银子已经不多,你怎么又乱花钱?”

南枝撇我一眼,指着我叫道:“我们开了那么多布庄,商行,镖局,你还说你没钱?今年赶着收成好,你买下的那块田地也收了不少粮食,前几日青山去查账,银子多的他整整笑了一天。”

面对这个闹人的小祖宗,我欲哭无泪:“你这个没长脑袋的女人,我可是要养活整整一个教啊,凤忆一走,扔下个烂摊子给我,难道他们的吃喝我不管么?去年我就说散了涅盘教,你们一个个的,又哭又叫,说什么誓死效忠,让我怎么办?”

这下南枝没了音,凤子疏在一旁接道:“司景的确是不容易,哥哥一走,他自认为算的天衣无缝,可还是给司景添了不少麻烦。”

我叹气,看着委屈的南枝,一笑:“好了,我没有真的怪你,今天大年三十,别不高兴。早饭我去萧尘雪那里吃,你们不用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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