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你这样的东西有何用!当初朕就不该让你上位!”说着双手掐住周永正的脖子,渐渐收紧。
“不,不要!……我才是皇上,我才是皇上!”
“皇上,皇上醒醒……”
周永正猛的从桌案起来,看看四周发觉居然是做了噩梦,擦擦脸上的汗,喘着粗气道:“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端着沏好的热茶奉上来道:“已经过了戌时了,皇上该休息了。”
周永正想起梦中父皇要掐死他,伸手摸摸脖子,莫名的觉得有些痛,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候着,朕再看看。”端起茶喝了一口,拿着奏折继续看了起来,可思绪已经不在这奏折上面了,脑子里反复的想起刚刚的画面,只觉的既难过,又有些心寒,他父皇竟是死后都想掐死他。
小太监退出了书房,双手关上门,微微挑起唇角。
喝完茶后周永正觉得脑袋有些晕,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吹得桌案上的灯如鬼魅般来回摇晃。
“来人,把窗户关上……”说完周永正心中一惊,心“扑腾”跳了一下,起身缓缓的走到窗户边,伸手把窗子关上,再回头时“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被送回了寝殿,旁边围着三四个御医,把完脉道:“皇上,您这几日忧思太重,恐怕对身体不好。”
周永正瞪着眼睛摇头道:“不不不……朕看见父皇了,朕真的看见父皇了!”
太医相互看看,摇头道:“皇上这几日不要太劳累。”
“你们什么都不懂!君无戏言,朕真的看见父皇了……他……他要掐死我!我没有害大皇子,我真的没有!”说着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拼命的摇头。
太医见此状急忙道:“快去把安神的药拿来给皇上喂下。”
几个小太监急忙去端药,七手八脚的把药给他喂了下去,渐渐的才安静了下来。太医们这才擦汗退了下去。
周永正仰躺在床上,嘴里喘着粗气,微微睁开眼睛,冷笑道:“朕才是皇上,你们什么都不是!朕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下午京中接到急报,幽州已经失守,请皇上南狩!
所有大臣被急招进大殿里,几个王爷忧心忡忡,看着皇位上的那人。
“呵呵,怎么,等不及?南狩,这江山是朕的,天下都是朕的,朕去哪还由不得你们这些老匹夫管!”
跪在地上的一干大臣心中忐忑,皇上前些日子还好好,这阵子是怎么了?看着竟有些疯魔了似的。
“三皇叔。”
三王爷冷不丁的被他叫出来心中一沉,急忙出列道:“臣在。”
“你说当初你为何要助我登入这个位置?”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周隐抬头看看周永正,只见他面色发青,眼神涣散,似乎有些中了迷药的征兆。
三王爷看着周永正愣了半晌道:“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你,你们都在觊觎朕的这个位置!”说着伸手在几个王爷面前指道。
“朕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意!来人,把所有王爷压入天牢!”
“皇上三思啊!”“皇上,您不能这样做,这都是您的皇叔啊!”
侍卫们冲进大殿,把几个王爷押了下去,周永正捏着鼻梁笑道:“既然说朕杀兄弑父,那再加上几个皇叔也不为过吧。”
文武百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一不小心被一起带下去。
突然有个老臣颤悠悠的起来怒骂:“昏君!你怎么敢如此,大周的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身上了!难怪西北军揭竿而起,愿他们早日攻进皇城,把你这黄口小儿赶下去!”说完一转身朝旁边的柱子上撞了去,顿时血花四溅。几个宫人跑上来把尸体拖了下去,几个太监拿着抹布把柱子擦净。
周永正掏掏耳朵道:“刚刚那个是刑部侍郎?辱骂皇上,大不敬,诛九族吧。还有吗?来,继续。”
这回下面是真的不敢再说一句话了……
“没有就退朝吧。”说着起身离开大殿。
周隐怎么也没想到周永正居然不跟他们玩阴的了,直接明着来,老子就是要把你们关上,怎么了?接下来是不是再赐一杯毒酒?
六个王爷被分开关在牢中,大眼瞪小眼,十三王爷年岁最小,但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轻咳了两声道:“十二哥,这阵子你身体好些没?”
周隐转头看看旁边的牢房里的小十三笑道:“好多了,我身体就是这幅样子了,活一日赚一日罢了。”
十三王爷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有些难过,叹气道:“不知永正怎么了,突然把我们都关起来。”
八王爷嗤笑:“还不是被某些人连累了。”
三王爷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兄弟几个人见此也没什么意思,都各自靠着墙不说话。
突然五王爷道:“咱们兄弟几个人,除了在大殿上恐怕还是第一次这么齐的聚在一起。”
听他这么一说,小十三突然就红了眼睛,他是太祖皇帝的遗腹子,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几位皇兄年纪大的都能做他爹了,自小就对几位皇兄有着孺慕之情。
周隐笑笑道:“五哥说的不对,我记得有一年三哥重病,我们几个兄弟都去了他府上,呆着了好些日子。
五王爷:“哦,年纪大了,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三王爷眼皮一动,回想起以前的种种,那时他还是他们谦逊的大哥,对每个皇子都一视同仁,同样爱护。
九王爷自打进了地牢便从袖中抽出一幅画卷看起来,听到他们提起这件事才放下画道:“三哥,匈奴人许给你什么好处?”
——牢房里静悄悄的。
三王爷此刻突然老了十几岁,头发不像往日那般整齐,衣服也都揉出褶皱。“事情既然已经都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们几个若是恨,便恨我吧。”
周隐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动道:“三哥,之前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三王爷闭着眼:“小十二,三哥对不住你。”
其实说起来三王爷为何这么做,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权和利,大皇子和二皇子出生既夭折,他一不小心就成了皇长子。
可他母家身份低微,他这个大皇子从一开始就从未被人注意过,那个位置太耀眼,但凡有些野心的人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他受够了扮演兄友弟恭的角色!这么多年一直忍辱负重,终于等到这一天,不就是登上那个位置,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周永正居然在大殿中说出那番话来,定是想着与他们鱼死网破。
幸好他早年就把两个儿子送到了封地上,这么多年在江州盐商手里也捞了不少的银子,兄弟二人在那花上几辈子也不一定能花完。
“咣当……”一阵铁链声,几个王爷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你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好嘛,这皇上是彻底的疯了,看看眼前的都是老熟人,蒋伯仲、闻太傅、李阁老、陆大人、沈太尉……这是要在天牢里另立朝堂吗?
那天牢里的小看守平日里见都不见不到几个大人,今天可好,连着王爷带大官,齐活了。
几个大臣就没王爷们待遇好了,地方不够,一群人赶紧一个隔间里,那狱卒哭笑不得给门上了锁道:“您内,几个好好呆着。”
五王爷起身抓着栏杆道:“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蒋伯仲苦笑一声拱拱手道:“几位王爷被关进大牢里后,我便把其他几位大人寻来面见皇上,谁成想我们几个人还未走到御书房便被人拦截了下来,接着就被皇上下旨打进天牢了。”
八王爷握拳在唇边低笑,这几个大人恐怕现在脑子还是蒙的,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关进天牢了。
五王爷一听这些人是受他们牵连被关进的大牢顿时叹气道:“难为伯仲兄了,只是眼下朝中无人,皇上他……又这般性子,万一那西北军打来了,可如何是好?”他这话中有话,西北军打来的,基本上周永正肯定提前跑,那跑时这些人恐怕就难逃一死了,以周永正那性子,必然会临走前送一杯毒酒给各位。
闻太傅摸着下巴道:“老朽倒是有一个方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陈太尉擦着脸上的汗急忙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别卖关子了成吗?!”
闻太傅撇了他一眼道:“如今朝堂能说上话的人都被皇上关进来了,其他的官低言微,恐怕也救不了大家,区区倒是想起一个人,此人手中还有些势力,只是不知能不能出手相助。”
他一说,其他人顿时都反应过来,能混到权力顶端的人哪个不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面色各异沉思起来。
蒋伯仲干笑两声:“闻大人,这……你也知我与他……谁知他会不会帮咱们。”
闻太傅捋着胡子道:“难说,不过现在也只有求求他看看。”
周隐在一旁听他们说完心中一动,恐怕是要去求李潜那老狐狸。只是眼下如何把信传出去?
中午狱卒来给送饭,清汤寡水的一碗稀粥带着一个干硬的馒头。这些王公大臣何时吃过这东西,看一眼就没了胃口。
狱卒笑道:“您们啊就别嫌弃了,关上三天,馊馒头吃的都挺香。”
蒋伯仲突然道:“狱卒小哥,你来。”
狱卒看着那几个笑的跟黄鼠狼似的人咽了咽口水道:“干啥?”
闻太傅从栏杆里伸出胳膊朝他挥舞:“过来,过来。”狱卒走到跟前。
蒋伯仲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道:“麻烦你……”
还没得他说我,狱卒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几位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抬腿就要走。
闻太傅见状急忙道:“哎哎,别走别走。”说着从腰间解开玉佩,沈太尉从手中拔下扳指,陆大人从鞋底拿出一张银票?!
陆大人呵呵笑了两声道:“私房钱,私房钱。”
那狱卒看着这么一堆东西,心动的咽了咽口水四处看看,犹豫半晌,从他手中接过道:“大人要我办什么事?”
蒋伯仲拉过狱卒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道:“务必要把此事办好,若是成功,大伙出去后还会犒赏你的。”
狱卒急忙点点头,把东西都藏了起来,心事重重的出了天牢。
第102章
李潜已经被辞官在家好长时间了,每日除了看看书,写写字,逗弄一下大外孙女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惬意。
今日突然来个无名的狱卒来拜访,与他说了几句莫名的话,李潜回去琢磨了一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皇上……疯了?!
急忙召来自己的那几个还在朝中的手下,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几位王爷和大人都被关进了天牢,如今他们从天牢里传出话,想来是要他想办法把人救出。
李潜捻着胡子心中犹豫,要说救他们出天牢倒是不难,禁卫军的统领就是自己的亲侄子,刑部尚书是自己的门生。可为何要救他们,救出他们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老狐狸心中掂量了一下,想起前些日子周隐给他递了一封信。
再联系一下西北军马上就要攻入京都的消息,李潜道:“去派人把刑部尚书叫来,就说我有事要交代。”
刑部尚书突然听说恩师叫他过去,心中疑惑,急忙备车来了前丞相府,两人一见面李潜便道:“如今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予你,你务必要仔细办,不得出现差池,知道了吗?!”
刑部尚书急忙点头应下,李潜把事情交代下去,刑部尚书一听吓了一跳,急忙道:“恩师,此事……”
李潜摸着胡子道:“听老夫的,错不了。”
刑部尚书急忙拱手道:“明白了!”
傍晚天牢来了一队人,这些人也不说话,问什么也不回答,直接拿着令牌把牢门打开,将几个王爷和大臣一个个带了出去。大伙心中不定,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李潜派来的。
出去后被分别送上了几辆马车,前头有人牵着马,也不知这车要行往何方。
周隐碰巧与三王爷坐在一辆车上,两人相顾无言,不知怎么开口。
三王爷叹了口气道:“十二,你心底对我有怨愤吧。”
周隐没做声心道:哪是是怨愤,分明恨不得把你炖了。
三王爷:“是我一时糊涂酿成如今这等祸事,等此事已过,我去便去皇陵,给父皇和四弟守灵,再不过问朝廷之事了。”
周隐微微动容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鬓角已经泛白,脸色憔悴,经过这番打击,想必已经心灰意冷了。
“三……三哥。”
三王爷转头看了周隐道:“怎么了?”
周隐:“永正是不是被你下毒了?”
三王爷一怔道:“决无此事!你是怀疑……永正被下毒,所以才心智大乱?!”
周隐微微点点头:“今日在朝上我见他双目涣散,似乎有些失心疯的模样,恐怕是被人下了毒药。”
三王爷皱眉突然道:“难不成是匈奴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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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边关的贺广突然接到探子急报,有匈奴大军正在朝大周边境压来,据说有二十余万人马……
贺广看完手里的急报,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走了两圈道:“京都那边怎么样了?”
亲卫道:“昨日传来的消息已经大破幽州,最多三日便能把京都拿下。”
贺广道:“三日……算上回来的日子,不行,时间不够了,马上派兵通知,让福兴领一半兵马率先回来!我怕通州守不住。”
亲卫领命急忙退了下去。
贺广眯着眼睛心道:这匈奴想来是算计好的,如今西北只剩下五万兵马,通州有两万,边关最多六七万,算下来根本不足跟匈奴的二十万大军抗衡,看了只能死守等着京都的人马回援了!
与此同时,杨副将与福都统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奔向京都了,一早京都来报,说昨日皇上疯了,把所有的王爷和大臣都打入天牢,让他们快速进京,否则这些人恐怕凶多吉少。
杨副将看着消息心中一动,若是皇上把这些王爷都杀了……那岂不是这皇位就要换姓了吗,虽然他登不上皇位,也不敢坐着皇位,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可少将军……如果贺子翔坐上这个位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急忙把贺子翔叫道自己的马车中将此事与他一说。
谁成想贺子翔怒道:“杨副将,此番咱们是打着清昏君立明君的旗号,如此这般与那造反某位的叛臣有何区别!”
杨副将吃了瘪点点头道:“知晓了,是我想左了。”
贺子翔这才平复下来“这么说京中的几个王爷已经被困?那我们加快速度,务必要在皇上加害他们之前把人救出来!”
大军加快了行程,原本三日的路程,生生赶在两个半日就到了,此时宫中皇上换好龙袍,对着铜镜照了一番道:“朕要去天牢见见我的几个好叔叔们去。”
太监急忙道:“天牢脏乱,皇上龙体欠安,怎能去那种地方,小心冲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