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罢了罢了，知道你们都给他说好话，还不知道你那心思。”一句话说得子期面上有点儿挂不住了，影殇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水墨心——

水墨心感觉到有人看他，眼神又那样锐利：“师尊，我可没帮他说话啊，别看我。”

子期和影殇失笑。

天岚踱步过来：“师尊回来可是有事么。”这话算是问到颠儿上了，影殇可是没事儿根本就不会回来的人，他们可不相信回来就是为了糖葫芦。

“岚儿当真是知道为师的心思。”影殇笑了笑，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不瞒你们说。前几日为师夜观天象，怕是，要有千年浩劫，只怕跑不出明年隆冬了。”

距天界毁灭，到明年隆冬，便是千年。

65.朝辞白帝彩云间

“少爷，大小姐今日便要回来了。”黎叔看着雪痕恭敬地说道。

“晓得了，准备一下。”雪痕手中拿着笔，头也未抬创作着自己手中的工笔画。

“少爷，您要去迎接吗？”

“不必了。你带人去便好，不要叫人打。我扰”雪痕声音淡淡的，并不是因为什么亲情淡薄，而是他知道，西陵杨柳一定会把一切弄得妥妥当当。

“是。”黎叔施了一礼便下去了。老太爷生前说过百里家最让人引以为傲的便是少爷，说是老爷要是还在看见少爷这般成就，必定是更好的。只可惜……哎，少爷这清冷的性子，不擅长表达情感也就罢了，家里人也都适应了。可这都二十几岁的年华，别人家的公子都已三妻四妾，少爷可是怎么办呢。

——后晌。

“拜见皇后娘娘。”众人行礼道。

“哎黎叔快些起来，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哪里须得这些虚礼。家里还是叫我大小姐便好，皇后娘娘都是给那些外道人叫的。”百里玉兰连忙上去搀扶，黎叔年岁也不小了，经不起这么大礼跪着了。

这女人生的真是美丽，眉眼之间和雪痕甚是相似却显得阴柔几分，流连顾盼之间让人好生倾慕，衣饰华贵，分明就是皇宫里的做工无疑了。而百里玉兰就是当今西麟国皇帝的皇后，可谓三千宠爱与一身的人。这也让百里家锦上添花。

“是，大小姐。来人，给大小姐带路。”

玉兰刚坐定，便四处张望：“黎叔啊，痕儿呢。”

“少爷在书房作画，吩咐了老奴带人来迎接大小姐。大小姐可是用过膳了？”

玉兰叹息一声，他这弟弟可是怎么好？成天除了那些个自己看不懂实则价值的画儿和书法便是再也没有别的了，从未听闻过和谁家女子有过什么交情邂逅的，自己弟弟真是让人想想都是发愁得慌。

“用过了，莫要准备了。这小子翻天儿了，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肯见了？”

“大小姐息怒，少爷这模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黎叔劝慰道，倒也真心知道玉兰不会跟雪痕发什么脾气的，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哎，”想到这儿玉兰更加哀叹了：“是啊，我这弟弟出生来就是这般性子，连父亲母亲去世时，众人哭得悲切，痕儿依旧是那清冷模样，当初若不是知道还真觉得那孩子不是爹娘亲生的。也就是老太爷，痕儿守灵守了三日，只是依旧是半滴泪水都没有。黎叔啊，你说，痕儿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雪痕听到他姐这么说他会不会气得挠墙？

“大小姐，少爷那样子除了不爱说话其余都是好得很。”没有隐疾啊。

“我去看看他。玲儿，你莫要跟着了，少爷不喜人。黎叔，带跟我来的这些人去住宿的地方，我要在宅子里几天。”

“是，奴婢恭送皇后娘娘。”

——书房。

当当当。

“进来。”雪痕安静地站在那里，画作已经完成了大半，就差上色了。

“痕儿近日里是越发不懂得礼数了。”玉兰表面上看着好像很生气实际上口气根本就是毫无办法的样子。

“长姐，坐吧。”依旧是惜字如金：“要茶么？”

这还用问？玉兰偏偏是生气还无奈。

见玉兰没说话看着他，雪痕开口：“来人啊，上茶。”然后继续画作。

玉兰就这样大眼睛盯着他，可惜人家就是跟没看见你一样的，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你这是看不见你长姐吗？连句话都不问？”玉兰气结。

“长姐累了打发人收拾房间休息便是。”依旧不抬头。

“百里雪痕！你这性子可否改改？如此对人清冷？我也就罢了，以后可是要怎么娶亲生子？人家姑娘总不能成日里抱着块木头？”

“谁要她抱。”雪痕一句话就顶回去了。

“黎叔也曾说过，瀚海楼里时常会去个几位小姐姑娘们，纷纷说是要出二倍的价格买你的画，你的画儿价格贵，都非常人支付得起的，人家买你的画儿不就是为了看你一眼？不是长姐说你，凭你这相貌，怕是整个西麟也没人比得上的，那么多的姑娘小姐倾慕于你，千金不求你一笑只求见你一面，为何偏偏伤人家心？”

“西陵杨柳不是就长得很好。”

“倒也是。”不是啊！她的重点不是这件事儿啊？！

“那还来问我做什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样多的小姐千金为何都入不了你的眼？”

“她们买画儿为的不是画儿本身的价值，这样的庸脂俗粉怎样能看？”

玉兰暗暗感叹，自己弟弟对于那画作书法的感情简直比跟自己都好。不过事到如今，从小到大也就自己说的话他还会回复几句吧。

“庸脂俗粉？小女儿情态自是可以理解的。日后若有了妻子，夫妻之间能品品诗作作画相敬如宾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太过生疏怎么能成为一家人，你也不小了，如此这般怎样能让姐姐放心的下？听姐姐的话找个顺眼的女子相处着可好？”

“不懂我，则不求。”他可是真的想要愿得一心人。

玉兰压低了声音：“无影门出来的人难道都是你这般？”这个秘密就只有玉兰这个长姐知道，玉兰打心里知道，痕儿跟她还是亲近的。

见雪痕身形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说道：“知心难求，也难守。这些年你可是有了知心人么？不还是人影也没见到一个？”

“知心人。”雪痕默念：“算是有。”

看着百里玉兰那双眼睛立马就亮了：“哪家小姐？长姐马上带着贺礼为你求亲去！你看看这样可好？”

“不是小姐。”雪痕有些无奈于自家姐姐为自己说亲事的热情，从前进宫每次回来都要带几个大臣家的女儿来，真不知道是想给他招呼多少媳妇儿来。

“不是小姐？无妨！我百里家从来都不在乎家室的。”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室根本就找不到门当户对，既然如此不是千金小姐又如何？弟弟喜欢便是好的，能懂他的必定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那是谁家姑娘？”

“不是个姑娘。”

难不成是看上了寡妇什么的？“痕儿，即便是那女子没了夫君，你若是执意如此，长姐也是定然会支持你的。”

“长姐你在想什么。”拜托什么又是小姐又是姑娘又是寡妇的啊！他大姐能不能想象力不要这么丰富啊！！！

“那是？”

“是个男子。”他执起墨笔，在完成的画卷上写下了什么。

“男子？”玉兰自己拍拍头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默默走到雪痕跟前，看着那幅画。

一只火红的凤凰，傲慢且张扬，不羁且疯狂。连每一根细小的羽毛都雕琢的那样逼真形象，那凤凰似乎在寻找着了望者的眼神更是锦上添花。

玉兰自然是不懂得，只是觉得十分漂亮，不禁感叹弟弟的画作真是无比精进，恐怕真的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了。

“这是凤凰？”轻声问道。

“恩，火凤。”他看着那画作的边缘，总觉得应该写些什么，可有没有合适的能配得上这凤凰的飘逸洒脱。

玉兰看着他：“痕儿，姐姐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只要你好，姐姐觉得就好。”

“谢谢长姐。”雪痕说道。

——风花雪月

“来~美人儿喝一个~”男子粗狂的声音。

“爷~你讨厌啦！~~”女子妩媚做作的声音。

调戏娇嗔之声不绝于耳，离凰觉得耳朵都快要生出茧子来了。

“啧啧，岚哥，我真怀疑你干嘛非要开个青楼。”

“小凰凰，这叫生活情趣你可知道？平日里不然该有多无聊？”说着还凑到离凰耳边咬了一口。

嫏安一把扯过离凰，好不容易等到凰回来了还要看着每天一群色狼调戏他家凤凰神。

“呦呵！臭鸟，你想打架啊？”这就是凤天岚一直对嫏安的叫法，还握了握拳头。

“岚哥，你别忘了我也是鸟。”凤凰算是鸟吧，算是吧。

天岚一脸讨好：“小凰凰，别气嘛，岚哥这不是逗他玩儿呢。”他总觉得离凰就是心心念念着护着内只臭鸟，容不得半句别人说他不好。

嫏安对此很受用：“凰，我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别这么说，岚哥还是挺好的，不生他气啊。”说着还抚了抚嫏安的头发就像是给小鸟顺毛一样。

天岚就更来气了：“小凰凰你不爱我了，你已经不爱我了……”

离凰无奈，就是看不得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摆出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儿俯下身子给那张别扭的脸一个吻：“不闹了行不行，我错了。”

天岚逮住机会一把搂住离凰的腰带到了自己身上，“亲这里。”指指自己的嘴唇。

嫏安冷哼一声吗，切，叫你神气，不管如何凰最偏向的人依旧还是我就是了。

熙阳自打知道了离凰喜欢在风花雪月呆着的时候基本就天天往这里跑，按离凰的话说就是“你也不怕让哪个大臣看见了去告你一状？”

这时候熙阳就很无赖的说：“告本王一状？笑话！他们自己还来这里还告本王一状？在说他们能去谁那里告？无非便是熙哲了，那就更可笑了，他们告的那人每天往青楼里跑，他们去想要去告状的对象自己巴不得天天泡在青楼里，你觉得熙哲会理会这回子事儿？”

就是事实啊，熙哲不知道有多羡慕熙阳无事一身轻可以常东奔波西走动地去看离凰呢。

“啧啧，老二你又来干嘛啊。今儿好不容易顾子期没来捣乱你说你怎么又来了。”

“许你每日粘着凰儿便不许我来？”所有人都知道凤天岚就是喜欢损个人什么的他心里就舒坦。若不是熟识多年他定然连搭理都不会理你一句。这家伙看见离凰那眼睛都放光，天知道他到底有多难相处。

“呵，老二，你再说一次？”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紫色盯着熙阳。

连忙将头别开，他不是不知道摄魂术的威力。这家伙只有对凤离凰才是狗腿到要死吧，那种劣根性一点都没变。

“凤天岚，你在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就拿你的衣裳擦刀。”好好治治你的洁癖！

天岚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离凰轻笑，怎么以前没发现他们之间也会这么好玩？

其实，心底都是有快乐的种子不愿意让它发出芽来吧。

熙阳更是让离凰诧异，他本是最守规矩的一个人，当初争执也是为了规矩，如今竟变成这样了，想想都好笑啊。

每个人都在因为他改变，只是离凰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他。

离凰觉得这人最近真的是可爱极了。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二哥不要跟他吵架了好不好。”三分劝解七分撒娇。离凰觉得自己有当诱受的潜质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是反攻？不想反攻的小受不是好小受？事实证明不论是小说还是现实，想要反攻的小受最后结局无一例外就是被一百遍啊一百遍。

凤离凰自己都感叹自己的节操和下线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了。

其实有什么呢。他们都是自己所谓的想要守护的人，只有在这里自己才能够不用去想自己又怎样的使命，更不用去想自己是什么无影门的掌门，有多少多少的事情等着自己处理。他知道这一切只要靠大哥他们完全可以打理好，他就是个挂名的，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们对自己的宠溺。

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凤离凰，如今的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强大力量的运转调息，全都被自己的身体吸收了。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他不能让他所在乎的人受到伤害，他们宠着他，他保护着他们。这样，自己就是有用的人，这让离凰很是心安理得。

熙阳看着凤离凰水灵灵的小眼神儿，简直心都融化了，他对这种真的是越来越没有抵抗力，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拉起离凰的小手：“凰儿说怎样都好。”

那双手跟自己的手完全不一样，自己的手看着十分有力，代表着力量的血管狰狞地突起着，手心也有着薄薄的茧子，那是拿刀多年形成的。

而那双手，分明就是修长而美好的，指甲剪得整整齐齐，白净的手背连下面分明的青色都看得出来，吹弹可破，抓在手里软软的，生怕弄疼了。他终于知道顾子期为什么那样喜欢抓离凰的手，真的手感特别好。

“好了，明日我便要走了，去西麟一趟。”

“恩。”众人知道为什么便没有多说别的。

离凰去西麟是为了无影之巅的开启。他手中的通灵玉是是主钥匙，子期天岚碌庸他们代表身份的印章则是辅助钥匙。所以少了一个都是打不开的，因此他去西麟就是想要跟雪痕拿到他手上的印章。

师尊说，那里面的东西，也许可以帮凤离凰知道，那怪物究竟是什么人，毕竟影殇自己都算不出来。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凤离凰。

江湖上众人仍旧在追查念珠的下落，只是到了十五月圆之夜再也没有光华放射而出了，于是他们及其怀疑被哪个门派找到了并私吞了，于是江湖上展开了很热烈的厮杀，甚至卷上了无影门。他们最怀疑的就是无影门。

子期最近因为这些事情有些焦头烂额。离凰便找了水墨心和天岚他们一起协助，倒也不算是个事儿。毕竟，无影门是任何人都没有足够的胆量敢惹的。

离凰倒是觉得这事情好玩儿的要命。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等到了时机，这些人知道了自己抢夺的东西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了，不知那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贪欲，就是万物都有的特点。离凰诡异的想着。

于是第二天他还是去了西麟，众人依旧是免不了一番争夺的，就连熙哲那样的大忙人都说可以陪着离凰去，他是皇帝啊，他去了西麟被人知道了还是微服私访不会出乱子？不过离凰看着这些男人真是不禁觉得好笑，都好可爱呢。

“凤离凰。”

“说。”

“婷婷可不可以不跟你去。”

“我本来也没打算带着她，跟我在一起很危险。”

“你是个好掌门。大嫂再见。”

离凰看着他的背影失笑，之前石头就告诉他顾子楚跟他表白了，自己还帮顾子楚说了不少好，石头算是不排斥他靠近了。

其实想想，根本就是欢喜冤家吧，石头有人陪着自己也放心了，一个女孩子做杀手，多不容易，能保存住石头这样一颗活泼的心就更加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