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美听了天祥的诺言，眼神暗了暗，道：“我不同意小俊进入演艺圈。”

“哥！”虞子俊一听，立即叫出声，想要反驳。

“我知道你的梦想一直是做一名外科医生！”虞子美没给虞子俊反驳的机会，“你只要好好读书，赚钱的事由我来就行了！”

“可是哥你一个人画插画根本养活不了我们三个，你不会是想外出兼职吧！？那不行！”虞子俊和虞子美相处时间最长，很清楚虞子美的长相在日常生活中给他带来多少麻烦，每次只要不戴眼睛和口罩上下学，就会被人围堵，倒霉的时候不是遇上诱拐犯，就是遭变态猥琐。当然这些全是虞子美母亲的功劳！

“所以我要签约烁海！”虞子美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地从他精巧嘴里出来。

赵海听虞子美先是拒绝虞子俊签约，后来又说自己要签约，心中忧大过了喜。于是端正了面部表情，十分严肃地向虞子美分析现实情况：“首先，‘烁海’欢迎你的加入，但同时我作为‘烁海’的总负责人，我要向您说明以下几点事项。一、我们烁海目前只签演员和模特，请问你想签哪个？如果是演员，正式出道前，我们签的只是练习生合约，而且在签约练习生之前，你得接受我和司烁的考查，考查通过，才能签约。签约以后，我方会提供免费的表演培训，但是培训一段时间后，必须接受我们工作室的考核，考核不通过，将丧失成为‘烁海’艺人的资格。二、如果你将来进入演艺圈，相比你弟弟虞子俊，以你的长相，遭遇那种麻烦的机会会更多。”

“表演我不行。”虞子美听了赵海的说明，原本被逼梁山的表情更显忧心了，“我的身高不适合做模特吧？”

“可以做平面模特或广告模特，那就不需要接受太多培训。”拿司烁（天祥）做参照物，赵海目测虞子美的身高在一七八左右，的确不适合做走秀模特，但人长得好看，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路人的目光了，更何况虞子美身后还有虞子俊，赵海怎么会放弃金子和金子后面的钻石呢！

“哥哥，做模特！”幼小的虞子媛窝在虞子美的怀里一直安静地歪着脑袋听哥哥们和另外两个叔叔说话，但她只听懂了“模特”两个字，因为虞谦曾经指着电视里的时尚走秀告诉她什么是模特。

虞子美苦笑着摸了摸虞子媛的发顶，天知道他多不想曝露于众人面前，可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三个弟妹，他艰难地应道：“嗯，哥哥做模特。”

“哥！”这回换虞子俊起身，惊讶了片刻，随即提高了公鸭嗓的音量，“我反对！模特见广告商的机会太多！难道哥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做儿童模特时你遇到的事了？！”

“但是现在家里比那时候更需要钱！而且刚司先生不是说了‘烁海’会尽量保护我吗？”虞子美想起了那段不太美好的回忆，皱着眉毫无底气地轻声反驳。

“你都说了是尽量了！不行！还是让我去做演员吧！赵先生和司先生都说我很有表演天赋。”虞子俊三两步走到虞子美面前旁若无人地面对他哥单膝跪地。

天祥和赵海没想到本来是来说服虞子美同意虞子俊签约烁海的，现在却成了虞氏兄弟双方都反对对方签约烁海，两人对视一眼，天祥频频摇头，赵海遮眼按太阳穴。

“你们都别吵了，不然我去吧！正好我练舞蹈的，还能拍打戏。”正当虞氏兄弟二人争论不休之际，虞家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在门口喊话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小脸、宽额、大睛、高鼻，皮肤却是东南亚地区少有的象牙白，是典型的傣族美女胚子，怪不得虞谦妻子会领养她！

“二姐？！”

“小嫒，抱小媛进去。”

虞氏兄弟齐齐望向门口，面色难看。虞子嫒便乖乖地抱起虞子媛进了楼下的休息室。

赵海看到这一家兄妹四人，就像看到了一个还未开凿的矿藏，心急于知道里面有闪耀的宝石，却不一定能拿出来待价而沽！

第四十一章

“子美，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终于一直没开口的天祥说话了，见虞子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刚才子俊说你在画插画，我能否观赏一下？”

赵海奇怪于天祥的顾左右而言他，侧目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何意。

天祥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以。”虞子美虽然也奇怪司烁（天祥）为什么要看他画的插画，但还是从画室里拿出了几张新画的插画出来。

天祥远远地看到画，就抿嘴一笑，但是画到了他手上，又即刻被他转递给赵海，赵海不明所以地看着手里的画，心里纳罕：画得好看是好看，这和我们要签约他们两兄弟有什么关系？

“子美可能听说过，在国外，一个好的艺术家都会有他的经纪人为他开拓他的艺术生涯，赚取与之本身价值相应、甚至更高的酬劳。”天祥说这话时，目光虽然仔细观察着虞子美的反应，但中间还是分出一个眼神给了赵海，“像你这样的美男画家，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参加你的画册签售会。”

赵海听天祥这么一说，立时领悟了天祥的意思——他们的工作室原本注册的就是文化娱乐产业，画师也属于这一范围！于是改口道：“虞先生你可以考虑一下司烁的提议，我们‘烁海’也可以将你作为画家签约。”

“这样可行吗？”虞子俊还是不太愿意让虞子美展露真容与外人接触。

“你们是要我做‘豆腐西施’？”虞子美面露抗拒之色，明显有些抵触自己的画作要依靠他的长相被人接受这种形式。

“只是利用你自身的资源让你的画加值罢了。”天祥在K国上娱乐节目时，看到过几个钢琴家也上这类节目，依靠自己较出色的外貌来提升自己演奏的受欢迎度，也没有国民对他们产生反感。

“或者虞先生还能想出比这更好的快速赚钱的方法吗？”赵海这个职业经纪人总能在适当的时机抓住猎物的软肋，打出决策性一击！

虞子美在赵海和司烁两人脸上来回打量，思考了良久，最终不得不承认司烁（天祥）的提议最能快速有效地解决他家目前的困境，于是点头答应了。

到虞家和虞子美正式签约那天，赵海看着他们兄弟姐妹四人的合照笑得就像只狐狸，制定虞子美合约条款的时间里，他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在抓住大鱼（虞）的同时，把另外两条小鱼（虞）、甚至小小鱼（虞）也拐进“烁海”里。

初步搞定“烁海”招新的事，天祥就开始着手挑选下一个剧本，期间路逸阳结束宣传期回京都，打电话缠着要见面，被天祥拒绝了，反正《归期》上前后，两人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天祥现在首要解决的是挑选一部能让他成功转型的好作品。

但是演员好找，好作品难寻，天祥等了整整一个月都未能等到一个他钟意的角色，期间路逸阳也帮忙推荐了几部路氏投资的电影、电视，就是没有天祥满意的。就当天祥快要放弃等待，听从赵海的建议，将接演草根奋斗成高富帅的电影主角之时，好久不联系的陆思凡却打来电话，告诉天祥他手头有很多女干角、反派的角色邀请，问他要不要和他交换一下角色资源。

天祥奇怪陆思凡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一问才知道陆思凡和原经纪公司合约到期后，就转投了路氏娱乐寻找更广阔的戏剧资源，没想到邀约他的角色依旧类似《官道》中的贾富贵；一次公司酒会上，陆思凡和路逸阳坐一起聊天，陆思凡压抑了太久，喝了点酒，就向路逸阳吐苦水说他的演艺事业遇到了出演角色单一的发展瓶颈，路逸阳一听，就和他说起了天祥的近况，并建议他试着找天祥交换演艺资源。于是，好久不联系天祥的陆思凡就这样打电话过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天祥也觉得可行，于是两个通过邮件将各自不需要的资源发给对方。天祥就从中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外科医生角色，虽然只是一部卫视投拍的电视剧，而且是男二，但人物形象很丰满，电视台也请了香岛擅长职业剧的张桦导演来执导。

于是，天祥拿着电视剧《济世仁医》剧本和赵海商量了一个下午，终于说服赵海先打电话联系对方约试镜时间。

对方电视台制片人接到电话，起先有些犹豫，先不说片酬的事，就司烁（天祥）现在在C国演艺圈的地位明显高于陆思凡而言，再让他演一部电视剧的男二号似乎有些不太合适；而且到目前为止，司烁（天祥）演出的角色基本都是正面形象，制片人担忧他能否演好这种自私、势利又冷酷的角色；但从电视剧盈利上看，有了司烁（天祥）的加盟，再配合男一廖建华的名气，不管司烁能否演出男二的不善，他们这部电视剧的收视率绝对会创新高。制片人衡量了半天，最终在利大于弊的结果下，还是同意了司烁（天祥）提出的试镜要求，并先和导演张桦通了下气——只要司烁（天祥）演得不是与原角色相去甚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允许他出演许云这个角色。

天祥试镜那天，主演廖建华也在，算是制片人特意安排。廖建华是湾岛来内地发展较成功的男星，凭借其俊朗的外形、低调认真的工作态度和观众的喜爱，颇受内地制片人和导演的青睐，天祥同他合演一部电视剧算不上掉身价。

“第七集第三场第四幕，可以吗，司烁？”张桦的国语带着浓重的香岛口音，说话语气也带着香岛绅士的客气，“麻烦你了，建华。”

天祥习惯熟读每部他想要出演的戏剧剧本，对于张桦的要求自然没多大问题，只重新翻看了那一幕的台词，便点了点头：“没问题。”

廖建华也是如此。

这是医院过道里的一场戏，前一场是剧中许云拒绝无钱支付医疗费的病人家属替脑瘤患者做手术。天祥和廖建华两人一前一后站立，听张桦喊“action”，天祥大步往前走，廖建华从其身后追了上来，挡在他面前。

“许医生，刚才那个病患能不能转给我接手？”廖建华饰演的霍杏林脸略微上扬，直视天祥饰演的许云，燃烧着救死扶伤热心的眼中压抑着对许云见死不救的不满。

天祥饰演的许云居高临下地斜视廖建华饰演的霍杏林，微启双唇：“霍医生，不要给我和医院找麻烦！”语调平直，却字字寒意冻人，配合那张仿佛判人死刑的冰块脸，只让人觉得寒心彻骨。

廖建华眼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避开同天祥饰演的许云对视，接着说话的语氏明显弱了下来：“我会负责这个病患的手术和手术费！”

“随你。”依旧是毫无生气的语调，没有羞愧，也没有嘲讽，天祥饰演许云只是将充当病例的剧本平直地放到廖建华饰演的霍杏林胸前，端着张从头到尾没变过的死人脸绕开对方，抬头挺胸地向前走去。

“张导，怎么样？”天祥表演完，制片人第一个开口问导演。

张桦面上不显，眼中却透露出满意之色：“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吧。”

廖建华却是在制片人发声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拳头紧握，胸口忿忿不平之气和心中不甘之意交融混杂，汇聚成一口郁愤之气卡在喉间，即吐不出去又难以下咽。可偏偏表演一结束，天祥就恢复了先前刚见面时和善的笑颜，同他和张导正式问好，礼仪上恭敬又亲和，让廖建华清楚地认识到刚才那个自私、势利和冷酷到让他愤懑的许云只是司烁（天祥）演出来的。演戏近十年，他什么时候这么快就入戏了？廖建华想到这儿，再看司烁（天祥）的眼神就变了，司烁（天祥）已经完全激起了他斗戏的狂热之情，巴不得这部电视剧即时开拍！

后来两人在餐桌上交流各自观赏学习过的影视作品时，廖建华才明白司烁（天祥）为什么一点都不像正式接触表演才两年的新人演员——司烁（天祥）看过的影视作品比他还要多一倍，最近一个月内就观赏了不下二十部揭示人性的影视作品。其中还有几部廖建华特别偏爱的影片，两人一交流，瞬间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于是电视剧《济世仁医》开拍之初两人就演技探讨成了好友。

开拍一周，路逸阳大张旗鼓地来探班，看到天祥和廖建华交好，当时面上不显，走后却隔三差五地打来电话：撒娇卖萌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地来博取天祥的关注。

路逸阳虽然没提廖建华的事，天祥看到充当他临时经纪人的天平时不时打电话给路逸明，也就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于是耐着性子哄了一回，发现效果甚好（大雾），直到电视剧拍摄过半，路逸阳都没再来电话骚扰，只有偶尔的关爱短信。殊不知这只是路逸阳以退为进的战略，到了《归期》宣传期时，天祥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豺狼伪装成家犬伪装得再像，也始终掩藏不了天性中的狡黠、爱算计！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济世仁医》还没拍完，天祥就被郑导一个电话通知他和《归期》的电影主创一起去参加G国林城电影节——他和路逸阳被双双提名为电影节金象奖最佳男演员候选，而归期也进入了此届电影节最佳电影的角逐。

天祥拍《归期》之前，虽然有预想过电影会入围各大电影节的各项奖项提名，但没想到会被欧美知名的林城电影节提名最佳男演员。

林城电影节是欧洲最具权威性的电影节，同时作为全球十大电影节之一，每年都吸引了无数优秀电影参展。天祥虽然是同郑导他们一起走红毯，但因为有路逸阳这个备受西方影迷喜爱的亚洲功夫新星陪伴左右，应对比K国F市电影节还多出三四倍的“长枪短炮”不停地闪光，以及西方影迷热情的尖叫声，天祥还是禁不住紧张到有些腿脚打颤，脸上的肌肉更是僵硬到只能将两边的嘴角往上扯出一个小弧度。

第四十二章

习惯了大场面的路逸阳稳健地走在红毯上，不吝微笑地时不时用英文和外国影迷们打招们呼，但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司烁（天祥）身上。

难得见到一向镇定自若的爱人拼命掩饰自己紧张，面对记者机械性微笑点头的可爱模样，不禁起了逗弄之心——路逸阳换上看似友善的微笑，悄悄地伸出长臂揽住天祥的腰身，贴着怀中人的身侧，耳语道：“酒店那边，我让郑导安排我俩一个房间，好不好？”

天祥正紧张，红毯外人声嘈杂，他听到路逸阳和他说话，却因为突然提高音量的尖叫声，只听进了最先说的“酒店”两个字，于是按照自己理解的应答道：“今晚我不住酒店。待会儿参加完电影访谈会，我就坐飞机回去。”

“今晚？”路逸阳不敢相信两人早上才一起坐飞机过来，天祥居然不住一晚就要往回赶！圈着对方腰身的手臂力道不禁紧了紧，“不能明早再走吗？”

“赵海说晚上的机票便宜。”快到采访台了，天祥暗地里拿手肘推了推路逸阳腰间，暗示他放手，“而且《归期》这次电影节被提名，国内上映的时间就会提前，我想赶在宣传期到来之前拍完《济世仁医》。”

走上采访台，路逸阳无可奈何地松了手，但因为天祥不擅长E国语，因此也未离开路逸阳身侧。

路逸阳在西方果然很受欢迎，记者的提问大多数是冲他去的，即使问道剧组其他人，路逸阳也忙着充当翻译，一刻不闲地说着话。

开幕式过后的电影访谈会亦是如此，只不过其他人配了随身翻译，路逸阳才稍有空闲稍作休息。

访谈会结束，电影《归期》的幕后主创人员回酒店休息去了，两位主角却叫了辆车赶赴机场去了，只不过一个是回国，另一个是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