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这条微博瞬间被粉丝转发过万，评论过十万，类似：你快回来，就能和司烁一起吃了……

赵海还看到有些粉丝十分露骨的评论，当即就想飞到路逸阳面前咆哮：路三少你是想闹到全民都知道你和司烁（天祥）是一对吗！你这头用心险恶的豺狼，我赵海总有一天要让司烁（天祥）甩了你！

赵海自我阿Q精神了一番，心情舒畅了一些，抬头却看见刚下戏的司烁（天祥）正勾着嘴角看着手机，还时不时地打一些文字回应，顿时无力地叹了口气。

在S市的拍摄持续了两周，期间司烁的父母也来探了一次班，应天祥要求，没被拍了照片粉丝爆照，只在微博上被夸人好，有气质。司父像往常一样关心了一下天祥的身体，司母却是一反常态地不去评论演员的演技，反而对着天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张道明来了，吸引了司妈这个道明粉的注意力，天祥才从司妈怪异的目光中解脱出来。

剧组离开S市前往湾岛拍摄屈熙和后半生生活的那一天，司父司母没去机场送机，心虚的天祥舒了一口气，但是一想到算是半个同行的司母可能已经知晓了他和路逸阳的事，愧疚感又止不住地往心口涌。

到达湾岛，剧组一行人坐车到了一处保留了湾岛四五十年代风景建筑的小镇上取景，拍摄屈熙和到了湾岛以后，迫于父母之命与一位备受上将父亲宠爱的小女儿宋心怡结合，从此以后生活在压抑、痛苦和无限怀念过往的日子里，有了儿子以后，屈熙和同妻子的关系逐渐缓和了下来，每天除了去学校教书讲学，回到家还会和年幼的儿子说起往日他在J省的生活趣事，可是越说越怀念，越怀念就越想回去，他时常带着儿子去海边遥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着能回去J省老家的期限，等待着能重见戚怀安的日子。

在湾岛近三周的时间里，天祥拍得最多的是和谈巧巧吵架的戏，因为谈巧巧饰演的宋心怡十分刁蛮任性，每次吵架都是一堆指责、贬低屈熙和不思进取、只思过往的话，台词多得令人咋舌；而性格内敛的屈熙和每逢两人吵架总是冷漠以对，或者干脆一走了之，因此屈熙和的饰演者天祥在这一段几乎没有台词，只能靠形体表演来演出屈熙和恼恨妻子、憋闷不堪、痛苦难耐的内心世界。

两人经常就吵架的戏NG，一半原因在谈巧巧经常忘词或说错台词，另一半原因是天祥总不满意自己的表演，害得好脾气的郑导都跳脚了，威胁他俩再给他浪费胶片，浪费的钱就由他俩支付！天祥一听到郑导说要他支付昂贵的电影胶片，立即放下对眨个眼都吹毛求疵的自我高要求，但是改成每次表演前都会对着镜子先反复确认自己演出各种情绪时的表情；谈巧巧倒是不在乎这些钱，但因为台词问题频频NG，传出去会被说成演技差，于是每次拍吵架戏前都会卯足了劲儿地背台词。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归期》在湾岛的拍摄总算如期结束。

第三十一章

剧组回到J省，路逸阳已经在那里等了两天，趁着所有人的关注都在司烁（天祥）他们那儿，将戚怀安和屈熙和两家的取景场地环境熟悉了个透。

天祥随剧组回到J省后，郑导立即赶拍摄屈戚两家的戏，但因为是从幼年开始拍起，因此前两天并没有天祥和路逸阳的戏份，两人就留在了酒店里对戏。

“真不想演戚怀安！”两人对着对着台词，路逸阳扔开剧本，就躺床上生起气来，“明明喜欢屈熙和喜欢得要死，偏偏憋着不说，还去读军校参军！又那么早死了，白白让屈熙和盼了那么多年！”

“不要把你的个人想法代入角色！”天祥冷冷地瞥了一眼路逸阳，知道对方是在为屈熙和鸣不平，但他太重视这部电影了，特别是戚怀安这个角色是承载了重打周威耳光的使命，他不允许路逸阳因为个人主观感情毁了这个角色。

“我错了。”路逸阳见天祥神色不愉，立即找回剧本，起身道歉，摆正神情，接着和天祥对戏。

“司烁，快看朝廷台的新闻频道！”两人对戏对到一半，赵海又打来电话打断。天祥眉头皱得可以打一个结的时候，听到赵海说，“乔星精神失常了！”立即让路逸阳开了电视，等调到新闻频道的时候，播报乔星的那条新闻已经过去了。

天祥立即打开平板电脑搜索，只输入“乔星”两个字，就跳出了“吸毒”“精神失常”“前助理”等热门关联词。随便点开一个网站新闻，新闻标题都是：乔星二次吸毒被抓，称前助理阴魂索命！

路逸阳凑到天祥旁边看了眼新闻标题，“啧”了一声，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眼，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这回有人该高兴了。”

天祥没理路逸阳，继续往下看新闻：对于乔星在神志不清时所说的前助理阴魂索命，警方宣传经精神科医师诊断乔星因长期吸毒，神经系统受损，加上被曝光后演艺事业一落千丈，精神承受不住受重大打击，被诊断出患有精神障碍，将入院治疗。

天祥放下电脑，望向窗外，眼眶湿润：不管乔星是真疯也好，还是曾经帮乔星掩盖杀害他罪名的人欲盖弥彰也罢，这回，乔星再也不能出来破坏他和他所重视的朋友的幸福了！

“怎么了？乔星疯了，你不高兴？”路逸阳曾经找赵海私下打听过司烁（天祥）关注乔星的原因，现在看到天祥红了眼眶，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没有不高兴。”乔星疯了的事本就是天祥一手策划的开端，虽然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天祥却不会因为谋害了一个曾经杀过他又伤害过他朋友感情的人，而感到歉疚。只是做人的良知让他的心背上了一丝负罪感，不能理直气壮地回答说“高兴”。

“那为什么……”路逸阳伸出大手，盖住司烁（天祥）不大的脸颊，移动拇指轻抚他的眼下。

“只是感叹人生无常罢了。”对着路逸阳说谎，天祥微微侧脸，眼帘低垂。

司烁（天祥）长长的睫毛刷在路逸阳的拇指尖上，轻柔的触感触动着他的心尖：“所以我们要趁现在好好把握住身边所爱的人。”

被路逸阳轻拥入怀的天祥并没有看到对方说这话时认真的表情，却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温柔，天祥淡淡一笑，年轻人总爱甜言蜜语。于是严肃了语气，训诫路逸阳：“少说话，多做事！”

“好。”路逸阳见天祥只是嘴上说，人却没有挣开他的怀抱，便笑着应了下来。

……

路逸阳和天祥两人的戏如期开演，司烁（天祥）的粉丝被赵海训练有素，路逸阳的粉丝跟着司烁（天祥）的粉丝学，因此当天摄影场外只有一众记者蹲守准备抢新闻。郑导为了宣传，选了三家受众群较广的大型媒体公司的记者开放进了片场拍摄，但不接受采访。因为张道明拒绝，其他演员跟同，郑导也想尽快赶完当天的戏，大家回酒店吹暖气。

记者进片场看到剧组两组镜头，一组在内对着室外，一组在外拍摄室内，青少年戚怀安的扮演者路逸阳鬼头鬼脑猫腰一步一回首地跑进镜头里，侧头警觉地看着廊门，轻敲窗台，压低了嗓子，急喊：“熙和，快开窗！”

“吱”一声旧式纸糊的木窗从里打开人脸宽的距离，青少年屈熙和的扮演者司烁（天祥）看着好友，无奈地摇了摇头，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又惹戚伯母生气了？”

“稍后再说，你先让开，让我进去躲一下……”少年戚怀安看屈熙和堵在窗口，急得连连朝对方摆手，示意对方让到一边，好让他跳进去。

“怎么不走门口？”少年屈熙和意有所指地再次摇了摇头，见戚怀安巴着窗台不放，让开了身子，看向好友的目光变成了同情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你老在屋里不知道，外面刚下了点雪珠，地上都湿着……”少年戚怀安一边双手撑住窗台矫健地抡过两条大长腿，翻进了屋里，一边带着点儿滑头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走门口会留下脚印。”

少年戚怀安的话音刚落，书房门口就传来了戚母的声音：“戚怀安，你思虑得可真周密啊！”

“娘！”戚怀安一见戚母，急忙转身想要跳窗而逃，却被眼明手快的戚母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衫，揪住了耳朵。少年戚怀安被戚母揪得嗷嗷叫，却不敢顶撞母亲，只能侧头怒视好友：“你个叛徒！”

“我已经暗示过你了。”少年屈熙和抿着嘴，极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忍住笑意，摆出一副他已经尽力而为了的无辜状。

“好小子，人家熙和没被你带坏是出淤泥而不染，你还（责）怪上人家了！”戚母怒目圆瞪，使劲儿地拧着戚怀安的耳朵。

“大嫂子，消消气，怀安还小，慢慢教就是了。”林雨薇饰演温软性子的屈母，开口劝说戚母的语调软糯，声音婉转，配上身上的装扮，完全是典型的江淮女子形象。

“屈家媳妇，你不知道，这小子居然敢逃学！”戚母是和屈母完全相反的爽朗性格，被戚怀安一气，就不管不顾地跑到了儿子的竹马好友屈熙和这里逮儿子，对儿子做的错事也不藏着掖着，大着嗓门说了出来，“还跟他老子说想去当兵！当兵是可以随便说着玩儿的吗？那可是随时都会丢掉小命的！现在国家这种局面，我和老戚也不指望这小兔崽子会有出息，将来和他哥一样进个洋行，能安稳过日子就行！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懂我们父母的心呢！”戚母和屈母诉说这掏心窝子的话，说到最后，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一旁的戚母感同身受，也跟着拿绢帕拭泪。

“只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我去当兵打仗，让你们都过上太平日子，不好吗？”戚屈两家女主人都在抹泪，少年戚怀安却鼓着腮帮子，不满于父母苟且偷安的心理，侧着头愤愤然，却又不敢大声说。

“你还敢说！再说当兵的事，看我不打死你！”戚母说着就往四周找棍棒之物。

少年戚怀安还想据理力争一番，一旁的少年屈熙和伸手拉了拉好友的衣袖，朝他使了个眼色——不想挨打，就快道歉：“快和伯母道歉！”

少年戚怀安看着少年屈熙和焦急的表情，眼神晦明变化，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一步：“娘，我错了。”却不提错在哪儿。

郑导喊“通过”，两位女演员回化妆间补妆，天祥和路逸阳准备下一场戏的拍摄，三个在片场看得入神的记者则被场务客气地请了出去。

三人出去后，发报道评价都是《归期》演员演技一流，先不说两位老牌女演员完美地演绎了两位不同性格的母亲，路逸阳演出了少年戚怀安的倔强，就连天祥也突破以往的表现出少年屈熙和内敛的性子里隐藏着的少年人的活泼。报道发布后，一定程度地提升了大众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值。

话分两头，片场里的天祥和路逸阳正忍受着江南冬季的湿冷，坐在放了个道具炭炉的书房里拍摄下围棋的戏。

少年戚怀安趁屈熙和喝茶之际，偷藏了对方的一颗白子。屈熙和眼角睄见，只无奈的宽容一笑。

“我赢了！哈哈哈……”戚怀安第一次赢屈熙和，起身仰天大笑，“屈熙和，我终于赢了你了！”

少年屈熙和淡然一笑：“怀安，你拿走的那颗白子就当我送给你做纪念了。”

“好啊！”少年戚怀安正高兴着，一时没听出屈熙和话中的意思，等反应过来时，却不知道该先问对方怎么知道他作弊的，还是问留作纪念的意思。只是愣愣地保持原先的站姿，不可置信地看着屈熙和。

“现在到处一片战乱，父亲托人在S市谋到一份差事，决定不日举家迁往S市，那里有租界，比其他地方要安全些。”少年屈熙和看到好友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棋子就那样凝视着他不说话，心中翻腾而出的不舍让他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双目隐隐含泪。

“你还会回来吗？”少年戚怀安被好友传染了离别的伤感，眼眶微红。

“父亲说这要看时局变化。”少年屈熙和也站起身来，伸出手牵起好友的手，“到了S市，我会同你写信的。”

“屈熙和，这是你说的！我在这儿等着给你回信，你可不能食言！”少年戚怀安不管自己也红了眼眶，反而伸出拇指给少年屈熙和抹泪，“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你不也哭了！”少年屈熙和面色微红，反击道。

“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少年戚怀安硬是忍住了眼底的泪水，抬着下巴在少年屈熙和面前逞强。

“好，过了！”郑导见天祥和路逸阳在这南方湿冷的冬日里，还能有如此不错的状态，大大地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夜场戏，摄影组分两队人拍摄，一队由郑导带领拍摄屈家人商谈去S市的事，另一组由导演助理带领，拍摄戚家父母和戚怀安为当兵的事争执不休的场面。天祥这一组因为先前拍摄多场，已经有了默契，拍摄很快就结束了；路逸阳那组所花的时间就长了些。郑导拍完屈家这边，有风湿性关节炎的张道明先回酒店休息去了，天祥则和林雨薇一起跟着郑导过去戚家那边的片场。

第三十二章

天祥过去是为了监督路逸阳的表演，林雨薇过去是为了什么，天祥就不清楚了。

倒是路逸阳表演完这一场戏，化妆师正给他补妆，他看到场外天祥和林雨薇站在一起看他，面部表情刹那间不协调起来。本来还想过去和天祥聊几句，现在是想上前却又犹豫。

林雨薇瞅着路逸阳那副紧张重要宝贝似的焦急模样，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十分沉稳的司烁（天祥），颇觉丢脸地叹了口气。

“那傻小子麻烦你照顾了。”林雨薇说完，拍了拍天祥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旁边的天祥听得云里雾里：林雨薇口中的傻小子是路逸阳吗？为什么要他照顾路逸阳？林雨薇是知道了他和路逸阳的关系吗？她又为什么要同他说这句话的？想到要问明白时，林雨薇已经走了十米远。

片场里的路逸阳见林雨薇走了，赶紧走到天祥面前，问林雨薇和他说了什么。

天祥一脸困惑地复述了林雨薇和他说的话，问路逸阳：“你和薇姐是什么关系？”天祥思来想去，只想到圈内曾传言路逸阳是林雨薇的入幕之宾，而且就他今天所见，发现除了拍戏，路逸阳和林雨薇几乎不交谈，似乎两人都刻意地避开与对方多做接触。难道路逸阳曾经真的和林雨薇有过一段忘年恋？

路逸阳看着黑夜里，在现场打光灯的照映下，司烁（天祥）脸上的神色不断的变化，顿时急了，不顾服装师催促他换戏服，赶拍下一场，拉着人就往远离戚家主厅的亭台跑。

跑到亭台上，路逸阳也尽量压低了声音，凑到隐隐有些愠怒的天祥耳边解释道：“林雨薇是我妈！”

天祥当下惊大了双眼，看向黑暗中的路逸阳，等他继续解释。

“我的身世说来话长，总之我妈她不想被外人知道我是她儿子的事。”路逸阳见天祥不生气了，当下心松了些，说话声也跟着大了些，“这事以后再跟你详说，晚上冷，你拍完了先回酒店吧。”路逸阳牵着天祥的手往回走。

天祥把路逸阳的手向上提，塞进了他羽绒服的口袋里：“晚上拍戏，里面多穿些。”

“好。”路逸阳交握住天祥的手，换十指相扣。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天祥拽出口袋松了开来，天祥打电话招赵海开车回酒店，路逸阳则乖乖地回了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