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之没好气，“那是谁？”

旁边的陆天上前一步，悄声提示：“实验体d1059，e2097，d3728.”他才恍然大悟，“哦，那几个啊，是，我弄来做实验的，也是凑巧，当时我在路上随机了一批人，做了实验，成功的几个都是亚洲人，我就奇怪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惜我还没研究出来。”

“什么实验？”苏行忍不住问。

“心魔的实验啊，”他更加不耐烦了，到底要问到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去做实验。索性一股脑全讲了，“我之前获得了一个珍贵的实验体，心魔的类型与众不同，我怀疑是天生的。你们知道不，这简直颠覆了一直以来对心魔的定义！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了过来做研究的。结果发现，其实算是适缘体，然后被心魔附身。不过我估计这个适缘体的先天能力非常高，压制住了心魔的本能，所以既有适缘体的能力，又有心魔的能力。”

说到这里，他神情有点疯癫，“你们不知道，这简直太难得了！我见过那么多适缘体，接触过那么心魔，头一次有这种情况。我可是非常珍惜的，好好的使用了这个实验体。然后就得出了现在的成果。实验体d1059就是适缘体被人为寄宿上心魔，e2097是绝缘体被人为寄宿上心魔。不过可惜的是，这两个人先天能力太差，一个寄宿的心魔只能特别小，一个就是无法完全自控，后期出现了精神分裂，真是失败。”

这时候，林修与苏行才明白，那这么说，苟盛应该算是比较成功的实验体了啊。

林修这时候突然插了一句话，“你想给我们两个做什么实验？”张行之的脸部肌肉一阵抽搐，似乎十分激动，“你们不一样！你们和其他实验体完全不一样！太珍贵了，比那个适缘体心魔还要珍贵！”

他苦于无法动弹，只能通过激烈的面部表情表达自己的心情，“你们可是第一对完成精神力融合的搭档！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们才会完成我的最终研究成果，你们一定能成神！”

“神？”苏行冷笑一声，“神经病还差不多。”林修抬手示意他别再刺激张行之。

不过来不及了，精神力融合最终会成神的理论，是张行之决定即使要花一辈子也要证明的理论，可容不得别人质疑。要知道，他可是有好多年没有被人质疑过了！

原本被林修的精神力禁锢住的身体竟然开始动了起来，林修一皱眉，无奈的看了苏行一眼，“现在行动吧。”

苏行缩了下，觉得有点抱歉，不过还是赶紧配合林修，两人的精神阀值开始升高，原本已经开始动弹的张行之，被越来越多的精神力压制住，动弹不得，与此同时，旁边的陆天，也同样被禁锢住了，还被拉向张行之相反的方向。

张行之哼了一声，周围的景象突然开始碎裂，变成一片片同名的马赛克，奇怪的是，这种情景并没有引起林修与苏行二人的诧异，两个人专心致志的对付张行之与陆天。

当所有的景象加快速度碎裂，即将碎裂到两个人的脚底下时候，陆天先是一声惨叫，他被精神力直接碾成了肉渣，散落下来，苏行抽出空来，协助林修一起对付张行之。

张行之当然没有那么好对付，但是无奈他第一次遇见精神力融合的对手，争执之间，他还总是忍不住去分心研究他们两个人的精神力特点，竟然很快败退下来，步入陆天的后尘。

周围的景象停止碎裂，似乎开始在补充完好。

44.计划完成

苏行嗤笑，“张行之，行了，真以为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别装模作样了。”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突然泛出幽光，逐渐变暗，场景仿佛剥落了一样，露出了真实面目。

这是一个阴暗的空间，虽然不至于看不清楚，多台电脑屏幕闪过成片的数据与波纹，这都不算什么。整个空间最显眼的，莫过于正中央那个巨大的圆柱形的营养槽。冷冰冰的伫立在那里，有差不多十米高。

下方，是有一个人婴儿状蜷缩在那里，看不清面目，只有密密麻麻的线从身体里延伸出来，统一汇入上方的，脑袋？！

是的，上方只有一个头颅，从天灵盖与脖子的位置那里各自插进去一条粗壮的线路。而那张脸，林修再熟悉不过，那才是张行之。

张行之的眼睛半张着，无神的看下下方，仿佛没什么神智，但相反的却是他激昂的声音，从不知道哪里的广播里传了出来，“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啊。真不愧是我看中的，最接近神之领域的两个人。”

苏行看着眼前冰冷的一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仍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现在这个样子，也叫活着？

张行之倒是觉得自己不错，他炫耀的展示着他的一切，他的技术，他的发明，他延续生命的装置，统统都是他一个人的。

他早在刚出来没几年，就发现自己已经身患绝症，时日不多，但是张行之十分的不甘心，他不想死，他的研究他的理论都还没有完成没有证明，这种时候死了，莫过于是一个最大的失败者。

不过也是他天赋异禀，从心魔的产生中得到启示，他开始尝试用其他人的生命力延续自己的，一开始是几个普通人，但是完全不够，然后是精神力者，也坚持不了太久，心魔附身的人也不行，最后他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有了现在的模样。

“你们知道么，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永生！有了精神力以后，我的思维速度无可比拟，我的幻境谁都破解不了！”

“刚刚不就被破解了？受伤不轻吧，好歹被干掉了两个分身呢。”苏行在旁边听了半天他的自吹自擂，忍不住吐槽他。

回荡在空间里的声音突然一窒，然后才疑惑的反问：“对啊，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自从进了这个研究所，就一直沉默的林修这时候开口了，“你想知道么？可惜没机会了。”话音刚落，精神阀值陡然上升，苏行默契的与他一起发动能力，二人毫无保留，将全部的能力都用在那个圆柱形的营养槽里。

张行之一开始还嘲笑他们，“你们以为我不会防范精神攻击么？”但是随之却发现他准备防御措施完全抵挡不住林修的攻击，惊慌之下，咬牙开始反攻，不管怎么样，轮精神力，林修还年轻，肯定没有他的积累厚。

可惜他忽略了眼前两个人，正是利用了他的理论精神力融合成功的搭档，林修全力攻击的同时，苏行可以游刃有余的动用两个人的能力做防御，张行之的攻击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他们没辙。

不过张行之虽然惊慌，也并不担心，他只是不想要眼前这两个人的命，否则单纯弄死他们还是很轻松的。

只是，事情又发生了新的变化，整个空间猛然拉响了高亢的警报声，这个声音从来没响起过。是整个空间电力告急的警报声！

这个时候的张行之才真真正正的慌了，电力告急意味着维持他生命的一切仪器即将作废！这怎么可能！？打从他开始研究这套装备开始，就开始考虑电力供应的问题，为此他不惜造了不下十几个不同类型的发电机，一旦国家电网供应出现问题，这十几个发电机中任何一个都可以供应他的电力使用。一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不仅如此，他还准备了大型的蓄电池在这个空间，电力可以随时切换，保证中间不会断电的可能性。

而他当时设计的这个警报，只有在十几个发电机都作废，最后一个蓄电池启动使用的时候才会拉响！一个蓄电池只能维持10分钟的电力供应啊！

而这种时候，林修和苏行也放缓了攻击，二人多少有些疲累了。这个空间里幽幽的想起了一个声音，“很惊讶么？”

真正的教授陆天慢慢悠悠的转了进来，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看着一切。

张行之的声音充满着不可思议、懊恼、不解、愤怒，“是你？为什么？我养育了你！恩将仇报的混蛋！”

“是吗？”教授的声音比之前在幻境里听到的，要低沉的多，他慢悠悠的回答，“你在幻境里讲的故事，其实我听到了。可惜，我的版本和你不太一样。”

“那个男孩的智商很高，他从一开始就对那个教授有疑心。直到他的父亲出了事。他很清楚他的父亲不会无故失踪，于是他学习了如何入侵警察局的档案，想办法找到了一切监控，虽然已经被抹去了大部分，不过还是通过一个人自拍的照片角落，发现了带走他父亲的人的踪迹。”

“他知道自己人小力微，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主动接受了带走他父亲人的资助，试图救出自己的父亲。可惜他的能力真的有限，知道过了好多年，他才找到他父亲的资料。”

“他的父亲，被人当做实验体，一点一点的解剖了！研究了！不仅如此，最后的一点生命力，还被当成营养剂，供那个凶手存活。我说的对么？张行之张教授！”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无声，只有陆天的问话回荡着。苏行忍不住看向那个蜷缩在营养槽地步的人，原来，那个人就是陆天的父亲。

陆天的声音至始至终都没有升高，大概是因为这番话已经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了，“我的父亲，那个被心魔寄宿的适缘体，能力够强，被你研究完之后又成为了你的供养者，没错吧，因为你怕我知道，所以你从来不敢让我来这里，对不对？”

“可惜啊，我早就知道了。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时间摸清楚你这个仪器的构造么，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时间打探清楚你所有的发电机的位置么，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时间才想出整个计划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自大的以为自己已经无敌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标本而已。”

“噗。”苏行忍不住笑出来了，可不就是一个标本而已么，不能动不能说话，一切都靠电子仪器，废物中的废物，井底下的青蛙。

陆天一步一步走进来，靠近那个营养槽，看着蜷缩在下方的父亲，多少年了，他终于可以离自己的父亲这么近了。

张行之半天没有出声，只有警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他知道，在停电的那一瞬间，他就会死了，而这个时间，可能只有不到三分钟了。

最终，他问出了声，“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天一边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你是指什么？摸清楚你的底细？这个还不容易，只要有时间，有耐心，你不过是个不能动的标本，我在外面的动作，你也不清楚吧。不过，还是有林修和苏行在，这个计划才能成功。没有他们耗费你的全部注意力与能力，我也不方便私下改动你的电力切换系统。”

他的语气有点惋惜，“可惜我注意关掉了你所有的报警提示音，就漏掉了最后这一个。否则，你会死的无声无息，不明不白。这，才叫报复。”

张行之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电子合成音体现不出他的颤抖，但是仍然能听出些许生硬，“你知不知道，停电了，你父亲也会死！”

陆天声音猛然提高，尖锐的反问：“你以为他现在活着！？”

张行之无言以对。

陆天冷笑，声音有点艰涩，“我宁愿他就此安眠，他早就该安息了，而不是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张行之还想说什么，可惜刚出口一个“我”字，整个空间突然就暗了下来。

断电。

空间中一片安静，但是凭借林修的耳力，能听到隐隐的啜泣声，小的几乎听不见。黑暗中，苏行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反握回去，握紧。

十分钟后，一声长长的嗡声，电力供应恢复。但是此时，本体十分脆弱的张行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系统无人看管，苏行很快就破解了进去，将这个营养槽关掉，他和林修协助陆天将陆天父亲的遗体带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孱弱的面容上，隐隐带着一丝微笑。

林修拍拍陆天的肩膀，道：“张行之本身是个普通人，他用的是你父亲的生命力与精神力，你知道的，你父亲一直在这里。”

说完，林修又环视了一下整个空间，示意了苏行，两个人先行离开了，留下陆天一个人对着他的父亲的遗体，肩膀耸动。

45.结局

林修与苏行在l市停留了一段日子，拿到了当初陆天承诺给他们的证据，这个证据是张行之与国内研究所上层某些人士做交易的记录，有了这些东西，如果某些上层人士不想立刻下马，最好对他们客气一点。

不仅如此，level研究所并不会关门，陆天会掌控这个研究所以及其暗地里的势力，林修与苏行作为这个研究所的盟友，回到国内，已经多少掌握了一些话语权了。

这次回国，他们是光明大正坐飞机回来的，张环独自一人在机场的停机坪等着他们。三个人顺着停机坪慢慢往回走，林修早已经发现这里已经被人控制了，不过他并不担心。

张环见到他们，并没有动怒，他很是直接了当的问：“你们拿到了？”苏行得意的一笑，张环也微微笑着，“我是谁派来的，你们很清楚了，说吧，条件是什么。”

苏行开口说：“第一，我们将不再属于国家部门，与研究所也毫无关系，不经我们的同意，谁也别想随意研究我们。”

张环推了推眼镜，“你们这对的例子太特殊，对我们的研究很重要，不可能完全放弃的。”

苏行冷笑，“想要研究数据，可以啊，那东西来换啊。”

“哦？这么说，你们愿意让level研究你们喽？”

林修突然道：“这个无所谓。我们也同样需要你们的研究成果，各取所需。”

张环点头， “可以。”

苏行继续道：“第二，取消你们的监视。再被我们发现，出现什么误伤，我们可不负责。”

张环表示同意。

“第三，我们将不再接受你们的任务，有棘手的事情要我们出面，就开出价码来吧。”

“这个嘛，”张环有点为难，“帝都区域可是你们负责的……”

话还没说完，林修就不耐烦的打断他，“让秀秀姐和章哥复职吧，他们才是原本负责帝都的人吧，省的他们做个任务还得找借口不开店。还有，孟渊也可以继续回她的岗位了，派她来卧底，太大材小用了吧，呵呵。”

林修冷笑。

苏行耸肩，真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么、

张环面色不变，当没听到一样好脾气的笑笑，“那这条就这样吧。”林修开口：“苏行，走了。”说完，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开，苏行耸肩，也跟着走了。

张环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拿下眼镜，低头用衣角擦了擦眼镜，掩住了嘴角的一抹笑容。

level研究所依旧有实验体在外面，他们偶尔得到消息会雇佣林修和苏行去把实验体或是抹除寄宿的心魔，或是带回他们研究所。帝都这边也是如此，不过，没有特别棘手的案子不是找到这两个人，不说别的，价码太高不划算。

林修与苏行并没有继续精神力融合的锻炼，冥冥之中，他们知道这条路也许是对的，但是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需要打破。尤里和他们还是有联络的，他偶尔还会和苏行交流一下技术，他曾经问过苏行，“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现在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啊，咱们的研究所不是一向都不过分么？”

苏行笑笑，没有回答。他想起了当年林修对他说的一番话，林修当年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与陆天认识的，两个人因为张行之的缘故，都多少有些隐秘的心事。

两个人你来我往试探了两三年，期间林修又遇见了苏行，才有了这个计划的开始。

林修对苏行讲过陆天的故事，在结尾的时候，他说：“隐姓埋名，想要平静的日子，陆天的父亲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走的。可惜，他的下场你看到了。固然现在的研究所很人性化，但是如果有一天，再出现一个比张行之还要狂妄的科学家呢，要知道，科学家里，从来不缺少疯子。我不会把我的命运寄托在别人手里，我需要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