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势所趋。
并非企宣部不给力，而是整个记者圈都知道，谁才是真正有地位有价值的艺人。
正当柴谨之准备另辟蹊径，以其他方式将顾羽捧一把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风声：顾羽曾在片场跟封景十分暧昧，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毫无背景、毫无经验的小菜鸟顾羽才能一步登天，参与这样的影片。
这个绯闻刚一传出，各个重要的网络媒体和论坛就立刻转载了这条新闻。
随后更是出现什么「顾羽演技非常差，唯独封景青睐有加，引发云修不满」、「顾羽挑衅云修」这样的小道消息。
因为封景和云修的关系，时不时会跟一起拍戏的其他男艺人传出这样的绯闻，加上几年前封景「辞职门」时曝出的一些所谓的「内幕」，即便一些老记者不会写这些东西，尊重他们的感情，但是总有那么一些记者为了搏出位，总有一些竞争对手为了打压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顾羽看到这份报纸，一阵错愕之后，立刻向柴谨之询问。
虽然封景和云修都是他崇拜死了的偶像，但是《当年明月在》中，他所有的戏份都跟封景、云修没有交集，怎么居然会有这样离谱的谣言……
「我要不要发个声明或者开记者会什么的？」
有些不明所以的粉丝已经开始在他的微博下方骂他了，这让顾羽又囧又头痛，无论是对封景、云修，还是对被这些乱写的新闻所误导的粉丝。
然而，柴谨之却沉默了一下，才道：「先等几天再说。」
他正准备尝试用其他的方式替顾羽宣传，没想到就有这样的报道撞在枪口上。
最初的稿件条理清晰，煽动力极强，尤其是在消息来源的细节处理上十分老道，这样的稿件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老记者非常讨厌封景，更讨厌顾羽；第二种，就是有人在背后主使。
会在背后主使的人……
也许是记恨容文绮被写介入裘洛、颜真真恋情，遭受无妄之灾，所以才特地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种方式予以还击。毕竟，他们俩心中谁都明白，当时所谓的「和解」只是权宜之计。
不过，对方也会失算，有时这种绯闻倒真的是炒作的一种方式。
容文绮当时被这种负面绯闻缠身，形象扣分，是因为她一出道就定位在高贵的富家千金上。太过高贵优雅的形象闹出这种涉及到品德方面的事情，形成巨大反差，才更让粉丝们接受不了。再加上裘洛和颜真真本身就属于年轻的偶像派，媒体对他们的恋情八卦多于祝福，所以绯闻一爆发，娱记往往不留口德。
但是这一次，顾羽的情况有所不同。
封景和云修情比金坚是圈内公认的事实，就算这个时候闹得再怎么厉害，只要没有照片坐实，只要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证据，就不会对顾羽有实质性的影响。而一旦电影宣传期过后，很多人就会明白，那只是宣传期时候的事情，做不得真……
柴谨之权衡之下，之所以让顾羽缓和几天再说，正是觉得这个时刻，利用这种绯闻引起争议和话题，也未必不可行。
他是经纪人。
就要在最有利的时机做出对手下的艺人最有利的事情。
即使是打这种擦边球。
柴谨之命令顾羽不要正面澄清相关绯闻。
就算是用拖延战术都行，只要媒体把这件事炒上去，等曝光率增高后，才全面澄清也不迟。
柴谨之同样打了个电话给方子瑄：「方总，你不会是已经违反协议了吧？」
另外一端的声音冷静非常，「先前的那句话还给你。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到你？什么时候，你柴谨之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低，当年对付我和容容的气魄到哪里去了？」
被翻旧账了。
柴谨之不恼，只是低低一笑。
「那些陈年旧事你还记得啊……这个时候翻出来，不是为了转移视线吧？」
话，说到三分。
他要借力使力，方子瑄的那些手下可以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不能过火。
然而，恐怕方子瑄没有想到，就连柴谨之自己也没有想到，本该因为这种绯闻而炒翻天的势头居然被素来有「绯闻女王」之称的宋微压下！
宋微先是跟《当年明月在》的另外一个女艺人传出不和，引发了具有轰动效应的网络投票之战──「这部电影，你最喜欢哪个女角色」，投票人次接近百万；其后，又被爆出她才是真正介入封景和云修的第三者，并有封景和她亲昵的照片为证；最后，爆发更加出人意料的事情：宋微被人当面泼浓硫酸，疑似毁容，只能退出演艺圈，这部电影将成为她的最后一部作品！
一个绯闻接着一个绯闻，一个消息连着一个消息，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具有戏剧性、爆炸性，简直是只有在电影、电视剧中才可能发生的事，甚至连「被泼浓硫酸」、「毁容」都闹出来了，而深藏不露的封景则是对此三缄其口，在电影上映前夕避而不谈。
无数媒体想追踪报道这件事，最后却只得到封景的神秘一笑，而官方则发出这样的通告：「宋微无碍，一切等首映礼自有分晓。」
既然无碍，为何之后的宣传全部撤销了宋微的出席？既然无碍，为何宋微不自己出面，大大方方地正面回答……
《当年明月在》俨然已经成为搜索率排名第一的热点。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柴谨之也只能摇头微笑。
现在，所有媒体的动向全部被封景掌控在手里，他随便一句话，无数媒体就会疯狂地往他所指的方向猛挖消息。封景聪明狡猾地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将观众、粉丝、媒体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当年明月在》的首映礼上……
这样的情况下，顾羽无论爆出什么消息，都只会显得平淡无奇。而关于封景和顾羽绯闻的那篇报道，早就石沉大海，被大众遗忘在角落里了……
顾羽有点莫名地问道：「那些绯闻……就这样结束了？」
柴谨之见状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啊，结束了。」
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围绕着他们这几个人打转，娱乐场上的厮杀从来都是这么激烈，这一场宣传战役，他和方子瑄谁也没赢。
赢的人是封景。
赢的是《当年明月在》。
但这其实更好，相较于他们这些怀着私利的，为电影付出更多的，理应得到更公平的对待。
第二十一章
有了前期如此震撼的宣传效应，《当年明月在》票房轻松过亿，高开高走，仅仅三天就冲破了三亿大关！紧接着，四亿、五亿、六亿……其它电影导演、制作人莫不是侧目以望，这一切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无数观影者、媒体记者狂写观后感、影评，几乎所有网站和论坛都是关于《当年明月在》的话题！声势翻天覆地！
柴谨之自己也去影院看过。
《当年明月在》剧情流畅，每个角色异常鲜明。仙尊云闲的义，魔殿堕天的妖，仙使千无瑕的纯，魔界右护法杀舞陌的绝，每个人物都是如此立体生动，所散发的气场如此之强大，令人过目难忘！
相比之下，顾羽在其中的戏份真的很少，总共加起来大概不超过十分钟。
跟其他角色准确鲜明的定位相比，你反而无法确切描述顾羽所饰演的这个小道士。到底是活泼？开朗？真心真意？各个方面都沾有那么一些，但是却没法用一个精确的词来概括。
第一次，他和杀舞陌相遇，他救了对方，对方却趁他不备打晕了他。醒来的小顾羽扭来扭去，像个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妇，大叫：「啊啊啊！女流氓！采草大盗！女氵壬贼！呜呜呜，云闲仙尊，我被劫色了……」
第二次，他再遇杀舞陌，一见面就冲着满是杀气和防备的杀舞陌，大大咧咧地指手画脚，「啊啊啊，女氵壬贼！采草大盗，我、我、我那时好心救你，你怎能趁我昏迷的时候剥了人家的衣服，对人家这样那样，呜呜呜，我的清白……」气得重伤未愈的杀舞陌当场晕倒在他怀里。
第三次，他喜欢上了杀舞陌。听她说最喜欢的是树林深处最艳丽的那朵花后，他便只身去采，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对方开心。那样艳丽漂亮的花苗实际却是最恶毒的食人花，他从不知那是杀舞陌的恶意玩笑，险些因此丧命……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所炙热、真心爱慕的那个女人，终是对他露出一抹笑容。尽管下一刻，剑光一闪，他被一剑穿心！幸福的时光一瞬间被冻结。
修仙之人的生命比其他人要漫长得多，他总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去温暖这个冰冷得令人想要保护的女子。可是却从不知道，有时宿命来得竟是这样快，这样猛烈……
明朗的笑意还残留在他脸上，但是耳边却传来生命破碎的声音，巨大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大片大片的血色顷刻间就浸染了他的内衫，他雪白色的道袍，还有一些猩热的血溅到了杀舞陌美丽的脸上，像是雪地里那触目惊心的红梅。
然后，他看到他所深爱的女子眼中，先是陡然之间的狠意杀气，接着，眼神微变，是恍惚，再接着是不忍，是震惊，是内疚，然后是浓浓的悔恨和爱意，泪水眼看就要从眼眶之中掉落下来，却最终还是被她冷酷地逼了回去……
顾羽的神情非常平静。平静得仿佛杀舞陌只是像平时那样鄙视了他一眼，转过身不想理他那样的简单，平静得仿佛他只是要睡一觉，以后还会醒来，而醒来后就能再次见到杀舞陌一样……
他清澈而干净的琥珀色眼里有了然，有担忧，还有深深的爱慕……唯独，没有恨。
是啊，他是知道她的。
因为知道，所以在其他小道士都说他疯了，怎么能喜欢上一个魔界的女人时，他的心意从没有动摇过。
因为知道，所以在得知她竟然是魔界右护法的身份时，只是跟平时一样，笑嘻嘻地对她说，你要好好养伤，不然对不起我的清白。
仙魔千百年来势不两立。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不曾怨她、恨她、背叛她……就连在他死的这一刹那，也没有恨过她。
他知道的，她杀人从不眨眼，手起刀落。
所以他拼了全部的力气，对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艰难地微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然而指尖在差一点点就可以碰触到的时候，就已经重重地垂落下去，再也不会抬起……
这一刻，苍穹清澈，可是杀舞陌的内心滂沱大雨。
她没有爱过，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她知道，这个世上对她再好不过小道士，可这个世上，从此再无小道士。
他到死，惦记在心底的，仍是她。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任何时候都笑嘻嘻，好像永远都不会有忧愁有烦恼的少年，一边给她梳发，一边红着脸对她说：「以后，我每天都为你梳发，可好？」
她从不爱惜自己，自己梳发都是十分随意，有时力道大得一扯就断掉好几根，而那个少年，虽然笨手笨脚，可是动作却那么轻柔，像是对待最心爱的东西一样。
那时，绿竹清幽，竹窗外翠鸟清越。
她望着铜镜中，那个眉目如画、神情温柔的白衣少年，一瞬间是那么那么地想点头，但是最终却冷冷地拒绝：「不要。」
她这一生，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后悔的事情。
可是到头来，却没有一件敢缅怀，敢承认。一如从前，一如今晚。
有观众在影评网上写到——
这部电影，封景、云修大气大义，看完后深深为之动容。
然，顾羽和宋微，却只剩一腔唏嘘与惆怅。
那个小小的道士，也许永远都没有办法修炼成仙尊云闲那般的厉害清雅；也许他永远都只能是仙界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小道士。
可是，不管他在，还是不在；不管他是生，还是死，他都将他所有的爱给了那名黑衣女子。
她说，这尘世无情，世事苍凉，于是他便说，要将这辈子的温暖都给她。
他做到了。
《当年明月在》票房大好，所有演员人气空前高涨，被粉丝们议论不断，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记者眼中的重要目标，一时之间，曝光率压了其他艺人何止一截！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谁能马上推出新作品，谁的人气就可以继续稳固，甚至能再扶摇直上一步。不过电影至少就是一拍大半年，非常消耗精力和体力，能够兼顾的艺人非常之少。
在这种情况下，顾羽高调出现在《云珩宗》的宣传上便十分引人注目了！
导演和几个重要主角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可是等顾羽一入场，全场的粉丝立刻连连尖叫，拿着手机不断拍照，惊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样的阵势竟然丝毫不输于一个小型的个人演唱会，他们这才惊觉太小看顾羽的人气了。
只见顾羽身着一套白色休闲装，飘逸的白色小西服，外加修长的白色西裤，脖子上一条白纱围巾散散地垂下来，整个人看上去优雅、随意、洒脱。他的发型精心修饰过，杂而不乱的短发非常精神，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神采奕奕，流光闪烁，面对粉丝们的热情尖叫，他只是眼睛一弯，微微一笑，朝大家挥了挥手。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自然，有着少年帅气的容貌，有着少年无穷的朝气。
但是在这背后的，却已隐隐有了大牌艺人般的架势和气场，可近观而不可亵玩，即便微笑着同你打招呼，但是中间俨然已经隔了一道偶像与粉丝的距离！
褚风心中一动，这，就是顾羽跟了封景与云修之后的成长吗？
宣传完毕，楚歌则更是在后台捶了顾羽肩膀一记，「你可真是不够意思！拍了《当年明月在》都不跟我们说，我还是在电影院看到的。你什么时候拍的啊，不会真的是拍《云珩宗》的时候去的吧？」
难怪有一阵子剧组还传出顾羽又接了其他戏的消息，虽然导演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实质的证据，也不好说顾羽什么。
顾羽揉了揉肩膀，年轻的眉宇一扬，笑嘻嘻地说：「你是邪皇，我怎么敢告诉你，万一你吃我和杀舞陌的醋怎么办？」
如果说《当年明月在》之前的那些宣传采访都是小打小闹，那么这部电影之后，顾羽所经历的访问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跟一般的情况不同，他们剧组受到的关注力是如此之强烈，所有媒体的采访总是那么犀利而直接。
在一边实战，一边接受柴谨之的技术指导下，顾羽应对这种情况变得更加拿手了。
楚歌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顾羽就这样四两拨千斤半开玩笑般地回复了。
戏中，邪皇因他和云珩宗的弟子来往密切而总是闹得不高兴，是全剧组皆知的事情。周围的演员们果然因为顾羽的这句话，纷纷回想起当初的剧情，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他们当中尽管有些人已经猜到顾羽肯定是两边轧戏了，但如今《当年明月在》票房如此之好，今年的金柏奖不知又有多少奖项会囊括其中。连带地，顾羽也跟着水涨船高，得道升天，这个时候，但凡想跟顾羽建立联系与交情的，都不会当面戳穿这个事实……
《云珩宗》正式播出。
顾羽的戏份要到第三集才会出现，不过无数粉丝仍是报以了极大的关注和期待，就连片头曲和片尾曲中关于顾羽的片段都不放过，有些狂热的粉丝更是一帧一帧地截了图，发到了网络平台上。
终于，褚风奋勇救下那名漂亮的「女子」之后，对方一个无意转身，镜头就此特写。
月色如水华，流萤飞舞。
淡淡的银色月光倾泻下来，山峦林海都染上了一片莹莹的珍珠光泽，有小小的萤火虫，闪烁着漂亮的微光，在空中飞舞……
那个一袭绯色宫装的「女子」回眸一瞥。高挑的墨色柳眉，高挺清秀的鼻，桃花似的唇。
顾羽迷人的琥珀色眼睛里流光溢彩，贵气的桃红色顺着眼尾蜿蜒而上，透着若有若无的高傲，一尾轻薄的水色宫纱迤逦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