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三夜,用萧潜的心血做引,阵纹的中心出现了还是幼崽的黑风。
只是。
“唉”,萧潜长叹一声,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黑风虽是他的守护兽,并且灵性十足,但生性却野性难训,骨子里带着凶猛残暴。
萧潜与其相处多年,并且有心血的联系,也不见它什么时候对萧潜亲近过半分。
就像刚才那种招呼方式,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萧潜都万分不能适应。
因为此兽脾气比他这个主人还要傲气,萧潜早年叛逆浮澡,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性子哪会喜欢它半分,要不是因为这是他们萧家花费滔天代价为他召唤的,他才不要这个难教化,凶残无比的守护兽呢。
所以前世,自然处处怠慢,从心里上不愿与它亲近。
渐渐的黑风除了每月固定的要回来取血一次,别的时候萧潜就对黑风完全放养,让它随意在外面山林中如普通野兽一样爱上哪上哪。
萧潜对黑风的控制也就仅限十年,从他六岁到十六岁,黑风需每月饮他的心血解除当时在召唤它时,下在它身上的契约咒发作时的痛苦。
按现在萧潜十二岁的年龄,满打满算他和黑风相处的时间也就三年多一些。
上一世,萧潜十六岁生日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此兽了,后来萧潜流亡到它国,亲眼见过一些异士养的守护兽怎样的威风八面时,他才追悔莫及。
萧潜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把这只凶兽留在身边。
并且那件事还没有发生,黑风还算对他还有几分亲近之意,他还有机会。
“世子,兽园一个管事要见您,”萧潜的婢女在外面道。
“让他进来”
萧潜说完就看到一个长相精悍,浑身肌肉鼓胀,脸上带着些不愉之色的大汉进来。
“你有什么事?”萧潜吊二锒铛的问。
“禀世子,黑风……黑风把刚买进府里的十几只斗兽全杀死了。”
大汉宋铁牛有些气愤又很无奈。
别人家里主人养的凶兽只是惩凶好斗些,或是喜怒无常些,但世子这个宠兽当真是越大越霸道的让人无法忍受。
做为一个训兽师,他自然知道野兽的领地意识极重,但这也只限于一山不容二虎吧。
明明府里的斗兽里没有一只能跟黑风一战的,黑风的实力杀那些斗兽就像砍瓜切菜般容易,但黑风还是不放过他们,只要见有一只出现在萧府的其它野兽,它就必定要杀一只,实乃让人气恼。
斗兽园的这些训兽师摸清了规律,平时这府里的斗兽在黑风回来的几天之前,都会将野兽们驱到别庄,但此次他有事,临时交与另外一个刚来的训兽师做这事,那个训兽师偷懒没有赶到别庄,只是把这些斗兽赶到一个萧府最靠边缘的小院,于是,所有辛苦训练很久的兽被屠杀一空。
想到那些被掏心,裂肺,抓破脑核的斗兽,还有那满地的残肢,鲜血,“世子,不是小的多言,黑风实乃凶性太盛。”
萧潜听到这里,露出苦笑。
黑风耗子大小时,就敢冲着府里的利齿虎嗷嗷大叫,猖狂至极。
等它大了一些,就把府里所有威胁到它的野兽杀了个精光,只留下家中后院下人们养的几只鸡鸭,还有几个萧步墟小妾们的宠物猫狗。
萧潜暗想:‘可能黑风也觉得鸡鸭和这些整天被女人抱在怀里的阿猫阿狗,战斗力可以乎略不计,它也不屑吧。’
再就是府里的水生物种没有遭到黑风迫害,这还是因为黑风是个旱鸭子的原因,所以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不过这次的事还真让他有些头疼,大齐仕族喜欢斗兽,所以各家各院养凶兽野禽的不在少数,这回的这些斗兽正好是萧步墟花大价钱买回来训练,用来和人比斗的,可惜……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给父侯一个交待。”
“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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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潜心情有些惴惴不安的去向萧步墟说了此事。
“逆子,连你养的宠兽都管不好,我养你何用,”说着动手就是“啪”的一耳光。
萧潜被打得愣住,那些准备出口的解释都咽了回去,心里堵得有些难受。
——为何他的父亲连他的解释都不屑听一次,就认为错都在他呢。
前世他到底有多蠢笨,连这样的情况都没有注意到呢。
萧潜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听着萧步墟又对他说了一些什么‘道理’,最后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午后,萧潜的侍女们提前就开始为萧潜准备衣物。
萧潜记得上辈子他是没有参加过太后寿宴的。
萧潜的母亲安吉珠由于‘身体不好’,长年在外府休养,府里一直是由萧深的生母白真柔代管的。
萧潜受伤这段时间被白真柔以养病为由变相软禁着,若是无人通传,是不准让他踏出自己院子半步的。
那时的萧潜又吵又闹,闹腾到不行,结果在逃往外面时,被府中的侍卫拦着,因‘意外’再次伤了头,这个时候正在屋里躺着养伤。
宫里的消息是太后想办得简单一些,所以去时不需穿得太过隆重。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费心。
穿得太过华丽铺张不好,太过寒酸小气更不行,因此请来了高嬷嬷打理这些事。
高嬷嬷是萧潜长期在外休养的母亲身边的嬷嬷,也是安吉珠特地为萧潜留下的贴身嬷嬷,这位高嬷嬷是宫里教养女官出身,因此就算是在萧家也颇有些体面。
萧潜是世子,但年纪还小,并不需要着冕,高嬷嬷精挑细选之下,为萧潜准备了做工十分考究的芙蓉冠,又拿来一身新做的镶银线的月白色贴身锦衣,云纹腰带,一双配色的米色长靴。
萧潜凤眼修眉,高鼻红唇,皮肤又偏白,年纪虽不大,但身量在同龄之中较高,又加骨髂匀称是个天生的衣架子。
当萧潜把里衣,颊衣,外衣,各种配饰都穿带整齐后……
边上的几个丫鬟都暗自惊艳,心想:
‘这宫里出来的嬷嬷眼光就是不一样,这打扮,继不张扬,又不浮夸,还显出了萧潜君子如玉的端方气质,果真是极好的。’
只是萧潜看着自己敷过药,虽然不显,但还略红的半张脸,并不满意。
从饰品盒里取出一个银质的面具,固定在脸上。
“世子,您这是,”旁边的高嬷嬷有些不解。
“不好看?”萧潜反问。
“这到不是,只是平时显少见世子这样的装扮罢了。”
高嬷嬷到没有对萧潜带面具有什么惊奇,莫说古就有无盐相的典故,讲述书生王业貌丑才高,但是当朝帝王最喜玉面才子,最后王业以面具遮颜进入朝中,成为国之宰相的事迹。
就是大齐开国来也出过,凌兰王这样因男生女相,太过貌美,而戴面具上战场的将军。
所以大齐戴面具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相反是一种流行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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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萧家的府邸里一山一水一屋更贴和自然气韵的话。
宫里的建筑风格则偏向巍峨、大气。
虽然太后所在的寿康宫里玉堂金阙,一步一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也有,但感觉跟萧家的完全不一样。
萧家由于家中女主人常年不在,来的只有萧步墟、萧潜和萧深,外加几名随从,青一色的男子。
他们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没过多久。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这个,萧潜随大流的跪地叩首,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等皇上和太后,皇后黑压压的一群人,加仪仗从眼前过去。
萧潜低着头,听到“平身”时才随众人起来。
崇光帝,萧潜不是第一次见了,次数虽不多,也足够萧潜了解他的长相。
萧潜不得不说崇光帝长得一副好相貌,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这从他的皇子们个个龙章凤姿就可以看出他们从崇光帝身上承袭的血脉之优异。
崇光帝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现三十有二,是位容长脸,眼神清澈有神的美髯公。
他眉毛细长,淡而不断,眼睛狭而细长,鼻梁高挺,并且不仰不露,嘴唇偏薄。
从面相来看,此人是位得道多助之人,且性情多疑而冷血,要取信这种人难,十分难。
萧潜试着掐决,摒息宁神去观崇光帝的气运。
虽说他也学过望气之法,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这次也不过随便试试。
但是看到的景像却惊呆了萧潜!
第5章:夜行入宫深
崇光帝额间金气形成的小龙盘旋腾挪,另有虎啸龙吟,祥云之乐响彻四周,就连他四周的地面也隐有金气升腾,与他身上龙气蟠绕交映,当真是传说中鸿福齐天,帝运加身之人。
崇光帝年纪不大,但子嗣相当繁盛,萧潜看向不远处在坐的十几位皇子及众多公主。
其中除崇光帝宠爱的太子,二皇子,四公主,八皇子等身也有金气护体外。
有几个让萧潜很是意外。
平时只醉心于诗词歌赋,与世无争的三皇子身上竟然呈现血光,罡气冲天,与他平时给人的观感大相径庭。
正在谈笑风声的六皇子浑身有着紫金之气,额间剑气冲盈。
萧潜想:‘这种人若是在战场上必是犹如战神附体,所向披靡之人。’
还有几个郡王身上的气运竟然也与皇子不相上下,让萧潜十分惊异。
最让萧潜惊心的是,在崇光帝的后宫嫔妃里,一位萧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的,一个贵人打扮的妃嫔,身后竟出现五彩凤凰飞往九霄的金色灿茫。
景像一变,又变幻成仙阙宫宇的幻象,另有仙童奏乐,天女舞蹈的奇景。
这种神奇气运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嫔妃身上而不是太后,或是皇后,萧潜又看向这个垂头,看不清面容的嫔妃。
却只觉眼睛巨痛,不得已他停了下来,闭了闭眼,就听到一个饱含恼怒的声音。
“孽障,这是在皇室参加宴会,你也敢在这里放肆的东张西望。”
萧步墟冷冷道,他原本是让,座在他身后的两个孩子准备一下去向太后祝寿,却看见,萧潜盯着皇上的嫔妃方向,眼睛一眨不眨,一幅不知死活的猪哥样,真是差点气得他吐血。
——这皇室的嫔妃也是他可以胡乱肖想、觊觎的。
萧步墟突然手有些痒,但是这是皇家宴会,他手抬了抬,还是忍了下来。
只是口气不好的警告了一下萧潜。
萧潜一看,原来宴会已经开始,中心台上,一群风资卓越,身材曼妙,身穿流纱广袖的舞女支开始了表演。
而大家都见惯不惯,陆续往汉白玉砌的石阶上给太后进献礼品。
萧潜没有注意萧步墟的表情,他内心震动很大,今天看到这些,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走哪一步。
萧潜重来以来,最想的事就是在这一世,可以保住萧家世家传承,不被灭族。
这无关家族的人对他是好是坏,萧潜觉得既是靠着萧家的祖传之物得以重生的,是玉佩把他重新带回了这里,又加他太、祖父的关系,萧潜保护这个家族便义不容辞。
可是刚才皇族由如天助的气运还是吓怕了他,毕竟萧家灭族的最主要凶手无疑是皇族,崇光帝更是脱不了半点关系,但是皇族如此气运,他真的可以为萧家逆天改运吗。
想起老祖宗仙逝前的遗言。
“萧氏千年传世,几经风雨,得以存于今日,名扬于宇内,得齐帝所忌耶,当今之帝乃明而多疑,吾观之拥有浩然运势,萧氏切不可与之意相抵,吾望后辈好自为之”。
那时的他只有八、九岁,但这一翻话,却植入了他的心里,在逃亡的岁月里,这番话无数次的出现在萧潜的脑中。
他们萧家这样的庞大家族,到底是如何就被灭族了呢?
是不是像老祖宗所言,是因为千年传世,历经各朝各代皇室更迭,他们萧家,论世家资历比皇室明家都要尊贵几分。
更可怕的是,边境遗族,或是海外散民提大齐只知有萧家而不知皇家乃明姓。
萧潜突然想,也许不只当今的圣上崇光帝忌讳萧家,恐怕甫从崇光帝的父亲康乾帝,甚至他的皇祖父万成帝就开始忌讳萧家了,否则根深蒂固,拥有庞大世家关系的萧家怎么会那么快被灭族。
想到这里萧潜冷汗开始直流,内心冰寒彻骨。
难到。
‘难到,萧家被灭族已是别人蓄谋已久的结果,早已成定局!’
不对,前朝几经战乱,萧家功不可没,他们就是忌讳也是要重用萧家的,而且萧家能人异士居多,这些异士不可能对萧家灭族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吧。
——也就是说萧家灭族是很意外的事呢。
萧潜想着,也许只要找到症结所在,萧家就可以避免这一族祸。
老祖宗的意思很明白,萧氏名气太大,比皇家的威望还要高,皇帝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可能要对萧家有动作。只是萧家可能干不过皇家这位,萧家的后辈要小心着点。
是不是说,只要皇帝看顺眼点萧家,就可避勉一些事。
只是依萧潜分析,崇光帝看不贯萧家的地方当有很多。
分析了几点,最重要是就是萧氏传承千年的世家,名声太大,让皇室看见他们就心里膈应。
萧家人又狂妄自大,就比如萧潜父亲的‘齐天侯。’
想到这个萧潜真有骂娘的冲动。
“他娘的,你都齐天了,那皇上贵为天子,又不是昏馈之人,在萧父面前能好受吗。”
当年好像是大齐敬国寺里的某位高僧给他的先祖冠的名号。
——他娃子的,是哪个秃驴给他们萧家封的名号,这不是存心害他们吗,萧潜忍不住心里暴了粗口。
其二,萧家在朝野的地位。
萧家做官的不少,算是大齐朝中一股势力也不为过,但至从萧父娶了萧潜的母亲,有二十万安家军的震远公嫡长女时,萧家在朝野中势力就打破平衡了。
虽说震远公对皇家忠心不二,这么多年来为了避嫌与萧家也显少来往,但是有这层关系,有他存在,也架不住别人多想啊。
萧潜不只一次的想,萧家人都疯了吧,这种惹今上生疑的事他们怎么敢做,莫不是萧家在内心里真不把今上当回事。
——还好他还有个‘明白人’的外祖。
其三,皇上所设的神圣殿本来就是让他与萧家分庭抗礼的,但是萧深,长到十四岁的萧深和神圣殿的圣子比斗易术,直接把人家打的吐了血。
连圣子身后本来为圣子找面子的几个老家伙,萧深与他们用易术比斗,也让其输的灰头土脸。
萧深之名传天下,有人言:“以后萧家有萧深此子,必然更上一层楼。”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萧家势力在有些人的眼里已快容不下了,还要更上一层楼。
本来就疑心重的崇光帝会怎么想,他必然离奇愤怒,又非常忌惮啊。
——有他在位还好,他死去后,他明氏的子孙后人还有人能压制得住萧氏族人吗!更何况现在的萧氏族人就已经猖狂到不把明氏家族之人放在眼里。
“……,”萧潜想到这些答案,心里发慌,沉默一阵,又开始去想解决办法:
让他父亲低调些或是请封改改爵号,难度太大,结果只是他先出师未捷身先死,被萧步墟抽死了事;
或是让他父母合离,暂时还没有可行办法不说,为人子女,拆散自己的父母夫妻关系,他都觉得缺德,混身臊得慌;
再说萧深,他聪慧好学,天赋很高,他总不能拦着他不让他学吧,先不说拦不拦得住,他一定第一个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最后家族千年美誉名声,他虽然不能改变他们家的知名度,不过现在看来这名声分好坏,他也只有靠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