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或好奇,或不屑,或鄙夷,由其是同为十六皇子武侍的尹为清看他如‘粪土’的目光,彻底把萧潜弄蒙了。
有心打听一下,但他一走到别人附近,其他人就视他如蛇蝎的马上避开。
萧潜摸摸鼻子,好气又好笑,暗想他又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或是白真柔的哥哥为了妹妹又给他造了什么谣言,还是因为他母亲抽萧步墟的事被人传了出去,萧潜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只到他远远的看到十六皇子带着几个宫侍走来,他快步走到大理石铺的通道旁去等着,尹为清也跟在他身后过来,和他远远分站两边……
“参见殿下,”萧潜和尹为清同时行礼。
“无须多礼。”
萧潜起身看向明逸霄就等着他先提步往前走,就发现明逸霄用着怀疑探究的的奇怪目光看着他,并且有些欲言又止。
“殿下有事要与末将说吗?”萧潜估疑的问。
“无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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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武园里的,百中院是专门练习射箭的地方,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皇子都在这里练习。
靶子非常多,萧潜说是陪练,但该学什么却跟皇子们一样。
——难怪各家挤破头的想送孩子来宫里学习,萧潜想着。
萧潜武功比起同龄人强出许多,在他刻意藏拙下也显得武功平平,但箭法,萧潜却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天赋,不管前世,因而也从没想往这方面下过功夫。
他射了半日,别说射中箭靶红心,连能射到箭靶上都全靠运气,甚至有几次差点误伤周围之人。
由其几乎所有人都用着不怀好意,好奇,意义不明的幽深目光偶尔看他一两眼,萧潜即使脸皮厚如城墙,也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直接把弓扔在一边,走到附近的凉亭,专心看十六皇子,这个他见过最能装的少年。
发现明逸霄射箭时的标准就是第一次打不中,剩下三次只是在耙上任意射击,最后一次正中红心。
当然有时候顺序会变变,或是适当增加些次数,但萧潜还是有种感觉,明逸霄箭技很好,他分明现在就是在玩,或者说处处藏拙。
而且他们明明早有交集,但萧潜来这里后,明逸霄却装的,那次两人生死互搏仿佛像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这让萧潜活了一把岁数的人有些难堪,重活一次,他在面上做功夫这项,竟连明逸霄都不如。
——这孩子这么能装,以后不成大事,都对不起他的城府,萧潜边看边想。
过了一会,明逸霄累了,也坐到凉亭休息,萧潜趁此问:
“皇子殿下,您能跟末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末将这一大早来到宫里,别人却都把末将当成一坨屎看着,心里别提多伤心了,我这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你不知道?”明逸擦着汗说了一句,然后指指他旁边的小太监福根。
福根心领神会,到萧潜身边给他说了说他‘无意’中听到的几个版本……
……
萧潜听完后是目瞪口呆,半日回不过神来。
他贪图萧步墟小妾柳叶的美色,霸王硬上勾;
他母亲助纣为虐,为他把良家闰秀柳叶强抢入府准备逼良为娼,此女不从遂而撞柱自杀;
萧步墟管教儿子,安吉珠因此与萧步墟大打出手,然后逼死其它小妾;
白真柔为柳叶求情,身边仆役全被自已当场砍杀……
“说法芸芸,奴才也就听过这些,”福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却两眼放光。
“萧武侍,你能跟咱家说说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吗?咱家也不信萧武侍会做那霸王硬上弓之事,不过那女人,真的是萧侯的小妾吗?”福根一脸荡漾的问。
萧潜瞪眼张嘴,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传成这样,张口想解释,但还是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道:“这事跟我母亲没有任何关系。”
福根看没问出什么,略有失望,但不知想到什么,眼里的亮光再次崩现,“萧武侍至孝之人,咱家懂,咱家什么都懂,嘿嘿,”福根边说边退到一边。
萧潜知道福根肯定想多了,但是他猜不出这太监两眼发光,两颊发红的样子,到底是因为想到什么——妈蛋,他说了什么让人联想的话了吗?
不过,没几日就传出了,打人的不是安氏,柳叶也不是不愿意,而是与萧潜王八看绿豆,互看对眼,主动与萧潜发生女干情,而萧潜与其父为了美貌的柳叶,两人为爱而战,大打出手,萧步墟因而受伤。
这事的可信度不高,萧潜也没放在心上,他反正名声都这样了,不一差这一桩,他想得最重要的是,马上让他的父母合离,这样不管萧家怎样,以后她母亲至少不会被牵连到。
第16章:天下谁能忍
这日,萧潜不用进宫,一大早起来练习了一会剑法,就来到家中书塾习大字。
萧家千年旺族,好的字帖自然不少,而萧潜平时练字的字帖,正是前朝书法家王佩之的笔墨。
王佩之一字千金难求,所留下来的书作更是少之又少,像他这般拿来练字的当朝少见。
平铺开纸,萧潜研磨墨汁后,提笔写了起来,虽觉腕力不够,但还是静下心来写了一张。
然后翻看之前留在书房,他受伤前的一些字迹。
发现他以前的字,笔划浮躁,结构散乱,笔力更有些轻描淡写和敷衍了事之感。
现在重生一回,萧潜已不是当年十二岁的自己,写出的字虽达不到他全盛时的效果,算不得翩若惊鸿,下笔有神,但字体骨架四平八稳,有形有韵,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萧潜想起前一世碌碌无为,这辈子他就一直琢磨着,定要考个功名证名一下自己,才不枉此生。
“你在干什么?”忽然一个声音惊雷般响起,萧潜手一顿,放下自己写得字,看向来人。
正是萧潜的坐师赵木。
此刻他正不阴不阳的看着萧潜,心中想着白姨娘让他把萧潜教成个傻子的话,咳了一声,“学文都四六不通,练什么字,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赵木没有别的西席,会因学子们的勤勉而欣慰,到是痛批萧潜天赋不够,让他不用在这方面下功夫。
萧潜冷笑一声,手突然有些痒,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没有半点师德的衣冠禽兽,“夫子不是说,练字最重恒心,毅力吗?我既然写得不好,不是更该勤加练习吗!”
赵木鼻中哼了一声,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但这事上争论他可能也讨不得好,于是转移话题,“你有这时间,不如去劝劝你那贻笑大方的生母,好让她不给萧府丢脸,不让你父亲蒙羞,这才是为人子……啊……”
赵木没说完就惨叫一声,被萧潜一脚踹到地上,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看向萧潜,“你这个孽徒,你竟敢动手打我,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赵木抬着手,指着萧潜的鼻子训斥,他有想过萧潜会因他说话不中听而反驳,或是生气,或是离开学堂,却没有想到这个恶少反了天,真敢动手打自己。
“你敢辱我母亲,我为什么不敢打你,再则说,你也配当本世子的夫子,”萧潜越说,脸上的寒光越重,拉起人高马大的赵木,用起内力,直接把赵木甩向旁边。
“轰轰,”几响,被甩出去的赵木撞倒几个上好的红木桌椅,浑身疼得像散架一般,“啊,杀人了,”赵木边痛叫,边喊起外援来。
他虽满肚子坏心眼,但说白了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此刻眼看萧潜眼中杀意汹汹,嗷唠大叫起来,边捂着快断了的腰,爬起来向门口跑去,还不忘威胁萧潜。
“我竟然教出你这个有辱斯文,敢对坐师动手的败类,你等着,我管教不了你,自然有人替我管教你这个恶妇所生的渣子。”
“有人管教我?”萧潜想着这个人是谁,无声冷笑,“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去找萧老匹夫,”萧潜从牙缝中崩出这句话,然后直接窜起拉住赵木,一拳打上他的脸。
“嗵,”赵木惨叫一声倒地。
萧潜看着鼻血横流,带着惊恐表情的赵木,丝毫不手软,一拳拳再次落下。
赵木也渐渐从硬气的样子,变成了开始求饶,“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是为师先惹了你……”
心里却有些恐怖,萧潜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分明是个身体里住着恶鬼,天生残暴的魔鬼,换做别人再大逆不道也不敢对着长辈,师傅如此不敬啊,他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老子以前就是太忍着你,让你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个没骨气,又恶心无比的老家伙,也配教我萧潜读书习字,我呸,”萧潜向赵木脸上吐了一口痰。
——妈蛋,他上辈子一心想着取得萧步墟的好感,也有些少年人的胆怯,所以那时虽几经赵木骚扰,甚至母亲被这个老家伙几次明里暗里的羞辱,他都当做没听懂,还处处忍让。
但现在他忍够了,没有人教他如何;受到他父亲处罚,厌恶如何;或者是名声尽臭又怎样,他有什么输不起的,反正他都这样了,赵木注定不会给他真正传道解惑,这种夫子他宁愿没有。
——萧步墟他惹不起,白真柔他没能力对付,但这个赵木也想欺到他头上拉屎,真当他萧潜是泥捏的,京城恶少的名号是吹出来的。
“噗噗噗”
萧潜拳拳入肉,打得赵木从开始的哀求,到咒骂,最后直接昏迷不醒。
也亏得赵木把这书院弄得平时没人,竟然没有人闯进来加以制止。
“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萧潜抱着书进到书塾,看到的就是萧潜连打带踹着,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早已昏迷的赵木。
萧潜抬头,恶狠狠的盯着一身白衣,长得玉雪可爱的弟弟,“你瞎了,不知到我做什么吗?”
心里却想着,便宜这个姨娘生的货色了,毕竟若不把着赵木弄死,萧深恐怕难逃这赵老氵壬棍的魔爪。
“……”萧深定定的看着对他发怒的萧潜,又看着被萧潜打成一条死狗状的赵木,眼里竟闪现一丝隐隐的快感与恶心。
萧潜不理萧深,反正都做到这份上,他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弄得影响大点,反正他不是是就想好,把萧府声誉败个精光,让他这颗‘老鼠屎’搅坏萧家的美名吗?
想着这些,萧潜单手拉起赵木的头发,如拉着一头死畜般,把赵木拖向门外。
“哥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萧深看着,拖着赵木,头也不回的萧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萧潜以前在自己娘亲有心或无心的教唆下,已气走了几个夫子,这赵木要真被萧潜打死在此,又被公布于众,萧潜虽说不用抵命,恐怕天下文人仕子再没人敢教他了,萧府的家教也不知要被天下的笔杆子戳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还要连累他……
萧深想去阻止,走了几步,却又突的停下,他看着萧潜有些无法无天的背影,“这样也好,”萧深喃喃道,若是赵木死了的话,萧深紧握拳头,抑制着自己的兴奋,——他也真狠不得拿把刀,如萧潜这么肆无忌惮,往那老匹夫身上插上几刀。
萧潜听着他‘好弟弟’萧深的话,头也没回,抓着赵木一把散发径自向院门走去。
出了书院,众人看着凶神恶煞的萧潜,还有被他拖着,鲜血直流,奄奄一息的人,众人定盯一看,这不是书院,风度偏偏,知识广博的夫子赵木吗?
不少奴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纷纷禁声。
“滚开,谁也别挡本世子的道,”萧潜冷漠的说着,心里有一种豁出去,把赵木拉到萧老匹夫的面前,吐他一脸唾沫,告诉他赵木是个什么德行的贱人,但忍了忍还是向萧府大门走去。
萧家几个主事的,很快得到赵木被萧潜打成半死的事,于是等萧潜走到半道,就被一群萧府侍卫拦住。
打头的国字脸中年管事,一脸正气凌然,大公无私,“世子,还请您快快放下赵先生,然后回到自己的院中思过去。”
萧潜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想着,前世他受伤在府,后来被白真柔以养病为由监禁,当时想逃出去时,就是被这个管事带人拦下,然后制造了一起巧合,让他再次受伤。
萧潜想到这里,目中凶光一现,“你这命令是谁下的,你一个奴才秧子,不过仗着在萧府多当了几年狗,有个贱人为你撑腰,就有资格和本世子说这些话,有资格对着朝廷武官下命令,你当自己是什么!”
江大管事一愣,接着心中怒火被点起,——这个渣滓敢说他是狗。
想到白真柔私下对他的吩咐,还有萧潜不过一个十二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底气重归,——敢说他是奴才秧子,也不看看自己如今在这府中狗憎人弃,惹人厌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世子看啊,不过一个快下台的纨绔恶少。
“来人,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世子,请回自己的院中,”
江大管事面无表情,用眼神示意挨着他的两个侍卫,让他们上前抓住萧潜。
“世子,得罪了,”
两个侍卫公事公办状,竟全然不顾萧潜这个主子的意见,听从一个府中老狗的话,萧潜气得肝都快炸了,——前世的他该有多天真,多傻,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当时的危机,还不断在外面惹事生非,顺府中几人的意。
再一看走向他的两个黑衣侍卫,竟然是那对他前世今生都颇有印象,几次对他以下犯上,和江大管事沆瀣一气的双胞胎,萧潜目中一寒。
‘可真是冤家路窄,’他记得自己几次被人抓回,都是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奴才。
萧潜想到这里,垂下头,眼中杀意一闪。
而两个侍卫看着萧潜一动不动,以为他是怕了自己,加上他们比萧潜武功高得多,到并不在意萧潜反抗。
因而萧潜突然暴起时,他们两个还没有反应过来,萧潜抬起早已蓄满内力的右手,闪电般拍向其中一个人的心口。
“噗……”该侍卫直喷一口心血,瞪着倒地,死不瞑目。
双胞胎中另一人一愣后,出现惊怒,目眦欲裂,“你这个贱人之子,也敢杀我的兄弟,”他本身也看不起萧潜这种,仗着投了个好胎,一无是处的恶少,平时更是显有尊敬,这时心中仇恨之意一起,再不顾萧潜身份,拔刀砍向萧潜,准备把萧潜毙杀刀下。
“快停手,”江管事大喝一声,看着眼前景象心中惊骇,萧潜若真死了,可就出大事了,到时不光这些侍卫,就连他也得人头落地,为萧潜偿命。
正要叫人去救,忽见萧潜抽出倒地侍卫的佩剑,抬剑“吭”的迎上,与袭向他的人战到一起。
两人剑招很快,“吭吭”几下过后。
“噗,”萧潜一剑刺穿这名侍卫的胸口。
鲜血崩溅,“嗵”这名侍卫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嘴中呕血死去。
萧潜用袖子擦了脸上的血,然后回头看向众人,“还有人想死吗?”
“你……你你……”江管事着实没想到,一向浮夸的萧潜,什么时候武功竟然变这么高,一时目瞪口呆,但就这么放萧潜出去,又会让他威严大损,说不定连白真柔那里都不好交代。
江大管事,想着牙一咬,心一横,“都给我上,把世子抓起来。”
众侍卫眼见平日在一块的两个兄弟,被恶少萧潜所杀,虽是心中愤怒,但奴性作祟让他们开始并不敢出手,但有江管事鼓噪,众人稍一想,便向萧潜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