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喜欢一个人只跟自己的心有关，其他的比如时间、距离、或者更甚是……性别，都没有关系。”林木木靠上椅背，双手十指交扣，半带试探的吐出话语。
这一周他仔细想了一遍，最近出现在肖晓身边的，能让他如此迷惑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肖晓听到“性别”两个字立马挺直了脊背，嘴唇有些发颤的问：“性、性别也没关系吗？”
“唉……”林木木愁苦的闭上眼睛，就算猜到了他也不想自己猜的是对的啊。
“你知道是谁吧。”肖晓看着林木木的表情，突然聪明了一回。
“同性还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除了封炀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林木木睁开眼，“你弄不清楚你是不是喜欢他？”
“啊？……哦，是。”
林木木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提溜到自己眼前，看着肖晓的黑眼圈问：“多少天没好好睡了？”
“……从他走。”肖晓扯开他的手坐回去：“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声音。”
“他当时走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提到这个肖晓就来气，拳头都捏了起来，“我能有什么感觉，揍他一顿算吗？他居然不告而别！”片刻之后就又委屈了，“还留下了支票，我在你这见过的那种。”
他一直以为和封炀起码是朋友，可是封炀留下的钱就像扇了他一巴掌。这跟普通病人出院缴纳住院费有什么不同，就好像他们只是医生和病人，再没有其他关系了。肖晓还记得自己起床之后找不到人只看见一张支票时的样子，简直又愤怒又心酸。当时就把支票团成一团扔进了空间的角落里。
“支票？还有其他的没有？”林木木来了兴致，有点八卦的问。虽然他只在那天大集的时候见过封炀两次，但是就他和封炀的谈话来看，显然应该是和肖晓想的不一样的。
“没了。”肖晓说着，气上心头，手伸进口袋从空间里拿出那个纸团，“喏，就这个。”
林木木顿时哈哈大笑，“你既然这么生气，干嘛不直接扔了？”
肖晓面上一窘，他确实……不舍得扔。但是林木木这么笑他确实把他点着了，“扔就扔，我又不差这点钱！”说完就准备照着窗外丢出去。
林木木赶紧掰开他的手把纸团抢回来，“干什么你，我这又不是福利机构还往外撒……”他的话在展开纸条之后顿时停了下来，转成了一声调侃的口哨，“呦，肖晓，你刚才说什么？你不差这点钱？”
肖晓仰起脖子，轻蔑的一瞥：“是我说的，我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要拿他的钱。”
“我跟你来往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我还认识一个土豪？”林木木把条子面对他，突然看见了纸条背后的一句话和一串数字。“……啧啧”
肖晓不瞎，纸条背后的东西透着光他也看见了，上手就想抢回来：“拿来我看！”
那是电话号码！还有一句话！说了什么？
林木木看着肖晓激动的模样松了手，就这样还怀疑个毛线，封炀这坑肖晓已经掉的死死的了。
支票背后是一个公司地址，一个手机号，还有一句话。
——航班改了，我先走。不想要钱就来找我，我带你去看耳朵。
“原来是临时改航班了！”肖晓的表情顿时光芒闪烁。
“那你准备去找他吗？”
肖晓飞快的把电话号码输进通讯录，看到新添加的“封炀”两个字心里快溢出来的满足。“现在不准备去。”
现在不准备去，但是肯定要去的，无论他是不是喜欢封炀，封炀和空间和他之间的联系都无法让他不在乎。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巧合。空间太过神秘，他拿捏不准，无法看透，但是起码可以从封炀那里入手看看。
“哦……为什么。”林木木趴在桌子上已经快要不想理他了。凭他对封炀的简单认识，这人暂时还算值得信任，需要再考察。
“因为我还没弄懂我到底……不对！”肖晓撑起脑袋，“你怎么这么平静！封炀不是个姑娘啊！”
因为我喜欢的也不是个姑娘啊！林木木心中咆哮，但是还没打算引导肖晓。“我都说了性别也无所谓，那还惊讶个屁啊。”
“是这样？”肖晓歪着脑袋想，林木木果然不是常人吧，接受能力好得出奇。
“我说肖晓，要不你别纠结了，过去问问得了，指不定人家已经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更或者人家已经结婚了呢，那样的话你就什么都不用纠结了，直接给自己配一副忘情药就得了。”
结婚？男朋友女朋友？
肖晓脑子里一阵轰隆隆的响，惊雷一般震彻天际。“怎么可能呢……”
“喂！”林木木板正他快垂到胸口的脑袋，“我就那么一说，到底怎么样问了才知道啊！”
“但是……”肖晓犹豫。要是封炀真的不是单身，那他不是给他找麻烦么。
林木木受不了的摇着他的肩膀暴怒出声：“但是个屁，追自己媳妇儿你想这么多干毛线！是不是个男人了！”
“唾沫星子都溅我脸上了……”肖晓嫌弃的向后躲，不过倒是十分认同林木木的这个观点的。虽然他还没见过哪两个男的在一起，不过所谓众生皆平等，现在不都宣扬男女平等吗，没有谁要求不能跟同性在一起吧。
“我现在就问问，”肖晓拿出手机。
“恩，问吧。”林木木看着他敲打，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肖晓的脑回路简单的令人发指，于是补上一句，“别忘了含蓄些。”
“啊？”肖晓摇摇手机，“已经发了……”
林木木拿过手机看到他发的内容顿时就苦笑不得了，“你这……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点吧……”
“我都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想到了啊，”肖晓还挺自得，“有什么不对吗？”
——[你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有男朋友吗？]
“你怎么不干脆问问人家你做他男朋友行吗？”
肖晓思索片刻，摇头道：“这不行，要是我想好了是喜欢他，那起码也要当面说才行。”
肖晓总共没上几年学，所有上学的映象都停留在了小学的时候，所以说什么总像是小学生在规规矩矩的回答老师的问题，就只差没摆个奥特曼光波造型来举手了。特别是这种盯着你的脸然后特别正经严肃的样子，虽然他只是为了看嘴型。
林木木在刚认识肖晓的时候别扭了很久，因为这种面对面不可以转脸的聊天方式是他以前从没尝试过的，大家聊天的时候似乎都喜欢东看看西看看，很少有人一直盯着对方的脸不放的。肖晓被保护的太好，心性就像个孩子，喜怒哀乐摆在脸上从来不会藏。自从他俩认识之后，肖晓的问题从来没断过，今天问这个明天好奇那个，得到答案之后就会特别认真地记下来。
“还没回，可能在忙，”肖晓有些失望，“那我先回去了，等我想通了再告诉你。”
林木木想了想，站起来到借阅区抽了两本书递给他：“回去看看吧，也许有帮助也不一定。”
第23章：纠结个屁
封炀赶赴A市之后对方临时变卦，想要延后签约时间。秘书小姐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的脸，随时准备上手去拦，就害怕上司一文件夹甩到对方脸上然后来一顿暴击。但是封炀只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一点都看不出生气来。跟在封炀身后的秘书不禁感叹，这难道就是经济利益对狡诈商人的催动力吗？
虽然最终这个案子还是拿了下来，但是却比封炀预想的多浪费了一周的时间，这多少会让人不爽，更让他觉得不爽的是，肖晓那边儿居然没消息了？
“封总，请问您午休准备在哪里就餐？”这句话秘书小姐问的十分小心翼翼。出去休了个假回来，在吃饭上顶头上司像是换了个人，往常员工餐厅也能凑合的人现在挑剔的不得了，只要稍微咸了淡了油腻了就死盯着饭菜不说话，怨念重的到了饭点所有人都自动退避三舍。可惜，人人都能退，她却退不得。再这样胆战心惊下去，她就要减寿了！
封炀看着眼前神色闪躲的女秘书，稍稍收敛了面上的不郁。“芝麻肉片、清蒸芦笋、干煸豆角和薏米百合莲子粥。暂时就这些。”
秘书小姐不由得怀疑自己到底找了一份怎样的工作，现在这么看，像极了餐台服务员，心里这么想着，居然不由得来了一句：“好的，您稍等。”
封炀知道自己是过于挑剔了，他总不能要求所有人做饭都和肖晓一个口味。但是这些天他把还记得的肖晓做过的菜都点了一遍，却没有任何一道让他满意的，工作整天累死累活，饭还吃不到自己喜欢的，说不会不爽那绝对是假话。
就算已经准备好了看到和肖晓做的完全不同的菜，封炀还是在第一口下肚的时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秘书本就没走，这会儿看见了，立马开始内心咆哮：又来了又来了！
吃了几口的封炀撂下筷子，没好气的把人叫到跟前：“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查过了，医院对病人病例采取保密措施，所以并没有提取到肖晓先生的就诊记录。但是据耳科的凌强主任医师说，下个月三号会有一场耳科专家见面会，到时候会有来自英美等国的专家过来交流经验，此次交流会总共有十个就诊名额，但是这十个名额在去年十一月就已经满员了。”
封炀不断的敲击桌面，片刻后才许了秘书收拾好餐盘退出去。
就诊经历可以等肖晓来了再说，名额嘛……
从名片夹里找出一张印着炫彩极光的文艺气息浓厚的名片，封炀照着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片刻之后被接起，封炀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已经传来了手机主人激动地声音：“炀炀啊！学聪明了啊，知道直接打这个号码了。快说有什么事儿要求你万能的二伯！”
封炀嘴角不由得一抽，但是这事儿还真是他二伯才能帮上的，“万能的二伯，我不绕圈子了，人民医院下个月有个耳科专家会诊，我需要一个名额。”
那边儿的人连连答道：“行，没问题，交给我！还有什么？就要个名额？”
封炀凉凉道：“还有，老爷子召唤您说如果他庆生会上你没出现的话，他就要把你扫地出门了。”
“扫吧扫吧，他不扫我也已经出门了。”那人停了停，半晌才犹豫的说：“要是到时候有时间，我会回去。但是你也知道，这得看运气，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呢？”
想要故作神秘却沉不住气的人没等封炀猜就把答案说出来了，“我在珠峰底下呢！我要去攀峰了！相信我，这次一定能拍到最惊心动魄的照片！”
“珠峰？”封炀不由得提高了音调，“你就不怕把你那把老骨头折腾散了，人家能让你上去吗？”
听到质疑的人立马扬高了声音：“说什么呢，你二伯我身强体壮精力充沛的，像你们这种坐办公室的我一个人可以挑一打。”
封炀闻声不由得笑了起来。听老爷子讲他这个二伯自幼就是要与众不同的，别人求安稳他偏喜欢四处流浪，多少年了都不愿意安定下来，老爷子原本还觉得年轻人应该闯闯，可是发现自己这个儿子闯的没边儿了之后就忍不住火气了，两个冲脾气的人吵了多年也没能分出个高下。
这事儿既然是应了下来，封家二伯动作也快，隔日就给封炀来了消息说一切搞定。在之后果然有人来找他确认病人信息。
封炀先回了医院的人，收拾好公司的事情之后就准备去玉泉村逮人了。
他虽然留言说不要钱可以来找他，但是也没说要钱就不能来啊！况且他可不信肖晓会收下那笔钱，不当场撕得粉碎就已经是够好了。
封航在公寓找到自家弟弟的时候，人家正在整理行李，看那样子是又准备走了。
“炀炀，你这是……继续休假？”
封炀回过头，皱起了眉，“你怎么知道我这儿门的密码？”
“是你忘了锁，门是掩着的。”
封炀见他和秘书同样小心的表情忍受不了的开口：“你这是何必，我都说了没关系。”
封航张嘴犹豫，最终说道：“……总是我们对不住你。”
“算了，这个话题重复了够多次。”封炀扭开头，“你越是这样这事儿就越是过不去，何必呢。”
封航抿了抿嘴唇，神色愧疚：“要是真的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身边一个固定的人都没有？”
封炀突然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我说，能不这样吗？要是为了这个，你们这次真的能放心了。”
“你有人了？”封航说这话明显还是有些别扭，“是……男的？”
当初一怒之下出了个莫须有的柜没想到现在倒像是快要变成真的了，既然这样那当然不必再做多余的解释，顺水推舟更好。
“是。所以……”封炀去玄关拿起一个纸箱，“这些，有时间的话你也劝劝吧，让老妈消停消停，我真不需要。”
箱子里满满都是各家待字闺中女孩儿的照片和个人信息，从十八到二十八，从清纯到美艳，应有尽有，简直比专业的相亲公司更加齐全。
正当房间陷入尴尬的沉寂，封炀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叮咚的一声。看完短信的封炀查了号码归属地之后再压不住嘴角的笑，乐呵呵的回完短信才继续对封航道：“我正努力让八字有一撇，你别告诉爸妈再给我搞砸了。”
封航只是机械的点着头，“你要是……认真的，我自然会帮你。”
肖晓回去之后就在院子里捧着林木木给的书看，是两本纯色封面的小说。肖晓挑了蓝色封面的先打开，刚开始好奇为什么还没有女主角出现的时候手机就在一边震动起来。通知栏滚动着一条新信息。
——[目前还没有，但是快了。]
快了？什么快了！
肖晓当即放下书，捧着手机把那条信息逐字又看了一遍。
封炀在追谁吗？
这种可能性让肖晓胸口一窒，憋得难受，之后冉冉而升的就是满腹的酸涩，直接酸进骨子里去了。
如果面对着封炀他就能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就算能打个电话也好啊。可是现在呢，他什么都做不了，感觉发短信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是有些难看了。
那两本书也再没了心思看，肖晓端正的在躺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阳都落山了，才猛地把手机塞进兜里。
纠结个屁！
肖晓气势汹汹的冲进屋里，展开封炀留下的那张支票，看着背后的地址下定了决心。他要，找！人！去！
“小林哥，我明天去B市，但是你不用去了，我可以找到地方的。”肖晓等电话一接通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始说。他确实要去找封炀，但是却不大想让林木木跟着，万一要是封炀拒绝了他，被林木木看见了总是不大好。
林木木摩挲着手里的一张旧照，照片的边缘都被摩擦的退了色，面上有些弯折的痕迹，但是却没有其他的损坏。把照片夹灰书页里后，这才给肖晓发了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