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被送走之后的训练真的不算难,这个不难是指他们只不过举着圆木在烂泥塘里站了两个小时,然后在另外一个泥巴地上穿越障碍两个小时,再然后回到泥塘继续举原木站立,再再然后他们则可以“轻松”地在泥巴地里对打一个小时,期间的休息娱乐是五百个仰卧起坐,而那些让原木掉到耳朵根以下的人则要绕着泥巴地跑五十圈……
听起来,似乎真的不难对吧,当然这一切都是以管仲那厮的话为标准的,事实是当他们终于结束了泥巴地里的酷刑之后,一个个瘫倒在地上,这时候没有人再管这泥巴地是不是臭的要死,或者管仲的话还有没有一点可信性。
苏明远躺在叶绝旁边,他张着嘴盯着夕阳看了好久,终于活过来了似的对叶绝轻声说:“小叶子,我好像……在天那边看到佛祖了……”
“靠,”饶是叶绝累的一点劲儿都没有了,他还是被苏明远这无厘头的话雷笑了,这小子都累出幻觉了,还特么的佛祖,要真是有佛祖自己一定祷告让佛祖收了管仲这个魔鬼。
“小朋友们,都玩得开心吗?”管仲蹲在地上,满意的看着全部累瘫的苦逼兵蛋子们,啧啧的砸吧着嘴直赞叹,“怎么样,以后咱们的训练强度可比今天大多了,这个强度大家还满意吧?有没有人想要退出啊,回老部队去可就不用受这份洋罪了啊~”
这话带着点玩笑的意味,不过谁都明白这是认真在问呢,出人意料的是居然真的有两个兵蛋子颤悠悠的举起了手说自己要退出,管仲先是神色复杂的瞅了瞅这两人,刚想要开口的时候,在车上都窝了一天的萧白推门下来了,黑色军靴几乎是悄然无声的走到众人面前,没有表情的脸,目光明明是瞅着那两个士兵的,却好像穿越了两个人体,径直落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去。
“我希望看到更多的人申请退出,因为来利刃对你们而言,实在不是个好选择,”萧白顿了顿,表情缓和了些,眼底是极深的嘲讽,满满的都是不在乎,“或者我应该说的更明白些,你们都太烂了,没有人配带上这个臂章。”
最后一句声音极轻,可是按住臂章的右手却像是最锋利的刺刀,直插进人心口剜出血来,叶绝眼皮一跳,这人的气场太强大太张扬太压抑太危险,一瞬间这么多形容词从自己脑中掠过去,最终停留在那双满是杀气的眼睛上,冷的像冰。
“我……我想留下来,我后悔了,”终于,有一个要走的士兵受不了了,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萧白抬眼极轻的看了看他,“滚。”
这话就像一个强力的命令,立马有两个利刃的少尉来把人架走了,萧白看都不再看身后的这群兵蛋子,迈着懒洋洋的步子又上车了。
之后管仲骂骂咧咧的叫唤着把这帮被操的没人样的兵蛋子往师部拉扯,当然还是他在车里,这帮士兵负重越野回去,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没有人抱怨的负重越野,每个人都在想着刚才萧白的话和那充满了杀气的目光。
回到宿舍之后这帮苦逼的兵蛋子现自己的床铺居然被人收拾过了,所有不属于军队的东西都不见了,就连自己的毛巾啊牙刷啊之类的东西也没了,每个人的床头都放着一个军绿的杯子,一条白毛巾和一块肥皂。
叶绝先是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哀嚎着把自己的被子掀开,好家伙,自己那些可爱的战备口粮果然都不见了,他欲哭无泪的再拿起放的牙膏一看,那上面写着异常销魂的三个字——
佳浩士!
众苦逼兵蛋子只来得及把装备放下,一身臭烘烘的衣服还没换呢,门外又是管仲的大嗓门吼着:“集合!吃饭!十五分钟时间!”
那以后,叶绝开始享受十五分钟的吃饭时间,每天无休无止的体能训练和撑死了天能达到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他曾和苏明远一起将这段日子命名为“地狱”,可是在不久之后真正到来的选训上,他们居然内牛满面的怀念起了当初那段地狱般的日子,因为在后来的他们看来,这段所谓的“地狱”简直就是幸福的跟天堂没什么区别啊,不过嘛,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
第八章
紧急集合哨声在一片浓黑的夜里再次吹响的时候,叶绝睁开眼睛,对着茅草房顶愣了两秒钟,之后立马利索的蹦下床,穿衣服,收拾东西,拿好装备往门口冲去,周围都是紧张有序的士兵,几乎没有人有那个闲工夫抱怨管仲这厮居然又挑了个凌晨来集合。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对他们来说却像是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他们被迫适应凌晨一两点睡觉,三四点就要紧急集合的作息,甚至有一次十二点钟他们刚刚躺下不到十五分钟,管仲那可怕的集合哨又吹了起来。
不愤怒是不可能的,没意见也是不现实的,可是即便你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够打落牙齿和血吞,因为在之后几天的训练中,管仲迅暴露了他人渣的属性,连之前假惺惺的笑容,这位大爷都懒得给这帮小朋友露了,成天见儿的除了骂人就是打人,似乎他那张嘴自从生下来就没有说过好话似的,而且句句都直指这帮兵蛋子身为男人的骄傲和x能力,偶尔有一两个人有点意见,这厮居然一次性就给躲在队列里骂他的人扣了整整五十分,导致那可怜的兵蛋子在第二天三十公里全负重越野上直接就扣完分被淘汰回家了。
彼时,叶绝瞅着训练期间那可怜的两分钟休息时间和苏明远交流了一下管仲这厮扣分的原则,他说这混蛋典型的就是心理阴暗,估计小时候被虐太多或者就是被那个表情比死还惨淡的队长萧白折腾太久了,导致这混蛋严重欲求不满欲火旺盛欲望无处泄,苏明远被叶绝这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跶的话囧出了一脑门子的黑线,只是他还没笑两下,管仲那厮就跟个魂儿似的,阴森森的站在叶绝身后。
叶绝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吹过,回身就对上管仲皮笑肉不笑的黑脸,上下牙使劲一磨:“谁欲求不满啊?”
“报告教官!没人!”叶绝眼皮狂跳,扳直了身子大声回答。
“呵呵,”管仲干笑,出乎意料的没有扣叶绝的分,只是他把脸朝着叶绝的耳根子又靠近了些:“想操我是吧?”
管仲笑的很流氓,语气却很阴狠,满意的看到叶绝两腿不稳的晃了晃,他又换上一个鄙夷的笑容:“知道为什么我不扣你分吗?”
“报告教官,不知道!”
“因为我对你特殊照顾,”管仲摊手,在感到周围兵蛋子蛋疼的表情后,他笑的很是严肃认真,声音却是极尽挑衅:“因为你是这帮兵里最熊的,娘们唧唧的,要不照顾着你点,我怕你连一个星期都熬不过去,诶,你妈当初生你的时候没想到你小子内里就是个女人吧。”
一瞬间,叶绝的拳头蹭的就握了起来,这话太挑衅太不拿人当人看了,只要一个冲击,他一定能给这个混蛋两老拳,打的他满地找牙,不过这些当然只是叶绝的想象,旁边的苏明远死死攥着叶绝的胳膊,小声的叨叨:“冷静冷静。”
叶绝长出了不知道多少口气才算是缓过来,脸色铁青的瞪了管仲的背影好久,在倒下去做俯卧撑之前,他咬牙切齿的咒骂:“妈的,个贱人,老子迟早灭了你!”
现如今这贱人就在门口打着哈气吹着集合哨,叶绝收紧了装备迅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对此贱人致以每日必行的“眼刀绞杀大礼”。
管仲伸了个懒腰无视掉下面一群人充满杀气的目光,剔着牙朝东方的天空看了看,叹气道:“恩,这朝阳不错。”
“……”兵蛋子集体大囧,他妈的这才凌晨一点啊!一点钟有你妹的个朝阳啊!你他妈的哪只眼睛看到天上有朝阳啊!你他妈的脸上长得不是眼睛是痔疮吧!
“所以……”管仲继续伸懒腰,拍着身后悍马车的前盖,兴奋地几乎手舞足蹈,“一日之计在于晨啊!咱今天不在泥巴地里缠绵了!咱们去和朝阳亲密接触吧!”
“……”每个兵蛋子嘴角都抽搐了,尼玛的管仲个贱货啊,尼玛的这是神马狗屎一般的逻辑思维啊。
“三十公斤负重二十公里越野,目的地五点钟方向的树林!”话说完,管仲拍拍屁股跳上了悍马,萧白踹过去一脚狠狠踢他屁股上,眼睛慢悠悠睁开:“你去睡觉,下面的班孙静替你。”
“是,”两声回答的声音,其中一个是副驾驶位上的管仲,另一个则来自于后座上的孙静——传说中利刃三中队最牛掰的狙击手,此刻他穿着伪装用的吉利服,怀里抱着88狙枪,涂满了迷彩的脸上看不出来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看着无比狡黠。
“不是,队长啊,您真让孙静去啊,这厮可比我还狠啊,您不怕万一有个意外,那帮小兔崽子出个啥闪失,”眼睛都闭上好一会儿了,管仲想了想又睁开眼睛,转脸看着专心开车的萧白,小声嘟囔着。
“是吗?”不等萧白回答,孙静咧嘴笑了,笑声中还带着点天真的味道,管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心口子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再看看车后苦逼跑步的兵蛋子,管仲居然破天荒的自肺腑的为这帮兵蛋子默哀了一下,毕竟嘛,如果说他管仲是利刃头号贱人,孙静就是利刃第一号杀人不见血的“小纯真”,至于萧白吗,管仲抬眼朝自己队长看了看,明明是没有表情的脸,可却透着漫天的杀气,萧白他就是利刃绝对的鬼,阎王爷都不敢招惹的恶鬼啊……
如今,他这个贱人已经折腾了一番,小纯真也要走马上任当教官了,唯有队长还作为最后的杀器保留着,那是绝对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啊……
想到这,管仲内心又为这帮兵蛋子默默鞠了一把同情泪,然后立马闭上眼睛开始扯鼾睡觉。
等到这一群苦逼的兵蛋子跑到五点钟方向二十公里外的树林时,那辆象征着残暴和罪恶的悍马正静静的停着,而且和以前都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没有了管仲那个贱人吹胡子瞪眼的咆哮。
车前盖上正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裹在吉利服里看不出来身形和长相的人,涂着迷彩的脸一抬起来,叶绝就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特么的居然是一包奥利奥草莓口味的,叶绝立马开始为自己那不知道被扔到什么地方去的奥利奥哀悼了一下。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教官,孙静,”一边吃着奥利奥一边进行自我介绍,孙静手一撑从车上蹦跶下来,舔了舔嘴角似乎还在回味饼干那香甜的美好,随手抹了抹嘴角一笑,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这一阶段的训练由我负责。”
“报告!”有人撑不住孙静那跟大白兔一样的笑容,忍不住要询问管仲那贱人的下落。
“你们的管教官肚子不舒服暂时不能代理了,”孙静还是笑,声音四平八稳的,“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我相信大家都是了解的。”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_-
一排乌鸦整齐的从每个兵蛋子的脑袋上划过,尼玛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尼玛的管仲那个贱人居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啊……oRZ
同时,窝在副驾驶位子上假装睡着的管仲心口子一疼,嗓子眼一甜,那种内伤吐血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冲下车去咆哮孙静你妹的,你才每个月那么几天你全家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啊!可是这所有的咆哮冲动都保不准萧白那淡然的命令——
“管仲,你睡着了。”
-_-!
(所以说,管仲个贱人才是真正的苦逼啊,屈服在孙静和萧白氵壬威之下的……苦逼)
“好了,我相信在站的各位士兵都不像管教官那样,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吧?”孙静笑眯眯,众兵蛋子不止眼角抽抽,浑身肌肉都要抽抽了,要是孙静再不说今天的训练内容,估计他们就要成为第一批因为浑身抽搐而死的被训士兵了……
面对着众人一致的沉默和低气压,孙静毫不受影响的笑了笑,指着身后的树林说:“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每个人都会领到一张纸,纸上有写你们需要找的任务目标,你们要做的是在那些标着编号的任务目标下面找到我给你们的小礼物~”
孙静挑挑眉毛,笑容纯真又狡黠,不等兵蛋子们开始议论,他接着说:“你们要在一百公里的范围内完成任务,明天日落之前要把我送你们的礼物带回来,恩,每个人的装备统一,有战备口粮一份,95一把,弹匣两个,匕一把,绳索一个,剩下的就是烟雾求救器,当然它亮起来的时候你们也就失去了选拔的资格,好了,有问题可以问了,大家放松,我不像你们管教官那样喜欢扣分。”
“报告!”有人提问,孙静很亲切的笑了笑示意他说下去。
“教官,我们有没有定位设备?”
“定位设备?”孙静大惊。
“报告,是的!我听说特种兵都是装备gps的!”问问题的士兵挺直了腰。
“啊……”孙静对手指,半响特不好意思的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利刃大队很穷的,我都没用过gps。”
问话的士兵被雷的眼前一黑,硬撑着吐血的冲动又问:“那,指北针总有吧……”
“这个,”孙静挠头,“本着节省经费的角度,这个我们也没有,真是要委屈你们了。”
“地、地图呢……”
“这个,也没有……”孙静的声音小的几乎没有了,问话的士兵彻底眼前一黑,向后一个绝倒险些晕了过去。
特么的开着悍马的利刃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穷酸的连指北针都买不起啊,这他妈的不是坑爹啊,不带这么玩的啊!
“啊对了,”孙静忽然一拍头,众苦逼兵蛋子以为他能给些别的装备,全都齐刷刷的立着耳朵聆听教诲,孙静望了望天,笑的无比灿烂:“途中埋伏的有狙击手,你们要全程注意反狙击,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被打中五次的人直接出局。”
“还有啊,你们每个人都要隔十分钟出,不允许合作啊,现了就当作弊处理啊~”
话说到此,孙静的笑容灿烂的简直春花烂漫了,众兵蛋子愣了老半天,终于集体无语凝噎了,本以为这会是个好说话的和气主儿,搞了半天丫就是个比管仲还要阴险的笑面虎啊……
不仅有管仲个贱人,还有孙静个装天真的笑面虎,别说后面还压在一个深不可测的队长萧白,利刃尼玛的到底是个什么神奇而又坑爹的地方,怎么能弄出这么一堆人类理智无法理解的混蛋啊……
第九章
孙静果然说到做到,他们的装备里没有任何定位装置,就连关于自己要搜索的任务目标都是诸如“距起点大约八十公里的地方,东南方向,大树,树下有三块石头,石头缝里有个小礼物”之类含混不清的描述。
带着金丝眼镜的赵博文是第一个由起点冲出去的士兵,他的动作敏捷迅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入口处,叶绝眯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小幅度的捅了捅站自己旁边的苏明远,目视前方压低声音问:“你的目标物在什么地方?”
“西北方向一个泥潭,靠他大爷的又是泥潭,老子看到泥潭就他妈的想吐啊,”苏明远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小叶子,你呢?”
叶绝望天,淡定回答:“南偏东三十度七十五公里,一丛粉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