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刺 上——蘅家二少
蘅家二少  发于:2015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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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等了好半天,叶绝才梗着嗓子说出句话来,他还是有点喝多了,又跑了步,这会儿脸就更红。

萧白伸出手在他脑袋上乎了两下表示自己听到了,叶绝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很亮,像是盈了很多水光。

“队长,还有烟吗?给一根呗,”叶绝笑起来,样子傻乎乎的,萧白愣了愣,把自己嘴上叼着的烟取下来,叶绝瞅了两眼就接了过去,咬上深深吸了一口,味道有点冲,辣的他一个劲儿咳嗽,脑门子都嗡嗡直响。

“你心情很差,”萧白在叶绝身边坐下,烟雾把他们俩人都笼罩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烟雾、青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想家了?”

“嗯,”叶绝真的是酒量不好,不过酒品很不错,每次喝多了酒总比平时乖很多,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去,烟雾在肺泡里打了个转,多抽两口好像也就习惯那种辣味了。

“队长,其实你真是个好人,”右手夹着烟,叶绝看着远方,眼神还是直,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清醒,“虽然你有点变态。”

本来萧白还为了前半句颇有点荡漾,等听到后半句他是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只能沉默半响,然后不痛不痒的哦了一声。

“队长你老是问我怕什么,”叶绝咳嗽了一下,好像还是不能适应这烟的味道啊,真辣真不舒服。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我应该是不怕杀人的,你看我之前也杀过了,也没啥不良反应,就是啃排骨的时候有点想反胃。”

萧白揉了揉叶绝的头,这小兔崽子今儿晚上真是有点不对劲,他想了想,尽量平静地说了声嗯。

“我就是……我就是不想看血,不想拿刀子戳人,”这声带着点哽咽,萧白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眼叶绝,这小屁孩没哭啊,眼睛都不带红的。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陕西最穷的地方,在大山里面,”酒精的作用开始显现,叶绝的思维还算清晰,可是口齿已经不太利落了:“我妈是我爸从山外面买来的,他精神状况一直不大好,恩,别人说这叫精神病。”

“我十岁的时候,他彻底疯了,拿家里杀猪的刀把我妈捅死了,当时我被我妈塞在柴火堆里,我就看着他一直捅一直捅,那刀真长,满地都是血,捅完了我妈他就去捅我爷爷,我爷爷打不过他,我想去帮他,可是我害怕,我真的怕,我一步都动不了,我就一直看着他们流血,我真的怕……”

说到后面,叶绝醉了,可能他其实也没醉,只是单纯的想要醉一次,这些记忆他藏了太久,从十岁到二十二岁,十二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他没什么机会跟别人说这些事情。

叶绝想,自己其实一直都不坚强,他只是装的,假装有些事情没生过,就好像真的会忘掉,然后他就可以拿起枪,看着子弹射出,或者挥刀抹别人的脖子,让那些血都流到自己手上。

命运这玩意,有时候会让人骂他操蛋的不公平,可要不是小时候出的这事儿,叶绝也就不会被一个企业家做慈善一直捐助到高中毕业,他可能就一直在那大山里猫着,不过他也还是有点倒霉,因为那企业家在他高考完就去世了,所以这小子就一直靠助学贷款、贫困补助和自己打工过活,日子很紧吧,只是能够凑合。

合上眼睛要睡过去的时候,叶绝想起了自己那个疯的父亲,时间真的有点长了,他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最后的记忆仅仅是停留在精神病院里见他的一次,穿着蓝白条的病人服,被关在单人病房里,胡子拉茬,目光闪烁,看到生人就会害怕,一点儿都不像拿着刀砍人时候的那个疯子。

后来,这个疯子在精神病院里待了两年也就死了,叶绝再没有亲人了,其实从理论上来说,他还是有些亲戚的,只是那些亲戚不会和这个倒霉的小孩再有什么来往,这不能说谁就是恶人,这只是人性而已,叶绝一直都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那封遗书里说的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把我埋在利刃的后山上吧,最起码我熟悉这里,这儿还有我的战友,死了也不会太寂寞。

那天叶绝酒喝得不多,却醉的极沉,睡梦里似乎有人一直守着自己,感觉很舒服。

第四十四章

沉沉的睡梦中,叶绝是被苏明远抓着脖子摇醒的,一睁开眼就对上这小子的大嘴,唠唠叨叨地低嚷:“小叶子啊,我知道这样叫你起床很不人道,可是紧急集合啊紧急集合啊……”

叶绝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顺手把这家伙从眼前推开,摸着脖子费劲儿地咳嗽两声,他娘的差点没被这混蛋掐死。

见叶绝清醒了,苏明远立马收手开始穿自己的衣服,在利刃也待了这么久了,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坑爹的集合度,甚至还有点时间边穿衣服边聊天。

“叶子啊,头还疼不,你昨儿晚上喝多了,”苏明远把袜子套上,扭过头来看着正在穿裤子的叶绝,“是队长把你扛回来的,你们俩……去哪了?”

叶绝把裤子穿好,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含含混混地说:“在训练场上跑步。”

“我操,”苏明远蹭的就跳起来了,萧白这厮太他妈的变态了,叶子都喝醉了,丫居然还把人弄去跑步了,这不怪咱一直不怎么待见你,你说说这人从选训开始就一直可劲儿折腾叶子,做的也太过了吧。

“这混蛋没人性啊,”苏明远气呼呼的把鞋蹬上,火拿上装备就跟叶绝摔门而出,叶绝跑在他旁边,起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喝水,这会儿嗓子挺干的:“其实队长他人还行,没你说的那么恶劣。”

苏明远呆了呆,停下步子拽着叶绝的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叶子,你被那混蛋洗脑了?还是你又烧了?”

“滚你的,你才烧了,”叶绝无语地白了苏明远一眼,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低喊:“赶紧的,要迟到了。”

从楼梯上噌噌往下蹦跶的时候,叶绝才算是想起来苏妈妈不知道在哪儿呢,就问了问苏明远,这家伙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瘪瘪嘴巴一脸苦逼:“我妈昨晚上就走了,连夜跟着司南买猪肉的车回去的。”

“怎么不待两天啊?”

“算了吧,我妈要是看我训练这么苦,她不得心疼死,万一闹着让我转回老部队去,我怎么办啊,”苏明远也很是无奈,才这么一晚上,他可还没享受够家庭的感觉呢。

叶绝想了想,也是,当妈的应该都是心疼自己小孩的,虽然自己没什么经验,不过这点儿认知还是有的。

“诶,不对啊,小雅怎么没和你妈一起来看你啊?”猛一听到叶绝这句问话,苏明远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去,他苦着一张脸,支吾半响声音小的跟耗子似的:“……我们早分手了……”

这下轮到叶绝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小子了,他使劲抱着苏明远的肩膀,无比动情地说:“没事儿啊,远远,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别难受啊,你看你这么帅气一特种兵,随便振臂高呼,小姑娘们肯定前仆后继啊。”

“你确定?”苏明远挑眉,很是嫌弃的叹了口气:“咱基地连只母耗子都逮不着吧,我哪儿去找小姑娘啊。”

“没事儿没事儿,没小姑娘你还有兄弟我,”叶绝拍肩膀,用的力气大了点害得他直咳嗽,苏明远勾过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补了两句:“是啊,我不是还有芳漕你呢嘛。”

这两人一路扯淡的后果是迟到了五十三秒,萧白瞅了眼腕表又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俩人一眼,这俩倒霉孩子立马上道的给自己多加了十公斤的负重,然后四十名士兵背着二十五公斤负重,举着圆木就向后山前进了。

朝阳还未升起,东方只有浅浅的一片鱼肚白,月亮的影子极淡,却是水灵灵的亮堂,风从山坳里卷过来,长出了些嫩叶的树木枝干簌簌抖着,空气很好很清爽,这样的清晨就像利刃每一个清晨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山永远是这些,不会有什么改变,树木也不会挪地方,甚至每一丛杂草都在它们一直生长的地方,不过是随着四季的变换一次次的轮回。

这里像是一个磨练人的地狱,又像是一个激扬着青春和梦想的天堂,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会让时间都为之停滞,那应该就是这片藏在山中外人不知的利刃基地,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叶绝,再想起曾经的年少时光时的感慨。

岁月从不待人,然而回忆会永远停留在那时,彼时他们拥有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热血和澎湃,纵然时光再怎样流逝,染在骨子里的血色和忠诚却永不会褪败。

半天的训练还没结束,萧白忽然叫了几个人去司南那里取枪械实弹等器械,全副武装了之后就把人拉到了停机坪去,武直将人带上高空之后,萧白才给每个人了材料,说了具体的任务。

事情出的有点突然,上面又催得很急,所以之前才没有时间多说什么,每个人拿到手上仔仔细细地看下去,表情都是不怎么好,就连平日里一直笑呵呵的孙静都严肃了起来。

“队长,”孙静指着照片上标志为歹徒的四人中的一人,咬了咬下唇:“这是个老兵啊,还是咱军区夜枭侦察连退伍的,这才退了三年啊,怎么忽然就……”

萧白看了一眼孙静,然后目光从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去,这次出来他带了八个人,狙击手就有三个——孙静、苏明远和扎达,理由是出事地点在成都市区的一个住宅楼里,楼挺老了居民也很多,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的那种筒子楼,犯事儿的四个歹徒带着自制的炸药、两把手枪和一把猎枪挟持了十三个人质,为了保险起见,他多带了一个狙击手,最好是能够在远程就把人干掉,爆破手他带了管仲和张然,张然先不说,管仲的水平还是相当让人放心的。

“我们这是在出任务,私人感情的事都放在一边,”萧白几乎是轻描淡写的把孙静的疑惑带过,然后打开掌上电脑,筒子楼的结构图和周边的建筑地形图已经传了过来,他指着屏幕说:“这个楼总共四层高,七个单元,歹徒带着人质分散在四楼的两个房间里,每个楼层间都是由一条大走廊联通的,这个走廊位于北面,歹徒在每个门上都安了炸药,还有一个人拿着猎枪看守,就处在这个位置,孙静你去这边的这栋住宅楼,找到制高点负责解决他,苏明远你在这里,扎达你负责保护突击手。”

“楼南面临近闹市,有一个菜市场和一个大型市,虽然现在已经被警方封锁,但是不能保证不会忽然有人进去,南面有很多阳台,特警那边的突击手曾试图由这里上去,但是生过一次爆炸,一名特警重伤,所以我们要千万小心,叶绝你从这个水管道翻上去,吴语你从西面这栋住宅楼上滑到房顶去,管仲你搞定这些炸弹,张然协助他,正门这边有特警守着,我们必须确保没有一个人质死亡。”

这次的任务并不轻松,萧白甚至还把负责训练的副队长吴语拉来了,他们俩人又合计了半天,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想出了另外两套方案,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之后,队员们开始熟记歹徒样貌、地图任务指示等等。

除了上次的“开荤”,这次算是新兵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任务,不是在丛林里埋伏着等毒贩,也不是在毒气室里坚持着永不背叛,他们要去一个城市喧闹的市中心,在一帮抢了银行后躲在筒子楼里的暴徒手中护住人质的生命安全,要做到不能有任何爆炸的危险,因为附近是人口密度相当大的住宅区,这同时还得保护自己和队友的安全。

叶绝靠在机舱壁上,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脚下的景色由深山的苍绿逐渐开始有了人气,终于他们降落在市区警队的场地上,然后立马上车被拉到出事地点。

一路上,警笛近乎是凄厉的鸣叫,蓝红相间的灯光不停地闪烁,叶绝握紧了双拳,防刃格斗手套只能露出一截指头出来,指尖有点潮,汗水在一点点的渗着。

跳下车的一瞬间,叶绝觉得有点晕眩,特勤靴跟平时训练时候的军靴不大一样,很轻很轻抓地力却很高,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身边的队友一个个从车上跳起来,动作流畅的掠过去。

对面来了一名穿着防暴服的人,啤酒肚凸的有点厉害,后面跟着好几个特警,看样子官职应该不小。

萧白走上去跟那人握了握手,简单的交谈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挥了一下手,防爆风镜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那种极致的黑白,叶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安分的心脏在一点一点的回复平静,再呼出一口气,弹了弹麦,他跟上了萧白的身影,他们俩要从楼侧的水管道分别爬上去。

第四十五章

跟特警那边的人又确认了一遍现场情况,萧白把人聚在一起,根据现场情况再次部署了一遍,毕竟之前根据地图做的初步部署总是有点纸上谈兵之嫌,真到了事地点,萧白才现,这地方跟地图上绘制的还是有出入。

地图上只显示了这地方楼间距很窄,小巷子很多,但萧白没想到按比例尺看来和现场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异,到处都是随便搭出来的棚子,乱堆放的旧家具和废了的自行车等等,这些东西基本将道路遮了一半去,勉强可以过辆小轿车,大点的像suV之类的估计都够呛。

警方将一些地方的棚子拆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也统统推开,鸣叫的警车和防暴警察在筒子楼下严阵以待,周围几栋住宅楼的居民都被清空了,谈判专家在楼下拿着喇叭一个劲儿的吼,楼上却是一片安静。

萧白把防刃格斗手套往上推了推,中午了阳光挺不错,呵出一口气去只能见淡淡的轮廓,他长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几名队员的肩膀。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是一队特警,黑色的制服将每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在不久前,有一名特警因为爆炸而受伤,伤到了肺部已经送到医院抢救,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爆炸的地方在筒子楼二楼南面的阳台,歹徒很有经验,把爆炸物隐藏在了某户阳台上堆放的报纸中。

此刻那个阳台被硬生生从楼上炸掉了,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刻在老旧的红砖墙面上,警方正在尽量保持歹徒的情绪稳定,以谈判来拖延时间。

打着手势对每个人又进行了一遍确认,萧白第一个冲了出去,动作流畅迅捷,叶绝深吸一口气,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跟上了他的步伐。

到了预定的水管道下之后,萧白半扎下马步,叶绝踩着他交握的双手蹭上了突出的水泥板,迅查看了周围的情况后伸手下来将萧白拉了上去。

“紧张?”萧白摸到了叶绝手指上流出的汗滴,斜斜瞥过来一眼,一刻不停地爬了上去,他的动作会让人想到其实这人本质里除了豹子的基因,还有类似于壁虎之类的基因吧,总之跟人类是不可能搭上边的。

“有点,”叶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闷生生的听上去有点奇怪,萧白左手把着管道,微一弓腰抽出一把军刀递给了叶绝,是他常用的那把mod。

刀柄握在手中还有点温度,指尖轻轻摸索过刀刃,冷兵器的锋利几乎要将皮肤割破,叶绝听到萧白的声音,同样有点闷却是异常清晰,“带着它吧,它会带给你好运。”

叶绝心下一凛,抬头只能看见萧白的背影,灵敏的动作,有着强大的气势,他收敛了有些乱的心神,反手将刀插入自己的口袋里。

到了三楼的预定位置之后,萧白单手扶着管道荡到了楼层间凸起的水泥板上,蹲在地上右手指向前方,压低了声音说:“我去那边,自己小心。”

“是,”叶绝答完话萧白已经掠了过去,他看了眼萧白离去的背影,咬咬牙攀着凸起的砖头向目标房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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