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罩我去战斗 上——鸡明桑树颠
鸡明桑树颠  发于:2015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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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莲加深了怒火,刀锋划过司徒澈的脸,锐利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抬眼看着几近癫狂的南莲,他心下觉得不妙,这么下去南莲绝对会杀掉自己的,他看了眼袖手旁观的夜魄,抬起头,朝南莲身后看去,扬起唇角低笑起来,“国师,你的狗咬人可真疼呢,从天界来的狗,多少也要言周教一番吧。”

在南莲转过头那一刻,司徒澈从他的剑下逃过,往夜魄跑去,一边大叫:“尚天鹤!杀人啦!救命啊!”

夜魄见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幼童像一头小兽一般窜来他身边,忍不住一笑,抬眼剑光一闪,南莲的剑已向他劈来。

夜魄也不含糊,俯身抢起,反手抽出袖中的软剑,在手上转了个圆圈,斜斜地刺向南莲的肩膀,招数颇为精妙,又准又快,南莲急忙挥剑去格,只见软剑如同蛇一般,顺着剑锋缠了上来,南莲挣脱不得,夜魄左手一抖,两枚暗器直往少年的面门袭去。

一阵迷香随风飘来,暗器上明显是喂了毒的,南莲不得不松开剑,身形一矮,险险避开了,两枚暗器直刺入地板。南莲红着眼,半跪在地上,仰头瞪着夜魄,“你为什么护着他?”

“国师的客人,他自己不也说了吗?”见少年更为锐利的眼神,夜魄无奈地笑:“离暗魔君大人也吩咐过,不能伤他半分,你忘了?”

见状,司徒澈才从夜魄的椅子后面探出头来,见两人同时看他,嘿嘿两声,“少侠身手不凡,佩服佩服。”

南莲将剑收入剑鞘,“哼”了声,扭头就离开了。

“讨厌神君的,真多呢。”夜魄捡起地上的软剑,放入袖中,侧过头,墨色的眼眸荡漾着揶揄,“连在下我,也想去保护神君您啊。”

“可以啊,跟我混怎么样?”他笑了笑,在扶桑鄙夷的目光下坐在夜魄身旁。

夜魄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司徒澈眼神微动,却仍旧在笑。雪衣青年往他靠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夜魄深深地看着他,好半晌才笑道:“在下修炼不足,恐怕不能答应神君……否则只会落到瑶荷神女和睚眦殿下的下场吧。”

“你们妖魔不是追逐欲望的么,怎么怕了?”

“追求欲望和被执着之事所困,是完全不同的,神君。”夜魄站起来,鞠了个躬,“假如不幸地迷恋上神君您,那可是多了随时会被您刺中的软肋呢……那种事,睚眦殿下体会过便好了,在他之后,恐怕是无人敢觊觎您了。”

说罢又鞠一躬,翩然离去。

司徒澈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沉了沉,分明是弥漫着悲伤。沉默了许久,看得扶桑捏了一把汗,他扭过头问道:“小扶桑,妖魔好没礼貌哦,把我抛在这里,一个两个说完打完人就跑,算什么啊?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帅啊?”

“大、大概吧?”话题转得太快,扶桑虽然习惯了,但还是跟不上。

司徒澈见她点头,喜气洋洋:“下次我也试试,说完话就摆个潇洒的背影,别人喊我就准备好个烂俗的笑容,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啧啧,肯定迷倒一大片人!”

扶桑:“……”

瞎扯了一会,把糕点和茶都喝光吃完,正打算把扶桑带走,一个仆人上前说道:“国师大人请您留下,准备了晚宴。”

见他要拒绝,仆人又补充:“已经向丞相府通报过了,您今晚留宿在此。”

“留宿?”司徒澈脑海中闪过很多词。

为什么他要住在国师府啊!

心中百转千回的辱骂,到司徒澈的嘴边只是装逼一笑,“我明白了,能传话给我爹娘,让他们安心吗?”

“是。”仆人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既然混账国师不在,南莲和夜魄耍完帅就走了,那么他就不客气了,拉着扶桑到处乱转。

比起皇宫单纯的恶趣味搜集魔性植物和魔兽,国师府倒是重视美观,虽然种满了毒花,却不失美丽,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如果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也许会以为来到人间仙境。

他走到花坛前,捻起一朵火红色的花朵,回过头朝扶桑,“小扶桑,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不知道,花就是花吧,又不能吃。”扶桑扁扁嘴。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总要让我把前面的话说完吧?”司徒澈揉揉自己的头发,笑着说,“这是花烛,还有别的名字……红掌,安祖花,嗯,还有火鹤花,叶子花瓣和茎都是有毒的呢。”

扶桑不给面子地叹了口气,“殿下耍帅完没有……”

“瑶荷说很像我发尾的颜色。”

扶桑一愣,看着拿着艳红的花朵,低垂着眼眸的司徒澈,他唇边凝着凉薄的笑容。是了,以前的狻猊殿下,或者是阳曜神君,因为修行火系法术的原因,墨黑的头发末端染了零星的红色。

“殿下,瑶荷神女说你……”

话还没说完,司徒澈就已经站直了身子,看着天空,“啊,在国师府有待这么久么,天都黑了。”

“司徒公子,用膳时间到了。”一个身穿灰衣的仆人来到他身后,恭敬地说道。

翻了个白眼,他朝扶桑伸出手,“小扶桑,我们走吧。”

扶桑蹙起眉,点了点头。

和他想象不同,国师家没有给他弄点仙兽煲汤做菜,只是些很普通的家常便饭,让他大舒一口气,于是他和扶桑两个开始了争夺战,连同南莲夹着的菜都给他俩给抢了下来,气得南莲直跳脚,恨不得抽刀砍死他。

“神君一点戒心都没有呢。”见他和扶桑吃得起劲,夜魄笑了笑,“这里可不比天界,神君不怕我们下毒?”

抿了口酒,司徒澈半眯着眼,“离暗怎么说也是我的故交,而且……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心脏么。”

他知道他们要的心脏指的是什么,绝对不是现在肉体凡胎中的心脏,而是……

狻猊之心。

“神君真会欺负人啊。”夜魄叹了口气,国师已经放下碗,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司徒澈推开坐在身边的夜魄,朝国师大吼道:“尚天鹤,你娘没有告诉你吃完饭要陪老人家聊天吗——比如说我!”

“一喝酒就发酒疯,喝死你!”南莲看不过眼,粗鲁地将他拖起来,扔到外面去。

扶桑连忙跑去拉起小小的司徒澈,紧盯着南莲,“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地对待殿下!”

“我可是两千三百多岁的老神仙啊——”司徒澈痛得直咧嘴。

“什么名扬天下的狻猊殿下、阳曜神君,不过是竖子成名!”南莲扶着腰间的剑,轻蔑地斜睨着靠在扶桑膝盖上,两眼迷蒙的司徒澈,“……瑶荷和睚眦真是瞎了眼。”

夜魄懒散地笑着,“南莲,很少见你这么冲动……瑶荷神女和睚眦殿下爱跟谁交朋友是他们的事,你何必……”

“你什么都不懂!”南莲恨恨地剜了司徒澈一眼,甩手离去。

“小南莲又耍帅了?真——受不了!”他眨巴眨巴地看着南莲,“小南莲比我小多得多呢,他诞生的时候我早就不干了……只懂得崇拜睚眦,哼!”

扶桑将司徒澈扶起来,九岁的孩童很轻盈,她将他拉到院子里的石凳上,虽说魔气很重,但是因为肉身是凡人之躯,倒没什么实际的损害。以前狻猊殿下很喜欢尝甜酒,可是逢酒必醉,收拾烂摊子的是睚眦,扶桑一来不够力量,二来睚眦也独占了这苦差事,何乐而不为。

又喜欢大声唱歌,粘人还到处点火的狻猊殿下,扶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定云天时,她曾见过窝在睚眦怀里的狻猊殿下,妖孽得比魔界的狐妖更加邪魅,桃花眼顾盼生辉,将人勾引得无法自拔。

也以为,只有睚眦殿下这么冷静,能抵受得住狻猊殿下的诱惑,但是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她看了一眼伏在石桌上呼呼大睡的司徒澈,也只能希望吹吹冷风,喝点热茶来解酒吧。

当她端着刚泡好的茶,往石桌这边走来时,原本烂醉如泥的幼童正倚在桌子上,看着天空,眼神中是前所未见的温柔。害怕打碎这恬静的美丽,扶桑停住了,屏息凝视着司徒澈。

可是还是被发现了,司徒澈朝她笑了笑,带着几分醉意,“小扶桑,过来陪我说话吧。”

“是。”扶桑走到他身边,坐下。

“小瑶荷说我什么了?”司徒澈自己倒了杯水喝,“你今天不就想问我小瑶荷的事情么,心情好,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前所未有的大福利呢。”

第二十四章:打脸二击

“小瑶荷说我什么了?”司徒澈自己倒了杯水喝,“你今天不就想问我小瑶荷的事情么,心情好,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前所未有的大福利呢。”

扶桑的确是想问关于瑶荷的,因为南莲的语气非常古怪,甚至感觉到和司徒澈所说的话完全相悖,于是她说:“瑶荷神女说……‘不要相信狻猊,他是个狡猾的神,一不留神就会被他骗了!任何亲近他的人没有好下场的!’”

“瑶荷原来是那样说的啊……”司徒澈垂下眸子,唇边扬起了笑容。

扶桑看着他,低语道:“扶桑也觉得,殿下总是骗人。”

“啊,所以你们总是把瑶荷的话挂嘴边,什么‘瑶荷神女说得没错’?”司徒澈微哂,“嗯,我骗了小瑶荷,所以我和她疏远了。”

扶桑一愣,“是因为,你说你喜欢她?”

天下人都清楚,惊才绝艳的狻猊殿下,根本没有心。

摇摇头,幼童的薄唇轻轻勾起,半眯的桃花眼睁开,斜睨着扶桑,将她看得脸红心跳的,才淡淡说道:“不是,因为我说,她喜欢的是睚眦。”

“不是睚眦殿下,难道是……?”

扶桑低声重复他的话,猛地抬头,赤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以及强烈的动摇。

瑶荷曾对睚眦说,「你要让他和青苍天君的约定白费吗?」

重点的不是「你」,而是「他」。所以她才会说——「狻猊是个狡猾的神。」

只有经历过那位妖冶而高贵的绯衣少年的温柔对待,残忍拒绝,才会说出带着恨意的爱语,那是,隐藏在以恨为名的,幽暗不清的爱。

司徒澈打了个响指,强大的结界笼罩住两人,他看着旁边的池塘,轻轻吹了口气,水波潋滟,映出了不同寻常的景象。

身着绿衣的女子捂住他的眼睛,勾唇浅笑——正是他在进入轮回井时看到的画面。

“这是,很多年前我和瑶荷之间的事情。”

一千一百年前——

「狻猊,我听说,青苍天君要对你处刑……是吗?」瑶荷急急地推开他的房门,上气不接下气,紧张地看着他。

「瑶瑶知道了?」狻猊将她拉过来,倒了杯茶给她顺顺气,「没错。」

「为什么……」她瞪着狻猊,眼神中摇曳着动摇,「青苍天君说了惩罚是什么吗?」

「我犯了罪,降下处罚也是正常吧。」潋滟的桃花眼半眯,他趴在桌子上,墨色的发丝垂落在腰间,瑶荷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他的青丝。

如同这位神明一般,柔顺,温暖,与指尖嬉戏着,发丝纠缠勾引。把玩着他的头发,会产生与他亲密无间的错觉。

听闻上古盐水女神曾与人族廪君相恋,廪君将自己的一绺头发送给盐水女神,告诉她愿意与她同生共死,但廪君并不愿至此停下征战的脚步,盐水女神试图挽留,设下许多障碍,被他一箭射死,据说当时女神颈边缠绕着廪君送给她的头发。

在人界的婚嫁习俗中,夫妇在喝交杯酒前会各剪下一绺头发,绾在一起来表示同心,永不分离。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瑶荷望着半眯起眼睛的狻猊出神,低声絮语,因为主人的紧张而不太清晰,几近虚无。

绯衣青年的睫毛颤了颤。

「瑶瑶,青苍天君命令我,将心脏埋藏在失魂海底,并且……将我和心中之人,不合天道的记忆全部抹去。」绯衣青年轻声说道。

「心脏……失去心脏,不就等于不再有任何感情了吗?而且,心脏不是装载了堪比生命的执念之人?没有心脏的话……」瑶荷的脸白了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狻猊你,会忘记我吗?」

「谁知道呢?」狻猊抿了一口酒,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盛满了醉人的光华,「听闻,心脏不在,便永远失去感情,而且忘记一切与执念之人的记忆。不过,这么多年来,受到这种惩罚的只有我呢……」

失去心脏的神,会永远失去感情,然后,忘掉曾经镌刻于心的存在。

瑶荷怔怔地看着狻猊,在他手中正把玩着七颗石头,上面用红色的笔墨写上“誓”字,狻猊低垂的眼眸,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

红衣墨发的青年,静静地凝视着,肩上忽然一重,他没有动,是瑶荷。瑶荷在他身后,伸出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许久,她轻声地说:「狻猊……我愿意为你修为尽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瑶瑶,有感情的神可是非常可怕的。」骨节分明的指尖触上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让她的脸微微一红,却没有看见那位温柔的神只,露出了寂寞的表情。

瑶荷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闭上眼睛低语:「狻猊……不要去失魂海,我今晚,会去盗取记录你罪状的名册……」

瑶荷对他,又岂是后来哭喊的那句“他没有心”堪堪四字就能够说得清的。即使落得盐水女神般无力回天的恶果,她也愿意。

「瑶荷神女。」狻猊第一次对她用尊称,她不得愣了愣,便看见那好看的唇一张一合,最终勾起了一个美好的弧度——

「即使你愿成为盐水神女,我也不会是与你相知相恋的廪君……即便是这样,你这么做的后果也是相同的。」

「后果……相同?」瑶荷当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后来,她终于知道了,无论狻猊是廪君与否,只要瑶荷愿当盐水女神,结果便是相同的——死路一条,而且,是被心上人亲手杀死的。

当晚,瑶荷试图潜入青苍天君的神殿,被瑶族族长南莲当场抓住,没有上报天君,而是动用族里的私刑,囚禁了瑶荷。

于是当瑶荷再次看见狻猊时,她看着一如从前的红衣青年,眉眼温柔,还是那副落拓不羁的笑容,声音颤抖:「狻猊……」

问不下去,关于心脏的事情。不敢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是我。」狻猊走近她,眼神中透着无奈,「被关了这么久,受苦了。」

「你还记得我……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吗?」瑶荷抬头看着狻猊,只见他深深地看着自己,终是笑了。

他低垂的眼眸闪动着干涸的情感,「是我……将你的计划泄露给南莲的人,是我。」

「你说什么啊……」瑶荷退后一步,动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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