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跟踪狂怎么办——狐季郎
狐季郎  发于:2015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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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要苏我来评价,大概就只有一句话——

脸的问题。

相信如果唐元黎不是笑傲校园的人生赢家,或者苏我其实五官粗鄙面目可憎,大概也不会有那么多无知少年对他们这种公然败坏社会风气伦理道德的恶劣行为持宽容(喜大普奔)态度。

这就和我还要在这里特意强调苏我非但不歪瓜裂枣,甚至其实是个眉眼清俊的落拓少年的原因一样。

总之,普通人苏我(因为脸的缘故),虽然觉得烦人但倒也不算真的讨厌神经病人唐元黎。

直到有一天,他回到租住的公寓,发现自己卧室天花板上竟被人用油漆喷上“我喜欢 你”这四个鲜红得好似滴血的大字之后。

苏我简直一瞬间就毛骨悚然。

当初他因为有点小洁癖,实在住不惯集体宿舍,高二之后就自己独自搬出来租住在校外公寓里。高中学业相当繁重,苏我又疲于奔波各大补习班,也就极少回家。虽然父母偶尔会来陪他两天,做饭打扫给生活费之类,但因为也要忙于各自工作,基本一两月才能见一面……所以大部分时间苏我都是一人独居。

所以从小独立性就相当强的他,当时虽然觉得这事儿近乎可怕得恶心,但并没有像大部分人一样立即就被恐惧冲昏头脑。反而很冷静的开始检查对方留下的痕迹——但是越检查,这种恐惧却又越被逐渐加深……

因为除了四个刺目鲜红的大字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没有丢失任何财物。

没有翻动任何东西。

甚至门锁也没有任何被强行打开的痕迹。

他可不能接受现在的小偷真有好莱坞电影一般开锁神技的设定,于是就要被迫接受嫌犯可能持有自己公寓钥匙这个事实……

“但同时犯人的范围也会缩小很多。”

虽然是对方难得正经的一次回复。

苏我却忍不住对着在昏暗中发出荧光的显示屏叹了口气。再抬头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天都快黑了。

“没错,有钥匙的就是犯人。”

“可实际上我发现,有钥匙的只有——我,父母和公寓管理员。”

沉默着打完这些,苏我开始感觉到有些疲累。而这次对方却很快就给了他新的回复——

“——不是吧你肯定拥有引人犯罪的纤弱美貌,连公寓管理员都在窥觑你>O<!”

……

“滚!”

苏我真是从来没感觉到这么累过。

04.钥匙

普通人遇见这种事都会被吓得不轻。

苏我并不例外。

但一方面虽然觉得可怕,他却并没有选择告诉任何人,而只是买来新粉漆,通宵把那些夸张字迹遮去。末了居然还有点庆幸,幸好自己补救及时,没让房东发现。

不过现在想来,可能是他真的天生麻木,连遇见这种事也缺乏实感。

当然,他也不可能麻木到还敢接着继续住下去的程度。所以从第二天开始,苏我就跑去和班上男生将就着挤了宿舍,也因此留在学校的时间突然变多。见缝插针的牛皮唐同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是一有时间便跑来缠着苏我。

甚至连有次他在体育课上打篮球的时候——

因为心不在焉,让不小心被隔壁班一个外号“大山”的大个子撞倒,居然被撞得流鼻血,而此时本应呆在教室里上课的唐元黎却不知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竟然一拳就把体型几乎是他一个半的大山撂倒,还浮夸地用公主抱的方式把苏我抱到医务室。

——到这份上就真是做得有些过了。

但苏我竟也居然能迟钝到这个时候,才细思极恐的发现,原来他以为只是没事就来缠着他的唐元黎,其实几乎无论在哪都能看见……甚至有次自己从厕所隔间出来,才发现他居然就在隔壁!类似让人觉得夸张到恶心的行为简直不甚枚举。

但真正让苏我开始怀疑唐元黎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那会儿暂时不敢回公寓的苏我,因为一直挤在同班男生宿舍,虽然大家不会真的介意,但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嘴贱的,开他玩笑损损人啥,他本来倒没去在意。

直到有一次,他借住的那间宿舍大半夜开起卧谈会。

一帮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正聊到兴头上,荤段子漫天飞舞,苏我平时就对这些提不起大兴趣,也不怎么搭理他们。自个儿独自打着盹,就在渐渐快要睡熟的时候,寝室里平日和他关系最为疏远的卢子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他语气颇不怀好意道:

「听说唐元黎那小子为你都搬到外边公寓去了,结果你却跑回宿舍住,该不会是他对你做了什么吧?」

这给苏我惊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立马起身焦躁得近乎激动的问

「你说唐元黎搬我住的公寓那边去了?什么时候、住哪栋?!」

许是从没见过这样反常的苏我,对方也有点慒了,一小会儿才有点讪讪到:「那、那么大声干嘛?我哪儿知道这么清楚,都听他班上人说的,说没好全不方便住集体宿舍啥的……就你跑回来之前几天的事儿啊……」

于是这下轮到苏我慒了。

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怀疑过唐元黎,只是确实没想透那家伙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而已……难道真就像他一天到晚念叨那样,有这么喜欢自己?

那还不如相信他只是个单纯的变态。

所以说没有理由,不合逻辑,简直处处是疑点。

但事实上从唐元黎回来那天开始,他做的每一件事就都毫无逻辑可言。

除非——

「怎么啦?那家伙天天缠着你,我以为你早知道……」

对方见苏我半天不吭声,便试探性地又问一句,但苏我不再搭腔,整个宿舍陷入一片怪异沉默。寝室里有他们班班长,一看气氛似乎有点不对,立马发挥领导作用开腔圆场:「得了得了,丫就个脑袋撞坏的傻子,管他呢……这会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都睡觉去、睡觉!」

众人闻言也旋即会意,随声附和。于是卧谈会说散就散,没多久寝室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气声。

唯独苏我辗转反侧到第二天,心情恶劣异常。

班长早上看见,以为他还在意昨天的玩笑,就趁课间休息找机会来劝慰他,边笑骂卢子这货就是嘴欠,没有恶意,边说唐元黎车祸之后就没正常过,让苏我别在意这些……苏我听着也只是点头,末了却状似不经意问到,如果跟公寓管理员说自己钥匙丢了,有可能拿到别家住户钥匙么?

班长倒是有点担心的看他一眼,想了想回答说应该不能吧,不然这管理员也太失职了。又接着追问苏我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苏我笑着随便蒙混过去了,转头又陷入沉思。

课间很快就过去,之后是刘老师的物理课,一个刚到更年期的啰嗦女人。

说起来这门课之前,还有一个姓林的老师在上,教的好像就是唐元黎他们班……不过后来突然离职,导致在找到新代课老师之前,刘老师不得不多接手好几个班。就为这事儿,她像个祥林嫂一样,总在向苏我他们抱怨自己累得要死,听得人耳朵都起了老茧。

但要说起那位林老师,离职原因似乎还颇耐人寻味……苏我倒没见过他,是后来听同学讨论才知道,原来上学期唐元黎坠楼那件事情,嫌疑人正是这位林老师。

他之后被刑事拘留,但因为人最后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他又是唐元黎的老师,所以在校方调节下,唐元黎家属和他好像是庭外和解。不过后来学校可能也觉得有损名誉什么的,没多久就让他引咎辞职。

如果是冤枉的,那个倒霉蛋倒是令人同情……但老实说没能把那白痴摔死要更令苏我惋惜。

之后很快就到午休时间。

苏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吃午饭,一行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偶尔跟着掺和几句,但其实心不在焉,直到有个读不懂气氛的突然冒了句:「说起来今天都没看到唐元黎来找苏我啊……」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整一上午的不适感竟来源于此……而很懂得看气氛的班长,见苏我又是一脸阴沉模样,只得默默叹息一声,正又要来圆场,却突然遭卢子开口抢白

「你不知道?唐元黎今天没来,说是住院复查去了……」

苏我却还是一声不吭,不知听没听到,只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起来。

班长颇感好奇地跟着探过去看了一眼,有个未接电话。再抬头看苏我,也不像有回拨的意思。

却突然寒着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儿里蹦了出来

「你说他——去哪儿了?!」

05.陷阱

苏我从市立医院外科出来,已经快下午六点。

时值七月,南方炎热,医院一向重视环境舒适,用于绿化的早季桂树花开了不少。黄黄白白的细小花蕊,香气弥漫却浓而不烈,应该能令病人或家属都难得感到心情舒畅。

苏我却不由想起上次来这,庭院里开的还都是梅花,香气同样醉人,只是冷冽许多。他向来不是感性那挂,闻不出什么冷香,只觉得是季节带来的寒意。

苏我舅舅是市医院的医生,小时候他常寄住在舅舅家,有时便会跟着舅舅一道儿来上班。在舅舅忙于看诊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到庭院里去玩,最爱干的是摘些应季植物做标本。桂树、月季、海棠、柳枝……都有,但最多还是梅花。倒不是说特别喜欢,只是听舅舅说这些梅花专门从东北那边移过来,全市唯市医院独有的品种,觉得稀罕所以宝贵。

结果长大以后,却全都不知丢哪儿去了。

唐元黎住院那会儿也是冬季。

苏我来找舅舅时,偶然见过他一两次。因为是一个学校,他舅舅也是知道的,所以今天他来查,舅舅便帮他找唐元黎的主治医生问了,确认他确实没回来过。

——既然说是复诊,几乎就没有换医院的可能。

不过苏我倒不觉得多么诧异……毕竟今天中午看见那个未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几乎已经猜到了。

那是一个从他好几天没回去的公寓座机打来的电话。

之后他立马打了电话给父母确认,得到的是两人快半个月没去他公寓的消息,当然他们还分别表示这两天就会过来。不过这对于苏我来说,压根儿就算不上是好消息。

所以他一放学,甚至翘了补习班就跑到这里来,然后得到一个毫不意外的答案。

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说去报警,那必然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但是被同性跟踪纠缠,最后逼到走投无路,只能去报警这种事儿——他真的是说不出口啊。

或者去告诉父母,其他亲戚朋友也是一样……说不了,不能说,所以他甚至也没有理由回家。但要一直在宿舍挤下去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想。

可自己还能去怎么办呢?

站在早季的桂树下,苏我第一次感觉苦恼不已。

“但你最后还是回去了吧?”

“你知道的……”苏我顿了顿,把这几个字删掉重新打上一句。

“那种情况下我没更好的办法。”

“毕竟我还是一个敢于直面任何困境的男人啊。”

所以回去之前,他还特意绕到火车站买了把弹簧刀防身,虽然最后直到现在也没能用上。

“但这还是不能算案件啊,犯人实在太过明显。”

“不不不——先生这么想你就太天真了。”

苏我像这样并不高明的故弄玄虚着,对方倒是意外十分配合的接招

“所以说凶手还是另有其人啰?”

“唔……与其说是,又好像不是的感觉吧,怎么说……你知道那个‘暴风雪山庄模式’的经典圈套吧?”

“是说像孤岛连续杀人事件?”

“……姑且这么不恰当比喻……因为种种原因,一群人被围困在某个特地场所而与外界隔离,任何个体无法进出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案件——”

“那么凶手肯定就是在场所有人之一——即是说犯人是出场角色中的一个?”

“……”

苏我如是沉默似乎不置可否。想了想又还是接着打到

“从逻辑学角度讲这是最合理的安排……毕竟一般剧本创作不正是就像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场所么?只不过把这个场所,换成了困住角色的里世界。”

“正如众所周知——惊悚或者悬疑类电影都有一个感观临界值,即MAX点……一旦超过便过犹不及,所以伏笔和陷阱要以巧为主,不应该设置太繁杂,要遇上挑剔没耐性的观众还会因此厌倦反感也说不一定。”

是说苏我自己也正是这种类型,但对方对他这个说法似乎不甚买账

“但相对看惯这种模式的观众群而言,往往稳妥却无法带来惊喜感啊,而且伏笔设置愈巧妙便愈显匠气……一样容易使人厌烦。”

“综上所述——这时为了避免上述情况……可以选择适当设置一些逻辑陷阱,借以满足更高一层次需求的观众——同时制造狗血场面,打温情牌加以掩饰。”

对方却仍坚持鸡蛋里挑骨头:“但也还是有能把这些小把戏全部看透的观众存在啊……”

“可也总不能把BOSS安排给一个全剧没有露过一次脸的某同学吧……那样就不是悬疑是恶搞啦,实际就我个人而言,觉得安排给某个龙套角色已经是很敷衍的做法——”

边打还边撇了撇嘴,苏我一脸严肃的这么接到

“要戏份占足一定比重的角色——最好到能与观众培养起感情那种,这样反转的时候才足够让人感到揪心,以致难以接受……可惜这招已经被老一辈武侠小说玩烂,大众全都免疫了。”

“对啊对啊现在都不玩这一系,连好莱坞也不玩了……”

两人讨论最后共同发出如此感叹。

但只在下一秒,对方便又毫不留情地话锋一转,言辞犀利——

“所以这就是你想把真凶是谁瞒混过去设置的陷阱啰?”

06.窥视

要做出回公寓的决定其实并不太难。

怎么说苏我毕竟也是个身体健全,将近一米八大高个儿的纯爷们儿,即使真遇到什么危险,起码不至于连个逃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确实万万没有想到——

那个嫌疑犯居然就蹲在家门口等着自己。

简直不能更光明正大!

他从楼道口望见有人垂头丧气地缩成一团,像只弃犬样蹲在他家门口这一幕时,着实吓一小跳——猜中开头却没猜中结尾的感觉——连一直握在手中的弹簧刀都惊得差点脱手。

好在对方似乎也并没有要直接扑上来的打算。

于是待苏我镇定下来,才板着脸走近细看……那小鼻子小眼儿,凑成一张怎么着都和变态跟踪狂搭不上边儿的俊秀脸蛋,可不就是堂堂正正的现行犯唐元黎同学。

这种不出所料可一点都不能让人产生优越感。

所以他只好继续佯装淡定走上楼梯,却又小心翼翼和人保持距离,正欲开口的瞬间——变态跟踪狂唐元黎却突然“嗖”一声站了起来,用几如他所言肥蛾扑火般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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