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归来(包子 穿越 四)——温暮生
温暮生  发于:2015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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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氏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严氏却接着道:“舒妈妈你也不用着急,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小孩子贪玩,可若是舒妈妈得力,自然会有人帮着照顾他,让他太太平平的。”

“奴婢……”舒氏咬了咬下唇,“奴婢但凭大夫人差遣!”

严氏看见舒氏臣服的模样,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记快意的笑容。

两日后,宁如海忽然传了话下来,说要在上京之前领着全家去灵虚寺进香,以求神佛庇佑,此行太平。

因是全家出动,所以排场弄得很大,颇有些大规模祭祖的架势,宁如海不光提前一天往灵虚寺递了帖子,更是花银子置了不少花样百出的瓜果祭品,一路由家丁抬着,跟在宁府的马车后边出了城,浩浩荡荡往玉灵山而去。

这样声势浩大的排场和车队,自然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灵虚寺是名寺,灵虚尊者又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人,因此玉灵山上早由朝廷出银子,修建了一条马车能直行上山的通路,以省去了脚力登山的麻烦,路边的山林美景也十分让人心旷神怡,宁渊所乘的马车里,白氏姐妹指着树杈间不断飞过的各类山鸟看得不亦乐乎,而舒氏却坐在一边,满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舒妈妈莫非是身子不舒服,怎的脸色这样难看。”宁渊似笑非笑地看着舒氏。

“没有。”舒氏立刻否认,摇了摇头,扯出一丝笑,“大概是马车太颠了,少爷不用管奴婢。”

宁渊便继续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舒氏张开掌心,风干手里的汗珠,整了整脸色,眼观鼻鼻观心地在那里坐定,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马车在这时打了个转,哐当一声停了下来,不远处传来浑厚而悠远的钟声,想来应当是灵虚寺到了。

一行人接二连三地下了马车,由宁如海领着规规矩矩地站好,宁府此次是倾巢出动,加上随侍的下人,林林总总来了好几十号人,早有得到消息的沙弥在寺庙门口迎接,领着他们一行人排成长队入寺。

沈氏这位老夫人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到灵虚寺来祈福,因此由宁如海亲自搀着,熟门熟路走在最前面。寺庙前院也有不少前来祭拜的百姓,看见这样多的一群人,料定了肯定是某个达官贵人家里前来进香,便都看新奇一样站在一边。

严氏原本在宁如海身侧亦步亦趋地跟着,此时却悄然地落后了几步,然后对一边的徐妈妈轻声道:“东西交给舒妈妈了吗?”

“大夫人放心,我已经亲手交给她了。”徐妈妈回道:“我瞧舒妈妈那人胆子极小,大夫人恩威并重,她不敢不从。”

“哼,就要这种没胆子的生人,才镇得她住,用得放心。”严氏将头微微一点,伸出半个手指来抹了抹脸颊边的细汗,徐妈妈心领神会,立刻从袖袍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严氏瞧着镜子里一张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白的脸,直言道:“庙里处处燃着香火,日头也毒辣,瞧我这妆容都花了,你那里可备了胭脂?”

“今日出来得急,并未备着……”徐妈妈正说着话,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在怀里摸了摸,片刻之后,果真掏出一盒胭脂来,那胭脂盒精致漂亮,竟然还雕了镂空的花纹,揭开盒盖,里边的胭脂艳红如血,还独有一股异香,让严氏大为心奇,道:“这胭脂好生别致,也不是我惯用的,你从哪里得来的?”

“大夫人别怪罪奴婢。”徐妈妈讪笑一声,“今早我去给舒妈妈送东西时,见着她用的胭脂瞧上去不似凡品,凭她一个下人妈妈也配用这样好的东西,奴婢便拿来了,本想早些献给夫人,一忙起来倒给忘了。”

严氏深深看了徐妈妈一眼,直看得她心里发虚,半晌,严氏才挪过眼神,接了那盒胭脂,只略微抹了一点在脸上,就衬着整张脸的妆容越发娇艳动人,好似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严氏为了把握住宁如海的欢心,素来很看重自己的妆容,见这胭脂效果奇好,情不自禁又多抹了一些,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满意了才放下。

此时宁如海已经搀着沈氏进了大雄宝殿,灵虚寺是大寺,宝殿也修得极为宽大,一尊三丈高的金身大佛立于正中,周围环绕的尽是香烛,殿内也充满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一行人按照辈分依次排好,宁如海最先接过沙弥递上的清香,对着大佛拜了三拜之后,又扶过沈氏,沈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也从沙弥手中接过燃香,可身子刚弯下去,她手里的燃香却咔嚓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截,落在蒲团前的石板地面上。

这动静虽小,却将整个大殿里的人都震在了那里,沈氏愣愣地看着手里只剩下一半的香柄,随后慌慌张张伸出手,身边的罗妈妈立刻会意地将她扶起来,断香之兆,表示佛祖不愿意受他的香火,是大大的不详!

“这,这是何故?”沈氏进香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她表情急切,心里也是心惊肉跳,只能向旁边的宁如海求救。

“老夫人莫心急,不过是巧合罢了。”宁如海见着沈氏慌张的样子,急忙出声安抚,同时又让沙弥拿来了三株香,沈氏定了定神,也自我安慰道不过是巧合罢了,接过三株新的香后,便又跪了下去,但这次还不待她磕头,那香却又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一幕腰斩。

这一下别说沈氏,就连宁如海,还有边上围观了这一幕的百姓,脸上都有些发青,沈氏更是双眼发直,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佛祖不愿意受他们的香火,该不会是这些人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谁知道呢,反正这些当官的谁家没几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句老话不是这么说的,恶人进香,天都不收。”

“香火都敬不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啊,要是我的话就赶紧拍屁股走人了,还继续呆在这里丢脸吗。”

周遭百姓的议论声一句句往沈氏耳朵眼里窜,直听得沈氏眼皮子直跳,她这样清高的人哪里受得了别人如此当面议论,险些气得她背过气去,就在这时,沈氏忽然听见了不远处徐妈妈在小声对严氏说着“奴婢以前听说过这事。”她立刻眼神一凝,指着徐妈妈道:“你过来!”

徐妈妈像是吓了一跳,有些忐忑地走到沈氏面前一福礼,“见过老夫人。”

“你说,你听说过这种事是不是?这到底是个什么征兆!”沈氏已经急了,伸出的手指都快要戳到徐妈妈鼻尖上,徐妈妈惶恐地跪了下去,“老夫人恕罪,奴婢,奴婢也是从别处听来的江湖传言,说是如果神佛不受香火,应当是受了血腥气的冲撞,这殿内说不定是有什么带着血气的东西,冲撞了神佛,因此神佛发怒,才,才……”说到这里,徐妈妈又好像害怕至极一般不往下说了。

但只是这些,已经够让沈氏听明白其中的玄机,血腥气?因为今日要来进香,宁府里所有人被要求从昨晚起就开始斋戒了,荤腥都不曾沾染,又哪里来的血腥气,难不成是有人罔顾她的命令,擅自造了杀孽?

094、神鸟通灵

“谁!到底是谁沾染了不敬佛祖的东西!”沈氏回头冲着身后众人喝了一声,可其他人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着头不说话。

这种事情就算有也不可能承认,沈氏如今正在气头上,谁有那个胆子去触老夫人的霉头,就算不受责罚,也肯定会给老夫人留个坏印象。

严氏隐晦地瞟了人群中的宁渊一眼,忽然出声道:“老夫人,若是这殿内真的有什么不经佛祖的东西,媳妇有个方法或许能试得出来。”

沈氏立刻道:“什么方法?”

严氏一屈膝盖,“媳妇曾听闻说,近来灵虚寺里豢养了一只神鸟,百里之外能辨血气妖邪,十分神奇,不如让庙里的师父将神鸟请出来,自然能分辨这大殿内有些什么妖魔鬼怪了。”

“神鸟?”沈氏听闻后,立刻转头去问伺候他们上香的小沙弥,“贵寺内当真有能辨血气的鸟儿?”

小沙弥双掌合十,显得有些惶恐,“回禀施主,寺里的确有这样一只鸟,不过却是另外一位施主寄养在本寺之内的,住持下山*又不在寺中,本寺实在是不便擅自……”

“小师父,这话就不对了,贵寺既然有这等神鸟,就应当为佛祖坐前扫出一片清净,我想那位施主既然将此等神鸟寄养在贵寺,也是出于这样的打算。”严氏笑眯眯道:“不过是将神鸟请出来辨识一下魑魅魍魉罢了,等咱们抓住了邪妄之物,定然会将神鸟原封不动地交还,小师父意下如何呢?”

小沙弥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见严氏说得这般信誓旦旦,他终究是点了点头,朝大殿后方行去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才拎着一个用纯银打造成的鸟架折返而回。那鸟架精致,可站在鸟架上的一只白鸟则更显神骏,外形似鹰却又不是鹰,浑身雪白无暇,毛色光亮,头顶一小撮羽毛竟然是鲜红色的,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不断打量周围的人群。

沈氏不禁道:“这便是那只神鸟?”

“这鸟儿如此神骏,定然便是这只了,有这神鸟在,不丑找不着触怒佛祖的根源。”严氏一面说着,嘴角不禁越咧越开,瞧见这只鸟,她只当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怎么能不得意。

她自然是早知道灵虚寺里有这样一只神奇的鸟儿,才定下了这样的计策,她让徐妈妈交给舒氏一种用田鼠肉干磨成的粉末,用来悄悄洒在宁渊的衣服上,那粉末带有一种腥味,人鼻子闻不出来,可类似鹰这类的飞鸟鼻子却灵验无比,有这些粉末在,不愁那神鸟不朝宁渊而去。

到那时,就能一口咬定冲撞了佛祖的是宁渊,以沈氏颇敬鬼神的心思,也一定能对宁渊产生怨怼,对他就不会像从前那般宠爱了。

其实严氏弄这些手段,并非是要借着此事将宁渊如何,毕竟“冲撞佛祖”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论调,远达不到将人定罪的目的,但是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宁渊失宠于沈氏,这才是严氏的目的。

宁渊如今仗着沈氏的宠爱,连宁如海对他都不似从前那般忽视了,严氏可不能坐看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何况只要让沈氏心里对宁渊产生了怨怼,那接下来的华京之行,她就能更方便的将宁渊捏圆捏扁,而丝毫不用顾忌沈氏会找她的麻烦。在这一方面,严氏显然要比柳氏聪明得多,懂得只要有沈氏的眷顾在,宁渊就能屹立不倒,所以她便使出一招釜底抽薪,让宁渊无所依靠,才能任她鱼肉。

想到宁渊立刻就要着道,严氏便有些迫不及待,直道:“小师父,快将神鸟放开吧。”

小沙弥点点头,松开了神鸟脚爪上的一把小铜锁,神鸟展了展翅膀,蹭地飞了起来,却也极有灵性地只在大殿内盘旋,而没有飞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汇聚到了那只神鸟上,见它在众人头顶转了两圈,忽然身子一落,发出一声利落的长鸣,直朝宁渊而去。

宁渊眼神微怔,见着那只鸟直挺挺地朝自己冲过来,好像忘了反应,严氏见着这一幕,眼底则露出一抹得逞的快意,脸上却堆满了惊讶的神情,失声道:“哎呀,那鸟儿朝渊儿去了,莫不是……”说到这里,她又立刻转身,朝沈氏福身道:“老夫人,你千万不要怪渊儿,他年纪还小,兴许是不懂事,才让身上沾染了什么秽物,污了这大殿的清净,妾身这个嫡母也有管教不周的责任,老夫人若是要罚,妾身愿意替渊儿承担任何责罚!”

她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一个十分关心庶子的嫡母一般,她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巧妙,不光能展现出自己贤惠慈爱的那一面,还能让沈氏更加的厌恶宁渊,庶子犯错,却要嫡母先行认错,这是个什么道理!

严氏说完便一直埋着头,就等着沈氏出言宽慰自己,再斥责宁渊,哪知她等了半晌,沈氏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相反的,周遭还不断传来惊疑的赞叹声,好奇之下,她稍稍偏过头,朝宁渊的方向看过去,哪知这一看,她险些一个踉跄,就要站不住。

那只“神鸟”此时正乖巧地站在宁渊肩头,一会扑扇两下翅膀,一会又用头顶的红色羽毛挂蹭宁渊的脸颊,显得十分亲昵,宁渊脸上也满是好奇地神情,不禁抬起自己的小臂,那神鸟居然十分通灵,轻巧地又从他肩头跳到小臂上,伸长了脖子,发出一声又一声宛转的鸣叫。

“奇了,当真是奇了。”沈氏瞪圆了眼睛,喃喃低语,竟然完全将严氏晾在一边理也不理她,只对宁渊道:“渊儿,难道这神鸟认识你不成,怎么同你这样亲近?”

“孙儿也不知道。”宁渊脸上一派天真烂漫,“方才这鸟儿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呢。”

“老夫人,这事情不明摆着吗,这只神鸟如此亲近渊儿,定然是三少爷身上的福泽深厚,连神鸟都忍不住要凑到他身上来蹭福气。”一名颧骨高高的妇人凑了过来,却是二夫人赵氏,宁沫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氏身边,对宁渊眨了眨眼。

赵氏接着道:“鸟兽一旦通灵,便能依靠天性使然趋吉避凶,这只鸟儿既然被誉为神鸟,自然更有灵性,三少爷如此得这神鸟青睐,想来是福源不浅,这是我宁府的大好事啊。”

“二夫人过誉了,渊儿哪里有这样好的命数,不过是渊儿时常侍奉在祖母近前,沾了些祖母的福气在身上而已。”宁渊谦虚推脱的同时,又顺势拍了一记沈氏的马屁,直拍得沈氏眉开眼笑,不过她却依然很疑惑,“这便怪了,将神鸟请了出来,看出渊儿身上的福气是好事,可为何佛祖会不受香火,难不成这殿里的污秽之物,是连渊儿的福气都镇不住的?”

见事情变成了这般模样,严氏心底隐约滑过了一丝不妙,与生俱来的警惕性让她悄然退后了两步,让徐妈妈搀着她绕开人群,想要离开大殿,可就在这时,原本正在宁渊手臂上撒娇的神鸟忽然顿了一顿,接着再度长鸣一声,展翅而起,竟然直挺挺地朝人群后方的严氏冲了过去。

神鸟速度极快,严氏避之不及,先是被那一对宽大的翅膀蒲扇一样在脑门心上打了两下,然后神鸟绕着严氏的脑袋开始打起了转,用翅膀拍,用嘴巴啄,直弄得严氏惨叫连连,徐妈妈想扑上去护主,哪知动作太大,反倒将严氏扑倒,两个人一边惨叫一边狼狈地双双滚成一团,只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你们还干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夫人救出来!”宁如海第一个回身,朝不远处看呆了的家丁下人们呵斥道,几个下人立刻上前,不停挥手想将神鸟赶开,神鸟倒也不恋战,最后一抓将严氏原本妥帖严谨的发髻抓得希乱之后,一个潇洒地折身,又回到了宁渊肩膀上,放开嗓子鸣叫个不停。

待那几个下人将严氏扶起来后,这位宁府的当家主母已经如个疯婆子一般,不光头发乱七八糟,原本脸上的妆容也在这滚地间和着汗水糊开了一大片,形成了深一块浅一块的疙瘩,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笑。

但她模样虽然滑稽,可周围的人却一个都笑不出来,大家可都记得将神鸟请出来是做什么的,沈氏立刻上前一步,指着严氏道:“好啊,原来冲撞了佛祖的竟然是大媳妇你?”

“我……”严氏表情慌张,只哭丧着一张脸道:“老夫人,妾身没有,妾身冤枉!妾身从昨夜起便斋戒沐浴,甚至早上起来也未曾进食,又哪里会有什么冲撞佛祖的地方,定然是这只野鸟使坏,是有人驯化了这只野鸟,要来陷害妾身!”

可刚说完这一句,严氏望着周围百姓们看着自己的眼神,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神鸟通灵,如今在灵虚寺也算小有名气,甚至还有百姓专程来瞧这鸟儿的,如今她却说这鸟儿是受人驯化了要陷害她,她不过一个深宅妇人,谁会有这份闲心驯化一只鸟就为了专程来对付她,这话说出来不是自取其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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