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归来(包子 穿越 三)——温暮生
温暮生  发于:2015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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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很好面子的宁如海,年年屈居第二已经够让他憋屈的了,要是拿了末等,怎么都会气急败坏地打那个小贱种几十板子吧。

无论如何,只要能看到宁渊吃瘪,他心里也就痛快了。

“承二哥你吉言,我自然不会让父亲失望。”宁渊抿嘴一笑,宁湘也哼了两哼,不再说话。

十多辆龙舟已经排好了位置,岸边有旗手高高昂起了手上黄旗,挥舞了两下,当那旗手用力将黄旗向下挥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划手们收到了信号,齐齐舞动手中的桨,一艘艘的龙舟也如利箭一般自水面上射了出去。

因岸边离河心较远,因此岸上的人根本看不清划船之人的样貌,只能依靠着每一辆龙舟船首的图样,与船员们衣裳的颜色来分辨。自大比一开始,便见着一辆青色龙舟与一辆红色龙舟互相紧咬着齐头并进,没多久就将其他龙舟甩了一截在后边。

“父亲,最前边两艘有一艘是咱们府上的。”还不待宁渊说话,宁湘便抢着对宁如海道:“父亲瞧见那艘‘蛟龙吐珠’了么,瞧瞧气势多勇猛。”宁湘指着那艘红色的龙舟,对正扶着胡须频频点头的宁如海道:“照着这个势头,兴许咱们府这次当真能拿下魁首呢。”

宁渊略微奇怪地看了宁湘一眼,“奇怪,三哥并未见过咱们府上的龙舟,怎的知晓那艘蛟龙吐珠便是咱们的呢?”

“这有什么。”宁湘眼珠子一转,“父亲诸事繁忙,没留心龙舟的事,我却心下好奇,自然去船坞里看过了。”

“原来是这样。”宁渊抿嘴笑着,没多说,可那笑容落在宁湘眼里,他却莫名觉得有些诡异。

便在这时,江面上原本正齐头并进的两艘龙舟忽然之间出了状况,原本速度还要快出一线的那艘红色龙舟,忽然间往右边偏了去,竟然不再保持直行,红舟的掌舵手拼命地似乎在矫正舵的方位,可整艘龙舟不光越走越偏,还拐了个大弯,在原地打起转来,而趁着这个当儿,不光被青色龙舟遥遥超越,甚至紧跟在后边的龙舟也一艘艘全部超前而去,很快便落在了最后面。

那舵手想来是急坏了,瞧见这状况,站起来用力摆弄着身后的船舵,结果却在划手和岸边百姓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将整个舵柄掰断了。

这场面实在是太滑稽,很快便有一阵阵的笑声窸窸窣窣从人群里响起来,接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居然练成了一片。

而到了此时,龙舟大比已经决出了胜负,少了红舟这个对手,青舟完全是高唱凯歌一路行进,以魁首的姿态冲过重点线的时候,没了舵的红舟依旧在原地打着转,竟没有再前进一分。

宁府在坐诸人都没有见过宁渊操办的龙舟,是以听了宁湘的话,都以为那艘红色是他们府上的,一时纷纷露出惋惜的神情。

“啊……”宁湘也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十分惋惜地看着宁渊,又对着脸色铁青的宁如海道:“父亲请息怒,这不过是场意外,想来三弟也是第一次操办龙舟的事,有什么地方马虎了,才会让船舵断掉的,父亲你可一定要原……”

“孩儿幸不辱命。”可宁湘话还没说完,宁渊却在此时幽幽站了起来,对宁如海行礼道:“恭喜父亲贺喜父亲,咱们府的船拿了魁首了。”

“你……你说什么?”宁如海显然没弄清楚状况,他之前的确不知道宁府的船是哪一艘,他也曾问过宁渊,但宁渊却卖关子不说,还道要给他一个惊喜,方才因为宁湘说那番话,他还当真以为宁府破天荒的拿了个末等,正满心羞愤地要冲宁渊发脾气,哪只宁渊却说出这样一番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你胡说什么!”宁如海喝道:“咱们府的船分明是末等,哪里来的魁首!”

“父亲息怒。”宁湘带着一脸得逞的笑容在一旁添油加醋,“我想三弟应当是一时所受的刺激太大,不敢接受这样的结果,有些神志不清了。”

“末等?”宁渊直起腰,看着河心那艘可怜兮兮的红色龙舟,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父亲,我可没说那一艘是咱们府上的龙舟啊,渊儿不是之前给您说过要给您一个惊喜吗,既然是惊喜,又怎么能如此不中用,出现划到一半船舵坏掉的事。”

“你,你的意思莫非是……”宁如海瞪大眼,立刻回头望向那艘夺了魁首的青色龙舟,那龙舟上已经炸开了锅,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还是能看见一群五大三处的划手嚎叫着抱在一起,而船头打鼓的那个壮汉,也正可劲地对着这边挥手。

“那夺了魁首的船上,打鼓的莫非是王副统领?!”因终点线隔这里不远,宁如海也能看清船上那些人的脸,当他看见王虎时,立刻明白了过来,“那艘青色的才是咱们的船!?”

“所以便要恭喜父亲,今年九阳节,轮到咱们家上京给皇上祝寿了。”宁渊又拜了下去,“至于那艘怒蛟吐珠的红色龙舟,那可并不是咱们家的,而是曹都督家的。”说完,还不忘瞟了宁湘一眼。

宁湘此时已经呆呆望着那艘红色的龙舟,又看了看和坐在旁边一片鸦雀无声的曹家人,傻了。

071、怒蛟化龙

“不可能,咱们府的船首分明是……”宁湘不可置信地开口说着,却被宁渊打断,“二哥想说那个怒龙吐珠吗,那的确原本是咱们府船首的图样,可是不巧前些日子被曹都督看上了,我见曹都督对那船首实在是喜欢,便让给了他。”

“好,当真是好,哈哈哈!”宁如海喜形于色,这可是宁府的龙舟头一次拿魁首,他自然高兴万分。

“恭喜老爷!”严氏领着一群姨娘站起来屈膝贺礼,连一群坐在他们后边的官员们,也都齐齐起身行礼,“恭喜宁大人!贺喜宁大人!”

“同喜同喜,大家同喜同喜!”宁如海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同众人寒暄个不停。与宁府这边的热闹劲比起来,曹家那边,可就要凄凉太多了。都督曹桂春至今还保持着端茶盏掀茶盖的动作,周围无论是妻妾还是下人均是大气也不敢出,全都表情惴惴。

年年龙舟大比,曹府拿魁首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曹桂春本人也从来没想过居然会阴沟里翻船,魁首被人拿走便罢了,反而拿到的是个末等,这样巨大的落差,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以才僵在那里半晌没动作。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今年入京朝见的时候要向皇帝敬献什么贺礼,龙舟表演又要玩出什么花样,入京看来,这一切竟都成了泡影?

这是真的吗?

“老爷。”曹夫人在身边小声提醒他,“老爷您得准备着到台上去了,这给魁首颁发赏银的场合,您不能不上去啊。”

是了,曹桂春又想起来,按照龙舟大比的规矩,在决出魁首之后,便要由江州城里官位最高的那个人来给魁首颁发赏银,一共二百两黄金,往年因为一直是他们曹府夺魁,是以这黄金曹桂春想来是自发自领,是以总是省掉这个赏赐环节,可今年不一样,因为大皇子司空钺在这里,颁发赏银的人自然就变成了司空钺,能从大殿下手里接过魁首的赏银,对于向来好大喜功的曹桂春来说,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可如今这一切全都没了,不光没了,他身为江州都督,还要干巴巴地站在一边,亲眼见着大殿下将这份属于他的荣耀,奖赏给别人!

想到这里,曹桂春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为官多年,很少能有如此添堵的时候,险些气得说不上话,但是他内心深处也拼命地劝着自己,要克制,要冷静,拿了魁首的不是别人,是宁如海,掌着江州军权的宁如海,有伯爵衔的宁如海,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平常心,平常心。

平定了一会心绪后,曹桂春面前挤出一丝笑容,起身朝一早便搭设好的颁奖台行去。

大比结束,所有的龙舟都靠了岸,由划手们抬着在颁奖台前按照名词顺序排开,宁府那艘麒麟腾云的龙舟自然是排在最前面,王虎满面红光地领着一众划手站着,看见宁如海领着宁家人过来了,他十分昂扬地行了个军礼,摆足了排场。

宁渊走在后面,见宁如海忙着和王虎寒暄,周围没人注意自己,他微微侧过脸,朝刚走到他身后的周石道:“事情都做好了吗。”

“少爷放心,方才夺魁的那一刻,我便将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周石低声道:“因为不放心别人,都是我亲自去办的,不会有人说漏嘴。”

“很好。”宁渊望着河岸边重重叠叠的人群,“如今这里正是人多的时候,可不能放过这样大庭广众的好时机。”

宁如海在颁奖台边站定,就见着司空钺率先从看台上走了下来,边走边道:“精彩,当真是精彩,如今只是江州的龙舟大比都能如此火热,待到父皇生辰的时候,还不知华京城里众位魁首的大比能热闹成什么样子,宁大人,希望到时候你能再接再厉,拿个总魁首回来,本殿定要向父皇进言,让你官晋一级!”

“呵呵,大殿下言重了,此次龙舟其实全是我这不成器的犬子宁渊在操办,下官倒没花什么力气,能拿魁首,纯属侥幸,侥幸。”宁如海客套道。

“哦?”司空钺语气一扬,又看向宁渊,“宁公子?你让本殿惊奇的地方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宁渊立刻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躬身,同时他感觉到了两道十分不自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直起身子后,他顺着那两道目光看回去,发现是司空钺背后的两个人在盯着自己看,其中司空旭的眼神里玩味中透着蹊跷,让宁渊捉摸不透,另一人宁渊却不认识,是司空钺身后一个身材纤弱的少年,同宁沫一样挡住了半张脸,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里竟然满是怒火。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人了?宁渊不明白那少年为何会对自己露出这样不善的目光,可还不待他多想,少年却已将目光挪向了别处。

“请大殿下当着众位百姓的面,给今年的魁首颁发赏钱吧。”之前主持大比开始的官服老头弓身端着个托盘上来,托盘上盖着红布,司空钺伸手将红布掀开,上边整齐地摆着二十锭金光灿灿的金子,十两一锭码得整整齐齐,百姓们即便被官兵隔在外围,不能凑近了看,可这样多的金子,还是让人眼睛都直了。

“便请今年的魁首受赏!”司空钺朗声接过那盘黄金,又递到宁如海面前,宁如海赶紧躬身接过,却打了个转身,又将盘子递到了宁渊眼前。

宁渊一愣,显然没料到宁如海在打什么主意。

“拿着吧。”宁如海显然心情很好,也难得满面春风地对着宁渊,“龙舟之事,你办得很好,府里也不缺这点钱,这些赏赐,为父便赐给你了。”

宁湘在一边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可是二百两黄金啊,折算下来,就是两千两白银!这对于一个月月例都只有十五两银子的少爷来说,是一笔多么大的巨款,宁如海居然说给就给?还全部给了那小子,自己连一份都没有?

宁湘哪里知道,宁如海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他们这类当官的,看重脸面比看重银钱要重要许多,今日因为宁渊帮他大涨了脸面,他也要做出一番样子来,二百两金子而已,转手赐给宁渊,一是他今日的确有功劳,而是也要在司空钺与周围诸多老百姓面前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来,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用二百两金子,在大半个江州的百姓面前涨涨脸,对宁如海来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宁渊可断断没有同宁如海客气的道理,其实要顾着自己的生活,也要顾着唐氏那边,当初从夏竹屋子里搜来的银钱这大半年来已经所剩无几了,正是要用钱的时候,这二百两黄金来的是及时雨,但宁渊想了想,也没有自己全部收下,而是拨了一半出来,让周石交给王虎。

王虎本来满是羡慕的神色,宁渊弄出这一茬,倒让他一时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至于他身后的兵蛋子们,也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那黄澄澄的金子猛瞧。

宁渊道:“今日虽然侥幸拿了魁首,可渊儿不敢独居此厚功,这一百两金子,便请王副统领代众位军士们收下,今日若真要论功行赏,你们才是首功。”

“这……这……”王虎巴掌在身上的褂子上搓了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等他身后的划手们七手八脚地推他,他才接过那一百两黄金,嘴里还不住道:“多谢三少爷。”然后转身,又对着身后的一群兵蛋子道:“这赏钱拿回去,大家今晚喝酒吃肉,非闹个痛快不可!”

兵蛋子们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个性向来豪爽,哪里还估计得到此处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立刻齐声叫好起来。

瞧见王虎对宁渊那副谄媚的样子,宁湘更是痛恨,心里不禁将王虎骂了千百遍,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草包,当初和自己答应得好好的,要替他狠狠作弄一番宁渊,如今这才几天呐,胳膊肘竟然全部拐过去了,当真是见钱眼开的蠢东西,不顶用!

划手的欢呼将此时的气氛又炒热了几分,可在不远处老百姓的人堆里,却有人在疑惑地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指着摆在龙舟队伍最末的红色龙舟议论道:“那个蛟首的模样怎么那般像龙呢?”

因为红色龙舟摆在最末端,离周围的人群也最近,听有人这样议论,便有许多人都把目光挪到了那红色龙舟舟首的“怒蛟吐珠”上,在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附和道:“没错,不是像,那其实原本就是一条龙吧。”

老百姓全都扎堆聚集在一起,无论是议论的声音还是范围也跟着越来越大,外围的百姓听见前面有这等新闻,都迫不及待想往前挤,亲眼看一看那舟首的东西到底是蛟还是龙,这一挤,原本维持秩序隔开老百姓的士兵们立刻往里面缩了一圈,而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正中心正笑成一团的人。

当那些议论声嗡嗡地传进耳朵里,原本还在同宁如海客套的司空旭顿时收敛了满脸的笑容,回身走到了那艘红色龙舟近前,定睛一看,脸色立刻阴沉下去。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一个个凑上前,当端详清楚那龙舟的“蛟首”后,顿时不再有人说话,司空旭用力甩了一把袖袍,哼了一声,宁渊则垂下眼,而大多数人,则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齐齐看向不远处的曹桂春。

曹桂春自站到一边开始,就压根没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今次得了末等,失了入京的机会,实在是可惜,他只顾着自己懊恼,却浑然不觉如今曹家已是大祸临头了。

“曹桂春!”司空钺怒喝了一声,曹都督才浑身一震,从他的思绪里挣脱出来,见人群不知为何已经走到了龙舟那边,忙小跑着过去,对司空钺恭敬道:“大殿下有何吩咐?”

“吩咐?”司空钺语气里带着恼怒的上扬,“你即刻给本殿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一介小小都督,竟然心存谋反之心不成!”

曹桂春被司空钺那句“谋反之心”给吓了一跳,虽然不明所以,还是顺着司空钺所指的地方看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却满头雾水地一躬身,“殿下,这龙舟没什么问题啊,舟首雕工也精细,可是江州船坞的老师傅亲手雕刻的呢。”

“没问题?”司空钺怒道:“你是老眼昏花了不成,好好瞧瞧那只‘蛟’的爪子!”

曹桂春一愣,又将目光落在那“怒蛟吐珠”图案的前爪上,这一看,他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双腿打颤,竟然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跪在司空钺面前急道:“大殿下……大殿下明察,下官,下官不知为何会这样!下官冤枉,下官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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