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瓷——坚果大人
坚果大人  发于:2015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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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掂起脚,轻蹭他的脸,满意地笑了。

天渐渐回暖了,雀仙坐在那窗外的枝头,又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惊蛰了。”骨遥笑着回答。

“啊……好久没弹琴了……祝三前辈送的流月也是时候出来见见太阳了。”雀仙伸了个懒腰,“你考舞姬,我考琴师,甚好甚好。”

“你考琴师?”骨遥怀疑地望向她,“这些日子只有我在拼命练舞,也没见你练琴啊。”

“你笨嘛。”雀仙朝他做个鬼脸,便凭空变出一把琴来,一边爱抚琴弦一边说,“好流月,我要让你在我的手中名垂千古。”

说罢,拨动几根琴弦,尔后便如行云流水般,弹得极美,骨遥不禁抬眼去望,果然,四面八方的鸟儿都飞来了,绕在枝头不愿散去。

他静静地听,她静静地弹。

她愿岁月能够静止在这一刻,静止在这片蔚蓝的天,袅袅的炊烟,静止在她专心致志抚琴,他恰好望向她的这一刻。

只可惜,岁月从来不等人,曲终了,鸟儿散了,天也渐渐地黑了。

“唉……”一声轻叹,雀仙收了琴。

“弹这么好,还叹气呢。”骨遥站到窗边,笑靥如花,“认识你这么久,才知道你会弹琴,难怪说好一起参考玉琼楼,一点也不见你上心,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去去去,你个木头,我会的还多着呢,你不知道的也还多着呢。”雀仙瘪了瘪嘴,轻哼一声,比如我喜欢你你就不知道,比如什么是爱情你就不知道。

“我知道你又在心里骂我笨了,对不对?”骨遥瞥她一眼,眉尖一挑。

“你本来就笨嘛!”雀仙从枝头跳下来,“还有十三天哦,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这么笨,当然考不过咯……”骨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在雀仙看来倒有几分神气,她连忙从窗口跳进来,“喂,死木头!你再用这副德性跟我讲话,我就不理你了,我不理你了,你怕不怕?”

“我不怕。”骨遥很肯定地说,说完又有一丝的心虚,再看雀仙,她已一把抓过自己的手腕,张开大嘴就是一咬。

“诶诶诶……”他奋力地想要从恶鸟口中夺回属于自己的胳膊,可那恶鸟硬是揪着不放,死咬活咬,感觉肉都被咬烂了。

“好了好了,我怕还不行吗?好阿丝,快放手吧,真的好痛啊……”

她闭着眼睛,咬到自己都一副狰狞的表情,足见有多狠,“痛,知道痛就对了,我要你记住这种感觉,我要你记住我。”

骨遥一脸委屈,轻捂着伤口道,“我怎么会忘记你嘛……真是的……这么狠……”

“我看看。”雀仙不分轻重地抓过他的手腕。

“嘶……”

听到这声,又触电般地缩回,温柔了些,“我看看……”

只见那冰雪玉肌上两排规规整整的牙印,因为咬得深,有些血肉模糊。

雀仙是心疼的,她之所以狠下心来咬这一口,是希望在他身上烙印下自己的印记,不然等到自己魂飞魄散之时,都找不到来过这个世间的证据。

“还疼吗?”她红着眼问。

骨遥摇摇头,眼波流转间笑若梨花,“阿丝,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这或许是他对她唯一的表白,或许连说过后他自己都不知带有怎样的寓意,他以为他只是直白地说出心中所想,然而雀仙却不这么以为。

就在他说完的那一刹,她掂起脚来吻上了他的唇。

冰凉而又柔软。

蜻蜓点水般。

尔后她羞涩地跑出好远,徒留他怔在原地。

正是春分的前一天,玉琼楼的招考开始了,主审官像模像样地坐在最前面,面对着繁杂冗长的队伍,嘴里不停地说着。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许多人皱眉挤眼地离开,也有许多人唉声叹气,特别是那些将一生抱负都寄托于此,到头来主审官一个‘过’字,便恍觉是大梦一场的,则分外凄凉。

第十一章

“这是初试,只看外貌和身段,复试和终试才是考验基本功的时候,只可惜,很多人连初试都过不去呢……”雀仙在骨遥身边轻声说。

两人排在队伍的末梢处,来时便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只可惜队伍太长,主审官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方才啊,骨遥和雀仙过来时,这俊男美女的,恍如神裔,直叫人大开眼界,尤其是骨遥,真叫人雌雄难辨,样貌实乃千古一绝,于是乎,人群中便一阵骚动,一传十,十传百,许多排在前头的人都回过来望,甚至有种报名参考实乃自取其辱之感。

因为主审官要求太严,所以队伍虽长,也并非那样难等,二人说话聊天,时间倒也过得不慢,不一会儿,已可以看清主审官的尊容。

他正愁得发慌,右手手指不断地敲击桌面,心里想着,这可如何是好,今年容貌出众者,选到现在,不过三个而已,眼看这队伍就到了尽头了……

郁闷中,他放眼向人群中望了一眼,这一望,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那一袭红衣,明艳照人的,是人还是神?

还有在他身边的那个黄衣姑娘,娇俏可人,仙气灵动。

他于是站起身,挥手道,“你们都走吧,都走都走。”然后看着不远处的二人道,“你们两个留下。”

“我们吗?”骨遥指着自己,又望望雀仙。

“笨蛋!当然是我们了。”雀仙气他太笨,“难道这里还有人比我们更出众吗?快过去吧。”她一把拉住骨遥,拽到主审官的面前。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主审官问。

“哦,我叫阿丝,他叫骨遥。”雀仙答。

“哪里人?”主审官又问。

“呃……这个……”雀仙灵机一动,“松涧县灵雀村的。”

“灵雀村?”主审官皱了一下眉头,嘀咕道,“松涧县还有这么个村子?”

“哦,是……是有呀,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不会记错的,再说了,青丘国这么大,主审大人不一定知道所有的村名,对吧?”

“也是。”主审官点点头,“他也是吗,你们一起的?”

“嗯嗯。”雀仙笑道。

……

“出生年月呢?”

……

“家中还有何人?”

……

这些听起来让人头疼的问题雀仙一一地应付下来,这令骨遥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把一切身世家世编的滴水不漏,甚至是无从查起。

他看着仆人做着记录,最后,在他们的名字旁边批注了‘孤儿’二字,同其他三人的记录放在一起才算完事。

“你们五个随我来。”主审官说着走向玉琼楼的大门。

只见那巨大的牌匾上肆意挥洒着三个镶金的大字,玉琼楼。

好生气派。

再看两旁染了朱漆的石柱上,浩浩荡荡写满了字。

琼浆千斛抵万金。

玉盘珍馐直万钱。

嗯,好像很有钱,雀仙在心里想,两旁衣着飘逸的侍女开了门,恭敬地低头迎客。

他们便跟在主审官的身后从外庭走到了内院。这一路,可真谓是大饱眼福,楼中景色果然如诗如画,说来,要说真正造访这玉琼楼,这才算第一次。

亭台水榭,飞宇朱阁,汉白玉,琉璃瓦,在这里可不算稀奇了。

最稀奇的,除了雀仙见过的那三十九层高楼外,便是位于东北角,那个状若泪珠的建筑,最奇特之处,便是那泪珠是用一种透明材料所筑,将整个恢宏的大殿尽数包揽,人们从外面一眼便可看见内部大殿的装饰和结构。

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烁。

“那是?”虽然之前趴在高楼顶端曾见到过,但那是什么还真不知道。

主审官朝着雀仙的方向望去,“哦,那是滴水观。”

“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用来表演至尊之舞,对月流珠的。”

“那怎样的人才能进去表演?”

“一般来说,功底十分深厚的,或是那些妄想一步登天的。楼主曾许诺,这楼中的人,只要能过滴水观,便可直接面圣,不用经受三九严寒之苦。”

“那么……听大人你的意思,这里是用来挑战的?”

“不错。别看这滴水观唯美至极,却也是凶险异常,对月流珠讲究的是速度和节奏,舞蹈时,会有四面八方的水柱喷涌而出,这时舞者必须及时地踩中所有水柱而又不失风采,若是有一处没有及时踩中,哪怕晚了半分,落脚时水柱便会化为利刃,将你的身体割破刺穿。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了,滴水观只有一人挑战。”

雀仙不禁唏嘘,“那个挑战的人呢?”

“身中数刀而死。”主审官顿了顿,“因此,在他之后,更没人敢来挑战。”

“哦。原来是这样。”雀仙咕噜着眼睛,“那么,那颗大大的泪滴,为什么是透明的呢,世间还有这种材料?”

“呵呵……”主审官轻笑着称赞,“姑娘你刚来便如此眼尖,说话时又带着几分机智和灵敏,我敢肯定,这玉琼楼日后定有你的一片天下,告诉你也无妨,制作这泪滴的材料乃是重华真人自南海取来,的确是旷世至宝,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这材料的名称。”

“那、那个重华真人也没说过吗?”

主审官摇摇头,“没有,那时他也不过受楼主之托去寻找打造这滴水观的材料,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名字。”

“唉,算了吧,也只是好奇,没必要非要知道啦。”

“前面就是欲水阁了,云姨就在那里等你们。”主审官领着五人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小道,尽头处停下脚步,“到了。”

原来三十九层高楼后面,这座颇具闲情雅致的别院是云姨的地盘。

“那……”雀仙双手盘胸,作思考状,“主审大人,你们楼主住在何处啊?也在这楼内住吗?”

说实话,雀仙觉得这个人挺神秘的,造访玉琼楼多次,竟从未遇上,不仅腰缠万贯,地位显赫,还如此低调……

外界之人只道见过云姨,见过楼主的恐怕屈指可数。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楼主喜欢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所以若非选拔面圣者的大事,他一般是不在楼内的,所以,大多时候云姨便是这里的主。”

“哦,我知道了,主审大人谢谢你,我们这便去拜见云姨。”

“好,这边请。”

在那雕花的门前,主审官轻叩三下,才道,“云姨,新一批的人给您带过来了。”

屋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女音,“进来。”

主审官推开门,雀仙便打头走了进去,云姨放下手中的茶,望过来时恰好对上骨遥的眼睛,那是雾一般迷蒙的双瞳,但在那双瞳之中又有着清晰而又绝美的颜色,叫她差一点弄翻杯中的茶。

主审官恭敬地道,“云姨,人给您带来了,小的先退下了。”

云姨定了定神,才道“去吧。”尔后看向骨遥,对如此惊艳之人甚是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骨遥上前一步,谦恭地道,“我叫骨遥。”

“怎么写?”

“骨头的骨,遥远的遥。”

云姨点点头,从那五张纸里找出写有‘骨遥’二字那张,看了看才道,“是个孤儿?”

“嗯,自幼父母双亡。”

云姨听了,叹了口气,“那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苦吧,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像生活贫苦之人。”

“嗯,不算太苦,我从小习舞,也便是靠跳舞养活自己。”

“嗯。”云姨并没怀疑,只是看向雀仙,“你呢,叫什么?”

“哦,我叫阿丝,丝绸的丝。”

云姨又从剩下四张里取过雀仙的来看,“你也是个孤儿?”

“是的,我跟骨遥是同村,自小相依为命,我们一个弹琴一个跳舞,靠做民间艺人为生。”

“嗯。”一切天衣无缝,云姨还未表示怀疑。

又问过另三人,了解新人的大概情况后,云姨便道,“你们先留在这里,五日后进行复试,且去好好准备吧。”云姨说罢,便向着一旁的侍女道,“带他们去住处。”

“诺。”侍女走到众人身边,“请随我来。”

开了门,老远便见有人向着这边过来,走近了,骨遥才看清是公输静安,他穿一身明黄色的舞服,神采飞扬,雍容华贵,眉心一点朱红,颇具几分妩媚之气。

“站住。”

“舞仙大人。”侍女行礼。

“这些人是新招的?”

“是的,云姨安排他们去住处等候五日后的考试。”

公输静安听罢,便迅速将目光投入人群之中,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坐在舞仙这个位置上已经两年,本来早就入宫面圣了的,只可惜最后的比试时都输给了新人,就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这次也绝不允许,因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因此,看见新人分外眼红,更何况他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他。

骨遥,穿一袭大红的锦袍,黑长的头发如月光般倾泻了一身,玉砌的脸上一双勾魂的眸子,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精美绝伦,有着与生俱来迷惑众生的力量。

只是那双眼睛,不禁让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你……”他看着骨遥问,“我们可曾见过?”

“未曾谋面。”

那语气里的七分傲气三分不屑让公输静安很不舒服,本来他就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还这般不识抬举,公输静安于是瞟他一眼,送出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向着内堂去了。

恰逢堂中无人,姨甥二人便将话说开。

第十二章

“姨妈,今年的面圣考试我一定要通过,不能再像前两次般被他人夺志。”

“那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若是实力超凡,你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至于面圣的考试,那是楼主亲自主持的,你来求我也没用。”

公输静安听出那话中略带的讽刺,他也知道云姨是个颇为正直之人,要不是手中有亲情做为筹码,他也不能有如今的地位,可既然有此筹码,何不尽数利用?

他于是绕到云姨跟前,小声道,“但是姨妈你想过没有。若是在此之前将那一干挡路者一网打尽呢。”

“这怎么行!”云姨拍着桌子,“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尽想这些歪点子!”

“姨妈你误会我了,我只不过想你找些理由将他们驱逐出去罢了。”顿了顿,公输静安又道,“还有啊,姨妈,我刚刚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他让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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