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瓷——坚果大人
坚果大人  发于:2015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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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样的恩人?能让他这般难以忘怀?甚至日夜地睹物思人?

男人还是女人?

雀仙痛心地猜测着,却见他一声微微的叹息。

见他要向这边走来,雀仙一时间竟手忙脚乱地躲了起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成了这样?以前的亲密无间都去哪里了?

雀仙想起那时山林间快乐的日子,一鸟一狐,一飞一跑,久居山中,与世隔绝;又不禁忆起骨遥变成人形后的快乐生活,粗茶淡饭,相依相伴。

“来,吃这个。”雀仙将一块蟹肉夹到骨遥嘴边。

“好吃吗?”未经世事的他总是一脸好奇。

“废话啦,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呢。”雀仙说着笑得明媚,“来,张嘴,啊—”

“嗯,好吃。”骨遥称赞道,“阿丝就是聪明,做什么都好吃。”

“那是必须啊。”雀仙一脸灿烂,“你已经变成人形了,以后不要随便吃东西知道吗?要吃人食,记住了,人吃的你才可以吃。”

“嗯,知道了。”骨遥走到雀仙的身后,“阿丝,你忙活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我来替你捏捏肩。”

雀仙满意地闭上眼睛,只听见骨遥在后面轻轻地说,“这个力道,重不重?要不要再轻一点……这个呢……”

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可是人却不在身边了,雀仙忽然被夜里的凉风惊醒,回头再看四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又是大半月过去了,她偶尔在人群中看见他,他似乎也迅速找到了她,一双带有款款情愫的眸子越过众人看向她时,她会做的,就只有负气走掉。

她也在想,为何这么多天了,他从没想过单独来找自己,为何从来没有一句挽留的话?难道他真是块木头,叫他再也别来找自己了他就真的不来了吗?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着、蔓延着,从六月到九月,整整三个月里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这样的冷战几乎让雀仙彻底地心寒。

秋天了,树叶都落了,花都凋残了,那个明媚的盛夏过去了,可是今年夏天的花她一朵也没细看,只是为何,还来不及看就已经枯萎了呢?

她又从人群中看见他,一身惊艳的红衣,就如同他初出的模样,想不到,时至今日,他已升到舞圣的级别,再看自己,这三个月里为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心思,便还停留在琴妖的阶段。

可自己这般痛苦的煎熬,他不仅一无所知而且再见却已是无话。可是她爱他呀,她必须为了他而留在玉琼,为他掩盖身上的妖气,为他做尽所有……

很多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憋不住了,她很想去找他,向他倾诉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苦,可是每每想到一半才发现,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太长,长到都不知如何开口再调皮地叫一声“木头”。

况且,以雀仙较倔的品格,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做那个先低头的人。

于是,时间不停飞逝,终于到了冬至,玉琼的弟子们都加上了一件轻裘,天气渐渐地寒了,再看他,依旧是那身大红的衣裳,大红的貂裘,束着一顶“烈焰燃云冠”,气势非凡地模样,再看他,与初为人时已经截然不同。

他果然渐渐地离自己远了,虽然每次在人群中看到自己时都还是会驻足,但当初的那种感觉,已然不复存在。

第十九章

快到除夕了,一年一度的面圣大典又要举办了,而在此之前,玉琼楼还有一场最后的较量,虽然有一位贵为舞仙的公输静安,但并非只有舞仙可以面圣,玉琼楼的所有舞姬都有竞争的机会,只要在楼主面前以实力打败所有人便能一步登天。

可通常每一年几乎没有几个人敢向舞仙发出挑战,却也有脱颖而出的,只是甚少。

已经十二月二十四了,楼内的弟子们都知道,再有一天,楼主将饱览胜迹归来,楼中又要热闹非凡,举办大大小小的歌会舞会,且将迎来年末的重头大戏。

便是这最后一场较量,夺魁者便意味着可以在除夕之夜入宫献舞并从此留在宫中,锦衣玉食、富贵荣华、无上荣耀。

二十六日的夜晚,这位楼中最神秘的楼主终于回来了,他的身边还带了一个朋友,大家都躲起来看,雀仙也躲起来看,果然和自己想象里的差别巨大,本以为是一个老头模样的尊者,却不想这位楼主竟然如此年轻,而且样貌俊秀,举手投足间处处不凡。

“原来楼主长得这个样子啊……还真没想到呢……”

“就是啊就是啊,没想到他这么年轻还这么帅……”

一些新进的侍女们议论纷纷。

“早跟你们说过了,我们楼主是个大帅哥,你们又不信我……”一个有些资质的侍女说到。

“哪里呀,不是不信你,只是没想到楼主这般年轻有为……”

“对了对了,我们楼主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那个有些资质的侍女,那侍女也得意起来,“告诉你们吧,我们楼主的名字可好听了,叫做御风帘,我们都叫他风帘大人。”

谈笑间,雀仙看到站在楼主身边的那个男人,再定睛一看,那、那不是那个将流月送给自己的祝三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诶,楼主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啊?”雀仙故作好奇地问到。

“他啊,他就是重华真人,我们楼主的挚友。”

雀仙心下一惊,原来他就是重华真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还取个那么难听的名字来骗自己?难道就是为了送自己一把琴?

而那头,骨遥也站在长廊的一端静静地打量这位神秘的旷世楼主,似乎那红太过惊艳,这个叫做御风帘的男人也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到骨遥身上。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御风帘竟然怔住了,并且久久移不开视线。

那个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骨遥淡淡地看着那个一身青衣、气宇轩昂的男人,他就是这次绝对较量的评审吗?他就是掌握自己命运的那个男人吗?

正这时,云姨带着一群人走过长长短短弯弯曲曲的路,终是来到御风帘的面前,弯下腰去,十分恭敬地道,“风帘大人,重华真人,尔等已将一切准备好,请随我这边来。”

“呵呵。”御风帘笑道,“湘云,这么多年了,每次我回来,你都想的那样周到。”

“此乃属下之本分。”云姨依旧保持恭敬的姿态,“风帘大人,这边来。”

两旁守候的侍女立刻做出半蹲的姿势来迎接楼主的大驾,御风帘一边与重华真人谈笑,一边时不时地看向长廊那边的骨遥,骨遥也一直眺望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的方向。

许多躲在一旁的侍女立刻追随楼主的脚步而去,四下忽然散了好多人,直到看不见楼主的影子,骨遥回过神来,却意外地看见她。

阿丝……他心底有个声音,压制着,没发出来。

“诶……”他伸出手去想要挽留什么,可是她已背过身去走了,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一看自己便掉头就走。

难道……她真的就那么讨厌自己吗?

骨遥叹了口气,罢了,自从自己勤奋练舞,便与她争吵不休,和好了只怕是再一次的疏离,他只得远远地看着她,隔着千万重的流光灯火。

二十八日的清晨,玉琼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楼内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特别是前院的那座正殿,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开放,许多新进的侍女便凑在门前看,讨论得异常热烈。

“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房间,这么这么高的屋顶,这么多金碧辉煌的摆设……”一个侍女正惊异,忽然脑顶就被敲了一下,另一个侍女一脸认真,“别乱说,这里可不是什么房间,这里是“万峰宝玉阁”,楼内最大也是最气派最奢华的殿阁,每年只有大日子这天才开呢!”

“哎呀,姐姐,人家刚进来不久还不懂这些嘛……”那个侍女委屈到。

又一个侍女问了起来,“那今晚的争斗岂不是很激烈?看着那些舞艺卓绝的人相互较量,真是想想都……哎呀!”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争斗,这叫做切磋,自古以来都是能者上,弱者下,话说我们玉琼在这点上做的很公平。”

“知道了,姐姐……”侍女摸着脑袋道。

刚入巳时,一个侍女匆匆跑到欲水阁,“云姨,这是楼主派我送来的今晚的考题。”

云姨接过便立刻打开来看,白纸上寥寥草草的四个大字。

“凤凰涅盘。”

凤凰涅盘?竟是这涅盘舞,云姨的心沉了一下,要说这考题,可谓是历年来最难的一次了,涅盘舞变幻多端且繁琐复杂,按照玉琼楼的规矩,从拿到考题的那一刻起,参考的舞姬们都必须在晚上比试前将它学会并表演,这考验的正是舞姬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新舞蹈的把握程度,从而也可以看出每个人对于舞蹈的天赋。

“这是楼主准备好的四份记载着详细舞步的书册。”侍女低头俯身道。

云姨接过书册,草草一番,竟有五十多页。

“楼主还交待过什么吗?”云姨问。

侍女摇摇头,“楼主只交待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您。”

“行了,退下吧。”云姨说罢,甚是惆怅,究竟为何楼主今年要出这样的难题呢?难道是别有用心吗?还是……知道自己多年来袒护静安,才出此题为难静安?

云姨正烦恼,忽然公输静安在门外求见。

他一进门,云姨便呵退左右,姨甥俩又将话说开……

“姨妈,我已经等不及你遣人送去给我了,一心想着便过来了,姨妈,楼主今年的考题究竟是什么啊?”

云姨叹了口气,拍拍桌上的题案,缓缓地说了四个字,“凤凰涅盘。”

“什么?!”公输静安也是一惊,“相传玉琼内最不可思议的舞蹈?我连见都没见过,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并跳出来呢?!姨妈!姨妈你这次一定要帮我,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姨妈!”

“不成器的东西!”云姨冷言道,“大家都未曾见过此舞,岂是你一个人没见过,这场比试是很公平的。”

“可是姨妈,你知道那个骨遥,短短时日里已位至舞圣,我实在担心,别人我倒不怕,但是他——”公输静安忽然凑到云姨耳边,“姨妈,我有个办法,现在记载舞步的书册在你这里,我们只要改动一下便好,他如果跳错舞步,那就不可能有机会了……”

“怎可如此!”云姨厉声道。

“姨妈,前两次你不肯帮我就算了,可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这次还没顺利入宫,你又得向楼主有个交待,我便只有回到那个又清又冷的公输府了,而我的这一辈子就完了,姨妈!”公输静安说着便又跪下来,“姨妈我求你,如果被玉琼驱逐,回到公输府,我真的生不如死啊姨妈!”

见云姨还没被自己说动,公输静安便施起了苦肉计,他挪到云姨跟前,不停地磕头,“姨妈,我很早就没了母亲,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跟我最亲,所以姨妈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走投无路啊!求求你了,只要你帮我这次,我就能入宫实现毕生梦想了,而那个骨遥,他还有的是机会入宫,明年后年甚至是大后年,他有的是机会啊……可是我不同,我只剩这一次机会了啊姨妈……”

又是声泪俱下,云姨看得不忍心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再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绝路啊。

更何况,那个骨遥,确实还有很多次入宫的机会。

云姨终是将气一沉道,“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

“真的吗……”公输静安抬起脸来,两眼发光,“谢谢姨妈!姨妈的大恩大德静安永生不忘!”

“你看你……”云姨向着他招招手,“到我跟前来……”

公输静安走了过去,云姨便拽着手中的手帕替他轻擦额头,“晚上还要比试的人,额头破了可不行,一会去拿点膏药敷敷……”

“姨妈,不碍事……只是骨遥的那份我现在就给他改了吧。”

他于是拿起毛笔,来回翻了翻,终是翻到最后一页,在那尾声处写着的“旋转二十二圈”处加了一横,改成了“旋转二十三圈”。

第二十章

大约午时一刻左右,记载舞步的书册被送到骨遥的手中,他连忙翻开来看,在翻看的过程中,那舞步便栩栩如生地在脑海中闪过,一幕一幕,其变换之精妙,结构之复杂,确实令人瞠目结舌。

来到大殿中央,骨遥便又一个人试着跳起来,方才那一遍浏览,已让他寻得真谛,要跳好此舞,关键是要表现出凤凰涅盘那一段的惊人气势,喷射而出,重现人世后那傲视苍穹的姿态,所以此舞的关键也是最难的部分便在于手的变换,要以极速的变动在短短一瞬的时间内将双手幻化成凤凰宽大而厚重的翅膀,并且呼之欲出,俯瞰苍生。

抓住要领,再结合书册记载,骨遥对这次的比试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是一天的尾声,却是另一股暗流涌动的开始,殿外,公输静安见到骨遥,便上前调侃。

“哟,这不是玉琼内最近传闻沸沸扬扬的大人物吗,他们都在背后说,这次比试你是我最大的威胁,可是我看,也不过就那样……”

骨遥只是听着,却并不回话,眼下,另外两个参加比试的人也来了,天空忽然闪过绚烂的烟花,众人纷纷抬头去看,此等良辰美景,又锦上添花,怕是令在场所有人难忘。

烟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又接连不断地燃起,在夜空划出许多灿烂的痕迹,骨遥抬眼望着,不禁又心生许多期盼。

殿内,众琴师已经开始奏乐,那乐曲飘飘扬扬浮在上空,也一并飘到殿外来了,有人走下台阶,来到四位参考舞姬的面前。

“该进去了。”

说罢,便领着四人走向正殿。

周围,尽是人群投来的艳羡目光,四人走在金黄色的地毯之上,踏过台阶,便径直向着大殿去了。

殿内,楼主端坐于正前方,一身金黄色的飞羽服,尽显非凡气势。

从右自左,舞姬们一一报上姓名。

“舞仙公输静安。”

“舞圣墨阳。”

“舞圣骨遥。”

“舞魂元巽。”

然后恭敬行礼,异口同声道,“拜见楼主风帘大人!”

御风帘勾起嘴角微笑,“不必多礼了,你们都是我玉琼出类拔萃的人才,今日一战,必将叫人大开眼界。”御风帘说罢,又看向身旁的重华真人,“重华,你说是吗?”

“是是……”重华真人也是满脸笑意,目光扫过四人而又落回骨遥身上,“这位小兄弟,你可还记得我?”

骨遥上前一步,略略俯身道,“前辈赠我鲛绡,如此情意,骨遥岂敢忘记?”

“哈哈……”重华真人放声笑道,“贫道早看出你与这玉琼有着不解之缘,不过顺水推舟,替你指明方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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