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 下+番外——漫漫何其多
漫漫何其多  发于:2015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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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谣嘿嘿笑:“回去我跟吉祥他们练手,练好了再来跟哥哥下……快酉时了吧?哥哥明日还不审那两人吗?”

秦晏放下棋子道:“明日审。”

“那今天……为什么不审呢?”荆谣顿了下压低声音道,“是为了抓别人吗?”

“不是。”秦晏笑了,起身同荆谣坐到一处,握着他的手慢慢道,“之前先生已经审过两日了,几乎没进展,他们都是千挑万选送进来的,嘴严的很,轻易撬不开,万一不小心再弄死了更为难,所以要想些别的法子。”

荆谣顿了下:“什么法子?”

秦晏故意逗他:“你猜?”

荆谣苦着脸:“刚下那几盘棋已经把脑子用完了,想不出来了。”

秦晏失笑:“你还好意思说!那几盘臭棋,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孩子在摆画儿呢!今天就不跟你说,自己想……”

荆谣抿了下嘴唇心中一动:“哥哥……今天是让人去寻他们的家人了?”

秦晏一笑:“这不也不笨么?你不知道……方才下棋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悬着,心想别是捡了个小傻子回来,这可赔了……”

荆谣被打趣了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赔了也没法子了……他们的家人好找么?做这种事的人大概都将家里人藏起来了吧?”

秦晏轻笑:“你当他们是多大的人物,哪里有那个能耐,我昨日就让人在查了,有个太监家里还有些人,明日应该就能带来了。”

荆谣顿了下没再接话,下面事就不是那么好在明面上说了,秦晏看出来了,故意岔开话笑道:“刚才还那么笨呢,怎么这会儿一下子就想出来了?”

荆谣正出神儿呢,闻言一笑道:“啊,我是想……要是我的话,若是有些话我宁愿豁出命去也不会说,还想要撬开我的嘴的话,那也只能是拿哥哥来威胁我了,推己及人,大概别人也是这样。”

荆谣说这话并未走心,秦晏闻言心中却熨帖不已,笑了下道:“为了你这句话……明日我定要网开一面,只要他们识趣,我尽量不伤及他们家人,算是……给你积德了。”

荆谣笑了下:“不耽误哥哥审案就好,说起来咱们这些年也没做过什么功德,等这次回去往千佛寺那边捐些香火银子吧,行么?”

秦晏无可无不可:“你看着来就好。”

翌日大理寺的人果然将其中一个太监的家人找来了,凡是沾亲带故的全拖了来,拉拉杂杂站了一屋子,秦晏也没废话,只命人将那太监带了来,淡淡道:“一炷香的时间不说,杀一个,两柱香的时间不说,杀四个,到了一个时辰还不说,全杀。”

秦晏懒得跟他穷耗,转身就要出去,那太监却服气了,长叹了一声全招了。

秦晏并不喜欢血腥,能这样干脆利索的将事情解决了最好,当然,这种招数也只能在掖庭院中做,真到了大理寺刑部中,这些阴毒招数是摆不上台面的。

那太监按着秦晏的暗示和授意写了供词画了押,秦晏也让人将他的家人安全的送了回去,秦晏自认做的干干净净,却不知为何让秦敛知道了消息。

审理那两个太监的事秦晏做的不错,供词送上去后晁嘉高兴的很,当日升了秦晏的官,授大理寺卿,官居从三品。

短时间内连升三级,原本是不合规矩的,只是这半年朝中动荡,当年的官员罢免的多,晁嘉新提拔上来的人都没什么品级,不得已,这样的事已经做过几次了,秦晏这事也算不上打眼了。

那日早朝之后秦晏回偏殿,秦敛去内阁,两人在游廊边走了个对脸。

周围没有什么人,秦敛定定的看着身着紫色官服的秦晏,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为了这身孔雀官服,手上沾了不少血吧?”

秦晏轻笑:“这就不劳秦大人费心了。”

秦敛被气的肝疼,今上多疑,对于这些老臣是能不用就不用,之前跟夺嫡有关的官员全部罢免,像是他这样根本没插手争储一事的老臣也全被晾了起来,手中实权一点点的被抽走了,全交到了这些新科小吏手上,秦敛心中大恨,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冷笑了声道:“行刺案我也听说了一些,苏大人都问不出来的话,让你问出来了?端的好手段。”

秦晏心中微动,秦敛是怎么知道的?

秦敛淡淡笑道:“张汤、来俊臣、赵禹、周兴……哪个有好下场了?就是不说这些,以人家人威胁,你也不怕生死报应!”

“按着秦大人的说法,我哥哥难道要客客气气的问案不成?”荆谣随几个太监转过游廊来,冷冷的看着秦敛,“昔年三皇子晁泽将十数位大臣拘于刑部,挨个动用私刑,当时怎么没人出来问问生死报应的事?”

秦敛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荆谣竟也在宫中,荆谣继续问道:“为何别人屠我时就该忍着,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敛心中不耐,冷声道:“我是在问秦晏为何要如此审案,你牵扯这些做什么?!”

荆谣抿了下嘴唇道:“皇上亲任命的哥哥从旁审理此案,大人不去问皇上,却怪我哥哥?”

秦敛被顶的说不出话来,荆谣原本不想多话的,但秦敛实在太能激人火,什么叫“生死报应”?且他刚说的那些人名荆谣虽不全通晓,也知道其中有几个人都是史上有名的酷吏,无一有个好下场,这是在咒秦晏不成?!

秦敛甩手就要走,荆谣冷冷道:“秦大人答不出么?正巧皇上宣我觐见,我代秦大人问问好了。”

大热天里,秦敛听了这话身上却出了一层冷汗,愤然怒道:“莫要胡言乱语扰乱圣听!我何曾说过什么了?若真要说,我倒要告你污蔑朝廷命官!”

荆谣淡淡一笑,神情居然同秦晏有几分相像:“告不告……看我一会儿高兴不高兴吧。”

秦敛气急,却也没法子,担着心转身去了,秦晏看的好笑,忍不住在荆谣头上揉了一把笑道:“皇上宣你做什么?”

荆谣顿了下小声道:“皇上其实并没有宣我……那日我们聊天,说起黎州的茶,皇上说久没喝过了,正巧昨日我让人回府中拿哥哥的衣裳时取了些,让人告诉皇上了,皇上派这两位公公来取,我想……来见哥哥,就跟来了。”

荆谣将手中的一个小匣子递给身边的一个公公低声道:“我就不去了,这茶叶麻烦公公送去吧。”,荆谣从怀里摸了个荷包出来递过去,那公公欢喜的接了,道了谢一行去了。

秦晏轻笑:“今日并没有我什么事了,正想去找你呢,行了,回去吧。”

荆谣点点头跟着秦晏往回走,秦晏忽而想起上次带着荆谣回秦府,荆谣也是这样将秦敛问的哑口无言,秦晏偏过头看了荆谣一眼心中轻笑,忽而又想起刚才秦敛的话……掖庭院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秦敛还是有些自己的路子啊。

荆谣跟着秦晏一路回到偏殿都没说话,秦晏一笑道:“怎么了?刚才的气势呢?”

荆谣给秦晏倒了一杯茶低声道:“哥哥……等这事儿完了,还是少沾手这些案子吧,他说的虽然不对,但这种事……”

秦晏心中轻叹,不该什么都跟荆谣说的,没得让他担心,秦晏拉着荆谣的手将人揽到怀里来笑道:“害怕了?怕我也做了酷吏?”

荆谣抿了下嘴唇没说话,帝王在专政时多用酷吏,为的是借酷吏之手排除异己,而酷吏……升迁一般都很快,荆谣越想心中越没底,秦晏现在的路子确实同前朝的那些酷吏有些相似……

秦晏明白荆谣担心什么,一笑道:“你还不放心我?我什么时候能吃亏了?”

荆谣一想也是,但还是架不住心中担心,秦晏笑了下哄道:“你放心,这些事以后我尽量都避开,等这些事都完了以后……我就安安稳稳的做个纯臣,如何?”

荆谣低声道:“这可是哥哥说的,以后……其实不做官也没什么的,我做生意,咱们也能过得好好的。”

秦晏心中一软,瞬间理解了古往今来那些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人了,有了这么个可心的人,别说是不做官,就是随他隐名乡里也没一丝不情愿的。

秦晏知道荆谣心中担忧,正色道:“放心,若是以后风头有一点不对,我马上脱了这身官服挂了印同你走,反正……如今秦思也有了依靠,别的我也不担心了。”

荆谣安心下来,笑了下道:“我可都记下了。”

秦晏笑笑在荆谣唇上亲了下,轻轻抿着荆谣的嘴唇呢喃道:“记着吧,用不用我给你写下来画个押?我说到做到……”

第51章

刺客的事出了结果后晁嘉马上命刑部大理寺一同审理晁泽谋反案,拔萝卜带出泥,秦晏等人在晁泽的授意下将当年的案子也翻了出来,当即拟了旨定了晁泽的十大罪状,桩桩件件都能定他死罪。

晁泽苦苦期待的皇帝驾崩的消息没有来,却等来了六万平乱兵,苏卿辰还是高看了晁泽,他那所谓的五万大军别说倪邱,连哲林都没到就被苏卿辰早就安排下的人围住了,哲林将士不敢妄动,皇帝明令要抓活的,但晁泽占据了有利地形,围剿容易,活捉却难了,下面将士怕晁泽来个鱼死网破,将晁泽剩下的那五千兵士围在哲林山上后暂时安营扎寨,遣人将军情上报京都,等着朝中的下一步安排。

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却掀起了自晁嘉登基后,廷议时的第一次大争执。

以苏卿辰为首的这些大臣一力要求不惜任何代价生擒,老臣们则主张不必大费周章,晁泽罪行已定,不如直接将人就地斩杀。

秦晏自然也是主张活捉的,晁泽当年虐杀了他的外祖父,就这么简单的将他杀了怎么行?且哲林山那边的地形复杂,说是围剿,到时候来个死不见尸怎么办?谁同他打饥荒去,但在朝上就不能这么说了,秦晏给的理由温和的很,晁泽好歹是皇室中人,葬身荒野太不成体统,且如今尚未当面定罪,一切变故都有可能,万万不可冤杀了晁泽。

老臣们心思也不简单,如今傻子也看出来了,新帝和他倚重的臣子都善于扮猪吃老虎,前面那些仁政不过是表象,骗傻子的,皇帝心里已恨毒了晁泽还有薛氏一党,旧案一直不结,已将多少大臣牵连了进去,现在让晁泽死在外面就罢了,若是再带回来兴师动众的审了,不知苏卿辰又要趁机拉多少人进去,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将案子结了,如此大家都能放心,当然,他们表面上也不能这么说,这些老臣伪善的功夫比秦晏他们强多了,张口“不忍将士平白折损”,闭口“几万将士在外,多一天就是一天的粮草,劳民伤财”,说的跟真的似得。

因为这点事众人唇枪舌战了一个早朝,最后晁嘉一锤定音,如今尚在先帝孝中,不忍让皇叔横尸乡野,务必要生擒。

晁泽的事定下来后秦晏就跟晁嘉谢恩带了荆谣回去了,在宫中拘束了这些天,回府后两人忙换了衣裳好好松松身骨,大热天里,荆谣在屋里只穿了身细麻布小褂,吉祥往里面送账本来,看着荆谣这样忍不住笑了:“少爷穿着这一身,再配上脖子上的金锁……显得又小了几岁呢。”

荆谣低头看看自己,下意识转头看向秦晏,秦晏一笑:“凉快就行,再说也挺好看的。”

秦晏觉得好看就行,荆谣将冰鉴推开了,取了些碎冰装进青瓷官窑小隔冰盘里,起身将丫头们刚奉上来井水湃过的西瓜放了进去,转身递给秦晏:“丫头们都太小心了,井水湃过的根本不凉。”

秦晏拿起银钎子来扎了块西瓜递给荆谣,荆谣见吉祥也在有些不大好意思,一笑道:“哥哥先吃吧,我一会儿再吃。”

秦晏自己吃了,转头对吉祥道:“这几日府中没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吉祥笑了下道,“知道主子都不在家,各处都安分得很,没什么事。”

秦晏点点头将西瓜放下了擦了擦手道:“那边府上呢?可有什么动静?”

吉祥低声道:“咱们那些人倒是没打听出什么来,最近那边太太忙得很,想来是顾不上咱们这边了。”

自出了会试那次的事后秦晏就命吉祥想办法往那边府上安插了些人手,只是如今日子尚浅,一时还不得力,吉祥顿了下一笑道:“少爷可知那边太太在忙什么?”

秦晏没兴趣听这些,荆谣倒是挺好奇的:“在忙什么?”

吉祥笑了下道:“那边的二小姐前日回府了,太太可不有的忙了么?”

秦晏挑眉:“自己回来的?”

吉祥点头:“回来两日了,也不见表少爷来请,哈哈,可成了笑话了……”

自梅夫人将自己的奶娘戚嬷嬷送到章府后,秦珍的日子本是好过了几日的,戚嬷嬷在梅夫人身边侍奉多年,内宅中的事她看多了也经历多了,跟在梅夫人身边这些年也没少帮着出力,还是有些脑子的,陪秦珍去了章府后没少劝她,只让秦珍先收敛锋芒,白日里谨慎侍奉秦雅和她的太婆婆,人前做贤惠样子,也不同章云烈拌嘴了,章云烈晚上想宿在哪儿就宿在哪儿,秦珍在自己房里做针线,要不就是同丫头们抹骨牌打发时间,不吵不闹的,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章府的太爷就将章云烈叫到书房中问话了。

妻子并无过失,成亲半月后没有一日宿在正房里,这其实是章云烈理亏了,加上秦敛也不动声色的暗示了章老太爷,“我家小女可还孝顺?”,“侍奉公婆可还尽心?”,“同夫婿可还和睦?”,明着是不放心自己女儿初做人妇能否尽责,暗中是在提醒章家,我女儿没什么错处,为何就一直冷着她?

这就是有娘家的好处了,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了,章老太爷自知理亏,回去将章云烈教训了一顿,是以当晚章云烈就宿在了秦珍房里。

如此梅夫人终于放下心了,只等着秦珍顺顺利利的生下嫡子,如此她在章府也就能站住脚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没过几日秦珍又将章云烈得罪了。

自打章云烈睡在秦珍房里后秦珍得意了不少,在公婆面前就没有之前那样恭敬小心了,秦雅却同突然转了性一般,每日同秦珍说笑,吃的穿的什么好东西都往秦珍院里送,处处回护着她,章云烈同小妾多说了几句话秦雅都要训斥,秦珍更安心了,每日侍奉长辈越发懈怠,后面几日日上三竿才起都是常有的事,秦雅也不训斥,只说小夫妻,怕是晚上睡的晚,第二日起不来也是有的,倒是经常在章老太太面前为秦珍说好话。

秦珍见秦雅如此放下心来,无事琢磨着就想收拾章云烈屋里那几个姨娘,戚嬷嬷暗暗的觉得不好,私下劝了秦珍几次,秦雅的性子戚嬷嬷是知道的,不可能因为前面秦珍孝敬了几日就心软,必有后招,秦珍一开始也担心过,试探着训斥了嫣红一顿,当众给他没脸,秦雅知道后没说什么,倒是让嫣红不要多事,好生侍奉秦珍,秦珍这下放下心来了。

那日正巧秦雅陪着章老太太去庙里进香,章府女眷大多去了,秦珍推说身子不舒服就没去,留在府中看家,那日不知是寻了个什么由头,命人让人将嫣红打一顿。要送她到庄子上去,谁知还没来得及打章云烈就回来了,当即就跟秦珍吵了起来,夫妻俩大吵一架,互不相让,等秦雅还有章老太太从庙里回来后就是这个情形,秦珍一心想着秦雅还会替她说话,上来恶人先告状,求秦雅替她主持公道,谁知,这段日子一直回护侄女的秦雅这次却不再理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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