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航以身代入地想了想，觉得肖明峻这种程度的反应实在是一点儿也不过分。就这样，肖明峻在叶航的大力支持下，脾气如奔腾的野马一路狂奔着往上涨，而当事人却毫无自知。

叶航更加殷勤地对待肖明峻，先让他休息休息，然后两人一起在外面吃的晚饭。饭后，叶航领着他在校园内转了几个地方。晚上睡觉时，两人是“小别胜新婚”，一番缠绵恩爱自是不可避免。

肖明峻只呆了两天，在这两天里由叶航当向导，彻彻底底地游览了耶鲁大学一番。期间，叶航的宿舍里自是春色无边，旖旎无限。

肖明峻走后，叶航继续原来的学校生活，白天不是上课，就是去图书馆看书，晚上更更文，和肖明峻聊聊天。

一个多月以后，大约四月中旬，他回纽约探望母亲，之后飞往多伦多，去密会肖明峻。这次再回来见到他，吓了叶航一大跳。只见肖明峻脸色苍白，身体消瘦，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成了这幅样子，让叶航紧张得不行，连忙询问他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去看医生？

肖明峻摆摆手，说自己身体没有大碍，最近仅是胃口不好，有时会呕吐而已，让他不要担心。

叶航心说只是胃口不好，也不至于病弱成这个样子呀？便坚持带肖明峻看病，结果肖明峻笑着说他没有什么大事，早已看了医生，正吃着药，他这病得慢慢调理才行。

此次回来，由于肖明峻身体不适，叶航不好化身禽兽，与他亲热。肖明峻因病对这事也不太热络，叶航只好搂着他亲亲摸摸，过过干瘾，实在忍不住，肖明峻用手帮他抚弄一番。

转眼两天过去，因为担心肖明峻的身体，叶航打算请假留下来陪他，照顾他，但他一再保证自己身体没事，无论如何不肯耽误叶航的进修交流。最后，叶航叮嘱肖明峻一番，回到学校。

每天晚上叶航都要问一问肖明峻的病情，吃饭情况如何等等，肖明峻总在说已经好多了，让他不要担心。

等到叶航再次回到多伦多是六月初，学校放暑假后，他进家门一看，肖明峻和上次见面时没什么变化，脸色依旧苍白，虽说胃口比以前吃什么吐什么要好一些，但每顿吃的食物少得可怜，这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实在太少。可能是吃的太少，肖明峻整个人懒懒的，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叶航有些自责，也有些着急，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突然之间让一个健健康康的成年男人变成这幅模样，而且一病这么长时间。

这人啊，都有一个毛病，他搞不清的事情就会瞎想。叶航也不例外。

眼见着肖明峻吃饭只能吃一点儿，有时吃着吃着还反胃，精神萎靡不振，他就觉得肖明峻肯定瞒着他什么（叶航，你真相了！）肖明峻为了什么会瞒着他呢？一般的小病有必要瞒他吗？再说，如果是小病，也不会一病三个月啊？这么一想，生生吓出叶航一身冷汗。

难道肖明峻得的是绝症？

于是叶航就旁敲侧击地跟肖明峻表诚心、表爱心和表决心，跟他说自己绝对不是一个朝三暮四、见钱忘义、三心二意的人，对待感情只要认定了一个人，绝对会一路陪他走到头；生了病得治，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否则只能让病情恶化……

说了几天，肖明峻没什么反应，只有时嘴角噙着笑，叫他不要想太多。

你不让我想太多，也得你的病赶紧地好啊！叶航心里嘀咕。

又过了几天，肖明峻的病依然不见好转，叶航是真急了，直接跟肖明峻说，无论他得了什么病，自己一定不离不弃，陪着他共同面对病情，让他不要有思想负担。并且还自作主张，跟医生预定了时间，一定要带着肖明峻去做一次全身检查不可，除非自己亲眼所见，否则不相信他身体无大碍的话。

肖明峻看到这几天叶航为了他的身体，饭吃不好，觉睡不香，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今生得此一人，真是不枉此生啊！

几次张嘴想告诉叶航真相，但最后都咽了下去。他现在说，不仅会吓着肖明峻，另外，肖明峻也不一定会信啊！毕竟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啊！

但叶航坚持让他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可他却万万不能去医院。这，怎么办？

无法，肖明峻只得跟强哥派来的医生吕子翔同意好口径，让他跟叶航说说自己的病情。

叶航听了吕子翔一堆的专业术语之后，虽然还无法全部相信，但见吕子翔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选择暂时相信。

肖明峻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个月，七月份的时候，肖明峻的身体真的有所好转了。他的胃口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没事啦，除了还有些嗜睡之外。叶航把这归结于肖明峻身体刚好，现在是夏季的缘故，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嘛！

直到此时，叶航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随着肖明峻的身体一天天恢复，叶航却又开始了新的纠结。那就是二人的床上生活不再那么美好，肖明峻对此的态度和以前判若两人。以前肖明峻主动的时候居多，两人只要在一起，可以说夜夜亲热。现在，肖明峻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诿，什么“我困了”、“身体没劲儿”……搞得叶航很郁闷，难道是自己那个太旺盛了，明明肖明峻以前那么热情，怎么现在这么冷淡？

有一次叶航憋急了，问起肖明峻原因，肖明峻只说他还在调理身体，纵欲的话会功亏一篑的。说完，还用特委屈的眼神盯着他，问他会不会因为不能满足他就嫌弃自己。叶航一听这话，马上表明自己决不是好色之徒，当然不会。同时暗暗唾弃自己，竟然光想着那个，没有考虑肖明峻“病去如抽丝”后的身体状况，太不体贴了。

到了八月底，肖明峻的气色比以前还要好，脸色白里透红，肤色发亮，皮肤细腻。胃口也不错，摸摸他的小肚子，竟然有了小肚腩。

第17章：接受

叶航八月底回到耶鲁大学继续进修学习。九月初的时候，国内娱乐新闻中出现了一组照片，是赵煊赫和他的宝贝儿子、玉女罗婉儿一家三口的亲密照。照片中男的有钱有势，女的娇媚迷人，虽然没有出现婴儿的正面照，但他胖嘟嘟的向上伸着的手，显示出孩子的健康活泼。

叶航漠然地看着这组照片，心底微微有些酸涩。无法与所爱的人孕育下一代，这就是作同志的悲哀，也是同志在国内举步维艰、遭到亲人反对的最大障碍，毕竟千百年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直占据着国人的思想，尤其是在老一辈人身上根深蒂固。

幸亏，他遇到了肖明峻，有了自己所爱的人，使自己的心有了归属，有了停泊的港湾。

即使赵煊赫当初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如果没有肖明峻地默默陪伴，没有肖明峻对他地深情付出，他又怎么忍受得了，曾经付出巨大感情的人隔三差五地在他面前与别的人秀恩爱？

不再爱了，不表示看见对方秀恩爱能够无动于衷置若罔闻，心还是会疼，会难受，毕竟曾经有过亲密，有过依恋。心理承受能力差、在双方相处中付出更多感情的人，甚至有可能心理扭曲，由原来的爱恋生出满腔的恨意：凭什么分手了，我在这里顾影自怜，形单影只，你却美满幸福，不见你一丝地留恋，一点儿地惆怅？

此刻的叶航万分庆幸他离开S市之前那一刻的决定，由于这一正确的决定，才能让他现在坦然地面对昔日的恋人与别人上演亲密戏码。没有怨恨，没有自怨自怜，他可以平平静静地面对这些照片，甚至在他的心底，他还有些庆幸，由于赵煊赫提出的分手，他才有机会与肖明峻携手一生。肖明峻于他而言，就是他的一种救赎！

当日晚上，又到了每日一聊的时候，肖明峻显着地感到叶航话语中的温柔与发自内心的关怀。

可是，这个时候，肖明峻却陷入了产前焦虑症带来的纠结不安之中。叶航对他越好，他越是担心，担心叶航看见他的怪样子，接受不了他怎么办？思来想去，要不暂时不让叶航回来，等他把孩子生下，告诉他孩子是自己收养的？

但是为什么，他心里这么不甘心？明明属于他和叶航的亲生子，凭什么要在孩子头上盖上养子的戳儿？让孩子一辈子认为他从小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就像当年逃离父亲的妈妈一样，把他抛弃在那样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身边？

不，不行，他绝不允许！肖明峻在多伦多焦虑难安，取舍不下。

身上刚刚养出来的一点儿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只有肚子更加显眼。

而身在美国的叶航已经忍不住心底对肖明峻强烈的渴望，于月底回来了。

接受医生吕子翔的劝告，肖明峻每天上、下午都会在前院溜溜弯儿。此时吕子翔正在院中陪着肖明峻溜达。突然看到回来的叶航，肖明峻一下子愣住了，然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凸起的肚子。

欣喜赶回家的叶航同样顿住了，他双眼看了看肖明峻，又盯着他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右手指着肖明峻凸起的肚子，张了几次嘴，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明峻，你，你肚子，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呢？”肖明峻嘴唇惨白，颤声问。

“明峻，你……不会是……肚子里长了个瘤吧。”叶航盯着肖明峻，注意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肖明峻的脸一阵扭曲。

旁边的吕子翔被叶航的一番话惊呆了，两秒后，意识到眼前是一副什么状况后，忍着控制不住的笑意，赶紧转身走到一边蹲下，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地乐。

“你……”叶航盯着肖明峻质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长了瘤也没什么，咱们赶紧治，不让他恶化就行！”叶航气恼肖明峻天天晚上跟他报平安，结果压根没好，还加重了！

肖明峻：“……”

“你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治疗？”叶航在一旁急得直跳脚。

难道……叶航沉思，难道是恶性肿瘤，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啊～啊～啊！叶航的心仿佛被生锈的刀子生生往外挖一样，疼得他想尽情喊叫。可是，看到肖明峻难过又苍白的脸，他硬生生忍住了。

“……”肖明峻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这么多天以来担忧焦虑叶航接受不了他男人生子的事实，叶航却脑洞大开，以为他肚里长瘤得了癌症，急得乱蹦。

“我没生病……”肖明峻摸摸鼻子，不清楚自己现在该是个什么心情，总之，有些复杂。

“还说你没病？你看看你的肚子！”叶航急得大喊。

“肚子里是你的孩子！”肖明峻此时被叶航的反应弄得，已经顾不上这些天的忐忑不安，他实在想象不到事情的走向会这么奇葩。

“嗯？”叶航突然立在原地，“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的耳朵绝对是出问题了！

“我肚子里没长什么瘤，我也没生病，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肖明峻清清楚楚地告诉叶航。

“什么？你，肚子里的……”叶航指指肖明峻的肚子，又反手指向自己，“是我的……孩子？”

“是。”肖明峻肯定地点头。

“这，这绝不可能！”叶航大叫。

男人生子这么无厘头的事出现在小说中不算太稀奇，那，毕竟是小说！可是，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

叶航无力地对肖明峻说：“明峻，你不要拿这种不靠谱的借口搪塞我，我的智商至少有普通人的水平。”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他妈的哪有心情跟你在这儿开玩笑？！肖明峻的脸一下子黑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就是，你的孩子！你爱信不信！”

说完，转身回屋了。

此时，蹲在地上的吕子翔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声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鼻涕都纠缠到一块儿了，他一边笑，一边捂着自己的腰，断断续续地说：“哎哟，我，我可是，真，真服了，你啦！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愣是让你，变成，笑点。兄弟我，佩服！”

叶航想抓狂，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真的？男人能生子？所以，肖明峻他要给我生孩子？可他越想越觉得这绝壁不可能啊！是不是我今天没睡好，不行，让我先睡一会儿冷静冷静。

叶航木木地往屋里走，无视沙发上的肖明峻径自走向楼梯。“叶航，你给我站住！”肖明峻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一下子让你接受这样的事情，太为难你了。可这是真的！”他深吸一口气，“你过来！”

叶航转过身走到肖明峻身边。

肖明峻站起身，撩起宽松的休闲衬衣，褪下一点儿裤子（松紧带的），把叶航的手拿过来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声音立刻变得温和起来，说：“你摸摸，他已经会动了。”

听了这话，叶航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按住肖明峻的肚子，感受着肖明峻所说的胎动。一开始，没什么动静，过了一分多钟，他的手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极快地顶了他一下，又飞快地撤了回去；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东西又戳他一下，迅速地退回去。他紧紧地盯着肖明峻的肚皮，肚皮被里面的东西撑得紧绷绷的，肖明峻的肚子像半个西瓜那么大，那么圆。即使如此，那个东西这边一顶，那边一戳，肖明峻的肚皮也丝毫不见有什么承受不了的迹象。

叶航感觉事情实在是刷新他的认知，他似乎有点相信，但又觉得不可置信。“你，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一个孩子？”

“不是孩子，你觉得是个怪物更靠谱？还是，你觉得不如里面长个瘤更好？”肖明峻被叶航的话气笑了。

“当然不是，可也不能因为他能动，就判定他是，呃，我们的孩子呀。”

“……”肖明峻沉着脸把裤子提上去，整理好衣服，去外面喊了吕子翔，带着肖明峻上了二楼拐角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叶航放假的时候见过，里面是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有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称体重的医用秤、挂输液瓶的点滴支架，桌子上还有医用盘子，里面装着医用镊子、剪刀什么的，此外，床边还摆放着两件医疗仪器，至于作用，叶航就不太清楚了。

现在，肖明峻径直走到床边，褪下一截裤子，撩起上衣，仰躺在床上，而吕子翔则开启其中的一件仪器。过了一会儿，往肖明峻肚皮上抹了些滑滑的东西，拿着一个类似探头模样的东西在他肚子上滑来滑去，然后按住，对叶航说：“来，你看看，这是小孩的腿、脑袋、胳膊、小手，喏，仔细看这儿，作为男人，你懂吧，他怀的是个儿子，小孩挺健康的。怎么样，信了吗？”

叶航看了之后，表情就傻傻的，吕子翔的话好像没听到似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哎，你到底说句话啊！”吕子翔喊道。

这时，肖明峻已经从床上下来，看见叶航这幅样子，皱紧了眉头，他拍了拍叶航的脸蛋，让叶航赶紧回神，问：“我能生孩子，你是不是接受不了？觉得我是怪物？嗯～”

叶航表情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地摸上跟前肖明峻的肚子，摇头否认：“不，不是，我只是，太震惊了！”摸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肖明峻利索地伸手用力在他身上一拧，“啊——”叶航忍不住叫出声。

“怎么样？信了吗？”肖明峻问。

“嗯。”

“可你的脸色，一点儿欣喜的样子都没有。”肖明峻注视着他的脸色不悦地道。